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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甲贺忍法帖-第26部分

小说: 甲贺忍法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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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斩,只能说是他作为一名忍者凭借第六感的拼死一击。
——喷涌而出的鲜血,渐渐和浓雾混在一起,慢慢地沾染到弦之介的脸上此时他也仿如大梦初醒般,艰难的
站起身来。
整个古寺,一片死寂。弦之介走到回廊的一侧,大声呼唤道:
“胧!”
“还在吗?胧!”
“我在这里,弦之介大人!”
——胧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天没听到弦之介的声音了。屈指算来,从弦之介离开伊贺的阿幻宅邸,刚才过去了
七个晚上。但是,对于现在的胧来说,却仿如隔世。这七天,实在是太漫长了。而且,胧的声音也不再如鸟鸣
般明亮,而是阴沉嘶哑,像是换了个人。
“我已经杀了天膳。。。。。。胧,你手里有剑吗?”
“没有。”
“拿起剑,和我决斗!”
弦之介的豪言壮语中,却充满了音域的语韵。就连两人的声音,也仿佛变得和浓雾一般沉重。
“我必须杀你,你也必须杀我。说不定你能成功,因为我已经瞎了!”
“我也已经瞎了。”
“什么?”
“早在离开锷隐谷之前,我的眼睛就已经瞎了。”
“为,为什么?胧,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希望见到和卍谷的拼杀——”
弦之介呜咽了,刚才胧的这句话,已经让他明白,胧并没有背叛自己。
“弦之介大人,请你杀了我吧。胧一直在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胧的声音里边,第一次充满了喜悦。
“伊贺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甲贺也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两个人的声音又消沉在雾里边。流逝的,只剩下浓雾和时间。打破这个沉默的,是在古寺下方传来的叫喊。
“——你听见了吗?”
“恩,是叫天膳大人的声音。”
“那么,甲贺——”
这喊声是从古寺下方的旅舍中传来的。看来古寺的情况,已被旅舍里的武士觉察。听的出来,喊声正在朝着
古寺逼近。
“谁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弦之皆突然说道,他指的是已经在决斗中死去的甲贺和伊贺的十八名忍者。
“胧,我要走了。”
“啊——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弦之介的声音透着苍凉。他已意识到自己无法杀死胧。
“即使我们不进行决斗,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因为,不会再有其他人得知。。。。。。”
“我知道。”
突然,从弦之介的脚下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同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弦之介的脚踝。
“弦之介大人,你为什么不杀胧?”
不死鸟坠落
躺在血泊之中的阳炎醒了,满身血迹。不过,弦之介和胧都看不到,她美丽的面容,已经笼罩在死亡的暗红阴影之中。
“弦、弦之介大人,你在伊势关町的时候,曾对我发誓,一定会杀死胧的,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阳炎用尽剩余的气力,摇晃着弦之介身体。
“我、我为了甲贺的胜利,已经玷污了身体,遍体鳞伤,马上就快要死了。。。。。。你难道不想杀了她,为我报仇吗?”
“阳炎!”
弦之介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阳炎的话,已经让他痛彻肺腑。
“我所以会这样,都是为了甲贺,为了卍谷。。。。。。难道,弦之介大人,你要背叛甲贺,背叛卍谷,还有我吗
“阳炎。。。。。。”
“你就让我在死之前,亲眼看到甲贺的胜利吧。。。。。。”
阳炎的声音越来越弱。弦之介把阳炎抱在了怀里。
“走吧,阳炎。”
“不行,我不走。没有看到胧的血以前,我不能走。弦之介大人,让我用胧的血,抹去她的名字——”
弦之介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抱起阳炎,朝着回廊的一侧走去。阳炎的手腕一边颤抖一边贴近了弦之介的颈项,眼睛则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孔。从她空虚的瞳孔中,燃起了一丝苍白异样的火焰。然而,失明的弦之介却看不到这复杂表情的变化。
阳炎诡异地笑了。那一刹那,她将自己的气息吐在了弦之介的脸上。
“啊!阳炎!”
弦之介一下子背过脸去,怀中的阳炎也重重地摔了出去,他摇晃着单膝跪下,身体顺势一倾伏在地面。弦之介已经吸入了阳炎的死亡气息。
摔在地上的阳炎躺了片刻,终于勉强地把头抬了起来。临死之前,阳炎的脸上显露出难以名状的恍惚邪恶的神情——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这凄美女人的表情了。她匍匐着,慢慢地,朝着弦之介身边爬去。
“既然要走,不如、和我一起去地狱吧——”
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白蛇,阳炎渐渐地爬到了弦之介的身边,只为了将自己仅存的息气,吐散在弦之介的脸上。这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胧的声音:
“弦之介大人!”
阳炎抬起头,只对上那两只闪闪发光的黑瞳——
这是一双可以穿透黑暗的双瞳,虽然不是忍术,但是那灿烂的光辉,同样让人感到目眩神迷——只一瞬间,
阳炎的气息失去了毒性。
“弦之介大人!”
