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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狡狐储君-第11部分

小说: 狡狐储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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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不惹恼你,天下人恼我又何妨?”他在她的粉腮上轻轻一抹,而后望着她碎步跑出御花园的角门,心中霎时有些空荡荡的。
  刚才他最后的一句玩笑话其实说中两个人的心头禁忌。自从她嫁给世文之后,两人虽然经常碰面,但是彼此都竭力克制自己遵守礼节,未曾越雷池一步。
  她的心留给了他,但是她的人……属于世文,他不能碰。即使心中有着再多的痛和不舍,他依然苦苦坚持,没有逾矩。
  大事未成之前,这份坚持,不知还得要持续多久。而因为这份情所带来的苦,只有他们俩个人可以口味。
  ◎◎◎
  简依人一边将几枝荷花插在细长的花瓶之中,一边嘱咐身边的宫女,“这荷花不用一天到晚换水,水也不要太多……你们不用照顾,还是我亲手照料就好。”
  她看了眼坐在书桌边拿着笔出神的朱世文,笑着走了过去,在他的笔杆尾部敲了下,问:“发什么呆呢?墨汁都滴在纸上了,你都没有察觉?”
  朱世文回过神来,忙重新拿了一张纸铺在桌案上,同时忧心忡忡地道:“今天四弟说,太子最近总在父皇面前说二哥的坏话,让父皇对二哥有很多不满,二哥又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手足亲情越来越淡,我们施南……岂有能力对抗外敌?”
  简依人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哪有什么外敌?苎罗比我们还贪图安逸呢。太子是储君,将来是一国之主,他既然要和二殿下闹别扭,除了父皇,谁敢说什么?二殿下自己都忍着呢,你操什么心啊?”
  “二哥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文才武功不仅远胜于其他几个兄弟,更在太子之上。这几年只让他执掌吏部,其实是委屈了他。我知道他心中不甘,但是我又不问朝政,在这件事上能帮他的着实有限……”朱世文咬着笔杆,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依人,你说如果我现在向父皇请愿入朝主事,父皇会答应吗?”
  她吓了一跳,“你要入朝主事?你这身体怎可能禁得住没日没夜的煎熬?”
  “我并不是真的想管事。”他一笑,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解释给她听,“父皇膝下子嗣单薄,四弟是认养的,再能干也终究是半个外人,而我的身体不好,父皇真正能仰仗的只有太子和二哥。从私心来说,二哥和我的感情最好,如果这施南的江山日后要换个君主依靠,我宁可这君王是二哥而不是太子。”
  简依人皱眉望着他,“你小心些,这些话连在我们吉庆宫都不能大声说,若是传到太子或父皇的耳里,还不知道要怎么严治你。”
  “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不是只告诉你而已吗?所以你看,我必须想办法帮二哥。如果我能入朝,父皇必然要给我封个官衔,分些公务给我做,而这些事情我若拿去问二哥,其实就是交给二哥去做。”
  “二哥管的事情越多,手中的责权便越大,日后就是越有本钱和太子分庭抗礼。父皇看二哥这么能干,也会好好想想储君的人选是不是要换了。”
  她沉吟半晌,问:“这番心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四殿下教你的?”
  “四弟可不会教我这些。”他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你别看四弟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又好像在二哥身前身后忙得很高兴,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看得出来四弟也是有私心的。他对二哥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我不期望他能帮二哥多少,只盼着四弟日后不要在背后捅二哥一刀就行了。”
  她诧异地问:“这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你以为我一天到晚足不出户的,就什么都不懂吗?你真以为我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孩子吗?我毕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下,就算我不愿意耍心机斗诡计,也不表示我看不出来别人在耍心机斗诡计啊。”
  第6章(2)
  简依人望着他那清亮得仿佛看透一切的双眸,想到自己还想着透过他替朱世弘图谋权力,心中不禁一抖,赶忙将眼神移开,说道:“你想了这么多事应该累了,我叫他们给你准备晚膳。”
  “依人!”他突然急急地叫了她一声,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她平静心绪扬起笑容,“还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的?”
  朱世文深深望着她,轻声说:“这一年你跟着我……辛苦了。我虽然有个王爷称号,可其实就是个不管事的三皇子,导致你这个王妃也没有那么风光。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不少的苦楚不便和我说,不过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会好了。”
  他的话明明在劝慰自己,却说得她心头一阵狂跳。
  她勉强在脸上挤出笑打趣道:“是啊,你若真的入朝主事,若做得好,说不定父皇一高兴,便将大位传给你,我岂不是要做皇后了?”
