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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黑暗塔系列04巫师与玻璃球-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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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斯伯特·奥古德父母的画像。

“你们既然知道那只老乌鸦会来这里,为什么我们不及时赶回来宰了他?”库斯伯特听到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时机不对。”罗兰平静地说。

“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到他那里搞破坏,他会把我们杀了,难道还会手下留情不成。”

“我们和他不一样。”罗兰依然心平气和地说。

“我要把他找出来,打断他的牙齿,打穿他的脑门。”

“不行。”罗兰还是很镇定。

如果库斯伯特再听罗兰不温不火地讲下去,他非发疯不可。友谊和卡-泰特已被他抛到脑后,沉入体内,突然涌起的狂怒占据了他整个脑袋,湮没了一切理智。乔纳斯来过这里;他在他们的衣服上撒尿,咒骂阿兰的母亲为婊子,撕毁了他们最珍贵的画像,在墙上涂抹幼稚肮脏的文字,杀了他们的鸽子。罗兰预感到了……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不打算采取什么措施。他就知道去找他的小情人,是的,那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

但等下次你上马去会她的时候,她就不会再喜欢你的长相了,库斯伯特心想,我说到做到。

他握起了拳头。阿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罗兰转过身去收拾掉在地上的毯子,好像库斯伯特愤怒的脸色和威胁的拳头对他没有任何的触动。

库斯伯特举起另一个拳头,想动粗,让阿兰放开他;但当他看到同伴率直老实的脸庞和单纯又不安的眼神时,他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并不想和阿兰争吵。库斯伯特确信阿兰也知道这里出事了,肯定是罗兰坚持不让他在乔纳斯走之前采取行动。

“跟我来,”阿兰小声咕哝了一句,然后把一只手臂搭在库斯伯特的肩膀上。“到外面来。看在你父亲的分上,跟我到外面来。你需要平静一下。现在不是我们搞内乱的时候。”

“现在也不是我们的头儿他妈的昏头昏脑的时候。”库斯伯特还是扯着嗓子大声嚷道。阿兰又拖了拖他,这一次库斯伯特终于让步了,跟他朝门口走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忍让了,他心想,不过我想——我知道——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会让阿兰告诉他。

想到要用阿兰做他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中间人——意识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库斯伯特感到绝望气愤,突然又怒气冲天。他俩刚走到门口,他猛地回过身对罗兰吼道:“她把你变成了一个懦夫。”他是用高等语说这句话的。阿兰站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气。

罗兰停下手上的活,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块石头,他背对着他们。手臂上搭满了毯子。那一刻,库斯伯特肯定罗兰会转身向他冲过来。他们会大打一场,可能一直打到他俩中的一个被打死,或者被打瞎,或者被打得不省人事。很可能被打惨的人是他自己,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但是罗兰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他也用高等语回答:“他来偷的是我们的理智和谨慎。你这个样子,看来他是得逞了。”

“不,”库斯伯特又开始使用低等语。“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那是错的。事实是,你已经失去了方向。你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冠名为爱,把缺乏责任心当做一种美德。我——”

“看在诸神的分上,出来。”阿兰快要咆哮了,他使劲用力把伯特拉出门去。

9

罗兰在视线中消失了,库斯伯特把怒火的矛头指向了阿兰,就如同风向标随着风向改变了一样。两人站在阳光照耀的庭院里,相视而立。阿兰很不愉快,心烦意乱;库斯伯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在身体两侧不住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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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老是为他找借口?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鲛坡上的时候,他问我是否信任他。我说是。我现在也信任他。”

“那你就是个蠢货。”

“他是枪侠。如果他觉得我们必须继续等待。那我们就得等。”

“他是枪侠,那是运气!一个畸形的枪侠!变异的枪侠!”

阿兰震惊无语地看着他。

“跟我来,阿兰。是结束这个疯狂游戏的时候了。我们去把乔纳斯揪出来,杀了他。我们的卡-泰特已经完了。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你和我。”

“没有完。如果它真的完蛋了,那也是你的责任。那样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现在轮到库斯伯特沉默了。

“你干吗不骑马出去兜兜风?多逛一会儿,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一下。现在我们的友谊至关重要——”

“这话你跟他讲去!”

“不,我现在要跟你说话。乔纳斯写了对我母亲不敬的脏话。要是我认为罗兰做得不对,你认为我难道不会跟你一起去报仇吗?但那不正中了乔纳斯的下怀吗?他不就巴望着我们失去理智,盲目行动吗?”

