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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乱明-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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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年以来,首先是葡萄牙人占据了马六甲,整个南洋受到了西洋人的染指。紧随而来的是西班牙人,隆庆五年占据了吕宋岛。后来,荷兰人、英吉利人、法兰西人接踵而至,南洋遂不复为大明所有……”
“西洋人占据南洋后,又企图霸占我大明江山,将海外之利尽纳彀中。我大明子民奋起抗击,正德年间,与葡萄牙人在广东屯门岛爆发大战,最终将葡萄牙人从屯门岛驱逐;嘉靖二年,再次与葡萄牙大战于西草湾,迫使葡萄牙人放弃入侵;天启年间,又与荷兰人在澎湖大战,后来,料罗湾大战又一次与荷兰人大战……大战无数场,最终保卫了大明江山。然而,西洋人杀我子民之恨、夺我贸易之利,绝不能忘!”
“我邦泰的远景规划就是,控制马六甲咽喉之地,将整个南洋纳入大明的管辖范围!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地吃,我邦泰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攻占吕宋岛!”
林纯鸿敲打着吕宋岛,恨恨地说道:“万历三十一年,西班牙人肆意屠杀我华夏子民,死难者超过两万多人……对,是华夏子民!无论身在何处,只要说着华夏的话、穿着华夏的衣服、心里向着华夏,都是华夏子民!”
此话对海商的震撼相当大,许多海商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多少年来,他们被大明抛弃,被大明武装围剿,被海外蛮夷欺负,内心的冤屈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大明的地方最高武官宣布,他们仍然是华夏子民,仍然属于大明,他们并没有抛弃祖宗!
他们已经彻底疯狂了,在林纯鸿的煽动下,大声齐呼道:“杀我华夏子民,血债血偿!”
好不容易等到激动的海商平静下来,林纯鸿继续道:“吕宋岛面积比广东省略小,非常适合种植甘蔗和稻米,岛上资源极为丰富,原始森林可以为造船提供优质的木材,还有大量的金矿、铜矿、铁矿!只要夺回吕宋岛,吕宋岛就是每个海商谋利的绝佳圣地!”
“我宣布,邦泰将在两年之内组织舰队驱逐西班牙人,驱逐西班牙人之后,邦泰在吕宋岛上的管理一如广州,实行定点交易收取管理费政策,并且严厉打击走私行为!”
“不过,要驱逐西班牙人,需要的军费可不是小数目,我邦泰万万难以承受,所以,还希望在座的各位共同出资驱逐西班牙人。驱逐西班牙人后,岛上所有收益邦泰占五成,其余五成由出资方按照出资的多少分配收益!”
“我宣布,从明ri起,开始接受军费,截止时间为西班牙人彻底退出吕宋岛!”
……
完善的扩张政策正式出台,通过这条政策,林纯鸿实现了以战养战,乃至以战赚取丰厚红利的目的。同时,林纯鸿狠狠刺激了海商们扩张的野心,将海商们从激烈的内部竞争中解脱出来,把目光投向广阔的西洋殖民地!
海商大会整整举行了五天,这五天内,林纯鸿逐步抛出他的政治、军事、经济、法律、扩张政策,力图让混乱的大航海时代逐步走向有序化,让整个海洋随着邦泰的指挥棒起舞。
然而,理想终究是理想,制定规则的权力需要用武力来保障!
海商们虽然被林纯鸿震慑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要说他们就此唯林纯鸿马首是瞻,那绝无可能。大多数海商依然在观望,看林纯鸿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林纯鸿哪能不知道这点?他需要通过战争来确定自己的威信!
于是,海商大会结束之后,林纯鸿立即纠集重兵,限澳门的葡萄牙人三天内彻底接受朝廷的管理,取消行政长官及元老院,拆除炮台……葡萄牙人拒不接受,三天后与林纯鸿爆发激战,不到一天,岸上炮台被龙虎营占领,澳门舰队被消灭一空……
从此,林纯鸿正式将澳门纳入邦泰体系中,成为海外定点贸易处之一。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东施效颦
继刘香覆灭之后,广东又如震源一般,狠狠震动了大明上上下下。
作为震源,广东首当其冲,自熊文灿以下,广东三司衙门,广东市舶司,乃至牙行无不用惊愕地眼光盯着林纯鸿。
尤其是牙行,被震得目瞪口呆,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反击。
为何牙行反应如此剧烈呢?这事得从太祖爷开始说起。
市舶司在明朝的命运颇为凄惨,开了关,关了开,唯有广东市舶司一枝独秀,从未被关过。自万历二十七年开始,万历皇帝遍设税监,广东市舶司当然也不例外,于是,广东市舶司彻底从地方zhengfu手中接管了征收市舶税之权。然而,市舶税遭到了牙行的侵吞,“报关纳税者,不过十之二三而已”,“提举悉十取一,盖安坐而得,无薄书刑杖之劳”。
也就是说,林纯鸿规定海外贸易定点交易缴纳管理费,实质上侵吞的是牙行的利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牙行岂能坐以待毙?
