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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干城兄的女人-第18部分

小说: 干城兄的女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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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是佟信蝉的肚子饿得拉警报,咕噜咕噜地打破沉默,也破坏了默契,以至于接下来的对话十句里有七句是勉强轧上的。
  “我今天回XX中学去了。”她说。
  “哦!”雷干城将问号卡在喉咙里,狐疑则是挂在睫毛下的眼底晾着。
  “去找当年你埋掉的那枚蛹。”
  雷干城沉默好久,睨了身旁的她一眼,“什么蛹?”
  “蝉的蛹。”
  他有埋过蛹吗?雷干城想了一下,浮光掠影的记忆像是一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梦,虚渺得很。但既然她说有,大概是有吧。“结果你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倒是有一只雌蝉掉下来,摔死了,树上的雄蝉嗤嗤地叫,听来好不幸灾乐祸。”
  “那只雌蝉就算不掉到地上,雄蝉还是要照叫不误的,这是天性。”
  “说起天性,你知道蛹的英文专属名吗?”
  “我一来不是外国人,二来不是昆虫学家,区区小民我怎会知道?”他低头扳开佟信蝉的指头,注意到她龟裂的小指甲上尚有一小斑未清去的蔻丹,忍不住顺手替她抠了抠,“来吧!就告诉我,我洗耳恭听着。”
  “这丑陋的玩意儿叫Nymph,时机成熟时会先探出脚来,拖着蛹壳爬出地面,然后顺着树根树干一路爬到枝头,蜕变成虫。很不凑巧地,希腊神话里半神半人的少女也叫Nymph,实在不恰当。”
  “半神半人的少女!”雷干城重复她的话,笑眼打量她,“那不就是精灵了吗,精灵不都该是美丽难捉摸,阴阳怪气又爱恶作剧的吗?怎么会不恰当呢?”如果有旁人以为他在讲昆虫唯美学的话,不用拉铃就可以直接跳车了。
  但佟信蝉太专注于如何跟他坦白自己欺骗他,以至于听不出他是在挖苦她这只“蝉”
  的童年,努力想把话题导回预先想好的轨道上。
  “也不见得,有些精灵不仅长得丑,心也邪恶得很,专门扮成人样来骗人。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得跟你解释清楚……”
  “那你还是别现在告诉我,”雷干城轻声打断她的话,随即拉着她站起来,“因为我们坐过站了。”
  十分钟后,两人在师大附近跟着购物人潮缓缓前进,佟信蝉没吃午饭就跑出来,晃到现在太阳正要落下山,肚子早饿得慌,以至于经过一摊传香的烧烤店时,频回头顾看。
  雷干城停下脚步,走回那个烧烤摊,略过一些黑压压的头对老板叫了一声揵0“小江!你这摊大排长龙,生意好得可从师大买到台大去了。”他也没夸张,不以距离取胜,只是省了“学生”这个单位词罢了。
  小江嘴角叼着一根烟,瞥到雷干城,本是蹙眉煽风的脸马上绽出喜色,回喊了,“大哥,大哥!今天你抽空来这里,可见我这里生意好,今是托你的福。”
  雷干城掏出一张纸钞,偷偷塞给小江的儿子,回头对小江说:“两份烧烤,一份原味,另一份超辣,我不赶时间。另外,这位小姐寄放在你这里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低声跟佟信蝉解释他去买冷饮,留下她呆站在一旁看着小江干活,见他把好几串涂了又涂的超辣烧烤塞进袋子里后,嘴也不禁麻起来。
  十分钟后雷干城现身了,手上多了饮料和水果。
  小江要把食物递给他,佟信蝉忙接了下来,解释说:“他东西多,我来拿就好。”
  小江见了乐翻天,烟一拔,扯着嗓门吆喝,“小姐,对啦,就是要这样温柔体贴,我们大哥是盖高尚的,英雄配美女,是侠骨柔情,天造地设!”
  被人当街取笑,她脸红得不得了。
  雷干城要小江少拿他来练习造句,专心烤东西去,免得焦了,然后领着佟信蝉继续往前走,并递给她饮料打算换回烧烤。
  她将原味的那袋串烧塞给他,自己反倒吃起辣的那份。
  他讶异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吃不得辣吗?”
  佟信蝉舌滚着一口火焰的食物,辣进五脏六腑后又往上反攻到头顶,眼泪鼻水都流出来,却依旧好强地说:“我能吃的,也……爱吃得不得了。”
  说完不顾破坏形象,当街以手搧着嘴。
  只要跟辣扯上边,她是一点也装不来,这串烧跟当年的辣泡菜比起来还算小巫见大巫。
  雷干城明白她这招“以身试法”的用意,将吸管凑到她面前灭火,调侃她:“你这不是虐待自己吗?你哥到底说了多少我的事给你知道?”
