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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东京十六岁-第14部分

小说: 东京十六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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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可以。”陈蕙心得体的微笑。她不怀疑江曼光跟杨耀之间和微妙、甚至可能亲近的关系,但江曼光的任性,让她看起来只像个不成熟的小孩,更加泄露她的不安感罢了。
  “法国料理好吗?还是尝尝日本式料理?”杨耀完全以陈蕙心为主地征询她的意见。
  “我说我要吃拉面。”江曼光委屈极了,她很清楚杨耀忽略她的原因,他必须顾及陈蕙心,不能只考虑她。但理智上能明白,情绪偏偏不受控制。
  “我看就吃拉面好了。”陈蕙心表现得毫不介意。
  表面上江曼光好像胜了一筹,但到了拉面店,陈蕙心不懂日文,杨耀很仔细地一一为她解释,甚至连不同口味的差别都解释得很清楚。偶尔陈蕙心问些什么,他低声回答,两个人不管外型或气质上都想当协调,相对之间弥漫著一种电影画面似的气氛。
  江曼光把一切看在眼里,强忍著,她简直就像个局外人,心中一波又一波酸涩的波涛起付难定,利如刀刃般对她一刀一刀刨与凌迟。
  她极力忍著,根本食不下咽,尽管杨耀亲口说过喜欢她,但那样又如何为她有什么任性的正当性?!
  捱到了美术馆,她先被上野公园内那条雾幻般的樱花道所吸引,忍不住叫起来。
  “杨耀,你看──”
  “很漂亮对吧?”陈蕙心笑说:“昨天我跟阿耀来的时候,也几乎被迷住了。”
  什么?江曼光的笑容凝住,怔愣地看著杨耀。原来他已经跟陈蕙心先来过了。
  “走吧。”她一连一秒都不想再多停留,掉头往美术馆走去,只觉得陈蕙心那笑容刺眼极了。
  西洋美术馆里收藏了丰富的法国印象派作品,陈蕙心看得很专注,偶尔偏过头和杨耀轻言细语,意气的投合与相契完全没有让人插入的空间。被丢在一边的江曼光傻瓜似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十分碍眼,打扰了什么似。
  她用力咬唇,硬是挤了过去,破坏他们之间协调的美。
  “老是看这些多没意思,我们到博物馆去吧,去看看日本漆器和刀剑。”
  陈蕙心眉心间终于微闪过一抹嫌恶,不再有笑容。杨耀不置可否。
  “你稍微有点耐心,很难得看到这么多印象派的作品的。”
  “老是在这几张画之间转来转去有什么意思,多无聊。”江曼光存心讨嫌。
  陈蕙心不说话,当作没听见,迳自往前走去。杨耀默默跟上去。江曼光跟著又插进他们中间,陈蕙心对她视而不见,凝神看著墙上一幅画,转向杨耀,说:“耀,你看这个……。”
  话没说完,江曼光便抢著说:“杨耀,你看──那是塞尚的作品吧?”
  陈蕙心凝住对杨耀笑笑,正想再开口,江曼光又抢著将杨耀拉到一旁,低声嚷嚷说:“这就是罗丹的‘沉思者’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就这样,每当陈蕙心想说什么,江曼光不是抢先开口,便是在她说到一半时截断她的话。陈蕙心就算有再好的修养,这时脸色也不禁变得相当难看,连杨耀也不禁皱眉。
  “怎么了?你们两个人表情怎么那么严肃?”江曼光嘻皮笑脸的。“是不是发生什么……?”
  “曼光。”杨耀打断她的话,抓住她,一边转头对陈蕙心说:“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他将江曼光拉出美术馆,避到无人的角落才放开她,说:“曼光,你究竟是什么了?为什么要那么做?”
  江曼光假意地揉揉手腕,嘟著嘴,一脸既不懂又不情愿的表情说:“我做了什么吗?”
  杨耀默默地看著也,好半天才说:“别这样,曼光,别再这么做,不要让我?难。”
  一股怒气突地冲向江曼光脑门,忍耐了一整天的委屈溃决爆发出来,她胀红脸,满心的妒忿与嫉愤,对著杨耀激动地大声叫说:“我偏就是要那样!我就是要让你?难!”
  “曼光。”杨耀按住她,想让她冷静下来。
  她挥开他的手,因妒成怒,而显得愤懑暴躁,完全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别想我会闷不吭声!说什么暂时不要见面,结果你却天天和她见面!我告诉你,我的修养没有那么好,度量也没有那么大,你这样对我,别想我会笑著说没关系!”
  “曼光,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面对江曼光激动不讲理,杨耀心中奇怪的竟有一种奇特的、说不出的感觉,他仿佛看见了“真正”的江曼光,一个既旧又新,既陌生又熟悉的江曼光。
  “我很冷静!”江曼光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我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冷静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任性发脾气的人!”
