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鸟 (gl)-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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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茜终于看得见杜玥翎的正面，那双满布红丝的眼睛，已经不见往日那种光彩。
「杜玥翎，我没事。」赛茜轻声地说。
杜玥翎愣愣的看着赛茜，好一会儿，突然就把赛茜推开，拔足而逃。
「杜玥翎！」赛茜连忙拾起手袋，追过去，「别跑！你给我站住！」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杜玥翎跑得很快，赛茜快要追不上。
「杜玥翎！」赛茜把手袋掷向杜玥翎。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杜玥翎失平衡跌倒在地上，赛茜方有机会追上。
「你跑什么跑！」赛茜扑上去，紧紧捉住杜玥翎，二人都喘着气，白烟不断从口中喷出。
杜玥翎被压住，奋力的挣扎，赛茜捉得更紧，终于逼使杜玥翎投降放弃。
赛茜缓过来，把杜玥翎的身体板过来，说：「看着我。」
杜玥翎的目光投在地上，头也执意的别到一边去。
「转过来，看着我。」赛茜命令道，杜玥翎理所当然的没有听从，赛茜的语气软化，「你害怕面对我吗？」
杜玥翎倔强地不肯说话，也不肯看着赛茜。
「我很可怕吗？」赛茜的眼神瞬间暗下来，很快又恢复，凝视始终把侧脸留给她的别扭小孩。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很久，终于，杜玥翎开口说话：「你让我走吧。」
「你是不想见到我还是怎样？」赛茜问。
杜玥翎咬着唇，闭起眼睛，低声地说：「不想你看到我。」
赛茜明白，她明白杜玥翎在想什么，是内疚、是自卑、是绝望。
「我都知道了。」赛茜轻轻抱着杜玥翎，「是不是，跟我一起的时候已经有征状了？」
「什么征状我不知道。」杜玥翎的语调仍是那般淡漠。
赛茜轻笑，问：「你除了嘴硬之外还会不会其他？」
杜玥翎没有回答，很安静的在赛茜怀内。
一声不明的巨响从远处传来，赛茜一个分神，怀抱松了，杜玥翎便挣开她再次跑掉。
赛茜看着杜玥翎的背影，只是有些难过，却没有再追的念头。
她站起来，拾起手袋，拍走身上和袋上的粉雪，重重地吐了口气。
杜玥翎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对于任洁的关心置若罔闻，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
她听不见，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只是凭本能回到这里，就像梦游的人。她的思绪早就飘得很远，灵魂早就脱离身体之中。
直直的倒在床上，沾了雪的衣服没有脱下，慢慢融化，沾湿了被褥，湿答答的，杜玥翎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闭起眼睛，关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闻不问。
赛茜在第二天登门造访，任洁对她的不请自来是无任欢迎。
杜玥翎在客厅，盯着电视机发呆。
赛茜走到电视机前，挡住杜玥翎的视线，唤了声：「杜玥翎。」
「嗨。」杜玥翎的目光有了焦点，看着赛茜露出一个礼貌又疏远的笑容。
「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推开我？」赛茜问。
杜玥翎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赛茜走近杜玥翎，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轻轻按着杜玥翎的膝盖，凝望她说：「杜玥翎，你喜欢我。」
杜玥翎笑了笑，说：「我不喜欢你。」
「杜玥翎，你爱我。」
「我不爱你。」
赛茜伸手去握杜玥翎微凉的手，杜玥翎的手只剩下骨头的质感。
「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你，你明知道这些话会伤到我，你还是说了。我明知道你是烈火，我明知道你是只刺猬，我还是像灯蛾扑火般扑向你，我还是不怕痛得抱紧你。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痛苦？」
杜玥翎又挂起笑脸，淡然道：「所以我们分手了。」
「我爱你，我想分担你的伤痛。我爱你，我想你诚实面对我，面对自己。爱一个人不是你说了就算，爱一个人不是自以为是。我不喜欢你的自以为是，我不喜欢你遇到问题只会逃，我不喜欢你这样不勇敢、不自信。虽然有很多不喜欢的地方，但因为是你，你的一切，我都爱。」这些话，已经藏在赛茜心底很久、很久了。
杜玥翎依旧笑着，一脸没所谓。
