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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边城浪子-第50部分

小说: 边城浪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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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人道:“太够了。”
  薛斌大笑道:“来,我们干杯。”
  他们只喝了两杯。
  第三杯酒刚斟满,他们已看见一个人慢慢地走入了院子。
  苍白的脸,漆黑的刀。
  梧桐并没有锁住浓秋。
  傅红雪站在梧桐下,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
  薛斌也在看着,看着那柄漆黑的刀,神情居然很平静。
  傅红雪忽然道:“你姓薛?”
  薛斌点点头。
  傅红雪道:“薛大汉是你的儿子?”
  薛斌又点点头。
  傅红雪道:“十九年前,那……”
  薛斌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必再问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傅红雪凝视着他,一字字道:“就是你?”
  薛斌点点头,忽然长长叹息,道:“那天晚上的雪很大。”
  傅红雪瞳孔在收缩,道:“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薛斌道:“当然记得,每件事都记得。”
  傅红雪道:“你说。”
  薛斌道:“那天晚上我到了梅花庵时,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
  傅红雪道:“都是些什么人?”
  薛斌道:“我看不出,我们每个人都是蒙着脸的,彼此间谁也没有说话。”
  傅红雪也没有说话。
  薛斌道:“我相信他们也认不出我是谁,因为那天我带的兵器也不是这柄铁斧,而是柄鬼头大刀。”
  傅红雪道:“说下去。”
  薛斌道:“我们在雪地里等了很久,冷得要命,忽然听见有人说,人都到齐了。”
  傅红雪道:“说话的人是马空群?”
  薛斌道:“不是!马空群正在梅花庵喝酒。”
  傅红雪道:“说话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人要去?难道他也是主谋之一?”
  薛斌笑了笑,笑得很神秘,道:“我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
  他很快地接着道:“又过了一阵子,白家的人就从梅花庵里走出来,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看样子乐得很。”
  傅红雪咬着牙,道:“是谁第一个动的手?”
  薛斌道:“先动手的,是几个善使暗器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得手。”
  傅红雪道:“然后呢?”
  薛斌道:“然后大家就一起冲过去,马空群是第一个上来迎战的,但忽然间,他却反手给了白天羽一刀。”
  傅红雪满面悲愤,咬着牙,一字字道:“他逃不了的。”
  薛斌淡淡道:“他逃不逃得了,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傅红雪淡淡道:“你也休想逃。”
  薛斌道:“我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我本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的!”
  傅红雪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薛斌道:“只有一句。”
  他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道:“那次我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若回到十九年前,我还是会再同样做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薛斌道:“因为白天羽实在不是个东西。”
  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血红,眼睛也已血红,嘶声道:“你出来。”
  薛斌道:“我为什么要出来?”
  傅红雪道:“拿你的铁斧。”
  薛斌道:“那也用不着。”
  他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特,微笑着看看他的老家人,“是时候了。”
  老家人道:“是时候了。”
  薛斌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家人道:“也只有一句。”
  他忽然也笑了笑,一字字道:“那白天羽实在不是个东西!”
  这句话说完,傅红雪已燕子般掠进来。
  但他已迟了。
  薛斌和他的老家人都已倒下去,大笑着倒了下去。
  他们胸膛上都已刺入了一柄刀。
  一柄锋利的短刀。
  刀柄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风吹着梧桐,风剪不断,愁也剪不断。
  但仇恨却可以断的——剪不断的,却砍得断。
  薛斌用自己的刀,砍断了这段十九年的冤仇。
  现在已没有人再向他报复。
  就连傅红雪也不能!
  他只有看着,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挪榆的微笑,仿佛还在对他说:“我们已活够了,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
  为了复仇?
  这段仇恨是不是真的应该报复?
  “那次我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现在若回到十九年前,我还是会同样再做一次!”
  “洁如本来是我的,但是白天羽却用他的权威和钱财,强占了她。”
  “我为什么要说谎?你难道从未听说过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
  “我也只有一句话要说,那白天羽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薛斌的话,柳东来的话,老家人的话,就像是汹涌的浪涛。
  一阵阵向他卷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们说的话为什么全部一样?