牙行虽为民间组织,但其与总督衙门、市舶司及广东三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牙行首先找到了两广总督熊文灿,熊文灿正试图与林纯鸿修复关系,并企图从定点贸易中分一杯羹,对牙行的血泪申诉不停地打官腔,回避关键问题。
牙行不得已,找到市舶司,市舶司早已得到林纯鸿的保证,该缴纳的市舶税一文不少,一众官员也被林纯鸿的银钱攻势所俘获。市舶司不仅不理会此事,还扬言要查探牙行侵吞市舶税一事,吓得牙行代表赶紧离开了市舶司。
牙行不得已,找到了林纯鸿的监军陈奎。
陈奎哪能理会此事?声称自己只管监军,万不敢涉足它事。
牙行的头领彻底崩溃了,yu哭无泪,只得联络广东三司的一些官员,向朝廷上折子,极言林纯鸿之罪过。此等嗡嗡声,无关紧要,估计连一丝波浪都激不起来。
牙行在行动,林纯鸿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纯鸿通过各种手段,对牙行的工作人员实行威逼利诱,不到一月,牙人们纷纷投效林纯鸿,正式成为码头货栈内的经纪人,依然重cao旧业,但权力大了不少。
自此,三十六行已经到了解散的边缘,半年之后,三十六行已经成了历史名词,彻底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紧接广东牙行之后,被震动的是坐卧于安平的郑芝龙。
林纯鸿一战就将刘香枭首,郑芝龙的确有点吃惊,但除了痛骂刘香无能之外,倒无其他反应。
长洲造船工坊制造三层甲板战舰,由眼线传回安平后,郑芝龙开始有点坐卧不安,但他一直林纯鸿弄不到足够的火炮来安慰自己。
林纯鸿召集天下海商共商海事,郑芝龙完全没放在眼里,仅仅派了三个海商前往广州打探消息,他崇尚实力,觉得任何事情没有实力的支撑,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然而,海商大会的详情传回安平后,不仅郑芝龙处于极度焦虑之中,就连他的属下也开始坐不住了,纷纷聚集在安平郑府中,商议对策。
郑芝龙麾下可谓人才济济,不必说郑彩、郑明、杨耿、陈晖、郑兴、施大瑄等人,单单看看郑家的族人,也是人丁兴旺,个个能独挡一面,如芝虎、芝豹、芝凤辈,皆乃其中杰出之辈。
郑芝虎乃悍将,最喜好勇斗狠,xing情也急躁,看众人共聚一堂,立即用他的大嗓门嚎道:“林小三规定悬挂邦泰令旗者,皆受其保护,万一哪天有悬挂邦泰令旗的船只通过东海,不愿意缴纳令旗费,咱们该怎么办?是强行收取,还是放行?”
郑芝虎虽然急躁,其见识还是非同凡响,一句话就道出了林纯鸿的险恶用心。
施大瑄也大声叫嚷道:“放行的话,失去三千两银子倒是小事,但咱们的脸往哪里搁?岂不是让宵小之辈嘲笑?不放行的话,难道真的与林纯鸿开战?”
郑芝虎大叫道:“开战就开战,正好趁势灭了他娘的!老子早看这个小白脸不顺眼了!nainai的……”
众人纷纷鼓噪,有xing急者开始向郑芝龙请战。唯有郑彩、施大瑄沉默不语,用担忧的眼光瞅着郑芝龙。
郑彩历来以海贸为重,他看重的是和气生财,对开战兴趣不大。而施大瑄jing于海战,他在担心打不过!
郑芝龙的眉头紧皱着,看到郑彩和施大瑄沉默不语,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手指施大瑄,问道:“施大瑄,你怎么看?”
施大瑄拱了拱手,恭敬地答道:“如果林纯鸿不是足够地愚蠢,属下担心打不过他!”
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众人纷纷叫骂道:“林小三船不过四百艘,人不过三万,老子们就是耗也耗死他了。施大瑄,你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到底是何用意?”
施大瑄满脸倨傲之se,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众人,一句话也不说。施大瑄平ri就仗着自己能力出众,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人缘极差。现在众人看到施大瑄嚣张,哪能忍受,纷纷喝骂不止。
郑芝龙深知施大瑄之能,断喝道:“都住嘴,施大瑄,你继续说!”
施大瑄轻蔑地看了众人几眼,继续说道:“论远海战力,林小三与咱们不相上下,一旦三层甲板战舰下水,咱们就是望尘莫及!”
郑芝虎正待张嘴,被郑芝龙一个眼神吓得咽下喉,神情颇为奇特。
施大瑄继续道:“在近海,就是咱们的天下了。从遂溪海战来看,林纯鸿并不是海战外行,赵和海经历海战,也非易于之辈,所以,属下判断,一旦开战,林小三定然充分发挥他的远海优势!”
这下,郑芝虎终于憋不住了,叫道:“对啊,咱们把林纯鸿堵在近海,一举歼灭,就如在料罗湾一般!”
不待施大瑄反驳,郑芝龙张嘴骂道:“幼稚!林纯鸿巴不得咱们到近海作战,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宣布咱们为反贼,兴兵讨伐!”
“战就战,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海上就是咱们的天下,岂容他人染指?”