“没错,但还是有问题,”库斯伯特稍微缓和了一些,拳头也渐渐松开了。“你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如果我说苏珊毒害了我们的卡-泰特,你会认为我心怀妒忌。但我始终觉得她干了那桩事,尽管不是有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毒害了他的头脑,地狱之门已经打开。罗兰体验到地狱之门里的热度,还误认为那是他对她的热情……但我们要更清醒,阿兰。我们必须想得更周到。为了他,也为了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父亲。”

“你认为她是我们的敌人?”

“不!如果她是,问题反倒简单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又吸了一口,吐出来,接着吸了第三口,吐出来。每吸一口,他就觉得更理智,更清醒了。“别管那个了。现在谈那个也没什么意义。你是对的——我想我要出去好好兜兜风。”

库斯伯特朝他的马走去,又转回身来。

“告诉他,他错了。告诉他,即使在等待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这种正确也是基于错误的前提,一切都是错的。”他犹豫了一会儿。“告诉他我说的地狱之门。就跟他说这是我的感应。你会告诉他吗?”

“会的。库斯伯特,离乔纳斯远点儿。”

库斯伯特骑上马。“我不做任何承诺。”

“你并不是男人。”阿兰伤心地说,更确切地说,他快要哭了,“我们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你最好说的是错的,”库斯伯特说。“因为作为男人的使命就要到来了。”

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10

伯特沿着海岸道路走了很远,尝试着什么也不想。他发现有时候,如果你敞开着思想的大门,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会钻进你的脑袋,通常是些有用的东西。

但这天下午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收获。困惑,痛苦,他脑子里丝毫没有什么新鲜的想法(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最后,库斯伯特打道回府,返回罕布雷。他骑马穿过高街,一路向和他打招呼的人挥手致意或聊上几句。他们三人在这一带认识了很多善良的人,他把有些人当做朋友。他觉得罕布雷市的普通民众已经接纳了他们——远离家乡和家人的年轻人。库斯伯特与这些普通百姓越来越熟,渐渐打消了关于他们参与了莱默和乔纳斯肮脏阴谋的怀疑。再说,如果不是因为罕布雷民风纯朴,根本没有人会怀疑这里,“好人”法僧又怎么会选择它呢?今天街上人很多。农夫的集市很繁荣,路边摊排得满满的,品奇和吉利滑稽剧逗得孩子们笑声四起(吉利正在来回追赶品奇,拿着她的扫帚狠揍这个逆来顺受的老可怜)。收割节集市日的布置正在迅速地进行着。但想到集市,库斯伯特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和期待。因为这不是他的集会,因为这不是蓟犁的收割节集会?也许……不过这主要是因为他心身俱疲。如果这是成长的代价,他宁肯不要长大。

他骑着马继续往城外走去,把大海抛在身后。太阳照耀在他脸上,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他想他很快就会离开伟大之路,穿过鲛坡,回老K酒吧去。正在这时,他看见老朋友锡弥牵着骡子走过来。锡弥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粉红色的宽边帽斜戴在头上,靴子上满是灰尘。在库斯伯特看来,他好像是一路从地球的另一端徒步走来的。

“锡弥!”库斯伯特叫道,满心以为会看到他愉快的笑容,听见他傻乎乎又滔滔不绝的唠叨。“天长夜爽!你好——”

锡弥抬起头,当宽边帽的帽檐抬起来时,库斯伯特哑然了。他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了恐惧——惨白的脸颊,失魂落魄的眼睛,颤抖的嘴唇。

11

要是锡弥愿意,他本该在两小时前就到达德尔伽朵家了,但他像乌龟似的拖着缓慢的步子走,每一步都被他衬衣里的那封信紧紧拽住。可怕,太可怕了。他甚至不能思考,因为他的心智差不多没有思考的能力。

库斯伯特飞身跳下马,快步走到锡弥身边。他把手放到年轻人肩头。“出什么事了?告诉你的老朋友。他不会嘲笑你的,绝不会。”

“阿瑟·希斯”温和的嗓音和关切的表情让锡弥忍不住抽泣起来。他把蕤不让他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的严厉指示抛到脑后,呜咽着一口气讲述了从早上以来发生的一切,有两次库斯伯特不得不让他讲得慢一些。后来库斯伯特把他带到一棵树下,在树阴里坐下来,锡弥才终于把语速放慢。库斯伯特越听越不安。讲到最后,锡弥从衬衣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库斯伯特打开封蜡,看了信封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12

乔纳斯兴高采烈地从老K酒吧回来时,罗伊·德佩普正在等着他。罗伊向他报告,法僧的先遣人员终于出现了,听到这里,乔纳斯的兴致又高了一截。只是罗伊并没有像乔纳斯期望的那样高兴。他一点也不高兴。

