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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雍正皇帝-第50部分

小说: 雍正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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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在万福堂摆了四桌席面,地龙的火烧得满屋暖融融的,却把窗槅都打开了,既轩敞又好赏雪。因击鼓传花,刚轮到胤祉说笑话,那胤祉虽饱学,却不善于此,想了半晌,说道:“我没有老十三老十四那份诙谐。老十呢,又太粗。胡乱说一个,不笑别怪!——张船仙当登州太守,考试秀才,命题《伯夷叔齐》做八股。有个秀才‘伯’做两股,‘夷’做两股;‘叔’做两股;‘齐’做两股。张船仙又好气又好笑,批了几句俳语,颇有意思。”因停杯诵道:

孤竹君,哭声悲。叫一声我的儿子啊!我只道你在首阳山下,做了饿杀鬼。谁知你被一个混帐东西,做成一味吃不得的大碟八块!

“好”众人鼓掌喝彩。胤禛高兴得脸上放光,说道:“谁说三哥讲的笑话不好?我敬三哥一杯请三哥再赐一个”众人立即附和,胤禩笑道:“确是妙语,三哥一定得赏光再讲一个!”

“那我勉从众命吧。”胤祉吃众人将不过,笑着吃了一杯,又道:“那年我到睢州,见酒店一副对联写得可笑。上联是

‘入座三杯醉者也’;下联是‘出门一拱歪之乎’——你们要再逼我喝,我可真要‘歪之乎’了”众人听了不禁又是起哄,又叫妙。

胤誐酒已吃到八分醉,听胤祉说他“粗”,心里不受用,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笑道:“不好不好!放着这好雪,没有诗岂不可惜了,辜负了老天爷?”胤禛性怕他扫兴,便道:“老十说的是,我、三哥、八弟、十四弟四个人联诗,每一句有黑有白,黑白分明,诗句不好,罚三大觥!”因起句道:

乌鸦争梅一段香,

胤祉接口便道:寒窗临帖十三行。

胤禩折扇打着手心吟哦:纤纤玉手磨香墨,

胤禵笑着道:“八哥好情致,我也有了——点点梅花落砚塘!——我再起一句:佳人美目频相盼!”

“对局围棋打劫忙。”胤禛忙推胤祉:“三哥,你怔什么?快着点!”胤祉因一笑,吟道:古漆瑶琴新玉轸,

“好!”胤禵揎臂扬眉,正要接吟,不防胤誐怪声怪气冒出一句:阴沟打翻豆腐汤!

众人不禁哄然大笑,十四阿哥胤禵便来拧胤誐耳朵。“好好的诗思叫你败坏得一点也没有了——阴沟打翻豆腐汤岂不是黑白不分了?罚酒,我要提耳灌黄汤”正不可开交,高福儿匆匆进来,向胤禛附耳说了几句,后退一步躬身听命,胤禛登时紫涨了面皮,说道:“这有什么说的?点王府侍卫立刻把这起子贼拿下!”又转脸对胤祥道:“我府丢的东西有着落了。贼现在就在万永当铺,你如今管着刑部,只好劳你去刑部,调几个衙役做帮手。”此刻众人已是听呆了。

“成!我再给你们演一出温酒斩华雄!”胤祥笑着起身佩剑,又道:“老十四,等着我回来再豁三百拳!”

胤禩听见“万永”两个字,浑身打了个寒颤,看胤禟时,也把目光扫过来,四目一对立时会意,因也起身笑道:“我酒沉了,正好和老十三同去。谢四哥的寿酒,改日我还席!”

“哪里的话”胤禛笑道:“一年四季难得一聚,何况这场好雪!你这一走就散了众人的心,也辜负了我的心——狗儿!各位爷带来的人都归你和坎儿招呼,轿子锁了,大门封锁。今儿上下一醉方休!怎的?吃醉了就不能在四哥这儿住一宿?”

众人也都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胤禩去?纷纷起身挽留,罚乱令酒,胤禩心里虽不安,却也脱不得身。

胤祥带了七十余名王府校尉打马狂奔出城。过朝阳门,见守军千总是自己在户部使过的小军官辛一非,便驻了马问道:“原来是你在这儿办差?你手下多少人?”辛一非是巡哨偶尔遇上胤祥的,见是恩主,忙笑道:“十三爷原来还记得奴才?这里的兵不多,只有一百多人,老齐化门也归奴才管,十三爷要使人,奴才过去叫”“一百人足够了。”胤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你悄悄带着把守万永号当铺四周路口,无论是谁,不许进也不许出,万永号里有大盗,跑出一个耗子去,我就抽你辛一非的鞭子”这是个极简单的差使,辛一非连连答应着召集人,分派着把守路口,不到一袋烟工夫已将靠近万永当铺的待口封得水泄不通。只带路的李再鑫瞧着风色不对,悄悄儿闪到一家饭店里,隔着窗心神不定地观望着。

“好!你会办事!”胤祥掏出怀中金表看看,连走路没用一刻钟工夫,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狞笑,鞭梢一指道:“冲进店去,逢人就拿!”

