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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部分

名门-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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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声音愉悦,显示读书人心情颇好。
  白居易心下了然,推门大笑道:“今日郭兄押中了题,难道明日你想写过秦论么?”
  房间里只有郭牧一人,他正站在窗前大声地读诵着《过秦论》,听见身后白居易的笑声,郭牧放下书。也回头笑道:“今天侥幸猜中了题。明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所以读读古人妙文。以寻找语感。”
  白居易笑了笑,便将酒菜食盒放在桌上,又问道:“宗元兄呢?他还没有来吗?”
  郭牧也有些诧异,“柳老弟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我这在里呢!”身后忽然传来了柳宗元的笑声,两人急回头,只见柳宗元正在门口,而他的身后却站着一个老道。
  白居易一下子认出了身后地老道正是在酒楼遇到的那位,他连忙迎了上去,忙问柳宗元道:“怎么样,你考得如何?”
  柳宗元先向郭牧拱拱手,笑道:“你们昨晚讨论三吏三别到半夜,我恨得要命,不过我现在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
  白居易抚掌大笑,“我也是这样想,多亏了郭兄。”
  “看来三位都考得不错,老道恭贺了。”李泌微微拱手笑道。
  白居易忽然想起考场上那个奇怪的人,立刻将李泌拉了进来,向他施礼问道:“上次在酒楼道长读了我的诗是否又给了别人?”
  “如此妙诗,贫道自然介绍给了不少人。”李泌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白老弟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就难怪了,不过他又会是谁?”白居易自言自语道。
  “出了什么事?”柳宗元和郭牧见他表情凝重,异口同声地问道。
  白居易摇了摇头,“这事怪异,咱们边吃边说吧!”
  说着,他请三人入座,给大家各倒了一杯酒,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老道的法号呢,便连忙问道:“请教道长法号,在何处宝山修行?”
  李泌端起酒杯微微笑道:“在下俗名姓李,法号水心,四海为家。”
  柳宗元性急,他没有把李泌放在心上,急追问道:“适才居易说遇到一件奇怪之事,究竟是何事?”
  “我在考试时遇到一人
  白居易便将考场上遇到的奇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以为他是官员,可我所见地官员都穿官服,唯此人青衣纱帽,悠闲得很,着实让人不解。柳宗元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他忽然问道:“那个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年纪约三十岁,气度高雅,让人仰慕。”
  砰!地一声,柳宗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碗碟乱跳,将几人都吓了一跳,“柳老弟这是为何?”
  “我知道是谁了。”柳宗元压低声音对三人道:“甲区郑主考是吏部司郎中郑铎,从来傲慢,让一向牛气的吏部郎中毕恭毕敬只能是尚书以上地官员,可尚书以上地官员最年轻也是五十岁的韩,而且他上午是穿官服地,所以这个三十岁不穿官服,可以在考场随意和考生说话,又让郑郎中毕恭毕敬之人只能是一个人。”
  “谁?”白居易和郭牧同声问道,李泌却捋须笑而不言。
  柳宗元终于按捺不住说出秘密的冲动,一字一句道:“当今圣上。”
  “皇上!”白、郭二人同时一呆,郭牧忽然酸溜溜地对白居易道:“白贤弟考场遇贵人,前途无量啊!以后还要提携老哥一把。”
  白居易脑海里一片茫然,其实他也是想到了皇上的可能,但总觉得不可思议,而现在由官宦子弟柳宗元说出,由不得他不信,可皇上怎么会知道他地诗?他忽然警惕地望了一眼李泌,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李泌一仰脖喝了一杯酒,淡淡笑道:“总不会有哪个高官穿着道服来私访吧!”
  柳宗元却紧紧盯着他,想着他的名字,俗家姓李,道号水心,李水心。
  他忽然恍然大悟,指着李泌站了起来,“你就是李泌。”
  布衣相国李泌。白居易和郭牧一起耸然,他们早听说过此人的大名,却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道士居然在他们面前,白居易和郭牧连忙站起施礼,“我等无礼,请李道长见谅。”
  李泌连忙摆了摆手笑道:“三位不必客气,我只是一个穷困潦倒地道士罢了,能和大家认识是缘分,大家如此生分,明摆着是要把我赶走。”
  三人见他说得风趣,又无架子,便也坐了下来,郭牧还在想着白居易的贵遇,便问李泌道:“李道长,白贤弟这次偶遇皇上,是否对他
  他的话没说完,李泌便摆手打断了他,“绝无可能,白老弟首先要在二十万考生中脱颖而出,要被录取,这才有希望再次得到皇上的垂青,否则,皇上也没有权力越级录用他。”
  这时,旁边的柳宗元却问道:“我听说这次制科考试由吏部举办,而职官考试却由礼部负责,这似乎弄反了,不知这是否因为韩尚书和卢尚书关系交恶的缘故?”