  “别这样,曼光。听我说,我跟蕙心是朋友,我有义务……。”
  “我不要听!”江曼光捂住耳朵,摇头扯开喉咙叫说:“蕙心、蕙心、蕙心,听到这个名字我就讨厌!她那个做作的笑容,看了更让人觉得作恶,装模作样,矫揉造……!”
  “曼光!”杨耀提高声调,打断她的话。表情沉肃,似乎动气了。“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实在太过分了!而且无理取闹。”语气也变得冷峻。“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江曼光紧咬唇,更觉得委屈与气愤羞妒,更加失去冷静,眼眼瞪著杨耀,又大叫说:“我嫉妒,我心胸狭窄啊!”她气怒地从颈头扯下那条钻石项炼丢向杨耀。“在纽约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我就是这么小心眼、这么不可理喻,我告诉你,如果你以为我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管遇到什么总默默接受,笑著说没关系,那就错了!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等、默默地接受、默默地压抑忍耐了!凭什么要我委屈自己、体谅别人?!我也是有情绪、有感情,也会伤害!”
  “曼光……。”杨耀心中悸动了一下,语气有些轻颤,不禁往前一步。他总是疼借她默默随一切的那笑容,希望她别再那样笑,不知不觉中,她已不再是那样的她了。这才迟钝的体认到,她那一切的不讲理,开放的感情是为了谁,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她总以为,她心中还留有那缺口。
  “你别碰我!”江曼光哪里知道他心情的变化,仍然恨恨地瞪著他。
  “曼光……。”杨耀表情变了,一声呼唤,柔情婉转,既期待又不敢确信地。
  江曼光迟疑了一下,脚步刚动,突然转来陈蕙心的叫声。
  “阿耀──”她在呼唤著杨耀,声音很近。
  江曼光脸色倏然一沉,变得很难看,妒忌不满的丑陋表情全爬上了她黄蜡的脸庞。
  “我不准你再跟她见面。”她瞪著杨耀,无理的要求。
  “阿耀──”陈蕙心追了过来,见他们两人相对互视,气氛有些紧张却微妙,横杀进去,揽乱了那平衡,说:“你别责备江小姐,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江曼光看都不看她,一点都不感激她的好意。但杨耀却不能不理她,转头说:“我没对她说什么,你不必担心。对不起,让你等了许久。”
  “没关系。”陈蕙心倾头一笑,和杨耀之间俯倾成一个奇妙的角度。
  杨耀转向江曼光。“走吧,曼光。”
  江曼光不动,瞪著他跟陈蕙心之间的那奇妙,胸中涛浪翻涌,无法控制一股冲动。“如果你再跟她见面,就不要再来找我!”
  丢下这些话,她便掉头大步走开,越走脚步却越凌乱,不争气的颤抖著。
  “没关系吗?”陈蕙心见杨耀站著没动,并没有追上去,显得关心地问一句。
  杨耀默默不说话,低不头,弯身捡起那条被丢在他跟前的项炼。被扯断的链子将一个同心圆截开成了两条平行线;断痕那么绝袭,仿佛无形中也有什么遭断裂。
  陈蕙心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看他仅是眉眼微微扭蹙。他将所有的情绪都藏抑在心底,不让人窥伺。
  “阿耀,”她走过去,满目映出柔柔的怀意。“我想了许久,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杨耀慢慢抬起头,她对他轻笑一声,也不多解释,伸手挽住他。
  “就是这样。我们走吧。”
  在一池波涛原已难平的春水,故意的又丢入一块大石头,掀起更大的风浪。
  第八章
  东京,大雨,PM10:47又下雨了。
  江曼光贴著窗子,看著窗外淅沥的雨挟带风声朝也打来。
  到了东京这么久,她还没还过雪,倒是雨,心里眼里,下了不少。
  门铃轻轻响,她看看时钟,觉得奇怪,这么晚会谁。她父亲到大阪公差,不会是他,芭芭拉也跟著去了,所以也不会是她。
  她打开门,凝息著。
  “嗨,曼光。”一朵红玫瑰插上了她的发鬓。
  “东堂!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看他全身湿漉漉的,她赶紧丢了条毛巾给他,叹口气说:“你能不能别老是给我这种惊喜?那么大的雨,看你淋得……。”她摇摇头,不再说下去,顺手将发鬓的玫瑰取下。
  “这样你才会将我记得牢啊。”东堂光一胡乱擦抹了几下,丢开毛巾。敛起嘻笑,正色说:“我是特地来跟你道别的,曼光,我打算回纽约了。”
  江曼光一呆。“什么时候?”
