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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刀双情无双-第8部分

小说: 刀双情无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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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嘘,咱儿吃一点点而已,别说别说:…”
  “……咱儿也吃一点点而已,唔唔唔……好吃……”
  “咱儿也吃不多,一点点都不到,嘘嘘……别声张!”
  “那个谁?快把嘴巴的肉屑擦乾净啦!”
  “嘘……”
  窦德男和窦盼紫自四川返回九江后,于春末时分,窦德男便和几名老师傅往北方走镖,而后,她独自一人转往塞北,本为探望已怀身孕的二姐窦带弟,却是情定塞外,与蒙族族长齐吾尔互许情衷。
  而这个夏季,齐吾尔赶来九江正式向窦德男提了亲,四海镖局里再次洋溢喜气,连练武场角落边的红杏彷佛也感受到了,竟是二次开花,墙里墙外粉红花儿满枝桠,看来格外耀眼。
  “砍!全给咱儿砍啦!”瞧了就心烦。
  按理,又有闺女儿要出阁,窦大海该是心喜万分,可这阵子不知怎么地,他动不动就吼得震天价响,蓄满落腮胡的脸臭得都可炸出三年份的臭豆腐来。
  “可是老爷,这、这杏树有人交代了,只能修,砍不得……”傻二的声音越来越小,求救地瞄著在场上练武和在大厅里喝茶的几位窦家小姐。
  “这个家咱儿最大,咱儿说砍就砍,谁敢反对?!”
  “谁敢砍?老娘裙里腿先踢得他翻跟斗。”人未至,声先到,大厅后头的布帘被一只纤手掀开,美妇盈盈踏出。
  在场的人反应各异。
  傻二是感动得流出两行清泪,窦家大小姑娘则一律停止动作,你瞧著我、我瞪著你的;至于窦大海,脸色极为复杂,落腮胡先是一垂,随即两颗铜铃眼又被怒气填满,态度再次转硬。
  “傻二,有人要砍我的杏花树吗?有没有听错?”云姨伸了伸懒腰,状似无意地问。
  傻二还转不过神,窦盼紫已将刚刀俐落回鞘,抢在前头回答——
  “对对!呵呵,云姨听错了,杏花开得挺美的,怎么会砍呢?顶多是修一修枝桠而已,不砍,绝对不会砍的。”
  “是呀,阿紫说得对,是云姨听错罗。”窦来弟跟著附和,还机灵地端来一杯清茶,甜甜笑道:“云姨,喝茶呀,您最爱的太极翠螺。坐坐,我替您搥腿。”
  “乖……”云姨露笑,摸了摸窦来弟可人的脸蛋。
  这时,又是人未到,声先至,来人跑得又快又响,一阵风似的冲进大门。
  “阿爹!我买到啦!东街打铁铺的老师傅给推荐的,说这把斧头乃纯钢打造,砍起东西来快、狠、准,您要傻二砍杏花树,也得给他好斧头,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把好用呀!傻二,拿去吧!”
  “六、六六六小姐……我、我我……”傻二真想厥过去了事。
  “金宝儿,过来。”云姨在此时轻轻一唤,放下茶杯,对著窦家老六小金宝招手。
  呃……不太妙呵……
  小金宝咧嘴一笑,捧著斧头像猴儿似的跳到云姨面前。
  “云姨,找我呀?”完全无视于姐妹们挤眉弄眼的暗示。
  “你乖。买斧头干什么用呀?”
  “阿爹说那棵红杏越看越碍眼,丢四海镖局的脸,非砍不可。”
  唉,真老实。
  “是嘛……”云姨红唇轻牵,缓缓抬起眸光,看向立在杏花树下的粗壮大汉。“姐夫,你想砍我、心爱的红杏吗?”
  不——好——啊——
  暴风雨前的宁静。
  窦大海喘著气,厚厚的胸膛肌块突立,双臂猛伸,全身关节顿时劈哩啪啦乱响一通。
  “对!咱儿就是要砍这棵该死的树,你管得著吗?!”
  完了。
  此话一出,窦家大小姑娘全瞪大眼,呆若木鸡。
  毕竟,阿爹敢对云姨大声怒吼,这、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哩。
  云姨似乎也有些讶异,眯起美眸,陡地由太师椅上立起。
  “我偏不准谁砍它。”
  “你不准?!呵呵呵,天大的笑话,这里是四海镖局,是咱儿的地,咱儿的屋,这树也是咱儿的树,咱儿想砍,你拦得住吗?!”他挥著两只钵大的拳头,和他一同站在杏花树下的傻二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你是跟我唱反调了?!”云姨口气也硬,一张美脸僵了起来,眼看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窦大海铁青著脸,一把火在胸口燃烧。
  “唱反调又如何?!你心里不畅快可以别待在四海,高兴往哪儿就往哪儿,反正此处不合意,还有岳阳五湖的关家欢迎你,爱去便去,我绝对不拦人!”
  他声音如雷,震得众人耳中隆隆作响,把窦家姑娘们吓出一身冷汗。
  “阿爹!别说了!”
