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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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之前，程锦大声地对马路对面的井依格大喊：“记得发短信给我！”
“知道了！”
两个人都转过身，然后很有默契地笑起来。
除夕夜。
电视里的春晚，硕大的钟表上，秒针一步一步地走动。
“10……7……5，4，3，2，1……”
程锦的手机准时地震动起来。程锦接了电话，果然是井依格，在那边大声地喊：“橙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快乐快乐！”程锦用力地喊。
那块标语牌上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啊。
｛第三回｝
像是有人往湖面上扔石子。那么小的石子。
喂，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平静了。
｛1｝
寒假的最后一天，程锦在试点左右的时候隐隐约约感到枕头在颤动。
头快晕死了。
程锦不管那些，而是继续睡觉。近很少做那个梦，所以变得格外爱睡觉了。
枕头开始愈加强烈地颤动起来。连床也一起颤动了。
程锦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是……地震了吗？
程锦拿开枕头，看到的是自己的手机发出的震动声。
原来是有短信啊。
一个陌生的号码：“井依格，来2班取回你的东西。”
给井依格说的。那么，是发错到我这里吗？程锦握着手机思考了许久。
虽然是个时常脱线的人，但还是总结出了一些东西。
1． 发错了。
2． 井依格曾经给过2班的人什么东西。
3． 那个人，似乎不喜欢井依格。
程锦整理了一下思路。
——这个人是祁北！
这样想来，放寒假的那一天，井依格失去送什么东西给他吧？因为他不在，所以就放在了那里。
可是，要井依格取回那个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让她难堪吗？
程锦按了“删除”，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
程锦这样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2｝
“昨晚我又做那个梦了。井依格，我该怎么办啊？”程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井依格向前迈了一步，“你会游泳吗？”
程锦疑惑地摇了摇头。
“是这样啊……”井依格似乎在沉思什么，就听到了后面传来阳紫的尖嗓子：“井依格，到你了！”
这样的声音，让人误以为是在食堂。其实并不是，因为学校要给新生定做新校服，所以在学校体育馆里的一个小房间里量三围。狭小的房间里一条队伍排成的长龙奇怪地扭来扭去，一群女生被挤得难受。偶尔可以听到门外传来男生的嬉笑声或是女生低头看自己的胸脯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程锦和井依格量完之后从房间的另外一个门出来，坐在门外的长凳上休息着。
程锦看见班上一个很胖的女生出来之后低着头默默地哭了。听见远远的有男生在说：“葛非非大概有一百三十多吧！”
又看见纪乔叶出来之后在男生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和男生们一起笑了起来。
“葛非非，还真的……”
程锦坐到女生旁边，从口袋里掏出清风的纸巾替她擦去眼泪。
“葛非非，你没事吧？”
｛3｝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如此丑恶呢？
为什么。
葛非非夺过纸巾，狠狠地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程锦你丫的真能装啊！”
那个落在地上的纸团，被周围一个个路过的女生踩过去，留下肮脏的痕迹。
被抛到了世界上最孤独的角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
第三回｛下｝·第四回｛上｝
程锦的眼眶一下子湿了，突然看见面前的纸团被人轻巧地拾起，然后迅速丢进了靠近休息座椅的垃圾桶。
“井依格……“程锦微张了一下嘴，轻轻地唤着。井依格轻笑了一下，拉着程锦去体育馆附近的卫生间里。
程锦看着井依格慢慢的搓着自己的双手，冰冷的水从水龙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突然就又红了眼眶。
井依格仍然在揉搓自己的手，程锦走进卫生间的左手边第二个隔间里，靠着墙壁，狠狠地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程锦你在哪儿？”井依格甩着通红的双手张望着。
“我在这儿。”程锦推开了隔间的门。
｛4｝