  他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解释什么,又低头在那张新纸上写起奏折来。
  这一晚,简依人吩咐宫人为朱世文准备了他爱吃的清淡饮食——一碗荷叶莲子粥,两碟凉菜和几块小点心。
  吃完饭,两个人又照例下了几盘棋。这一年经过朱世文的指教,她的棋艺大有长进,但无奈始终赢不了他。
  他每次都很有耐心地陪着她下,看到她稍微显露出倦意时,便推称说自己也累了,不再下了。
  “依人,以前我看你偶尔还绣个手绢香囊什么的,怎么现在反而不绣了?”
  今天是他收拾棋盘,可他忽然挑起的话题让简依人一愣。
  “你几时看过我绣东西?”
  他笑道:“成亲前我去过简府啊,有一次你不在房内,我恰好进去找你,就看到桌上有几件没有绣完的东西。”
  简依人淡淡说:“绣东西太费精神,眼睛也累,每次绣完我浑身都不舒服,所以渐渐就懒得绣了。”
  “哦。”朱世文应了一声,过了半晌又道:“可我的扇子上缺个穗子,你帮我做个穗子好不好?”
  “好,等我明天叫总管太监去找几种好看的线后再帮你做。”她揉了揉眉心,困意越来越浓。
  说完话,转身走进西厢房时,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脸落寞地瞧着那空荡荡的棋盘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转身,走向了东厢房,关上了房门。
  这就是他们这将近一年的夫妻生活,虽然同住在一座宫殿里,却不曾同房,更不曾同床。
  起初她以为是朱世文还不解男女之事,但她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儿都已经从容妃的口中听到许多闺房秘事了,他好歹也是个正值青春的毛头小伙子,岂会真的什么都不懂?
  但很奇怪的是,他不仅一直没有与她同房,甚至连稍稍亲密的举止都不曾有。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在等什么?
  今天朱世文的话也仿佛别有深意,他的话暗示了什么呢?她不敢去多想。
  现在的她简直就是在对全天下人演戏,对朱世文演戏、对皇上演戏、对容妃演戏、对太子和四皇子演戏,唯独面对朱世弘时,是一个真正的自己。
  自从两人互相坦白了心意,她觉得,一半的她也就是身为北平王妃的那个简依人是死了,但是另一半的她是活着的,就是爱着朱世弘的简依人。
  她愿意为他顶着北平王妃的名号在这片皇宫中住下,为了他的“大计”暗暗努力。
  可每次见到朱世文,她都心生歉疚。若没有朱世弘,朱世文真的是个好丈夫。温柔体贴、宽容大度,任何一个女子要爱上这样的人都不难。但她此生已心许朱世弘,只能竭尽全力做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所以她时常向太医请教为朱世文调养身体的方法,无论是烹煮药膳不是食膳,她都亲力亲为。
  朱世文与她也许更像是一对知己良朋。其实他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他是否已在她这番细心照料的背后,察觉到她的疏离?所以……他才至今都没有越过朋友与夫妻最不相同的那道界线?
  世文、世文,我此生有负于你,是上天捉弄,并非我无情无义。知我如你,是否能解我苦衷?
  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一轮冷月,她不禁怅然神伤。
  虽然在朱世文面前她表现得无心国事,但在这十个月里,她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对国事的看法,甚至暗地推动朱世弘那份“大计”,令朱世文想帮他的心更坚定。
  今日,终于见到一丝曙光了。虽然还不知道朱世文的那份请愿奏折能否得到皇帝的批准,但他全力以赴要帮助朱世弘登上宝座的那份心,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坚定。
  这个好消息她应该立刻告诉朱世弘,不过今天太晚了,她没有办法去瀚海殿,即使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听到从瀚海殿隐隐传来的丝竹之声。
  这丝竹之声应该是来自朱世弘召入宫的那班戏子,听说那些戏子中不乏能歌善舞的美女,颇有温柔手段,常以此博得男人的欢心。现在他是否正忙着左拥右抱,醉卧温柔乡呢?
  她心头幽幽浮起一首诗——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好悲凉的一首诗,但这不该是她的写照。她与朱世弘的情,她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她不去想,也不敢去想,只能朦朦胧胧地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和喜欢的人厮守在一起。
  所以,今日的辛酸和孤寂,又算得了什么?
  她猛然将窗户关紧,将所有的声音都断绝在窗纸之外。
  ◎◎◎
  朱世弘倚着殿外的栏杆,握着酒杯的手垂到栏杆之外,不小心松开,那只晶莹剔透的玉杯就落入了湖水之中。
  一旁的宫女轻呼,“殿下,您的酒杯落水了。”
  他醉眼迷离地望着那顺水飘走的玉杯,微微一笑,“千金难买一笑,身外之物又何足挂心?”
