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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非娶不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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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爷翻脸如翻书,她不只见识过还差点丢了小命。
  布紫阳掀掀眉毛,居然又把表情放软。
  “快吃,刚刚不是喊饿?”婆子很快送来几碟小点心,布紫阳鼓吹她。
  “你也吃。”抓了一把盐炒莲子往他手上放,他接了。
  十岁后就没有过家庭的生活记忆,跟谁这样共同吃著一把东西的记忆更是没有,有的,是无止境的恶梦……
  他面色忽要变僵,可是扬眼看到陶步荷那一脸满足,好像盐炒莲子是什么好吃的山珍海味,一颗颗的放进小嘴里,眯起眼儿几乎是幸福的咀嚼著。
  “那么好吃吗?”
  说也奇异,他心间盘桓不去的黑暗居然一点一点的褪去。
  “好吃!”他们家虽然谈不上贫困,可是向来勤俭持家,像莲子这样珍贵的东西做成零嘴来吃绝对是没有的事。“我们家小孩没什么吃零嘴的机会,就算有……也是要留给大哥跟小雒,我是女子,娘说男人是天,要撑起一片天自然吃穿用度都该比我好。”女子是无用的。
  “歪理!在我家,我爹可偏心得紧,从来都觉得我姐姐比我优秀……”
  脱口了,把自己家中微不足道却甚少向谁说过的琐事拿出来聊天。
  是啊,聊天,谁想得到他竟然坐在闷热的食堂里跟一个丫头聊天。
  “早知道我就住到你家去。”说完她忽然皱皱鼻子,笑得有点勉强。“我大哥要知道我胡说,肯白又吹胡子瞪眼睛骂我没教养了。”
  “你很怕你大哥?”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不是怕,”她摇摇头。“娘说女子在家要从父,夫死从子,我阿爹去世了,家里由大哥作主,我……听他话是应该的。”
  还在说著,婆子不敢怠慢,二度送上显然是从大锅菜里分装过来的几样菜色,样式简单口味却重得很。
  这也难怪,来食堂吃饭的都是码头还有矿场的工人,需要用体力的活儿,都是男人,这菜自然清淡不起来。
  这些食物显然没一样合陶步荷的胃口,她还是很勉强的吃了一碗白饭当作捧场。
  布紫阳眼中生起了深深的困惑。
  这丫头凡事都这么勉强吗?
  死里逃生从水里被捞了起来,又从死牢那地狱里爬回来,连歇息都不肯,又忙呼呼的跟著女人堆到莲田去,这会儿,那东西难吃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了,却还吞忍著,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我说……”
  “我叫陶步荷,岛主喊我步荷就好。”虽说闺名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知道的,可是如今还谨守这些礼教看起来是一点用也没有。
  “我想问,不管你做什么都这么勉强自己吗?”片刻闲不下来,又不是陀螺。
  她先是一片茫然,下巴羞涩忧愁的往后缩。
  “我总得找些事情来忘掉什么……”
  语意含糊不清,可布紫阳居然听懂了。
  夜夜哭泣,于事无补何不如抬起头来昂然往前走。
  “你精厨艺吗?”
  “不会中馈的女子哪能嫁人?”她可爱的抬高下巴,像女皇。
  哦哦,那表示她煮得一手好菜喽。
  “识字,会算术读写吗?”
  “我大哥不大问事,这些都交代给我的。”她眼底有薄薄的流光徘徊,和刚刚的羞涩不自在宛如云泥。
  “看起来你很能干……那到底,你一个单身女子跑到终南山上又是为了什么?”他是想起来了没错,当然,这要归功他那唠叨起来也很吓人的左护法。
  幸好,他带回来的并不是只米虫。
  “也没什么,大哥说他再也不想缴交水税,还说想凿地引水需要水源,这才让我去找……”咦?陶步荷掩嘴吞下惊呼。“你、你……”
  “你大哥果然是个混蛋!”
  “啊,嗄?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要讲那么大声。”她有些难堪,再怎样没出息或八股都是她大哥啊。
  说完,她揉眼也揉脸,和布紫阳放声笑了。
  他们笑他们的一点都不打紧,可是厨房里锅碗瓢盆顿时摔了一地,那些可怜的工人大哥们大概要延后好一会儿才有饭吃了。
  布紫阳把不明所以的陶步荷往外带。
  “不用去帮婆婆她们收拾吗?”他们笑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吃完东西拍拍屁股就跑好像太那个了。
  ……不过,他的手好大,虽然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手心却坚实温暖……
  “别管她们,大惊小怪!”
  “哦。”她从来也不是那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我送你回水苑。”他心情太好,心弦猛烈拨动,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
  “我想回小屋。”趁这机会讲明白的好。
  “为什么,那破屋子有什么好?”他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握住她的小手,只是声音有些障碍。
  “那是您的住所,再来,男女授受不亲,我住那会惹人非议的。”于礼不合。
  “哪里不合了?我觉得合得很!”
