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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莲花娘子-第6部分

小说: 莲花娘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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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文满不在意,“有什么好害臊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密宗的那帮和尚们,连供养的佛像都是欢喜交媾的。告诉你,我可是自愿来的呢。从这儿干完了,赚了钱,我就还俗去,和我家小满儿成亲,做一辈子的夫妻。”
  啊?行蕴诧异地瞪着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大胆恣肆的和尚。他笑得好自信,好漂亮,如果能有他一半的勇气神采,自己也就不会只能坐在这里难过了。
  宝文挑眉瞧着他笑,“很诧异吗?我家小满儿可是辅兴坊有名的点心姑娘,人跟她做的点心一样,酸甜适口。说说那姑娘吧,叫什么名字?”
  “小莲。”
  “哎?!”他没听清,附耳上前。
  “小莲。”
  “很好听的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
  “……”
  “咳!不说也没关系,告诉你,我和我家小满儿可算天作之合呢!那天……”
  夜晚的莫高窟气温骤降。
  所有人都下去睡觉,只剩他,躲在佛窟里日夜赶工。
  按理说,晚上不宜画画,不仅视线模糊,昏黄的烛光还会使大多数配色失真,白天在阳光下一看,完全变成另外一番风景。可他实在想快些画完。
  快些,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起风了,鸣沙山在呜咽哭泣。
  从夜空里急速飞来一道身影。
  小莲怒气冲冲地踏入佛窟,一只垂泪的红烛,轻轻颤抖。灯下的僧人已经睡着了。他半倚在墙边,沾满颜料的笔散落一地。
  不自觉地,她放轻了脚步。因为他脸上的疲累憔悴。
  走到墙边,一低头,看见上面的壁画。刚刚勾勒出墨线的供养故事,她借着烛光辨认,竟是似曾相识。经行寺,禅房雨夜,大雄宝殿,溪边小筑,流萤照水,竹林械斗,只有一幅上了色,颜色还是湿的,最左面的供养画像——红莲铠甲,英姿飒爽的护法。
  啊!赫然竟是自己!忙乱间她碰翻了色板,五颜六色扣在地上,一片花团锦簇。
  她怔怔地盯着地上的油彩,朦胧成一片的颜色,红里有黑、绿中带黄、青里泛紫。喜怒哀乐卷在一起向她袭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真没用!
  行蕴被惊醒了,他猛地坐起,迷茫环视着四周,不知今夕何夕。
  再抬头,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风很大了,外面哭成一片,月光冷冷照到洞口,却被烛火的昏黄融化掉。
  相顾无言。
  他是大喜过望,她却站着,拼命忍泪。
  “小莲!”他将她搂进怀里,连声低唤,“小莲、小莲、小莲……”
  每唤一声,她的心就痛一分。干脆埋首在他怀中,生怕一抬头,泪会喷涌而出。
  “小莲,我好想你,”他细细地诉说着,生怕她不能感受,“你……抬起脸让我看看,好吗?让我看看你的脸。”
  小莲干脆现身出来直面他,眼泪明明曾经已经流出,却被他的袍子擦干了。
  红烛影里,似乎又回到了初识的那个雨夜。
  她也是这样闯入他的房间,闯入他的心,连半点喘息转还的余地也没有。
  小莲啊……
  隔了一臂之遥,她罩在他温柔而哀伤的目光里。
  他很无辜地望着她,非常的无辜。
  他总是这么无辜。该死的!
  该问的还是得问:“为什么不守约定?!你说过,十天就回来。怎么却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画壁画?!”
  “是师傅叫我来的。小莲,你还记得汉真楼的那个日本商人吗?”
  行蕴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就是被你打翻在地的那个日本人,他去过寺里不知他对师傅说了些什么,那天我刚回寺便去找师傅说还俗的事。生气是当然的,可他却说我与你当街淫乱,还出手打人。师傅说,起初并不信那日本人的,但我竟一心还俗,可见是真的了。”
  他叹口气,又道:“我极力澄清请求,后来师傅答应了。他说,缘起缘灭,无法强求,但求我为寺里做件事。正巧长孙府的大夫人捐钱造佛窟,师傅说,莫高窟算是大唐的佛教圣地,可惜他年迈无法前来,让我前来,说是画完这个窟,我就可以还俗回去了。”
  “还俗?!哼!我看他是不想放你还俗了。”
  “我去寺里找你,你知他对我说什么?”小莲进了一步,逼视他,“他说,你早在佛前立誓,皈依我佛,此生不变!他说你不再回头了!他说,我迷得了你一时,却惑不了你一世!”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行蕴渐渐变了色。她却不放过他,“他甚至问我是何方妖孽!你说,我是何方妖孽?!”她忽然笑起来,神色哀艳。
  “小莲!”那神情刺伤了他的心,行蕴忙上前抱住她,“小莲!不要这样!我毁了承诺,我没有如期回去,是我不对!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好不好?!我、我……”
  “放开我!”