鼓噪声甚嚣尘上,众人无不愤怒,不知道他们眼中的英明首领如何前怕狼后怕虎的,一点也放不开手脚。
郑芝龙的脸皮不停地跳动,显然在拼命压制怒火,众人跟随郑芝龙已久,情知郑芝龙处于暴走的边缘,方才停止吵闹,慢慢安静下来。
郑芝龙冷声道:“海上咱们谁也不怕,但是,一旦林纯鸿奉朝廷之命讨伐我等,咱们粮食从何处获取?林纯鸿从陆地进攻福建沿海,我们如何应对?”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哇凉哇凉的。厅堂内一片安静,众人都在心里狠骂林纯鸿:“这厮凭地歹毒!”
的确,形势对郑芝龙的确不妙,远海打不过,近海一开打,即被朝廷视为反贼,必然调集重兵围剿。林纯鸿定然成为急先锋,按照这厮以前的手段,估计在陆地上会玩出封锁、利诱、偷袭各种花样,整个郑氏集团立即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弃收取令旗费?这可是郑氏集团发展壮大的根基!
郑芝龙懊恼不已,早知如此,不如联合刘香,趁林纯鸿立足未稳,彻底吃掉林纯鸿。这林纯鸿行动迅速、战略判断jing准,一下子就掐住了他的死穴,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郑彩一直沉默,心里却在不停地思索对策。他将自己的谋划在心里默了好几遍,确保没有问题,方才小心翼翼地对郑芝龙说道:“大帅,还不如咱们暂时不要收林纯鸿的令旗费……”
郑彩的话刚冒出头,郑芝虎就打断他的话,叫道:“不收林纯鸿的,岂不是把所有海商都往林纯鸿处推?”
“是啊是啊,这样一来,所有的海商都跑到广东去了,咱们还活个屁啊,干脆解散得了!”众人纷纷附和。
郑彩双脸通红,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郑芝龙,道:“大帅……”
郑芝龙不耐烦的挥手道:“让他说完!”
众人方才停止挖苦,郑彩趁机说道:“咱们干脆学林纯鸿,也组建一个海上保险组织,对投保的海商实施保护,不收取令旗费。属下对海上保险曾做过一番研究,觉得投资保险,利润甚至高过征收令旗费!”
杨耿素来与郑彩不和,马上挖苦道:“三一社老板崔玉本就是你的女人,看来你们小两口想到一块去啦……”
郑彩满脸涨成紫se,向郑芝龙抱了抱拳,道:“属下只是就事论事。”
郑芝龙狠狠地瞪了杨耿一眼,满脸不悦之se,杨耿吓得不敢再说话。
郑彩继续道:“除了海上保险外,我们也在福建沿海建立贸易点,从中抽取二成管理费,如此以来,收入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有大幅度上涨!”
郑彩的说法无非就只有一个意思:林纯鸿怎么折腾咱们就怎么折腾,一定要学个十足!这也说明,郑彩从内心认为林纯鸿的做法高明。
郑芝龙不置可否,只是在那里暗暗盘算。

第二百二十五章 滔天祸事
郑芝龙嘴上不愿意夸赞林纯鸿,实际上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林纯鸿的政略看似简单,实质上巧妙无比,逼得郑芝龙不得不随着林纯鸿的指挥棒跳舞。
但郑芝龙何等人物,岂能被林纯鸿所左右?这让纵横海上几十年、消灭海上群雄无数的郑芝龙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林纯鸿的政略看似无懈可击,实质上还是有不少漏洞,比如:对于海上扩张战略而言,林纯鸿声称两年内组织舰队征讨吕宋岛,如果这两年内有大明人提前驱逐了西班牙人呢?林纯鸿岂不是摆了一个大大的乌龙?
郑芝龙察觉到这点,并准备从此入手反击林纯鸿。
至于令旗费一事,郑芝龙充分考虑了郑彩的建议,而且还做了一部分改进。于是,在安平城内,出现了大明境内的第二家保险公司,其制度、方略一律学习三一社,就如三一社的复制品一般。同时,郑芝龙宣布对投保的海商实施保护,并在安平、厦门设立定点贸易处,收取二成管理费。
在海面上,郑芝龙取消了东海的令旗费,但对进出ri本的船只依然收取令旗费。ri本乃郑芝龙的禁脔,决不允许他人染指,这也是当然之事。
除此之外,郑芝龙扬言攻打吕宋岛,并加紧建造三桅大炮舰,增强远海作战能力。不过,火炮乃瓶颈,郑芝龙四处求购火炮而不得,只能令郑彩加紧从林纯鸿处谋取铸炮之法。
待林纯鸿听闻郑芝龙的应对之策后,大喜道:“从此东海变通途,广东和荆州算是连为了一体!”
“邯郸学步!着实可恶!”杨一仁甚为不甘,他曾为林纯鸿的海洋构想拍案叫绝,也为完善构想付出了大量心血,而郑芝龙不费一丝脑力,直接将奇思妙想纳为己用,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林纯鸿嘿嘿地笑了几声,道:“杨公认为郑芝龙此举如何?”
杨一仁坦陈道:“郑芝龙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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