  傅红雪拒绝相信。
  他父亲在他心目中,本来是个神,他一向认为别人也将他父亲当做神。
  但现在,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在武林中极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要去杀他?”
  这问题有谁能回答?有谁能解释?
  傅红雪自己不能。
  他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尸身,身上又开始不停地发抖。
  风吹进来,吹起了死人头上的白发。
  他们都已是垂暮老人,他们做的事就算真的不可宽恕,也未必一定要杀了他们。
  傅红雪对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忽然也起了怀疑。
  他本是为了复仇而生,为了复仇而活着的。
  但现在他却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不是应该饶恕了他们?
  这仇恨若是根本不应该去报复,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人的脸,已渐渐僵硬,脸上那种挪渝的笑容,变得更奇特诡秘。他们的眼睛本是凸出来的,现在眼睛里竟突然流下泪来。
  死人绝不会流泪。
  他们流的不是泪,是血!
  他们的嘴角也在流血,七孔中都在流血,一种紫黑色的、闪动着惨绿碧光的血。
  那也绝不像人类流出的血。就连地狱中的恶鬼,流出的血都未必有如此诡秘,如此可怕。
  这难道是他们向傅红雪抗议?
  傅红雪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刀,但他的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忽然想冲出去,赶快离开这地方,越快越好。
  可是他刚转过身,就看见了叶开。
  这阴魂不散的叶开。
  叶开也在看着地上的死人,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丁灵琳远远地站在后面,连看都不敢往这里看。
  她并不是从来没有看见死人,但却实在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死人。
  傅红雪道:“你又来了。”
  叶开点点头,道:“我又来了。”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
  叶开道:“这地方难道只有你一个人能来?”
  傅红雪不说话了。其实这次他并不是不愿意见到叶开。
  因为他刚才见到叶开时,心里的孤独和恐惧就忽然减轻了很多。也许他一直都不是真的不愿意见到叶开的,也许每一次见到叶开时,他心里的孤独和恐惧都会减轻些。
  但是他嘴里绝不说出来。
  他不要朋友,更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丁灵琳身上的铃裆又在“叮铃铃”的响,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铃声听来非但毫不悦耳,而且实在很令人心烦。
  傅红雪忍不住道:“你身上为什么要挂这些铃?”
  丁灵琳道:“你身上也一样可以挂这么多铃的,我绝不管你。”
  傅红雪又不说话了。他说话,只因为他觉得太孤独,平时他本就不会说这句话。
  现在他已无话可说。所以他走了出去。
  叶开忽然道:“等一等。”
  傅红雪平时也许不会停下来,但这次却停了下来,而且回过了身。
  叶开道:“这两个人不是你杀的。”
  傅红雪点点头。
  叶开道:“他们也不是自杀的。”
  傅红雪道:“不是?”
  叶开道:“绝不是!”
  傅红雪觉得很惊异,因为他知道叶开并不是个会随便说话的人。
  “可是我亲眼看见他们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叶开道:“这两柄刀就算没有刺下去,他们也一样非死不可。”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们早已中了毒。”
  傅红雪耸然道:“酒里有毒?”
  叶开点点头,沉声道:“一种很厉害、而且很奇特的毒。”
  傅红雪道:“他们既服毒,为什么还要再加上一刀?”
  叶开缓慢地道:“因为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傅红雪道:“毒是别人下的?”
  叶开道:“当然。”
  傅红雪道:“是谁?”
  叶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正是我最想不通的事。”
  傅红雪没有开口。他知道连叶开部想不通的事,那么能想通这事的人,就不会大多了。
  叶开道:“能在薛斌酒里下毒的人,当然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傅红雪同意。
  时开道:“薛斌已经知道你要来找他,他已抱了必死之心。所以才会先将家人全部遣散。”
  傅红雪同意。
  他在路上也遇见过被遣散了的好汉庄的庄丁。
  叶开道:“下毒的人既然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当然知道薛斌是非死不可的。”
  傅红雪同意,这道理本就是谁都想得通的。
  叶开道:“薛斌既已必死,他为什么还要在酒里下毒呢?”
  这道理就说不通了。
  傅红雪道:“也许是薛斌自己下的毒?”