  “拜托……别再说了。算咱们姐妹跪下来求您吧……”忍不住翻白眼。
  “为什么不行说?!她、她,她还怕人家说吗?!那姓关的老色鬼隔三差五的就派人送礼物过来,意图还不明显?!她倒好,跟那老家伙书信往返还不打紧,他上九江,她就兴高采烈应了对方游湖,也不顾著点自个儿名节!”
  唉……说来说去,问题便出在五湖镖局那位关老爷身上。
  唉……阿爹也懂得吃味了吗?
  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呵……
  窦家的姑娘们心思各异,都快抱在一块儿掉泪了。
  呜……就恨大姐招弟恰巧不在,要不,这两老也不会闹成现下这样。
  “窦大海……”
  云姨索性连“姐夫”也不叫了,脸白若纸,向来引以为傲的镇静已然龟裂,红唇颤抖。
  “你你、你好样儿的……”点点头,她的眸瞬也不瞬地瞅著,喃喃又道:“你好样儿的。”
  “云姨……阿爹他、他昨晚儿没睡好啦,别生气啦……”
  “您大人有大量,就……呃……”
  云姨深深吸气,根本听不下任何言语,头一扭,便掀开布帘往后头去了。
  大厅好静,练武场也好静,只有那棵红杏被风拂过,还不知民间“疾苦”地沙沙作响。
  窦大海杵在原地,被女儿们瞧得浑身不自在,另外,尚有好几颗头颅见危机暂时解除,也纷纷从四面八方探将出来,用那种“喔——人是你杀的”的眼神,全不约而同地瞅向他。
  “唔……红杏出墙,砍了清心。”还逞强。
  “阿爹呀!”
  唉唉,真教人忧心忡忡。
  云姨是晚睡晚起的习性,常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用膳。
  翌日,窦家姑娘们特别拜托厨房准备云姨爱吃的东西,可左等右等,她偏偏不起,窦来弟主动敲了房门,里头却没半点儿声息,推门一看,仅见桌上留著一封书信,云姨早不见踪影。
  她这是……离家出走啦。
  “姑娘,瞧这天色快沉了,咱们在前头的悦来客栈泊船,休息一宿可好?”船老大边收著风帆,调头同凝望江面的紫衫姑娘问道。
  风冽,窦盼紫将打在脸颊上的俏发拨开,塞至耳后。
  “如此甚好。”或者,可以打探到云姨的消息。
  至今,云姨已经离开四海镖局十来天。
  信上写了,她想回四川万县的本家看看,要大家不必操心。
  可是,窦盼紫依稀记得娘亲曾经说过,本家那儿已经没半个人住了,当初就是因为只剩下娘亲和云姨两姐妹,所以娘才会将云姨接来九江一块儿住的。
  由于现下姐妹们各有各的职责,那些走镖的行程还是云姨之前就替大家定下的,推托不得,只有她这段期间恰巧并未被安排工作。
  虽然大姐招弟的队伍尚未返回,没个说话够份量的人出来“主持公道”,也不知道阿爹的心里怎么想,反正窦盼紫是没办法乖乖待在四海的。
  她随便整理个包袱,带著刚刀,也来一招留书出走,想去娘亲在万县的本家看看,说不定云姨根本没回去呢。
  心思沉吟间,船老大已将船只缓缓靠向岸方。
  来往这江岸多次,虽说景致依旧,窦盼紫却觉心境上有了不同的改变。
  她常会想起那个男子的脸容,没来由地,就任著他这么无缘无故地闯进脑海里,那感觉纷杂而凌乱,不再只是纯粹的恼怒……
  “姑娘,这悦来客栈生意好哇,去年虽发生火灾,被歹人纵火烧掉了部分屋间,可是越烧财运越旺,瞧,到处都是泊船。呵呵……您待会儿要是问不到空房,咱儿把船舱让给姑娘吧。”那船老大擦著汗,咧笑出一口牙。
  “谢您啦。”窦盼紫爽朗地回笑,俐落地跃上岸边,往客栈里去。
  大堂里一向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看这场面,窦盼紫暗自苦笑,心想,今晚真要向船家借宿了。
  闪过几名迎面而来的汉子,她步至柜台,刚仰起小脸尚未出声,那刘掌柜已认出她,眉眼一飞,惊喜地开口招呼。
  “唉呀,这不是窦四姑娘吗?!真是巧,好巧啊!二爷他——”
  她截断话语,“我是来投宿的,请问,可有空房?”好多大汉子挤在后头,可能也是来投宿的,她连忙道出要求。
  刘掌柜楞了楞。
  “呃……四姑娘,咱们嗯……这个嘛……”
  唉,现下是一房难求,适才他还忍痛把自个儿的房间让渡出去,没料及今日两位贵客皆临,这会儿,教他从哪儿再挪出一间来呀?!