柳仁增和店里六七个朝奉正和性音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等着李再鑫“取银子”回来,不防外头一阵马蹄得得,一排店门“哗”地倒了下来,满屋雪尘卷得乌烟瘴气,几十个护卫军校蜂拥而入,几乎把人来高的柜台都掀翻了!柳仁增又好气又好笑,刚说了句“官军来了”,劈脸便挨了两耳光,打得眼冒金花,急得叫道:“拿错了!我是当铺的人!”

“不管是谁,拿下再说”胤祥按剑大喝一声:“都不许动!把赃物抬过来点”说话间几十个军校早已闯进后院,不问青红皂白,不分男女老幼。顷刻之间都捆得米粽一般。把性音等人抬来的箱子当院打开,一件一件地验。柳仁增不认得胤祥,见他如此蛮干,便大喊道:“军爷,我们是报案的本分生意人——”一语未终,旁边一个护卫回身就是一个窝心拳,骂道:“你有点规矩没有?这是十三爷!不许说话!”

一时清点完毕,各样东西俱在,单少了奇秀琥珀二十四块。胤祥方转过脸问柳仁增:“方才你说什么?你是这店的掌柜?怎么少了二十四块琥珀?四哥最心爱的就是这个!”

“那要问贼!”柳增仁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脸色又青又白,浑身直抖,说道:“十三爷,就是审案,也得弄清原告被告呀”胤祥左右张望,性音等人早已无影无踪,因两手一摊,一脸坏笑,说道:“贼在哪里?这会子怎么分辨谁是好人坏人?少了琥珀,不定是藏在哪里了。”略一沉吟,从嘴唇里蹦出一个字:“搜”柳仁增真的急了,双脚一跳大叫:“这是八爷的当铺!”

胤祥双脚跌得积雪咯吱咯吱响,来回踱着,偏过脑袋道:“这是八哥的当铺?我怎么没听说?”

“八爷府就在对门,十三爷一问便知!”

“爷懒得问”胤祥无所谓地笑道:“就你这副腌臜杀才相,会是八哥的奴才?我方才和八哥一处吃酒,我来这里八哥也知道,既是八哥的产业,他会不言语?”

“你——!”

“我怎么了?”胤祥倏地拉长了脸,头一摆又是简单的一个字:“搜!”

于是满院各房立刻折腾得天翻地覆,砸门扭锁翻箱倒柜稀里哗啦一片声响,军士们个个腰里塞得鼓鼓囊囊,兴高采烈地串房细搜,胤祥也不理会,只等着自己要的东西。好一会子,一个护卫满脸油汗抱着一叠子案卷出来,禀道:“十三爷,琥珀没有,全他妈是些帐本子!”

“是么?”胤祥信手掂过一本。翻开一看,全都是钟王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的全是官员考功密档。某人某年月日因何故处分,转调黜降何处,走何人们路起复超迁,现在何处任何职……一一周备。胤祥一口气松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抖着帐本问柳仁增:“这是什么东西?你一个生意人,抄朝廷密档,比吏部的还细,是做什么用处!”柳仁增早已面如土色,反背着手双腿一软,跪到雪地里,嘶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啊,我没做过这种事啊J‘三爷……这店的东家是任伯安,他到江南去了……您把他拿到北京问……问问就知道了……”

“好贼店”胤祥勃然大怒,按剑怒喝,“很该全抄!这是大清开国罕有的大案!给我使劲抄!”

兵士们排门入店又抄又抢,店里店外一片鬼哭狼嚎,守在远处瞭梢的李再鑫知道大事不好,热锅蚂蚁般兜了两圈,想想这事无论如何得报胤禩禟,不及算帐,丢一块银子出门上马又赶回雍和宫。

此时风已经小了,雪片兀自丢絮扯绵般漫天旋舞。万福堂十几个皇阿哥除了胤禩胤禟和胤禵,都已吃得醉眼迷离。胤誐吃得乜着眼,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说道:“不好不好!你们做的什么鸟诗?合该我这粗人出出风头,你们听听我的咏雪诗!”因咧着大嘴,大声道:

昨夜北风寒,天公大吐痰。

一轮红日上,便是化痰丸!

没有念完已是笑倒了众人。王府家丁见十阿哥发酒疯,都在廊下挤着看。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

胤禩有心事的人,一眼看见李再鑫在长随里头杀鸡抹脖子连比划带使眼色,说声“方便”,便起身来往后院走。

“好九爷!”李再鑫喘吁吁追上来,禀道,“奴才急死了,爷只瞧不见奴才比划!爷们在这快乐,店里出大事了!”地下雪滑,胤禟身子一晃,几乎跌倒了,踉跄两步才站稳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喃喃说道:“……到底难逃一劫!店……抄了?”李再鑫慌乱地说道:“我没跟着进铺子,情形到底什么样儿难说。出事是肯定的了!”胤禟这才定下神来,说道:“抄了也稀松,早已说过万事都有任伯安承当的。只是心计如此周密,手段如此绝情,令人可畏!……此地于你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你这会子就去我府藏起来,我晚间还要问你话”说罢也不解手了,装着没事人般踅回万福堂,刚说了句“老十还有什么屁诗,再作——”话未说完便是一惊,浑身汗毛直竖,原来不但柳仁增五花大绑跪在当院,“死”了的任伯安居然也由两个兵士夹着押解进来!