  叶开道:“不可能。”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他用不着多此一举。”
  傅红雪道:“也许他怕没有拔刀的机会!”
  叶开道:“要杀你,他当然没有拔刀的机会,可是一个人若要杀自己,那机会总是随时就有的。”
  傅红雪不大同意,却也不能否定。他可以不让薛斌有拔刀自尽的机会,但是他绝不会想到这一着。
  叶开道:“最重要的是,薛斌绝不会有这一种毒药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他一向自命为好汉,生平从不用暗器,对使毒的人更深恶痛绝,像他这种人,怎么肯用毒药毒死自己?”
  他不让傅红雪开口,很快接着又道:“何况这种毒药本就是非常少有的,而且非常珍贵,因为它发作时虽可怕,但无论下在酒里水里,都完全无色无味,甚至连银器都试探不出。”
  傅红雪道:“你认得出这种毒药?”
  叶开笑了笑,道:“只要是世上有的毒药,我认不出的还很少。”
  傅红雪道:“这种毒药是不是一定要用古玉才能试探得出?”
  要试探毒药,大多用银器,用古玉是极特殊的例外。
  叶开道:“你居然也知道这法子。”
  傅红雪冷冷道:“对毒药我知道得虽不多,但世上能毒死我的毒药却不多。”
  叶开笑了,他知道傅红雪并不是吹牛。
  白凤公主既然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当然是下毒的大行家。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被人毒死。
  傅红雪也许不善用毒,也许没有看过被毒死的人,可是对分辨毒性的方法,他当然一定知道得很多。
  只不过他懂的虽多,经验却太少。
  傅红雪道:“你的判断是薛斌绝不会自己在酒里下毒?”
  叶开道:“绝不会。”
  傅红雪道:“别人既然知道他已必死,也不必在酒里下毒。”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道:“那么这毒是哪里来的?”
  叶开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傅红雪在听着。
  叶开道:“下毒的人一定是怕他在你的面前说出某件秘密,所以想在你来之前,先毒死他。”
  傅红雪道:“可是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死。”
  叶开道:“那也许因为你来得太炔,也许因为他死得太慢。”
  傅红雪道:“在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至少喝了四五杯。”
  叶开道:“酒一端上来已下过毒,但薛斌却过了很久之后才开始喝,所以酒里的毒已渐渐沉淀。”
  傅红雪道:“所以他开始喝的那几杯酒里,毒性并不重。”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道:“所以我来的时候,他还活着。”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道:“所以他还跟我说了很多话。”
  叶开点点头。
  傅红雪接口道:“可是他并没有说出任何人的秘密。”
  叶开道:“你再想想。”
  傅红雪慢慢地走出去,面对着满院凄凉的秋风。
  风中梧桐已老了。
  傅红雪沉思着,缓缓道:“他告诉我,他们在梅花庵外等了很久,忽然有人说,人都到齐了。”
  叶开的眼睛立刻发出了光,道:“他怎么知道人都到齐了?他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人要来?这件事本来只有马空群知道。”
  傅红雪点点头。
  叶开道:“但马空群那时一定还在梅花庵里赏雪喝酒。”
  傅红雪道:“薛斌也这么说。”
  叶开道:“那么说这话的人是谁呢?”
  傅红雪摇摇头。
  叶开道:“薛斌没有告诉你?”
  傅红雪的神色就好像这秋风中的梧桐一样萧索,缓缓道:“他说他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我。”
  他的心情沉重,因为他又想起了薛斌说过的另一句话:“白天羽实在不是个东西。”
  这句话他本不愿再想的,可是人类最大的痛苦,就是心里总是会想起一些不该想、也不愿去想的事。
  叶开也在沉思着,道:“在酒中下毒的人,莫非就是那天在梅花庵外说‘人都到齐了’的那个人?”
  傅红雪没有回答,丁灵琳却忍不住道:“当然就是他。”
  叶开道:“他知道薛斌已发现了他的秘密,生怕薛斌告诉傅红雪,所以就想先杀了薛斌灭口。”
  丁灵琳叹了口气,道:“但他却看错了薛斌,薛斌竞是个很够义气的朋友。”
  叶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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