看到杜玥翎这样，赛茜站起来，气愤地一巴掌打下去，用力得她的手红了、痛了，杜玥翎的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怎么你就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仍然爱你！」赛茜抓住杜玥翎的肩头摇晃，情绪激动，「你永远就是我所爱的杜玥翎，不会有所改变。你不是肮脏，也没有不堪，我只看到你最善良、最为人设想的一面。你一定要相信，你的好胜过千言万语。我不会放弃，也不许你放弃。」
「你…」杜玥翎看着远方窗外的街灯，眼神开始朦胧，「算了吧。」
「杜玥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赛茜又蹲下来，捉住杜玥翎双手，「我不会放手，你不要再推开我好吗？」
杜玥翎垂下头，默然不语。
「你记得你跟我二哥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你记得我跟二哥不断用手语沟通的情况吗？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赛茜问。
杜玥翎疲惫地摇摇头。
「他本来不同意我们走在一起，因为我们都是女生，而且，他觉得你不简单，怕我受伤。我二哥说你不简单的意思是，你在利用我。我跟他说，我不介意，就算你真的利用我。因为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一切都是你不自知的伪装。你小时候送我的手绳，之后我过敏你送我到医院。我很早就知道，其实你有讨厌过我。我想跟你做朋友，你最初都是敷衍我，甚至想赶我出去不是吗？之后接了你哥的电话，你的态度才有改变对不对？我都知道的，但我也知道，你是有爱着我的不是吗？你是爱我的。」赛茜说着、说着，泪流满面，「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所以，是一早就知道了事实。那么，还爱着干什么……杜玥翎别过头，她知道「我们」二字的意义有多重。不是「你和我」，不是「我和你」，是「我们」，不是个体，而是共同体。
「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们。」杜玥翎笑着，笑容僵硬得很。
赛茜吸了口气，不能急，要慢慢来，一下子是改变不了什么。
「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昨天见面的公园等你，如果你在意我，请你一定要来，不见不散。」赛茜拍了拍杜玥翎的手。
杜玥翎留下一个绷紧的微笑，沉默地站起来，转身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顺着门而滑下，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杜玥翎摊开双手，突然觉得拳心的掌纹，就像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一次次划破皮肤，流血，结痂，愈合，周而复始，在肌肤上留下不可毁灭的痕迹。
久而久之，皮肤变厚了，长茧了，就再也触摸不到最原来的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By 张爱玲）
97
第 97 章 。。。
乖乖地吃过药，回到房间，有点困。杜玥翎知道，她的药有安眠成份。可是，她并不想睡。也许是怕，睡着了，就会错过与赛茜三点钟的约定。纵然这时不过是早上十点，纵然她不打算出现在赛茜面前。
赛茜走后，任洁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如常的叫她下楼吃晚饭，闲话家常。
杜玥翎没有心乱如麻，或者说，她早就心意已决，决定把赛茜推开。推开一次，不够力，再推开。推开两次，她又回来，再用力推开……如果最终还是推不开，她会选择消失，消失在世界上，赛茜便无法再回来。
杜玥翎想走，在她灵魂离开她身体的时候，她就想走，想无后顾之忧的走。工作完成了，赛茜有人照顾了，她不再重要了，她就会走。却没想到，以为可以抽身离开的时候，赛茜又一次回来了。
杜玥翎不明白她的人生出了什么差错，总是与她希望的背道而驰。真的有这么难吗？她不过是想身边的人幸福多一点，有这么难吗？
杜玥翎不懂，她不懂赛茜，不懂赛茜为什么还要走到她身边，明明知道是欺骗，明明知道了一切，却还是执迷不悔的又走到她身边。杜玥翎不理解，她只是一个混账又不堪的人，只是一把利刃，却没有刀柄，接近她的只会被她伤得体无完肤。杜玥翎不了解，赛茜可以有更爱她的人，就像那个范奕礼，会是个好归宿，而且赛茜的家人一定不会反对。
杜玥翎抱着膝坐在床上，哭得一塌糊涂，嘤嘤啜泣。她算什么，她什么都不是，不值得谁对她好，不值得……
一点钟，在任洁的同意下，杜玥翎走出家里，前往约定的公园。
乘车前往，到达时其实还不到两点。
杜玥翎离远看了看，赛茜还没来，安心地笑了一笑，便走到附近的咖啡厅去。
选了一个可以看见公园入口近玻璃门的位置，点了一杯拿铁，怔怔的看着公园的入口。