胧飞身跑进弦之介的身旁。她的双眼,已经复原!七夜盲的秘药,在经过七天七夜之后,终于失去了效力。
胧看到了昏迷在地上的弦之介。而且,他还听见了穿过古寺山门的脚步声。她来不及理会阳炎,扶起弦之介巡视着周围,发现须弥坛下有一个很大的经柜,就把他藏了进去。
这一切都被阳炎看到了。从刚才的体温里,她知道弦之介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暂时失去了知觉。但她依然无力爬行,连句话也发不出。一只顺着蛛丝下降的蜘蛛,四肢突然紧缩,死在了她面前。与此同时阳炎的头也撞在地面,闭上了双眼。。。。。。
“——哎呀,这是?”
“这不是天膳大人吗?”
院子里响起一片惊呼,人流涌动。这时,胧已经把弦之介放入了经柜,盖上了朱红色的盖子。
“甲贺忍者来过了!”
“胧大人呢?”
当武士们手持松明闯入大殿的时候,胧寂然的坐在经柜之上,低头不语。
“啊,这里有一个女人,已经死了!”
“胧大人没事吧。”
“胧大人,您怎么了?”
胧紧闭着双瞳,只是不住地摇头。
“甲贺弦之介是不是来过这里?”
“还是天膳大人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了?”
胧没有理会武士的询问,只是如同婴儿般不停的摇头。不知道她是在否定,还是表示不知道,总之武士都把她当作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孩,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院子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用紧张!这个天膳是不死的忍者,昨天夜里你们不也都听说了吗?”
阿福也来了。
“这个男人受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现在,正好是亲眼见识此奇妙忍术的绝好机会。来人哪!快把天膳抱起来,帮他把首级接上。”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武士,这时也忧郁着不敢上前。
“有什么好怕的。竹千代大人——还有我阿福,以及你们众人的命运,现在都和这个人有着莫大的干系。”
在阿福的叱咤下,有五六名武士来到了天膳的尸体旁边。
胧一下子从经柜上面跳了下来,也飞快的赶到了回廊附近。
整个院子燃起了松明的油烟,在火光的映照下,药师寺天膳被众人抱了起来,头和颈部也被拼在一起。天膳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抱着天膳的几名武士由于恐惧,浑身上下簌簌地颤抖起来。他们的背后就是已经倒塌的山门,在夜空的衬托下,呈现出一副似乎只有在地狱才能看到的凄惨光景。
天膳看着胧。胧也看着天膳——生与死之间,既如弹指一瞬那么短暂,又如永劫般漫长。
从胧的双目中,第二次发出灿烂的光芒,天膳继续凝视着胧的双瞳。那双眼睛里面,盈满了泪水。不用说,由于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膳的身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胧眼中透过眼泪闪耀着的生命的光辉,也没有觉察死者那昏暗的眼睛里面映射出的虚幻的火花。
胧为什么哭了?因为她运用自己的破幻之瞳,亲手斩断了部下天膳那将要重新接上的生命之丝。比起伊贺或是甲贺的胜负来,现在胧心中更关心的,是一定要救出甲贺弦之介。
在松明的照耀下,天膳的眼中似乎升腾起了一股烈火。那决不是头部被斩断、只剩下一层薄皮和身体相连的死者的目光。那是一双充满了无限的愤怒、无尽的哀怨与苦闷的目光。——不过,一闪之后,这双眼睛就失去了光泽,颜色淡了下去。眼睑也渐渐地阖上。。。。。。
胧耗尽了体力,也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天膳的嘴动了。一个声音,从已被切断的头上铅灰色的嘴唇中发出,如同水牛的低吼。
“甲贺弦之介在。。。。。。经柜里面!”