  窦盼紫倒是挥挥手,不在意地笑道:“不打紧的,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想碰碰运气罢了。”
  她旋身要走,无预警地,竟直接又结实地撞上一堵肉墙——
  “噢……谁啦?!”很痛耶。
  “我。”听不出半分罪恶感。
  呃,这声音……
  揉著发红的鼻头,窦盼紫倏地抬起头,那不时莫名其妙夺去她思绪的男子就挺立在前,不是脑中虚无的幻想,而是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唉,她只会问他这一句吗?
  中国文字何其多,就不能挑其他话作开头?
  他没回话,不知怎地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抬起手揉弄著她的发顶,那头短俏的发简直是乱上加乱,乱得可爱。
  “喂!够了喔!”
  窦盼紫朝他胸口既推又搥,却引来男人一阵朗笑,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都不知有多亲密哩。
  “……二爷,四姑娘她来投宿的,可是、可是……”
  “她跟我一起。”关无双想也没多想,似觉自然之至。
  “耶?!”
  刘掌柜瞪大老眼,张口结舌,正努力要挤出话时,关无双已一把握住窦盼紫的手腕,拖向二楼去了。
  一进门,窦盼紫用力甩开他的掌握,两手叉在腰上,劈头便骂——
  “你阴险啦你!”
  他挑眉,完全摸不著头绪。
  “我哪儿又得罪窦四姑娘您啦?”
  “谁跟你一起?!你这样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我、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黄河离这儿有点距离,长江近一点,要不要跳?”还说风凉话。
  “关无双?!”她握拳尖叫。
  为什么没见他,心里想他,如今见著,都还不过一刻,她就恨得牙痒痒的,好想捧著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再往他脚板用劲儿一踩。
  “我在这儿呢,用不著喊得这般响亮。”细长的眼弯弯的,似笑。
  他双臂抱胸,叹了口气接著说:“这间房是刘掌柜好心让给我住的,你想投宿,客栈早已没了空房,你不住这里,还能住哪儿?”
  “我租了船,可回船上窝著。”又不是没窝过。
  他瞅著,冲著她微笑,“你是我师妹,师父吩咐过,要好好关照你。风寒露冻,我怎能让你睡在船上?”
  心一紧,窦盼紫小脸莫名泛热,凶人的气势顿失,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总之……总之……我不跟你一起。”
  他耸耸肩,还是笑,像在宠著孩子。
  “无所谓,我可以睡在马厩。”
  “马、马厩?”
  “是呀。就在客栈后头,有乾草当棉被盖,又有马匹偎在身边,应该挺暖的。”
  他心情似乎很好,那神情像在说笑。
  窦盼紫眨动灵眸注视著他,抿唇润喉,想说些话,一时问又找不到话题。
  这般的沉默让关无双误以为她在下逐客令,虽然还有好些话没对她说,但若继续待下,恐怕要自讨没趣了。
  “你可以让人送热水过来,先洗洗澡,再吃顿丰盛的饭菜,我……呃……”他看向门外又调回头,略见迟疑地道:“……我还是出去了,不打扰你了。”接著头一甩,潇洒地跨出房门。
  “关无——”
  窦盼紫楞了楞,追到门边,却已经不见他身影,反倒是一名伙计跑上楼来,殷勤切问——
  “四姑娘,二爷全吩咐妥当了,待会儿小的会帮您送澡盆和热水过来,晚膳帮您准备一盅鲜鱼汤可好?然后再来一盘烩三鲜、辣灼虾、鲍鱼五食、油淋鸡,再炒盘时青的蔬菜,您瞧这样可够?”
  窦盼紫慢应著,心不在焉。
  她的心,已飞到那男人身边,却……
  犹然未知。
  用完饭菜,店家似乎也知悉窦盼紫嗜酒,还送来两坛女儿红。
  无情无绪的,窦盼紫盯著那两坛酒发楞。
  美酒当前,竟然提不起兴致?她内心著实纳闷。
  起身踱到窗边,窗外明月在似远似近的地方,往下俯视,江面上波光粼粼,荡漾著华丽而温柔的月脂。
  她想起鄱阳湖畔偶遇的那一夜,明月照双归。
  小拳头轻搥了下窗台,心中已下决定,她抱起桌上两坛女儿红旋身跨出门槛,下了楼,直接往后头马厩走去。
  刚走近,已听见马儿粗嘎的喘息和低微的嘶鸣声,然后还有他,咳声叹气的,也不知在同谁说话——
  “你说,她是不是又生我的气?怪了,为什么每回见面都会惹恼她呢?我其实不想的,偏偏没办法控制自己,就是挺想逗她的,唔……你说,我该不该上去找她说话?”
  马匹低鸣,还呼噜噜地喷气。
  “什么?你点头呀?那就是赞成罗。嗯……可是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没头没脑地敲她房门,她又要问我:『关无双,你、你,你来这儿做什么?』”最后一句还变声,装出姑娘家的音调。
  站在转角处的窦盼紫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咦?”
  关无双迅速回首,见那窈窕身影由暗处走来,眼瞳亮灿灿的,似要将他看穿了,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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