愈来愈接近约定的时间，杜玥翎的心情愈发紧张，握着杯耳的手不安地上下滑动着。不住的冒汗，被汗水沾湿的衣服黏住背部，杜玥翎却无意识要脱下外套好使身体变得凉快，由得汗水淹住。
终于等到三点了，赛茜未有出现。又过了十数分钟，依然未见赛茜的身影。
杜玥翎有点失落，却又庆幸，多矛盾的情绪。
杯里的拿铁喝完了，杜玥翎扬手又点了一杯黑咖啡。
凝视着公园门口的方向，赛茜还是没有出现。杜玥翎突然觉得不对劲，是想通了自己不好爱，所以不来，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来不了？
什么最坏的可能性杜玥翎都想过了，杜玥翎愈想愈慌，赛茜说了不见不散，怎么会连出现都不出现一下呢？这不像她。
杜玥翎扶着额，闭起眼睛。头好痛、好痛，痛得像炸弹快要爆炸。眉头紧皱，状甚痛苦。
突然一声轻轻的碰撞声，杜玥翎睁开眼，一只手在她眼前掠过，桌上多了一杯牛奶。
杜玥翎微微摇头，她点的是黑咖啡。
「我要的是……」后半句止住了，杜玥翎抬头，赛茜带着微笑的脸进入眼帘。
「咖啡对胃不好，牛奶吧！」赛茜说，然后坐到杜玥翎对面。
杜玥翎又低下了头，赛茜没有去公园，却在这儿找到她。
「你来了，你是爱我的。」赛茜说。
「我来喝咖啡。」杜玥翎低声地说。
「是吗？」赛茜笑了笑。
赛茜把牛奶推近一点杜玥翎，杜玥翎看了看那杯还冒着白烟的牛奶，不敢要下，伸手把它推到赛茜面前。
赛茜暗自苦笑，杜玥翎还是要把她的好意推开。
「如果你不爱我，我不会跟你纠缠。我不是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更不会苦苦缠绕。可我知道你爱我啊！要承认爱我有那么难吗？当你还未爱上的时候你可以侃侃而谈，甚至跟我上床。到你真的爱上我了，你却连眼神接触都不想要了，一切都推翻了，这是什么道理？」赛茜认真注视着杜玥翎，很想看见杜玥翎昔日那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可是杜玥翎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我认识的杜玥翎一向都很勇敢，什么都不怕，因为没有什么事她解决不了。在我眼前的杜玥翎，请问你在怕什么？」
杜玥翎放在桌下的手绞着，自己把自己双手捏得红了、瘀青了，内心的挣扎也不比此轻。
「你不了解我。」杜玥翎说。
「我了解你更胜了解我自己。」
杜玥翎听后，叹了口气。何必呢？何必呢？
「你爱我的，所以你才害怕对不对？那次暴动之后，你态度就改变了。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因为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你怕伤到我。」赛茜深深吸了口气，「翎儿，我要的不是安然无恙，不是安全，我要的只是你。」
正因为人生如棋，只能见一步走一步，没有悔棋的余地，才会思前想后，避免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杜玥翎终于抬起头来，笑了笑，说：「不值得。」
「翎儿，」赛茜伸手去摸杜玥翎的头，但被杜玥翎躲开，眼眸一下子沉下来，却旋即恢复让人温暖的笑脸，「其实你很清楚，爱不是件值不值得的事，无法计算的。」
杜玥翎还是摇头，不值得就是不值得，她就是不值得别人去爱，也不值得别人对她好。
「为什么我一直勇敢向前，你就一直畏缩退后？我都不怕被你伤害，你还担心什么？杜玥翎，你看清楚，你眼前的我是不堪一击的吗？我告诉你，就算我遍体鳞伤，我也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我们彼此相爱。」赛茜无比坚定，她清楚知道这时候已经不容许她退缩了，她要更勇敢，只有勇敢去争取，她们才会有未来。
杜玥翎看着赛茜的脸，懊悔和难过涌上心头。
「如果我明天能在家里看见一道彩虹，我们就在一起。」杜玥翎说。
天气报告说未来几天都是天晴，而且天气干燥，能见到彩虹根本是笑话。杜玥翎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事，正如她认为她跟赛茜是没可能的。
「明天？」赛茜瞪大了双眼，她明白杜玥翎想她死心，可是她不会因此被打败的，「好。」赛茜肯定的点头。
杜玥翎苦笑，又说：「是一道彩虹，不是三菱镜那种。」
赛茜又点了点头，带着信念的坚持。
翌日下午，赛茜胸有成竹上门造访。
杜玥翎没打算出门迎接，房间的门仍然关上。她觉得，赛茜没可能办到的，如果赛茜等会儿有什么请求，她也要拒绝。做不到她要的，赛茜可以心死了吧。
赛茜敲门，杜玥翎缓缓地站起来，开了门，又返回床上坐着。
「你昨天说，今天你能在家里看得见一道彩虹，我们就在一起，你说话要算话。」
赛茜手中拿着一迭黑色的卡纸，在杜玥翎面前快速翻开，一道彩虹就出现在杜玥翎眼前。
杜玥翎不禁愣住，赛茜又重复一次动作，彩虹又一次出现。到第三次，杜玥翎终于看懂了，每一页的黑色卡纸上均印有一条颜色条，就是彩虹的七种颜色，在快速翻动的情况下，会造成见到彩虹的错觉。
看到杜玥翎惊诧的表情，赛茜甚是满意，不枉她彻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