  其实以雷干城的个性来说,即使说了也不会怎样,但佟信蝉在他面前总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成熟不起来,他平常对别人的刻薄与无情,一转换到她眼前顿时厚软下来。
  “他根本没时间说。只是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吃太辛辣的东西,容易伤……”她说完,刻意闪避他的注视,急急往前走,不是因为害羞,实在是被情以堪逼到无奈。
  他倒是很坦然,将她扳回来,抓过那袋辣串烧走到人行道旁,顺手往垃圾筒里一丢,“我口味重是经年累月下来的习惯,但要我少吃辣也算不上难,你只要开口就好,犯不着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还有,”她顾不了又被他嫌得寸进尺了,反正初犯时,是记在张李如玉的帐上。
  “油腻、焦的东西也该禁的,尤其是红油燃面和抄手。”
  “红油不行,白油燃出来的总该可以吧?”他逗着她。
  佟信蝉一本正经,“当然不可以。”
  “既然这样,这袋原味串烧都是你的了。”佟玉树对他耳提面命嚷了两年无成效,她只唠叨几句话就办到,实是赢了一场仗。他顺手将一枝串烧递到她嘴边,算是喂她吃了。
  佟信蝉饿到不解风情,一口就把他的体贴咬下来嚼到碎,以至于事后独自回想起这一幕时,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亲密的个中味。
  她把整袋串烧填到肚子里压胃后,他们也刚好抵达画廊,两人在精明干练的画廊经纪人陪同下绕过一圈后,重新面对一幅似墙一般宽广的当代景物油画,标价一百万,显然该是画得好,但也许是她没有艺术修养,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好在哪里。
  经纪人问了,“雷先生,还喜欢吗?”
  雷干城没说不喜欢,反倒是对画框有意见,“这框质材好,成本一定不低吧!”
  经纪人料定他是不识货的大富豪,油水多,喜欢收藏艺术拿来充派头,忙跟着附和吹擂,“雷先生真是识货,我们这个框的材质是由大兴安岭长白山上的寒柏制成的,因为生于寒带,阳光少,树长得慢,木质也要一般的材质密得多,另外加上纯手工去雕凿,局部漆上真金粉,正好烘托出画的名。”
  佟信蝉可不同意,直言说了,“我倒觉得有点喧宾夺主了。”
  经纪人只能陪着笑脸,冀望雷干城会是那种爱名画、不爱美人的买主,但跟他接触几次后,知道这位雷先生对眼前的画没什么感觉,说实在的,繁多客户中,就属眼前的人最摸不透。
  有名的画他不见得会买,却专门搜集一位无名氏的假古董字画,这些字画在国外市面上流转了好些年,因为临摹的手法高明,行家光以肉眼鉴别亦难视出破绽,所以刚开始时是以实价被外国人入了私人收藏库,有一两张竟然还入主知名的博物馆被当宝看,直到近几年有昵名人放出消息,将遭受质疑的画以电脑分析做了年代鉴定及颜料的质料分析后,才证实的确是膺品。
  可是,这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欢与众不同,专门搜集那种高知名度的膺品,使得本该是不值一文的东西成了黑市里有市无价的抢手货。眼前的雷先生是一个,那个被唤为霍老的泼墨大师霍也然又是一个,尤其后者见到画时,兴叹雪亮的眼神是绝对奇怪到病态。
  经纪人下完结论后,问了,“如果雷先生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到我的办公室里办理一些手续吧,雷先生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画呢?”
  雷干城这才转身对画商说明了来意,“不需要,我这趟来是让你知道我不打算跟对方竞价了,你就让那位霍先生买去吧!另外,不知我上回看过的一幅焦秉贞‘仿唐伯虎画意’的仕女阅卷图还在不在?”
  “在,在。”
  “多少钱?”
  “八千。”经纪人赶忙补上一句,“请不要误会,焦秉贞是康熙皇帝的工笔画工,跟朗世宁学过一手,但他的画不抢手,没人要伪造,所以保证真迹,我卖得便宜是因为画有几处折损……有时就是这样的,愈便宜的东西反而没人要。”
  “我了解,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这就付帐,你帮我把画放进保护夹里,再送到我平常指定的裱褙店。”
  二十分钟后,雷干城与佟信蝉双双步出金山南路的画廊大楼,他说要逛街买礼物,因为秦丽的生日快到了,还有其他人的也得赶着送。
  上回乱吃飞醋砸了锅底,这回她没敢有异议,遵照小江的指示提醒自己要温柔、要体贴。于是两人往左一拐便开始在信义路上压马路,进了几家首饰专卖店,老板娘的手由东柜摸到西柜,只要见雷干城笑着点头,就忙将物件挑了出来,他二话不嫌便要老板娘一一包起来,并递出一行人名与地址交代老板娘送到指定地点。像他这样的散财童子几年也碰不上一个,老板娘当然衔命照办了。
  连续在商家间三进三出,办完兄弟的礼后,他三不五时就对橱窗上的服饰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对着她说:“不知道穿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样?信蝉,你试穿一下好不好,算是我答谢你陪我一下午的好意。”他的话是客气又有礼貌,但口气里总是带着不容人置喙的权威,却又不会自大得令人起反感。
  佟信蝉勉为其难地进去试穿,出来亮相时,他多半是看了两眼就摇头,然后递给她另一件换,这样换穿五次,结果是保守的不登眼、大胆的太露骨、年轻花俏的太浮、小碎花的太老气,最后是一袭合身及膝的黑洋装教他点头了,“这身衣服适合你。”
  “是吗?”佟信蝉倒觉得自己一身晦暗,像个黑寡妇,想起“在狱咏蝉”里的那一句“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赶忙就想回更衣室。
  他当下请求她,“别换,你这身看起来妩媚多端,亮丽极了。”
  恋爱中的女人哪一个不虚荣?她只好呆站在一旁看他付帐,接过一袋旧衣,跟着他走上骑楼,踏不到十来步,他人一拐又消失在一家老字号的鞋店里。
  佟信蝉终于忍不住推敲他的动机了,“为什么进这里?”