  东堂光一耸个肩,并不直接回答。江曼光愣愣看他一会,走到他身旁坐下,无力地靠著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得微弱而无声。
  “是吗?你要走了。”她喃喃地。
  东堂光一友爱地亲亲她的脸颊,笑说:“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舍不得我吗?反正你知道我在哪里,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江曼光摇摇头,默默靠著他,许久没说话。隔片刻,她突然抬起头,像下定了决心似。“东堂,我跟你一起去纽约。”
  愣一下,眼痕深深,看著她说:“你要跟我一起回纽约,我是很高兴,也很欢迎。但是,曼光,”他停下来,看得更深,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别意气用事,不要逃避。”
  江曼光缓缓垂下眼,又沉默了。
  东堂光一若有所思地望她一会,忽然问:“结果呢?跟他解释了没有?”
  点头,又摇头。
  “他不听?还是不相信?”东堂光一耐心地又问。
  都不是,也算是。江曼光眼神略有哀怨。
  “他不要我的解释,他根本就不想听吧。也许也不在乎。
  我对他大吼大叫,故意令他难堪让他?难,还破坏他跟那女人的约会。“她将那天的情况草草带过,汹涌的情绪仍难止息。
  “我知道我不对,但我就是管不往自己的情绪。”
  看她眉眼轻锁,东堂光一反而微笑说:“曼光,你在恋爱了。”
  江曼光猛不防,睁大睛望著他。东堂光一一脸了然,侧了侧头,说:“之前在纽约,我也曾怀疑过,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跟优等生之间说亲近是亲近,总觉得少一些什么。爱一个人是一种感情的陷入,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会因对方牵动,然而那时的你却太平静了,还有保留。但现在的你,是完完全全陷入了,自己却不能自己。你老实的承认吧,曼光,你爱他吧?”
  “我……。”江曼光垂叹口气,没否认。“可是,我不懂,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必须这么辛苦?受这么些波折?”
  “我该怎么办?东堂──”她抓住他手臂,寻求一个依靠,强忍许久的泪,扑落下来。
  “你放得下吗?”东堂光一反问,拍拍她说:“诚实地面对自己吧,别意气用事。”
  “我也想啊,可是──”她哽住,泪眼模糊了,看不清他表情。他将她轻拥在怀里,无言地安慰。她痛哭失声,不禁又要问,问得感伤哀怜。“我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她第一次这般哀伤流泪,东堂光一只是默默抱著她,任她哭得湿他的衣襟。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也只能这样子。
  ???屋外下大雨,心内下小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她不容易雨停了,仍然满天的阴翳。天气持续的冷,芭芭拉特别煮了一锅麻辣的火锅,吃得江曼光父女两满头冒汗。
  “不好意思,芭芭拉,每次都让你这么忙碌,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从准备料理到清洗碗具,全由芭芭拉一手张罗,江曼光觉得有些地意不去。
  “你不必客气,我也不单只是为你一个人准备。”芭芭拉一点都不客套,不像一般日本人惯常的谦让多礼。
  江水声说:“曼光说得也没错,我们父女两光只闲坐著等吃饭,这样吧,曼光,等会吃饭饭我们一起洗碗。”
  芭芭拉瞅他一眼,没说话。
  那一眼,纠缠了百般意味。江曼光默默看在眼底,也不点破,想想说:“对了,爸,跟大和物?物那年合作案谈得顺利吗?”
  江水声和芭芭拉相望一眼,放下筷子说:“我本来想找个时间再告诉你,既然你问起,就现在谈吧。大和物?拒绝了那件合作案,没有转圜的可能,公司决定放弃,寻求新的合作对象。”
  “是吗?”江曼光点点头,挟了一块萝卜。
  “曼光……。”江水声看看她,说:“你跟东堂家那件事……。嗯。如果你不喜欢,千万别勉强……。”当初江曼光忽然坐著东堂家的礼车,由东堂晴海送回家时,他吓一跳,尚不明白怎么回事,事情莫名其妙就变成这个局面。
  “我也觉得不要勉强比较好,如果你是为了经理的话。”芭芭拉说:“依大和物?的作风,并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改变决定。
  事实也证明了,他们以企业的利益为最优先。“
  “我知道,当初我也不是因为爸的缘故答应的。”
  “那么是为什么?”江水声问。
  “我想,那对我也是一个机会。”江曼光随便找个理由,不顾说得太明白。“不过,现在情况很清楚了,我不是适合的。”
  就这样?江水声露出纳闷询问的表情,这这样简单?一句“不适合”就解释一切了?“这是最大的最重要的理由。”江曼光说:“你应该听过‘候门深似海’这句话吧?爸。”这句话用英语不好说,她直接用中文,没有适就芭芭拉做解释。“东堂家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我若勉强自己去适合,一定会很辛苦。而且,我也没把握我做得到。”
  “那么,你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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