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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阴长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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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得爹和奶奶全都往后仰去坐在了地上,我就在旁边愣愣看着这一切,浑浑噩噩的。
  爹坐在地上没敢去看棺材里的婴儿哭声到底是咋回事,只用满手是泥巴的手搓着眼睛,抽泣着说:“造孽啊,报应啊。”
  奶奶先前被吓了一跳,这会儿缓了过来,提着锄头就站起来:“一把火烧了,就啥都没了。”
  说完站起身到了棺材旁边,然后愣住了,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喘不过气。
  张端公和我爹也跟了上去,他们的表情都变成了一样。
  我随后迈步上去,站在棺材旁往里边儿看了眼,棺材里面没有娘,也没有他们装进去跟我娘结阴婚的男人,只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躺在棺材里,好奇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张端公俯下身去把棺材里的婴儿抱了起来,张端公刚碰了下婴儿,婴儿就哭闹得不听,不过他把婴儿抱起来后,婴儿生下的棺材板上几个字也显现了出来。
  上面写着:娃儿无过,放过娃儿。


第三章 家丑不可外扬
  张端公盯着棺材板上的字竟然哭了,摸着婴儿额头说:“我读过圣贤书,育过后生人,到头来却做了这么件猪狗不如的事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事由你们而起,就要由你们而终,娃儿不能没有娘,我不能做得太绝,这个娃儿就交给你们,以后也别来找我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张端公把婴儿交给了我爹,多一秒也不愿意在这空空如也的棺材前面停留,转身走了。
  爹抱着婴儿发愣,奶奶也盯着婴儿看了好久,然后就要伸手去夺这婴儿,骂骂咧咧说:“死人和死人还能生出活人来?这娃娃就是个化生子,赶紧装进棺材埋了。”
  爹以前对奶奶的话言听计从,不过这次他却推开了奶奶,眉头拧成了结:“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娃儿无过。”
  奶奶气得跺脚:“那疯婆娘把我们家都害成什么样了?这娃娃不是你和她生的,你要当这个绿王八我也懒得管你了。”
  奶奶说完提着锄头走了。
  爹抱着这个婴儿抚摸了一阵才让我拿着他们之前带来的工具回家。
  村里人都知道爹他们去挖娘的坟了,他们虽然不愿意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却喜欢看这种稀奇事儿,很多村民都在屋前等着我们回来。
  不过看到爹抱着一个婴儿回来,他们都愣了。
  马上有村民上来问:“这娃娃是哪家的?”
  爹如实告诉了他们:“萧娃子他娘生的,躺在棺材里,我们就给带了回来。”
  这一言把村民吓得一愣一愣的,大部分村民什么话都没说,撵着自己家的孩子回家,看都不愿意看我家的事情了,因为他们觉得晦气。
  平时跟我家比较亲近的人也摇头叹气:“这是做了什么孽哟,遭到这种报应。”
  爹不管他们言论,抱着孩子进了屋。
  奶奶在屋子里看着爷爷,爹进灶屋去给这婴儿兑白糖水喝。
  奶奶不愿意经管这婴儿,因为生爹的气,那天饭都没做。
  不过婴儿饿了就会哭,光靠白糖水是没用的,到傍晚时候,婴儿哭闹得很凶,爹抱着婴儿进屋求奶奶。
  但是刚进屋就被奶奶轰了出来,眼见着婴儿越来越不消停,爹也没办法了,喊了我一句:“萧娃子,去敛三十个鸡蛋,跟我走。”
  我马上进屋去把之前存下的鸡蛋捡了三十个,装在篮子里提着跟爹出去了。
  爹带着我去了村里另外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有个年轻女人叫张翠,她自己的孩子刚断奶,爹抱着婴儿进屋,张翠的男人看这情形马上就知道了爹要做什么,让张翠进屋去,他挥手对爹说:“没多余的奶水,你们赶快走。”
  我把鸡蛋递给他,按照爹之前跟我说的话说:“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乡里人淳朴,他看了我会儿才语重心长地说:“大兄弟,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是我们小气,如果是萧娃子要奶水,我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是这个娃娃来路不明,天晓得是人不是人,我自己也有老有小,你别为难我。”
  我那时候还小,也能明白他的为难之处,爹却还不死心,扑通跪在了他面前,带着哭腔说:“我这辈子就跪过我爹娘还有陈萧他娘,我实在没办法了,娃儿无过,他再不吃奶就要被饿死了。”
  男人最终还是让张翠把孩子抱了进去,喂饱了才把孩子还给爹。
  我把鸡蛋也放下了,爹对张翠他们感恩戴德,走的时候男人说:“以后不要来了,你们自己找个办法解决,你们要是实在想不到办法,就把他送到观里去。”
  爹诺诺应是,谢过了张翠他们后抱着孩子回屋。
  从他家到我家,会经过一棵三抱粗的板栗树,不过这板栗树已经被虫驻了,很多年没有结过板栗,抱着婴儿经过这里时,迎面走来一男人。
  我打着手电筒晃悠了下,那男人对我们笑了笑,我没有见过他。
  不过男人却径直走到了我们旁边,停在爹旁边看着怀里的婴儿,伸出手摸了摸婴儿的脸,然后笑盈盈地说:“陈萧他娘又生了?”