程锦坐在家里的餐桌前，低头扒着饭。抬起头望了一眼爸妈。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妈妈的一句“看什么看，吃完了吗”给生生打了回去。
程锦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然后默不作声地喝完一碗汤，再收拾碗筷放到厨房的水池里。
程锦一边吸着盘子一边回想着今天放学后她文静一个“你问我会不会游泳是为什么？”
“嗯……我想约你去游泳池治疗心病。”
“啊？可是我啥都不会。”
“不是的。是要教你。”
“谁教啊？你？”不相信的表情。
井依格笑着跑回了家。程锦被她的微笑怔住了。于是也跟着傻笑起来。
｛5｝
洗完盘子之后，程锦回到房间，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不停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不断闪烁跳动的名字，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
呆住了。铃声响了大约半分钟。
“喂，程锦，电话响了咋不接呢？”门外是爸爸的声音。
程锦“哦”了一下，然后按了接听键。
“喂？”
“井依格，接个电话要这么久吗？”过分温柔的声音。
程锦没有说话。
“井依格，我叫你拿回的你的东西可是你没有来。”
“……”
“井依格……”程锦立刻摁掉了电话。
平静的湖面上渐渐泛起波纹。
｛6｝
第二天的下午，生活委员从政教处拿来了新校服，老师让同学们去卫生间换上。
程锦看着自己身上紧得露出一截皮肤的衣服，问站在旁边的井依格：“井依格，你校服的大小刚好……吗？”
“嗯，是呀。”井依格推开隔间的门，站在程锦那个隔间的门前。
“我的似乎有点小了。”程锦把门推开一条缝，让井依格看自己的那截皮肤。
“那我们互换一下好了。”井依格丝毫没有犹豫地说。
“这样好吗？”
像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井依格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给程锦。“你回去可以洗一下。”
“啊？”
“我是说，因为我穿过嘛。”
主动换衣服给我，让我这么不好意思。居然还怕我嫌她穿过……井依格真的人好好哦。
程锦看着身上穿这自己刚刚穿着很紧的校服的井依格，那样在自己看来短、小、紧的衣服却在她身上显得刚何时——甚至有些松垮。
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身材，但有这样好的朋友，也是值得骄傲的吧。
“不过也真奇怪，明明就是量好的尺寸啊。”程锦奇怪地说。
｛7｝
只是她们谁都没看到，在最后的一个隔间里，葛非非咬牙切齿地发短信的表情。
在初一（5）班教室的一个抽屉里，纪乔叶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8｝
“不是叫你两个人的吗！怎么只改了她的！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9｝
在当天晚上，程锦又接到了祁北的电话。当她按了接听键，传来的却是另一个声音：“喂，井依格，赶紧把你的东西拿回去！”
对方显然不是祁北。电话那边吵吵嚷嚷，对方说了一句“明天必须来2班取回你的东西！”然后就匆匆挂了。
｛10｝
程锦犹豫了很久，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自己一个人去了2班。
“你找哪位？”
程锦使劲吞了一下口水说：“祁北。”
｛第四回。｝
曾经我坚守的那些美好在一瞬间瓦解崩溃。
然而我终于懂了你说的预言。
在美好中沦陷，然后，万劫不复。
开始了。湖面上开始有微澜了。
｛1｝
“祁北，有人找。”门口的男生冲教室里喊。
“谁啊？”里面传来祁北的声音。
程锦对男生说：“让他出来再说。”
“让你出来再说。”男生大声重复了一遍。
祁北放下手中的书，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挺拔的身材，清秀的面容在一瞬间竟然让程锦忘记了自己刚才反反复复在心里排练的台词。
还好是祁北先开口：“你是？”
程锦终于想起了台词，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井依格，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祁北有些许的惊讶，然后转过身回教室，从桌兜里拿出一个盒子。
｛2｝
程锦清楚地记得，井依格曾经让自己看过她的日记。日记里有过这么一句话：世界总是在以我们始料未及的速度变换着。
现在想来，还真的怀疑她是预言家。
当程锦十分有把握地告诉祁北自己是井依格（井依格告诉过她自己还没有和祁北见过面）并且以为一切就会因为自己的举动平息——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时候，祁北却在程锦接过盒子的时候笑了一下，说：“你不可能是井依格。”
程锦知道那句古话“纸里包不住火”就这样灵验了，然后大声地问：“凭什么？”
“因为……”程锦害怕地等着他填空，然而他却没有开口。