院中气氛已经大变,王府护卫亲兵、年羹尧岳钟麒的戈什哈站得廊下甬道上都是,一个个叩刀按剑杀气腾腾。胤祉等阿哥都出了正房,坐在檐前丹陛上一溜摆好的椅子上,只胤祥像是刚刚回来,一条腿蹬在石阶上喝着热黄酒,和年羹尧小声说话。胤禟不再说话,挨着胤禩坐下静观事变。

“你还敢问我‘什么罪’?”胤禛穿着玄色貂皮斗篷,足蹬鹿皮油靴,在阶前雪地里踱着,面孔冷得罩了一层霜,咬牙笑道:“且不说你卖官鬻爵交通权要,也不说你私和人命扰乱政令,这些我在户部早已知之甚详。单就你私抄百官档案要挟官府聚敛民财这一条,你难逃一剐!我以为你死了,你还活着,很好!说说看,你雇十几个抄手密建档案库,是谁的主使?抄这东西准备做什么大事?”因指着廊下堆着的二十几个麻袋对胤禟道:“老九,待会打开看看,你也开开眼!我遍读二十一史,竟没见过还有这样的神奸巨蠹!真真骇人听闻,他弄的东西比吏部的东西还要细!”

任伯安原先只是木着脸听,一抬头正看见胤禩的目光扫过来,便转脸盯着胤禛笑道:“王爷少安毋躁,久闻您是铁石心肠,怎么会如此气急败坏?我这人生性爱抄抄写写,想弄个《冠缨百丑图》留给后世,叫万代之后看看我们大清这些盛世官员都是些什么玩艺儿。干这种事我自觉功德无量,用不着什么人支使——我支使您谋反。您肯吗?您这么生气,我瞧着还有点心疼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当铺这些人都是奉我的命,拿我的钱办事,四爷似乎也不必枉费心机株连别人!”

“好。你说得真好!”胤禛阴毒地盯视任伯安一眼,恶狠狠笑道:“但恐你三木之下未必能如此从容!只有一层你说错了,你不过是个卑污不堪的小丑,市井泼皮无赖。我呢,是帝室龙种天璜贵胄。和我呕气,你配!”说罢命高福儿:“把他送狱神庙!”胤禩见是话缝儿,冷冷笑道:“四哥,这样的东西还不快打发到天牢里,送狱神庙不太便宜了他?”胤禛笑道:“南衙里我有点放心不下,怕他吃得饱饱的,又突然急病死了。我正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押走了,兵士也撤了,阿哥们的酒也吓醒了。大家各怀心思回到暖烘烘的万福堂,面面相觑,不知话题从何开头。好半晌,胤祉才笑道:“没想到老四酒筵暗藏兵机,有此一遇不虚此生了!怪道的刑部冤狱清不胜清,原来里头有这么大一篇文章!只是这么大案子,你打算怎么料理?”

“我心里好难委决,正要听听三哥和兄弟们的见地。”胤禛变得很忧郁。颓坐在安乐椅中抚着脑门说道,“实言相告,就为这个缘故,我才请你们来……”胤禵自斟一杯酒,一仰而尽,说道:“四哥这话我有点不明白。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王法在,按《大清律》办就是了,有什么难为处?”

胤禛看了看胤禵,叹息一声道:“傻兄弟,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解说么?我办这事并没有私意儿,原是要去掉这个国蠹,所以连太子爷也没有禀。但任某在京惨淡经营几十年,犯了不计其数的过恶,要没人撑腰他不敢,也作不到!难说我这些手足里就没有牵连进去的。这件事王法人情相悖,我又不想打耗子伤花瓶。所以要有个十全之策。”他沉痛地低下了头,喃喃道:“当然也许是我多疑,最好我疑错了,但这案子我不审。千扯万牵,我不信三哥会有这种事,所以我想请三哥办这个案子。三哥要体谅我这份心,我这就修表给阿玛,进宫见太子,请他们给你指令。”

一席话说得众人无不动容。这个刻忌成性的阿哥竟然还有这么深沉的手足之情。胤禩见他既为香客又拆庙,恨不得一脚踢死胤禛和胤祥,又自知一开口必定招疑,只把手中折扇合起展开,展开又合起,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做不来这样的大事。”胤祉见他要把这个烫手的红炭团儿塞到自己怀中,心里不禁暗笑,皱眉说道:“皇上见你这奏折,难免也要想,为什么叫老三来办差?依着我的见识,老八老九在刑部熟门熟路。交给他们办最好!”

胤禟睨了胤禩一眼,心里拿定了主意,说道:“四哥方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听得几乎落泪。我和四哥一样的心思:这案子不能不办,也不能大办。要信得过,我就办!”

“那就偏劳九弟了。”胤禛望着门外大雪纷飞的天空,舒展了眉头道:“就是这样儿。为明我的心,我先担一点责任——高福儿!”

“在!”“把廊下那一堆麻袋垛到院当中,一把火烧尽!”“啊?”

“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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