  李泌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年纪轻轻问这些官场之事做什么?还是好好想着明天的考试吧!”
  柳宗元脸一红,便不敢再多问什么,李泌又喝了一口酒,对三人语重心长道:“皇上因为对制科极为重视,才派严厉正大的韩尚书来做主考,这是你们的机会,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吧!”
  三人一起默默点头,今天他们考得都不错,而明天,就将是决定他们前途命运地时刻。
  第四百一十三章 笔筒案(一)
  万众瞩目的制科考试在浓浓的秋意中结束了,接下来是阅卷和考评的时间,尚须时日才能发榜,但就在制科考试结束之四天后,也就是九月八日,另一种考试,职官考即将拉开序幕,如果说制科考试让人感到的是秋天里的夏天,***得使人发烫,那职官考就是秋天里的冬天,让无数人的心都掉进了冰窟窿,早在十天前,第一批数千名官员便悄悄地抵达了长安,住在各州的进奏院里,谁也不知要考什么,尽管如此,所有的官员都知道,既然连普通士子都视嫖妓为失德,那更不要说他们这些父母官了,故大多数人都老老实实呆在进奏院中,谁也不敢轻易出门。
  这次职官考,凡从九品以上、正三品以下,除了几个相国外,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能幸免,大唐各地一万多官员都要参加,共分为三批,九月、十月、十二月分三次考完,另外武官考将安排在明年二月举行,而九月八日的这一批官员将由礼部主考,原因倒不是柳宗元所猜,什么韩和卢杞关系不和,不是,而是吏部的官员一方面要考评阅科考试的成绩,另一方面部分吏部官员也要参加职官考,而礼部官员是安排在下一批考试,下一次就是吏部来当主考了。
  九月七日,宣政殿开始清场封闭,进行张贴考号等事宜,这一次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卢杞,而副主考是礼部侍郎韦清,卢杞并不过问考试的具体事务,只负责承接皇上旨意,最后再向皇上禀报考试结果,而所有的杂事都由副主考韦清负责,张焕登位后,韦清也变得十分沉默寡言,他与张焕的恩恩怨怨已经成为往事,父亲韦谔在韦德庆全军覆没后病倒了。至今还缠绵于病榻之间,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江都事件中同样遭受重创的韦家没有参与反对张焕的集团,侥幸逃过一劫,而另一个大世家王家,就几乎被灭门。就这样,韦谔的病态就使得长子韦清成为了家族的顶梁柱,他已在今年五月正式成为韦家的家主。
  “侍郎!”礼部司员外郎飞奔跑来,气喘吁吁地向韦清施一礼道:“鸿印坊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考卷已经印出来了,让我们自己上门去取。”
  韦清眉头一皱,“这是为何?不是说好他们亲自送来吗?我这里哪有人手。”
  “我也这样说了,可鸿印坊的黄东主说,他们那里一个人也不准出门。所以让我们亲自去清点交接。”
  “这倒也是,好吧!此事我亲自去办。”说着,韦清转身要走。员外郎迟疑一下,便道:“侍郎,我听报信地卫兵说,好像陛下也要去鸿印坊。”
  “皇上。”韦清一时犹豫了,这时,礼部郎中关涵走过来道:“侍郎,要不我去吧!”