  “不!我不放!”他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刨心挖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喜欢你,真的。即使你是妖孽,我也还是配不上你,还是喜欢你。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你还不明白吗?把你骗到这儿,又对我说你不会回头。他是故意的!除非你现在同我回去,他不会放你走的!”
  “不不不!会的,师傅一定会的!待我画完这个,”他摸索着粗糙的石壁,喃喃道,“你看,这是我们的故事啊!我要把我们的故事画下来,画在这万年不毁的石壁上。我陪你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好长,待来生,又是你来找我,我怕我会忘,忘了这一世的种种,忘了你。那时你就带我来这儿,让我看着他们,我就会记起。好吗?”
  “我的一辈子……真的很长吗……”她怔怔地抚上岩壁,抚上墨线勾勒的她的脸和他的脸。那只苍白的俊手,静静罩上她的手,交叠在一起。有泪,晶莹剔透,一颗颗落下,有她的,也有他的。流在一起,汇成一片。
  一片咸涩的湖水。
  一片哀愁四溢的蓝天。
  行蕴抽开手,从怀中掏出一串红豆,“我答应送你的。”他抬起她的手腕,轻轻为她缠上,“这回跑不了了,再也跑不了了。”
  她怔怔地望着腕间,雪白的肌肤上一片刺目的红艳。刺激着她的大脑,刺激着她的记忆。
  是了。终于想起来了,主人的那串红豆,是神界那小丫头送的啊。
  相思子。
  这是相思子啊!
  洞窟成了行蕴的睡房。每夜都待在这儿,因为小莲会来。
  许多许多天,快一个月了。
  她来了。什么都不干,就静静坐在一旁,看他神情专注地描绘他们的故事。她说,她爱极了他画画时的神情。她说,谁说他什么都不会?他可以把她画得这么漂亮呢,那眉目间的飒爽风致,只有用心去爱的人才能画得如此传神。
  每次当然都会带上辅兴坊的美食,待休息时一起吃。
  夜风冷硬,面脆油香的胡饼不禁折腾,吃的时候,总已经被吹得油冷面塌。他们却还是很开心。
  小小的洞窟,外面哀鸣四野,风沙漫天,这里却温暖安静。
  他现在也能无所顾忌地同宝文聊他的小莲了。
  如今只盼天黑,天一黑,小莲就要来了。甚至想让她白天来,再不回去,日日时时刻刻都能见面。
  夜深了。
  他坐在洞窟边儿上,从傍晚到深夜,她一直没出现。
  怎么了?!
  遥远的夜空里,乍现一片红光,烟花般,稍纵即逝。
  他轻轻按着胸口,只觉心神不宁。
  过了好久,久得他快要放弃了。
  她来了。带了一篮子食物,满面浅笑。
  今天有酒。红艳血腥的,葡萄酒。
  “喝!”她斟满一杯,抿了一口,递到他面前。
  喝不喝?稍一迟疑,她已受伤,反手一抛,想扔了杯子。
  “不!”他心一紧,赶忙握住她的手。
  连夜飞来,她的掌心微冷。掰开那只小手,接过酒杯。里面的酒洒了大半,他又补满了,迎着她,“我喝!”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清冽甜涩的葡萄味,倒像烈性果汁。
  不知是否错觉,空气里静静地弥散着血腥气。一低头,小莲裸露的手臂内侧竟沾着斑驳血迹。
  “你……”大惊之下,行蕴捉过她的手臂察看,“你受伤了?又是上次那个叫影照的?!”
  “没有。”小莲摇摇头,想抽回手。
  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清秀和尚,此时力气竟大得怕人。他捉着她的双腕,前前后后检视,“还说没有?!”
  石榴红裙,不知何时飞溅上一片湿斑,仔细瞧瞧,深绛的颜色,原来是藏在红裙上的血渍。
  “这难道不是血?你伤到哪儿了?”
  “这不是我的血。”小莲乏力地笑笑,“不是我的。”
  “真的不是?”
  他倒是真的很担心她。
  如果说这是经行寺和尚们的血……
  酒喝多了,她有些醉醺醺的,斜着眼瞧他,嘿嘿直笑,“这是法度的血。这是你师傅的血。”
  “你、你……”他瞪着她,难以置信,攥疼了她的手腕。
  “不!你骗我,对不对?!”
  “如果是真的呢?”
  “不!”
  果然,在他心里,还是那个秃驴更重要呢……算了。刚刚他不也在为自己担心吗?她也不是全无地位呢。
  只要知道他也担心自己,知道他会为她心疼,这也就行了。他还说,要陪她一辈子呢。她的一辈子!