  爹不解打量这个男人,始终没想起来他是谁,不过别人都发问了,爹还是回答了他:“因果报应,陈萧他娘结阴婚生的娃,就怕是个化生子。”
  男人却把脸一虎:“瞎说!哪里是化生子了,白白胖胖的分明是个娃儿,你难不成怕我把他给掳走了?这娃面相像你,分明就是你亲生的,是不是在外面又有女人了?”
  爹嗔怒瞪了这男人一眼,拐了我一下,不愿意跟这个男人搭话了,打着手电筒往屋里走。
  等快要进屋的时候,我才跟爹说:“爹,刚才那个人穿的鞋子跟娘穿的一模一样。”
  爹听了我这话,脸当场就僵住了,喊了句:“快跑。”
  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抱着婴儿飞也似地冲进了屋,然后轰地关上了门,急促让我插上门闩。
  后来我才知道,我看见那男人穿的鞋子,叫蛤蟆鞋。
  在我们那里,只有死人才穿那种鞋子。
  爹关好门窗后跟我说,晚上不管是谁叫门,都不要开门。
  我恩恩答应。
  之后爹带进爷爷房间去看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堂屋里,也把我带了进去,奶奶看见爹就一肚子气,转过脸不跟爹说话。
  不过爹怀里的婴儿在看见爷爷的时候,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天真无邪,伸出他那白嫩的手臂,看那模样是要往爷爷的怀里钻。
  爹和奶奶不太理解,爹说:“这娃娃好像很亲近陈萧他爷爷。”
  说着抱着婴儿到爷爷旁边,刚到爷爷旁边,这婴儿突然开口支支吾吾来了句:“爹。”
  这婴儿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竟然会说话。
  我那时候虽然小,也能明白这其中诡异之处。
  但是我那时候还没能明白过来的是,这婴儿竟然唤我爷爷为爹。
  我爹听了婴儿的话,整个身子都颤抖了,抱着婴儿俯身下去,把婴儿的脸跟爷爷的脸对比了起来。
  对比完,爹就跟疯了一样,粗暴把婴儿丢到了床上,转身就拿屋子旁边的扫帚要王爷爷身上抽。
  奶奶拼死拦住了爹,喊着:“你疯了你,那是你老子。”
  爹也喊着:“我没这样的老子,搞自己的儿媳妇儿,还生下了这么个孽种!”
  奶奶说:“这娃娃就是个化生子,你肯定被他迷了眼,赶快把扫帚给我放下。”
  爹死活不听,奶奶马上让我去喊村里的其他长辈来。
  那晚上我胆子特别大,一个人摸着黑跑遍了村里的屋子,叫来了二爷爷、幺爷爷等人,二爷爷他们问我咋了,我说:“爹要打爷爷,你们赶快去救爷爷。”
  二爷爷他们火把都没点,直接跑到我家,二爷爷一进屋就把蹲在床边掉眼泪的爹揪了起来,二话不说,啪啪就是几耳光,打完后骂:“龟儿子,清醒了没?没清醒的话打得你双脚直蹦。”
  爹不反抗,抹掉鼻涕和眼泪,指着床说:“那娃娃喊他喊爹,长得也像他,家门不幸,我这张脸丢光了不要紧,你让萧娃子以后还咋做人。”
  二爷爷他们到床边去看,看完也嘀咕了,不过二爷爷却说:“你长得也像你爹,你娃儿也长得像你爹,你脑袋进屎了?”
  幺爷爷叼着烟枪巴拉了口说:“这娃娃留着是个祸害,哪儿有这么小就会说话的。明天去把他送到观里去,万万留不得了。”
  爹说:“不是我的娃,除了他,还能有谁能生出这样的娃。”
  这事情三言两语没能说清楚,现在这婴儿放在谁那儿都不安全,他们商量了很久,决定让婴儿暂时跟我一起睡。
  因为他们相信,我娘不会害我,只有放在我这里才是安全的。
  就这样,当天晚上他们把婴儿放在了我床的内侧,我躺在旁边。
  爹和陈家的一些长辈在堂屋说话。
  我自然睡不着,侧身看着婴儿,婴儿看见我也直咧嘴对我笑。
  我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婴儿比村里小狗小猫可爱好玩,就上去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不过到半夜,我的噩梦又开始了。
  我只迷糊了没多久,睁开眼睛又看见了我娘。
  她站在床前,手里抱着那个婴儿,正在喂奶。
  我盯着娘看,娘也盯着我看,好久后,娘嘴里挤出了一个字:“跑!”