  她不小心居然把“于礼下合”四个字也说了出来。
  这可惹毛大魔王了,他最痛恨的也就那吃人的礼教,布紫阳本就不是什么严守礼法的人,世俗礼制对他来说,一点钳制的力量也不具有。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布紫阳停了下来。
  这丫头毛病真多。
  “你,”很疑问的蹙了动人的眉毛。“是怎么知道我上过终南山的?”
  他盘著臂,没有半点想回答问题的诚意。
  “你猜?”
  存心考她吗?
  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才要问的……明明她在山上没有遇见过半个人……
  第五章
  现在到底是哪种状况?
  一个大剌剌的据著铺了花豹皮的卧榻,一脚高跷,一脚抵著扶靠,一手枕著头颅,一手吃香酥藕片配小酒。
  可局促坐在床沿的陶步荷可没他的悠闲自在,怎么说她可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有个男人赖著不走,然后又不能赶,咳,也赶不走,这到底叫她怎么休息睡觉?
  “夜很深了。”
  这叫下逐客令,浅白易懂,要有人继续装蒜可就很不上道了。
  “的确,是该睡了。”
  他双腿移动,敞开的对襟朱罗绣袍下,很大方的露出光溜溜的大腿还有胸膛,就这样春光大泄的朝著她移动。
  这男人活像要引诱她似的,不只现在,就一个时辰前还脱得精光……当著她淑女的面前去沐浴。
  从小到大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见过身材这么叫人腿软的男人,腰是腰,腿是腿,胸肌虽然不明显,却结实得恰到好处。
  他裸露的肌肤白皙得像在绽放光芒,黑色长发垂地,黑亮得足以倒映人的身影。
  这男人,很容易打击女人的自信。
  “你还在流口水……”带笑的嗓子好听得像潺潺水声。
  “什……什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却很自动的以手背擦了擦嘴。
  “你对我流口水。”
  “哪有!”她惊跳,连忙放下小手。
  完了、完了,是怎么被发现的?她分明偷窥得很小心,只有趁他转头还是吃东西的时候瞄一下啊。
  “不用客气,我向来很大方。”他还在引诱,来到陶步荷面前的他,俯下身双手陷在柔软的床榻上,只差没将她压倒。
  两人近得布紫阳可以轻易瞧见陶步荷红到耳根子的脸蛋。
  他得很努力不让笑意蹦出来。
  “你不……走?”她声喑哑了,人乱了。
  “姑娘好像忘记这里是我的床,我的地盘。”
  要……要死了,她浑身都冒烟,还滋滋滋……的响。
  这男人存心逗她吗?
  慌乱下,她抓起绣花抱枕就往他叫人惊叹的俊美容貌上塞过去。
  罪过!罪过!
  “我回小屋,这里让给你。”早就跟他说要回去,此处不宜逗留。
  布紫阳没让她走,他一伸长手就把急于逃走的陶步荷轻扯回来,他表情微怏。“你真会打击本大爷的自信心。”
  什么?
  没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别折腾自己了,我的床你又不是今天才占去,我睡卧榻便是。”
  各退一步,他可从来没把到嘴的肉这样放过,不过索点小惠算是让他睡卧榻的报偿应该可以吧——
  他吻了她。
  陶步荷像比被雷劈了还要错愕。
  布紫阳邪恶的以指勾她小巧下巴。“还不快逃,这次本大爷可不只有亲亲脸颊这么简单喔。”
  陶步荷惊呼,脸蛋像在油锅里煎过一遍,仓皇的跳上床,以最快的速度掀起锦被然后把自己裹了起来,后来才想到什么,两指从被里夹出一双丝鞋往下放,才又飞快的缩回去。
  她活像一条动也不敢动的蛹。
  布紫阳美到天怒人怨的脸上没了笑。
  这是报应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清心寡欲了,竟然放过这只兔子?
  他娘的!
  鸡鸣桑树颠。
  “咦,这怎么办?”
  “装作没瞧见吧。”
  都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帐幔垂挂的大床上一双人儿睡得可甜了,臂交缠著被,缠成生人回避的大麻花。
  “锵!”有个手脚比较不俐落的不知打翻了什么。
  “嘘!”三个人异口同声。
  虽然很刻意压低声音了,不过一回头——
  喝!
  一双妖艳到没天良的凤眸正盯著三人看,那感觉像被蛇盯上的青蛙,死穴啊!
  已经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可还是吵醒了她们最怕的主子。
  三个小婢女马上垂下头。
  “出去!”