  “不!你们在这里忙,鸿印坊那边还是我去。”尽管韦清不想去见张焕,但接交试卷必须要他本人签字。韦清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去了。
  鸿印坊是长安最大的印刷工坊,专门承接官府和国子监的文书印刷,已有百年历史,它拥有五百余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算得上是长安最负盛名的工坊之一,工坊位于崇仁坊,现任东主黄苦行原本是鸿印坊的一个小伙计,由于特别能吃苦。便被前任东主改名为苦行,后来又招为女婿,升任鸿印坊地掌柜,前任东主膝下无子,去世后黄苦行便成为了东主兼大掌柜,由于他聪明能干,二十年的时间里,竟将鸿印坊发展成长安首屈一指的印刷作坊。
  此刻,这位长安首屈一指的私营工坊主正陪同大唐皇帝参观考卷印刷现场。这绝对是鸿印坊的无上荣光。黄苦行觉得自己就仿佛在做梦一般,不!连做梦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皇帝陛下驾临,天下有几个工坊能有此殊荣?若不是工坊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他一定会花大钱请长安最有名的乐坊来好好庆祝一番。
  不过黄苦行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皇帝陛下第二次来他地工坊。很多年以前。当张焕初到长安赶考。他就曾经来鸿印坊印制过十张请帖。只有十张。连同刻板费一共一百二十文钱。他跑了十几个印刷作坊。要么是不肯接。要么就开出天价。只有鸿印坊接了他地活。并只收一百二十文钱。还派人亲自送到他地客栈。正是这种事无大小皆是客地经营风格。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陛下。小民接手这座工坊时。只有雇工三十人。二十年来。一步步发展。师傅带徒弟。徒弟又带徒弟。现在我们这里师徒三代者就有三百多人。所有人都不愿意离开鸿印坊。正是靠大家地努力小店才有今天。”
  黄苦行小心翼翼地给张焕介绍鸿印坊地发展历程。他见皇上听得专注。便又补充道:“其实我开地工钱和外面也没有什么区别。有人用两倍地工钱来挖我地师傅。可他们就是不肯走。”
  “哦!这又是为何?”张焕兴趣浓厚地问道。
  “关键是我对师傅们地尊重。打个比方。一个师傅家里有大事要请假一天。这当然要准假。但请假扣钱这又是店里地规矩。所以我一方面扣他一天地工钱。另一方面我又会封一个同样多钱包命人给他送去。算是心仪。这样既尊重了师傅。也不违反店地规矩。”
  张焕点点头笑道:“说得不错。掌兵其实也是这样。还有没有别地窍门?”
  黄苦行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我每个月发薪时,会扣下一成的工钱,另外我也会出同样多的钱,把这笔钱存到柜坊里,等到他们年老时一并给他们养老,这样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很多老师傅就是冲它而不愿走。”
  “这倒是件新鲜事。”张焕有些惊讶,这种事他从未听说过,他又追问道:“扣了钱,他们肯吗?”
  “这就是信誉了。店里的人从来都信得过我,而且已经有十几名老师傅领到了这笔钱,平白多了一笔钱,大家怎么不肯呢?”
  张焕点了点头,从印版工场走出,又到了仓库。此时仓库里已经戒备异常森严,这里放置有六千份考卷,每一份都编有号码,从发放到回收到最后销毁,只要少一份都要追查到底,他刚走进仓库,却见韦清正带着几个官员在交接考卷。
  韦清来到鸿印坊却不来觐见自己,张焕知道他的心思,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背着手远远地看着他们忙碌,黄苦行却没有意识到皇上的心思已经转移,他想起一件事。又立刻问道:“陛下,有几个波斯商人想来工坊学习印刷技术,草民是否能传授?”
  “还有这种事?”张焕略略有了一点兴趣,他沉思一下便道:“我大唐的强盛就在胸襟博大、海纳百川,我们既向外学习先进的技术,也应允许别人学习我地技术,只要不影响国家安全,皆可让他们学习,不用自我封闭。也不要怕别人超过自己,关键是自己要不断提高技术,这样我们才能永远保持领先,永远做别人地师傅。”
  说到这,张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朕来视察鸿印坊并不是真想看什么考卷印刷,而是来做个姿态,朕会大力支持各大工坊的发展,朕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两千人规模的鸿印坊。”
  黄苦行心中感动。他一躬到地,“草民谨遵圣谕。”
  “好了,你去忙吧!朕要会见礼部侍郎了。”
  这时,韦清已经看到了皇上,他无法再回避,只得硬着头皮率领官员们上前来觐见,“臣韦清参见皇帝陛下!”
  “韦爱卿免礼!”张焕摆了摆手命韦清免礼,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自己当年救过一命之人,他们之间多少恩怨交缠。不过往日的仇恨已经在他心中淡去了。张焕微微一笑道:“韦阁老近来身体可好?”
  韦清感受到了张焕语气中的平淡,这里面没有真正地关心。但也没有什么仇恨,只如水一样平淡,或许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韦清连忙躬身道:“臣家父近来身体平稳,静养着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请向你父亲转告朕地问候,朕希望韦家继续人材辈出。”张焕淡淡地笑了笑,话题便转到正事上,“明天职官考就要开考,你们礼部准备如何了?”
  “回禀陛下,考场已经布置完毕,名册也已确定,现在只要把考卷封存,明日一切都能顺利。”
  “那就好。”张焕点了点头,又对他道:“这次职官考事关重大,朕不希望有任何徇私舞弊地事情出现,一切就靠你们自律了。”
  韦清默默地点头,良久方道:“请陛下放心,臣会尽力而为。”
  张焕注视着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慢慢地涌进了他地心中。
  一个月前,朝廷正式批准了京兆尹韩延年的提案,长安各坊的坊门将不再夜闭,任由百姓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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