  “行蕴,”她叹口气,轻轻唤他。虽然不想,却还是不得不为自己澄清,生怕他真的误会了,怕一句戏言打得自己再难翻身。
  “你放心,这血不是他的。这不是人的血。”
  听她这么说,他便渐渐安下心来,也暗暗责怪自己:他不应该怀疑她的。
  小莲静静看着他,神情悲哀。
  再回首已百年身。她还有几个百年?她还多少筹码?也许……
  行蕴在一旁看得心惊,早发现她不对劲了。这血莫不是、莫不是……她有她的危机,她早说过了,不是吗?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岩壁上的画,有些已经上色了,他实在是个天才——这些画绚烂夺目,让她想起初见的那些日子。她一径地逗弄他,拉他下水。
  他把她画得好漂亮啊!
  “别哭了,”行蕴为她抹着眼泪,轻声细语地哄劝,“等我把他们画完了就回去。最迟明年七月,一定会去。那时我就娶……”
  话音未落,便被她扑在地上。
  她撕扯着他的衣服,狂乱而绝望地吻他,泪越流越多,流到他脸上,便成了他的。
  第4章(2)
  “小莲……”
  被勾起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他气喘吁吁,错愕难挡,忍不住热烈回应。
  都是第一次,陌生的冲动撞击身心。
  仿若两只野兽。
  她毫无章法,胡乱亲吻,竟比他还冲动。她本来就是个兽,只有在这时,禁锢多年的本性才一一显露出来。
  男人毕竟只是半个兽。
  他不及她。
  残存的一丝理智,他翻身压住,等她稍稍静下来。
  两人都是红头涨脸,衣衫凌乱。
  行蕴气喘吁吁地说:“小莲……不要这样。”他的呼吸粗重深沉,“我……想娶了你,洞房花烛夜……让你堂堂正正地做我的妻子。”
  他为什么总是要她等?!不明白!
  她不明白,她等不了!
  “我等不了!等不了了——”她捂着脸,终于哭号出来,“我以为自己有大把大把的筹码,快没了!我快没了!”
  “刚刚我来的时候,遇到几个天龙八部众,他们受命来捉我,我、我打死了两个,剩下的逃回佛界了。行蕴……我打死护法天龙了……”
  “很多年前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他和神界的天女私奔至人间,不过错手打死了一个小护法,可主人却是佛界最举足轻重,最厉害的护法菩萨啊……佛界竟派了八百天龙八部众来捉拿他,后来、后来又派来四大天王连同三十神将,在他的血阵里激战三十天也不过打成平手,最后……佛祖亲自作法……他才被生擒……我是什么?!我又怎及他百分之一?我逃不掉了……”
  “我不怕入三恶趣,我也不怕神魂俱散,我只怕……”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嘶力竭,哭哑了嗓子。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她本该活泼娇俏,信心满载的。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他捧起她的脸,泪流满面。
  “小莲,”他轻轻吻着成串跌落的泪珠,却怎么也吻不干两人的眼泪,“小莲,这样我更不能要你。我一定要画完咱们的故事——明年七月,你披着嫁衣,做我的新娘。一定会没事的,咱们是天作之合,不是吗?一定会有办法的……上次你不是也一样活下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上次、上次是因为玉烟的药啊……
  玉烟……玉烟——
  她顿生出希望无限,玉烟一定有办法。
  一定的!
  他是他的儿子!他是佛界曾经的第一护法菩萨韦驮的儿子啊……一定有办法的!
  找到云来客栈时,他的房间黑着灯。
  小莲飞到窗边,化作红烟钻进去。
  屋子里有两张床,东西分列。玉烟睡在东边的床上,她正想上前唤他,另一张床上的小飞已经醒了,蹿身挡住。
  “你想干什么?”
  “我有事求他帮忙。”
  “先生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生死攸关的大事,明天就来不及了。躲开!”
  “不行就是不行!”
  小飞瞪着她,忽然周身银光一闪,显出本相。通体雪色,状似狐狸,却比狐狸高大美丽许多,背上还有两只月色大角。
  原来他是一只乘黄兽。
  小莲不理他,紧走几步,手臂却从后被一口咬住。
  两只绝世难寻的异兽,静静对质,互不相让。
  小莲使劲地挥着手臂,两人便撕扭起来。
  “哎!”床上的人轻轻叹口气,翻身坐起,“你们这样闹,还不如直接叫醒我呢。”
  小飞狠狠瞪她一眼,化回人形。
  点上蜡烛,屋子里顿时清明许多。
  玉烟披了衣服坐在桌边,头发也没扎,披散在背。
  桌上摆了只紫砂壶,小巧精致,不似客栈公用的物品。他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小莲摇摇头,没有接。他也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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