说完,天膳的嘴唇一下子伸展到两耳附近,露出了死亡的微笑。接着他恐怖的表情就如同石膏像一样凝固不动了。不死鸟,终于坠落了。
众武士朝着经柜一拥而上。而胧则晕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来世邂逅
——庆长十九年五月七日傍晚。
这一天就是奉臣秀赖在大佛店为丰臣秀吉举行供奉的仪式的日子。片桐且元接到了奉臣的命令,来到骏府将此事禀告了德川家康。家康心中暗自窃喜,这样一来,将整个天下揽入德川家囊中的日子,指日可待。然而,家康并不知道,也是在这天的傍晚,骏府城的西面——安倍川的河畔,还有一场生死决斗,即将展开。这场战斗,才是真正决定德川家命运的对决,但是家康事前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报告。他手下的家臣,也没有一个人知晓。只有忍者的统帅服部半藏,亲眼见证了这场秘争。
服部半藏接到阿福急使的消息,赶到决斗现场的时候——落日已经西斜,黄昏笼罩了骏府城的七层天守阁,安倍川的水面一片暮色。
从渡口望上游去,有一片被高高的芦苇丛包围的白色沙滩。阿福率领着数十名侍从,正伏身在芦苇丛中。见到半藏来了以后,阿福上前简短的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阿福当然没有说谎,不过也不一定说出了所有的真相。阿福把那份人所共知的卷轴交给了半藏,听她的解释就好像她是出于偶然,才知晓了这场决斗的场所。
对从东海道的挂川到藤枝之间出现的那份不可思议的伊贺告示,服部半藏已经有所耳闻。虽然他料定这和甲贺伊贺的决斗有关,不管看着眼前展开的卷轴,尽管自己也参与了其中的谋划,他依然为这场秘争的惨烈扼腕长叹。
卷轴里边写的明白:“甲贺组十人众和伊贺组十人众决一雌雄。决斗之幸存者,应携此秘卷于五月晦日抵达骏府城——”就算是忍者最高统帅的半藏,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亲手解除了两族相争的封禁之后,事态如疾风讯雷一般,发展到如此惨痛的结局。现在不仅距五月晦日尚远,就是相距命令发出的五月七日,也不过才过了十天时间而已。在这短短的十天之内,人名帖上写有名字的甲贺卍谷和伊贺锷隐谷的二十名忍者,已经有十八人的名字,画上朱红血道——
“还活着的,就剩他们二人。。。。。。”
阿福的脸上,如同戴着一个假面具。
事到如今,服部半藏自然会对阿福的伊势秘密之行产生怀疑。不过,现在他从这个面无表情的竹千代乳母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不轨的端倪。而且,不管这个女人抱有怎样的动机,作为常人的第三者,即便想要操纵忍者的决斗,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我偶尔会在此地巡游,但这次的出行如果被国千代大人一派知道的话,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不知道又会作出什么什么样的猜测。而且,这也有违大御所大人对于这场决斗的期待。所以,次此只好烦劳大人您出面。”
阿福对半藏说道。
“如我所言,我担心如果有人得知我亲自观看了这场决斗,不一定又会出现什么样的传闻。之所以请忍者统帅的半藏大人来此,就是为了请您在亲眼观看这场决斗之后,向大御所大人证明,我阿福和这场决斗之间,没有丝毫瓜葛。”
从距此仅有五里半路的藤枝到这里,阿福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要等待昏迷的甲贺弦之介苏醒过来。等待弦之介醒过来既是胧的恳求,也是出于阿福自己的目的。她就是想让半藏也来观看这场最后的决斗,证明她的清白。
“——如果趁甲贺忍者昏迷的时候将之杀死,将有损伊贺的名誉。”
众武士在古寺发现弦之介的时候,胧就是这样对阿福说的。虽然胧和阿福的目的完全不同,不过阿福也确实想让服部半藏做个见证,证实伊贺对甲贺的胜利,乃是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其实阿福心里很清楚甲贺弦之介已经双目失明。她也知道胧的眼睛已经复原。她确信胜利已经操纵在胧的手中。
“不过,正如您所看到的,甲贺的忍者已经双目失明。”
“什么?”
“据说,这是伊贺的忍者弄瞎的。服部大人,毫无疑问,这也是忍术相争中的一个计谋。”
半藏从芦苇丛中凝视了一会甲贺弦之介的双目,点头答道:
“所言不假。”
在忍术决斗中,确实没有卑鄙这个词。不论双方的实力有怎样的差距,也不论使用了怎样的阴谋,在忍者的世界里,都可以得到容忍。武士的道德准则,并不适用于忍者的世界。奇袭、暗杀、诱骗。。。。。。忍术的决斗注定将不择手段、惨烈而没有任何慈悲可言。
“甲贺弦之介!”
半藏对着弦之介大声喊道,
“对于和伊贺胧的这场决斗,你没有异议吧?”
“——诚如斯言。”
弦之介从容的回答道。弦之介早已生死置之度外,对于前来观战的服部半藏,也没有半句怨言。
“胧,你呢?”
“没有!”
胧拱手对半藏示意。阿幻的老鹰,就停在她的肩上。她美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凌然的表情——昨天,胧在被阿福问到的时候也以同样坚毅的态度作了回答。不知道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还是流淌在她体内的伊贺阿幻的血脉已然苏醒。
服部半藏并不知晓两人心意,在他的心中,其实相当后悔。半藏在数年前,曾经回到过甲贺和伊贺一次,和甲贺弹正和阿幻见过面。当时他看到的弦之介和胧,还都是童心烂漫的少年——不仅如此,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两人,依旧是那么年轻和俊美,以至让人怀疑他们的忍者身份。现在,自己把两人逼到这样的境地,虽说是大御所德川家康的命令,但在半藏的心灵深处,依然产生了一种悔恨和恐惧的心情。
“既然如此,服部半藏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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