  “找鞋。”他快答一句,对笑脸迎上前唤他大哥的男店员说:“小范,我朋友想找一双合脚的舞鞋,她第一次学舞,千万不要太时髦,要不会跳到骨折的那种。”说完又对一脸怔忡的佟信蝉道:“你穿几号鞋?”
  她凝视他好几秒,才缓缓的说:“三十六。”
  “我猜也是。”他一脸笑意,回身报给小范,外加一句,“顺便拿一双黑丝袜。”
  小范领他们走进办公室后便去找鞋。雷干城则是一屁股往沙发椅上坐下去,两手交握在膝间。
  佟信蝉心里可是起了鬼。心里直唠叨,你猜也是!也是什么?露出马脚吗?我又没说要跟你学舞,你倒自己先霸道起来。
  小范抱着五箱鞋盒回来,丢下她和雷干城就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平生头一遭,她觉得自己跟雷干城在一起时感到危险重重。
  她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找鞋这事上。要找不时髦的很难,因为只只都流行得不得了,想来他都是推荐自己的舞小姐上这家店挑鞋,也或许他根本就是进口商。
  佟信蝉满腹疑窦地坐下,脱去平底鞋后,不想十只涂了蔻丹的脚指头便赤裸裸地现形了,她紧张地瞄了雷干城一眼,见他撑拉着一双弹性黑丝袜试韧度,总觉得有点诡异,让她联想到古代女人用裹脚布上梁自杀的那一幕,赶忙将鞋一套,反射性地往旁一跳,连镜子也懒得照,便说:“好了,就这一双。”
  “你不试试别双吗?”雷干城话是问得客气,却强制地将她拉回来按坐在沙发上,自己半跪在她前面,将她的鞋一拔,不请自来地替她套上丝袜,他动作缓慢地为她套上袜,尼龙料拉到右脚踝,接着换左脚踝,上到右膝头处,再回来料理左膝,总算他放过她快软掉的大腿折回来套新鞋,亲密的动作温柔不唐突,倒是令她难为情,这一难为情起来,心上所有的疑团都化开了。
  他一副就事论事的说:“我倒觉得这双比较合脚,大概是你穿上丝袜的关系吧。我建议你将袜子穿好后照一下镜子瞧瞧。”说完径自背转过身去,让她善后。
  佟信蝉透过一层裙子迅速地将丝袜拉到腰际,整平衣着后,红着一张脸蛋儿看着镜子里颀长的背影问:“你怎么猜到的?”
  他转身走到她身后,两眼定睛地看着镜中的女人,将她的长发一圈一圈地卷上,顺手盘在她脑后,几撮不听话的发丝掉落在她颈边,他倾身低语一句,“我在你吴兴街的公寓里碰到住在三楼的郑先生。”
  她的心卜通卜通的跳,紧张得不敢去搔痒脖子,“噢。”
  可是他彷佛对她的脖子起了兴致,抬指沿着她颈间的纹路上下摩挲着,继续解释,“隔日我委托朋友请正牌的张李如玉到我的餐厅吃饭亮相,我得承认她这个正牌张李如玉的冒牌身材倒是比你这个冒牌却又货真价实的身材有看头得多。眼睛蒙上一块布,我倒也不介意和她上床,只是……”
  割鸡脖子也没他这么磨人!佟信蝉倏地转身喘着气说:“你和她……”
  上床两个字就是讲不出来,卡得喉头溢着酸楚。
  “瞧你话才听到一半就跳起来了,你听我把话讲完好吗?”雷干城拋给她责难的一眼,继续说:“只是我刚好没法欣赏她巫婆似的笑声和两道艺术纹眉,待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人了。”
  佟信蝉盯着他,心上的乌云是开了,双手却紧掐着他的袖子,头一低心头话也溜了出来,“你明知道我嫉妒心重,会在乎,你我之间欠公平。”
  “你这么说才有欠公平。我也会嫉妒,也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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