  跑在川渝这边,代表的是逃的意思。


第四章 张端公出事了
  这是我从有记忆起,她第一次跟我说话,但是却是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场合下。
  我听了她的话,拔腿跑出去站在了正在商量怎么处置这个婴儿的爹和二爷爷他们旁边,二爷爷他们见我慌慌张张跑出去,马上猜出来,我娘又回来了。
  这么一次次的折磨,二爷爷他们也怒了,抄起旁边的就扁担就愤怒地说:“我今儿非要看看你到底是想要做啥,狗日的连自己娃儿都不放过,还是人嘛。”
  二爷爷和幺爷爷他们年岁已大,他们生在最混乱的年代,熬过了最恐怖的时期,这些鬼啊怪啊的事情根本吓不到他们了。
  我也跟着他们进去,但是屋子里空空如也,那个婴儿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我们进屋后婴儿扭头咧嘴对我们笑。
  二爷爷他们没见到我娘,就回过头来问我:“萧娃子,你刚才看到啥了?”
  我说:“娘给弟弟喂奶,还让我跑。”
  爹颓靡打断了我,看着婴儿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是你弟弟,他是你老子的兄弟,是你幺爸。”
  如果这个婴儿真的是我爷爷的儿子的话,可不就是我爹的兄弟,我的幺爸么?
  二爷爷听了爹的话,回头又是一巴掌甩在了爹的脸上,吼了句:“瞎鸡巴扯。”
  爷爷三兄弟里,二爷爷是最凶的一个。二爷爷从小就比较懂事,即便在那个教育极度落后的时代,祖父也送二爷爷去学堂念过几年书,本以为二爷爷以后能有出息,没想到从学堂出来后却回村里当了个村长,没事喜欢叼着烟枪跟村里年轻人传授他的那些迂腐思想。
  我爹可能不会怕爷爷,也不会怕奶奶,但是唯独怕我二爷爷,村子里没有几个不怕他的。
  二爷爷吼了句,爹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等都安静下来了,二爷爷才说:“这件事情还是要去问问张端公的意思,这娃娃是走是留,我们的意见都不管用,张端公是行内人,问问他才管用。”
  爷爷倒下了,二爷爷的话就是唯一的指路明灯。
  眼见着娘这每天晚上都往屋子里跑,需要尽早解决。
  我们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打着火把,几个人结队往张端公家里去,留下奶奶也幺爷爷在屋里守着。
  三人一队加快步子赶往张端公家里。
  农村人一般到八点多钟就都上床休息去了,可这都深更半夜了,张端公家大门门缝里还透露着昏黄的灯光。
  二爷爷上前敲门喊了声:“张端公,我是陈家富。”
  不过敲了好几下都不见有人开门,二爷爷嘀咕一句:“糟了,出事了。”
  说完轰地撞开了门,门一开,里面就传出了一股粪便的味道,就连爹和二爷爷经常在农田干活儿的人闻到这股味儿都摆了摆头。
  我则直接捏着鼻子,再往前一看,顿时呆住了。
  张端公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悬挂在房梁上,开门时刮进来一股风,张端公的尸体随风摇摇晃晃。
  张端公尸体下面已经被尿浸湿了,那粪便味道就是从张端公身上散发出来的。
  爹和二爷爷都盯着张端公的尸体不说话,过了好久爹才说了句:“造了孽了。”
  一向处惊不变的二爷爷这会儿声音都颤抖了,他说:“要翻天了。”
  我呆呆看着眼前一切,我那时候只知道张端公死了,根本没想其他的。
  后来才知道,张端公死的时候仰面朝天,但是脸上却盖了块红布,他的脚也并不是悬空的,而是踮着脚后跟的。
  农村人对死很看重,死了要瞑目,脚跟要着地,面部要朝天,不然就会永不超生。
  瞑目是不留恋阳间,脚跟着地是接地气,能去投胎,面部青天是祈愿能投个好人家。
  但是张端公一样都不占据。
  另外,吊死的人死后很多会大小便失禁,那股粪便味是张端公死后才排出来的。
  二爷爷他们愣了会儿神就把张端公放了下来,并在当晚就通知了附近村子里的人。
  张端公没有后人,这事儿只能是村里人帮忙操持。
  平日村里的婚丧嫁娶都是张端公帮忙操持,现在张端公出了事儿,附近村子里的人全都来了,他们纷纷扼腕叹息,说张端公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死的。
  最终,他们把矛头对准了我家,跟我爹还有二爷爷说:“陈家这件事情做的要多不光彩,就有多不光彩,你们对你们家那个媳妇实在太差,有时候我们都看不过去了,她死都死了,你们还要去折磨她。现在报应来了,不止报应到你们身上,连张端公也都祸害了。”
  二爷爷和爹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拉着我一起跪在了张端公面前,给张端公磕头认罪。
  人死要穿寿衣,他们在帮张端公换寿衣的时候,却在张端公身上搜出来一张纸条,村里的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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