  瀚海殿是宫中唯一临湖而建的宫殿,朱世弘一直很喜欢这个特点,因为他要时时刻刻提防身边有没有人监视他的行动、意图伤害他,但无论是刺客还是密探,都很难一直潜伏在水中的,所以这里最是安全。
  他侧过头,大声说:“琵琶的声音再响些!”
  里头的丝竹之声立刻又热闹了许多。
  夜夜笙歌、贪欢醉酒,这是宫里宫外之人这一年来对他这位二殿下的评价。在公事上,他对太子是步步退让、忍辱负重,虽然朱世隆偶尔会试探性地找他麻烦,但两人之间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他听说太子党的那些人说他已经由潜伏的豹变成了喝醉的猫。
  一只醉猫,何必挂心呢?
  房顶上忽然有道黑影一闪而过,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那道晃动的影子,于是他挥了挥手,让在身边服侍的宫女下去,重新关好内室的门窗,将户外与房内隔成两个世界。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黑影从空中飘落,跪在他的脚边。
  “说吧。”他望着那黑影,淡淡开口。
  “殿下,北平王已经决定入朝,奏折明天会送到陛下那里,不过陛下似乎也有其他的打算,秘密召见了四皇子,谈的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父皇和老四一天到晚都神秘兮兮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琢磨些什么。”朱世弘冷冷一笑,“不过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准备齐全,所以老四乖得像只温顺小猫。比起我和太子,父皇看他要顺眼得多了。”
  “但这江山早晚不是您更是太子的,这一点陛下也肯定明白。”
  朱世弘面对湖水,负手而立,良久他开口道:“欧阳,接下来这几年施南会有很大的动荡,对我来说这一仗非生即死,我交给你一件事……我若是输了,不要让他们把我埋在皇陵,因为太子必定不会让我风光下葬,而我也不想死后还任由别人摆布。”
  欧阳晔惊诧地抬起头:“殿下,大战之前为何先言不祥之语?”
  “这些话我不能对别人说,但你是我这些年来唯一信得过的人,所以我只和你说。若是我输了,想办法把我的尸首带出皇都,若是尸首带不走,就烧成灰撒在湖里吧。这片湖水连着鸿雁江,我去年在督造石桥的时候曾路过鸿雁江,很喜欢那里的风光,希望有朝一日,能于那里终老。还有……”
  他低下头,撩起腰带下方挂着的一串饰物中的一件,“记得连同这件东西一起葬了。”
  欧阳晔微微直起身看向他手中之物——那是一个小巧的香囊,银灰色的丝绸为底,上头有着黑色的盘龙祥云花纹,看上去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殿下望着这香囊的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温柔专注,仿佛这件东西是他视逾生命的至贵之宝。
  这件香囊,是什么人送给殿下的重要礼物吗?
  第7章(1)
  北平王朱世文要入朝主事的消息在两日之后不胫而走,一时成了众臣议论的话题。人人都知道他身子骨弱,尚文不尚武,虽然深得皇上宠爱,但是谁也没指望他真的能入朝主事,没想到突然间他就可能要成为继太子和二皇子之后,又一位“朝中主子”,怎不令人惊讶?
  没过多久,众人知道皇上竟然将六部中最举足轻重的户部交给朱世文打理时,更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六部之中,兵、工、户三部向来是重要的。这些年来,礼部和兵部大权始终由皇上独揽;工、户、刑三部归属太子;吏部为朱世弘统辖。三足鼎立已成定局,现在却突然插入一个不被人放在心上的朱世文,还硬生生从太子手中抢走了户部,简直是出人意料到了极点。
  太子那边的人马得到这个消息时,顿时闹得鸡飞狗跳,纷纷求见皇上,提出许多理由要求收回成命,但皇上似乎心意已决,无论谁来求上奏一律驳回,甚至说再有谈及此事者,就要问责太子,这才让纷纷扰扰的朝堂平静了下来。
  但这“平静”又能维持几时呢?
  当简依人捧着空花瓶走出吉庆宫时,迎面走来的正是怒气冲冲的太子,两人乍然碰到,两年前的那一幕立刻在两人心中重现。
  她心中恼恨,却面无表情地回身向随侍的宫女说道:“这宫门的台阶是不是好久没有打扫了?竟然这样脏污,等会儿记得从蔚然湖上多打些水来,好好地洗一洗。”
  “弟妹这是发威给谁看呢?”朱世隆冷笑一声,“如今你做了北平王妃,比起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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