  “啊,是!”纳福回神得快,其他两人也没敢逗留,同手同脚的赶紧逃之夭夭。
  不等三个坏他好事的小丫头走光,布紫阳又慵懒的窝回去,不过,螳螂捕蝉,也把黄雀儿闹醒了。
  睡人儿的美目又怒又惊的瞪著他。
  真是,现世报啊,这么快,刚才他瞪人这会儿换成被受害者了。
  “被发现了……”他有些苦恼的说道。
  陶步荷绷著脸,怒气在眸子里流窜。
  “我来叫你起床的,太阳都比天高了。”面不改色的撒谎,顺便把还在锦被里的双腿往下移。
  唉,她连生气看起来都好看。
  为什么一旦把人放进心里头,就连她苏醒后披头散发的样子都觉得入眼?
  一只大枕头随即奇准的打中他背后。
  “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男人她实在连最基本的敬语都叫不出来了。
  “我可是牺牲做善事,谁叫你半夜老是恶梦连连,吵得我不能睡。”
  这跟睡到她床上来有什么该死的关系?
  “我……作恶梦?”她有些丧气。
  “是啊,我是为了安抚你,哪知道你揪著我不放了。”说谎真不是好习惯,不过要是坦白说,她那扎实的性子大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激烈手段来。
  “对不住,我是不是故意……就……谨此一次,下不为例!”
  “对待恩人这么凉薄。”他嘟囔。
  “我已经道了歉……慢著,你在笑,你故意的!你,再让我抓到一次,我一定阉了你。”
  男女有别,要紧守男女之防。她气得只能发抖。
  “阉了我,你以后的幸福找谁要?”他束衣穿鞋,很不情愿的。明明还可以多赖一下软玉温香的,都是几个丫头坏事。
  “你说什么?”
  “打哈欠。”面不改色、面不改色。
  不过……
  几天后。
  “又是你!”鸡飞狗跳小鸟叫。
  “嘿嘿,谁叫你还是继续作恶梦?!”已经练就穿鞋穿衣自己来的男人,面对粉拳攻击只能挺身接受。
  这人死性不改,一而再爬上她的床……不管她怎么防范,一点用都没有,他就是有办法爬上来,呜,她的清白……这可恨的男人!
  她原来是那种一点起床气也没有的人,这些天来一睁开眼每天都一团混战,战得她无暇去想其他,秋天竟然这样过去了。
  “你一再玷污我的清白,叫我以后怎么嫁人?”陶步荷矛盾极了,她常常要克制著不要去想他的胸膛有多结实,温度有多暖烫,有他在,恶梦里浮浅的她几乎快走出来了。
  “你已经有我还想嫁谁?!”不用脑袋讲的话突然脱口。
  “你占尽我便宜还这般无耻!”就算要嫁猪嫁拘,她也不要嫁这老是爬上她床来的男人!
  “要知道女子一旦过了十八青春就完了,也就不值钱了。”
  “那又怎样?”陶步荷一窒,她的确不只十八了。
  布紫阳如水流畅的动作突然卡住了。
  他——
  难道动了想娶这女人当妻子的念头?
  这般捉弄她,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他真的动了心?
  “本大爷可从来没有向哪个女人求过亲。”
  “谁希罕?”
  “你不希罕?!”他逼到陶步荷面前,阴恻侧的模样跟刚才的谈笑风生完全是两个人。
  她没忘掉布紫阳一开始对她的恶劣,可是谁规定每个人都要对她好的?
  在她的不完美底下,她又曾完美过?
  可是婚姻大事,又怎能拿几句玩笑话就当真的。
  她很坚定的摇头了。
  一只巨大的手正狂暴的摧残著满园子花朵。
  是的,一丛一丛,下—场,断头,
  “希罕、不希罕、希罕、不希罕……什么?不希罕!”居然有女人不希罕嫁他!又一朵娇贵的牡丹被揉碎。
  倒了八辈子楣的娇嫩花朵满地残骸,园丁看来看去虽是心痛得要命却一步也不敢迈近,怕等一下体无完肤的会变成自己。
  他悄悄的转身,就当没、看、见。
  布紫阳才不管那怯懦的步伐近了又远。
  想他布紫阳竟然为了想堂皇的爬上一个女人的床,让她接纳自己而慎重的考虑给那女人一个名分。
  小妾?
  那脑袋比石头还顽固的女人肯定不接受。
  正妻?
  他压根没想过这件事。
  他不受拘束,也没有非要成家立业那种来自任何长辈的压力。
  他为什么要为这种烂芝麻谷子的小事情烦心?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还幼稚的拿花出气,他……
  “岛主。”
  是微澜。
  他来得正好,布紫阳一口气舒了出来。
  微澜看见了满地疮痍。
  “各地庄上佃户缴粮、缴租的帐目已经送到,还有日前的出货单据都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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