就在程锦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以拿盒子走人的时候，程锦看见了自己班上的钟奕泽。
“祁北，她的盒子拿了没？”钟奕泽问他。程锦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听见钟奕泽说：“程锦，你怎么在这里？”
｛3｝
最后，这件事的收场时：祁北拿回了盒子，然后优雅地对程锦说：“请她亲自来拿。”
此时程锦走在钟奕泽身后大声地喊：“都是你！”
钟奕泽扭过头来，对程锦说了一句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你永远不可能是她。”
｛4｝
头顶上的天空，漂浮着大朵大朵深灰色的云。似乎触手可及。
可是为什么就是触摸不到呢？
好像在楼道里焦急寻找自己的朋友的井依格的心，好像在角落里抱着双腿抽泣的井依格的心，好像在走廊上捂着被女生打过的发出刺痛感的脸颊的钟奕泽的心，亦或是拿着盒子注视很久的祁北的心。
都是触摸不到的，深深的灰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回｛下｝
｛６｝
程锦的太阳穴跳动着，她的耳朵也变得滚烫起来，她试图用手冰它们，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滚烫的。于是全身都越来越热。
心里的湖水沸腾起来，咕咚咕咚地直冒着泡。
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班主任看到程锦旁边的空位子，问：“这是谁？”程锦低着头，怕别人看到自己应该已经因为热而发红的脸，回答道：“井依格。”
班主任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上课前井依格来请假去医务室的事情，急忙说：“程锦，你去找她，赶快回来！”
她飞快地冲出门，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她认为井依格一定不会在医务室，直觉告诉她，她就在这里。
没有，没有，没有。
她焦急地寻找着。黑暗的走廊看不到尽头——是不是根本没有尽头？
她失神地想。
没有人知道，一周前，她寻找的人也在在这里找她，她们在同一个地方，望着同一个出口。那块写着“安全出口”的摇摇欲坠的牌子闪着幽绿的光。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出口就好了。
程锦跑进医务室的时候，医务室里面是坐着往手上敷冰块的祁北。无暇顾及他，程锦站在门口大声问在一旁的大夫：“有没有一个长头发、大眼睛的女士来过这里？”
大夫说：“她刚走。”
｛7｝
祁北皱了皱眉头，望着女生大步奔跑的身影，伤口更痛了，纱布里包裹着的冰块慢慢融化。好痛。
她应该不会知道井依格去哪里了吧。祁北这样想着，不由得又担忧了起来。
不过，像她那种连假装成朋友都敢做的女生，为了友情，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祁北对一旁的大夫说：“麻烦再给我一块冰。”
程锦看着学校后门门房里呼呼大睡的保安，心里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冒险出去？门开着一条缝隙，侧着身子的话应该刚好可以过去。
她低下头，快速地出了门，也没顾得上张望两眼，径直朝着她要去的地方大步跑过去。
一小片湖泊。这是新科花园中心的人工湖。春天的下午三四点，周围没有几个人。春寒料峭，程锦刚停下来，喘着粗气，嘴里吐出来一团又一团的白汽。
井依格坐在湖边，程锦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你来了？”井依格没有转过来，自顾自地说道：“你说，泪掉进水里会不会泛起涟漪？”
程锦轻轻地、带着稍许的生气：“那你试试看好了。”
井依格没有说话，抱着膝在湖面黯然，泪一滴滴地从眼眶中滑落。
程锦更生气了，因为她感到面前的这个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是勇敢的井依格，而是一个忧郁的、无聊的、情绪化的女生。
她还是大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而井依格仍是保持姿势，程锦等着她改变，而过了十分钟，井依格的眼泪仍旧一滴滴地滴下来，她没有说任何话。
“为什么？”程锦忍不住问：“是因为他么？”
井依格不说话。
“他值得你这样么？”
“……”
“你不说话难道就可以掩饰一切了吗？”程锦走到她身边，拉扯她的袖子。
“……”
“你哭吧哭吧，没有人会管你的！你不说话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死。
程锦下意识地捂住嘴。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恶毒的字眼。
“你不懂！你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