“那家伙到海滨区去了,我猜有人在那儿等着迎接他呢,”德佩普说。“他想立刻见你。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里逗留,想着吃点东西什么的。我也不会喝酒。因为需要清醒的头脑来应付这个人。”

“罗伊,今天你的建议还真不少啊。”乔纳斯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意味。但当佩蒂端来一小杯威士忌的时候,他退了回去,要了一杯水。乔纳斯觉得罗伊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而且脸色极度苍白。当席伯在钢琴前坐下,弹出一个音符时,德佩普一惊,一只手向枪把摸去。很有趣,但也有些令人不安。

“孩子,给我坐下——干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罗伊摇摇头,闷闷不乐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他也没说。不过他给我看了法僧的标记。你知道的。”德佩普压低了声音说到。“眼睛。”

乔纳斯知道这玩意儿。他讨厌那个瞪大了的眼睛。真难以想象法僧发了什么疯,竟然选了这个标记。为什么不是一只铁腕?或者交叉的双剑?或者是一只鸟?比如,一只猎鹰——猎鹰不失为一个好标记。可眼睛——

“好吧,”他说着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至少,喝水比威士忌让他感觉舒服——他已经渴坏了。“剩下的就留给我自己来弄清楚吧。”

他走到蝙蝠门前,正准备推门出去,德佩普叫住了他。乔纳斯转过身来。

“他看起来像别的人。”德佩普说。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德佩普显得局促不安,思维有些混乱……但也很固执。

手还是粘着枪不放。“我们只谈了五分钟左右,但我有一次看着他,却觉得他就是利茨的那个老杂种——被我开枪打死的那个。后来我又匆匆看了他一眼,心想,‘见鬼,站在那里的是我老爸。’接着这个想法也消散了,他看上去又像他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

“估计你会亲眼看到。但我觉得你不会喜欢的。”

乔纳斯推开一扇蝙蝠门,站在门口思忖着。“罗伊,那不会就是法僧本人吧?是不是他乔装打扮了?”

德佩普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

“你确信?我们只见过他一次。而且见面的时候离得也不是很近。”当时是拉迪格把法僧指给他们看的。大概是十六个月之前的事了。

“我肯定。你还记得他个子多高吗?”

乔纳斯点点头。虽然法僧不是珀斯老爷,但他身高六英尺多,肩宽体阔。

“那个人和克莱差不多高,可能还要矮些。无论他看起来像谁,他的身高是不变的。”德佩普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他笑起来像个死人。我难以忍受他的笑声。”

“什么意思,像个死人?”

罗伊·德佩普摇着头说:“我说不清。”

13

二十分钟后,艾尔德来得·乔纳斯骑马穿过写着带着和平而来的土坯门,来到滨海区的庭院里。他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他本指望来的是拉迪格……而如果罗伊没有弄错的话,他看到的不会是拉迪格。

米盖尔拖着脚走上前来,牵住乔纳斯的马,咧嘴笑着,苍老的面容惹人生厌。

“多谢。”

“不用谢,先生。”

乔纳斯走进院子,见奥利芙·托林像个被弃的幽灵一样坐在前廊,就朝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她也点点头,露出惨淡的微笑。

“乔纳斯先生,你看上去气色很好啊。如果你见到哈特——”

“对不起,夫人,我是来找大臣的。”说着,乔纳斯三步并做两步上楼往大臣的套间走去,穿过了一条狭窄的用煤气灯照明的(光线不是很好)石头过道。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一扇结实的用橡木和黄铜做的拱门——他敲了敲门。莱默并不在乎像苏珊·德尔伽朵这样的女人,但他爱慕权利;正是对权利的狂热使他脑袋瓜里的所有曲线都变直了。乔纳斯敲敲门。

“请进,我的朋友。”一个声音——不是莱默的声音——叫道。接下来的一阵轻笑弄得乔纳斯毛骨悚然。他笑起来像个死人,罗伊曾这么说过。

乔纳斯推开门,走进房间。莱默并不喜欢熏香,就像他对女人的丰臀美唇没什么兴趣一样。不过现在房间里点着熏香——树木的气味让乔纳斯想起蓟犁的宫廷和在大会堂进行的各项活动。煤气灯被调得亮亮的。海风从开着的窗口飘进来,窗帘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抖动——紫色的天鹅绒。尊贵的颜色,这绝对是莱默最中意的。房间里到处都不见莱默,确切地说,一个人影都没有。屋里有一个小阳台,向着阳台的门都开着,阳台上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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