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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金粉世家-第111部分

小说: 金粉世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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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作用罢了。”金太太道:“据你这样说,当姨太太的,都为的是金钱了,你对于这事,大概是有点研究!”金铨道:“太太,你是和我质问守华这件事哩?还是和我来拌嘴哩?”金太太让他这样一驳,倒笑起来了,便问道之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道之道:“叫明川樱子,原是当下女的。因为她人很柔驯,又会作事,而且也有相当的知识。”金铨道:“这几句话,你不要恭维那个女子,凡是日本女子,都可以用这几句话去批评的。”道之笑道:“虽然日本女子都是这样,但是这个女子,更能服从,弄得我都没有法子可以来拒绝她。妈若是不肯信,我叫她来见一见,就可以把我的话来证实了。”金太太道:“既然你自己都这样表示愿意,我还有什么话说?不过你们将来发生了问题的时候,可不许来找我。也不必证实了。”梅丽便由绿帷幔里笑着出来道:“请她来见见罢,我们大家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金铨道:“那要见她作什么?见了面,有什么话也不好说。”梅丽笑道:“什么也不用得叫她,让她先开口得了。她应当叫什么,四姐还不会告诉她吗?”金太太道:“据你说,我们倒要和她认亲吗?”梅丽碰了个钉子,当着父亲的面,又不便说什么,就默然了。道之笑道:“我也不能那样傻,还让她在这里叫什么上人不成?”燕西情不自禁地也说了一句道:“那人倒是很好的。”金太太道:“你看见过吗?怎么知道是很好的?”燕西只得说道:“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见过。”金太太道:“哦,原来大家都知道了,不过瞒着我们两三个人呢。好罢,只要你们都认为无事,我也不加干涉了。”金铨原也料着刘守华做的这件事,女儿未必同意的。现在听道之的口气,竟是一点怨言也没有。当局的人,都安之若素了,旁观者又何必对他着什么急?因之也就只管抽着雪茄,不再说什么了。道之笑道:“那末,我明天带来罢。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面,倒是带了她来见见的好。”说着,偷眼看看,父亲母亲的相,并没有了不得的怒容,这胆子又放大一些了。本来这一件事,家中虽有一部分人知道,但也不敢证实,看见樱子的,更不过是男兄弟四人。现在这事已经揭开了,大家都急于要看这位日本姨太太,有的等不及明天,就向道之要相片看。
  到了晚上,刘守华从外面回来,还不曾进房,已经得了这个消息。一见道之,比着两只西装袖子,就和道之作了几个揖。道之笑道:“此礼为何而来?”守华笑道:“泰山泰水之前,全仗太太遮盖。”道之道:“你的耳朵真长,怎么全晓得了?现在你应该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了。”守华笑道:“本来这个人,我是随便要的。因为你觉得她还不错,就让你办成功了。其实……”道之笑道:“我这样和你帮忙,到了现在,你还要移祸于人吗?”守华连连摇手笑道:“不必说了,算是我的错。不过我明天要溜走才好,大家抵在当面,我有些不好措词的。一切一切,全仗全仗。”道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怎样谢我呢?”守华笑道:“当然,当然,先谢谢你再说。”道之道:“胡说!我不要你谢了。”道之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刘守华一想,道之这种态度,不可多得,和她商量了半晚上的事情。到了次日早上,他果然一溜就走了。
  道之坐了汽车,先到仓海旅馆,把明川樱子接了来。先让她在自己屋子里坐着,然后打听得父母都在上房,就带着樱子一路到上房来。在樱子未来以前,大家心里都忖度着,一定是梳着堆髻,穿着大袖衣服,拖着木头片子的一种矮妇人。及至见了面,大家倒猛吃一惊。她穿的是一件浅蓝镜面缎的短旗袍,头上挽着左右双髻,下面便是长筒丝袜,黑海绒半截高跟鞋,浑身上下,完全中国化。尤其是前额上,齐齐的剪了一排刘海发。金太太先一见,还以为不是这人,后来道之上前给一引见,她先对金铨一鞠躬,叫了一声总理。随后和金太太又是一鞠躬,叫了一声太太。她虽然学的是北京话,然而她口齿之间,总是结结巴巴的,夹杂着日本音,就把日本妇人的态度现出来了。金铨在未见之前,是有些不以为然,现在见她那小小的身材,鹅蛋脸儿,简直和中国女子差不多。而且她向着人深深地一鞠躬,差不多够九十度,又极其恭顺。见着这种人,再要发脾气,未免太忍心了,因此当着人家鞠躬的时候,也就笑着点了点头。金太太却忘了点头,只管将眼睛注视着她的浑身上下。她看见金太太这样注意,脸倒先绯红了一个圆晕,而心里也不免有些惊慌。因为一惊慌,也不用道之介绍了,屋子里还有佩芳、玉芬、梅丽,都见着一人一鞠躬。行礼行到梅丽面前,梅丽一伸两手连忙抱着她道:“嗳哟!太客气,太客气!”道之恐怕她连对丫头都要鞠躬起来,便笑着给她介绍道:“这是大少奶奶,这是三少奶奶,这是八小姐。”她因着道之的介绍,也就跟着叫了起来。梅丽拉了她的手,对金太太笑道:“这简直不象外国人啦。”金太太已经把藏在身上的眼镜盒子拿了出来,戴上眼镜,对她又看了一看,笑着对金铨说了一句家乡话道:“银(人)倒是呒啥。”金铨也笑得点了点头。道之一见父亲母亲都是很欢喜的样子,料得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的了,便让樱子在屋子里坐下。谈了一会,除了在这里见过面的人以外,又引了她去分别相见。
  到了清秋屋子里,清秋已经早得了燕西报告的消息了。看见道之引了一个时装少妇进来,料定是了,便一直迎出堂屋门来。道之便给樱子介绍道:“这是七少奶奶。”樱子口里叫着,老早地便是一鞠躬。清秋连忙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为什么这样相称?”于是含着笑容,将她二人引到屋子里来。清秋因为樱子是初次来的,就让她在正面坐着,在侧面相陪。樱子虽然勉强坐下,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道之说什么,她跟着随声附和什么,活显着一个可怜虫样子。清秋看见,心里老大不忍,就少不得问她在日本进什么学校?到中国来可曾过得惯?她含笑答应一两句,其余的话,都由道之代答。清秋才知道她是初级师范的一个学生。只因迫于经济,就中途辍学。到中国来,起居饮食,倒很是相宜。道之又当面说:“她和守华的感情,很好,很好,超过本人和守华的感情以上。”樱子却是很懂中国话,道之说时,她在一旁露着微笑,脸上有谦逊不遑的样子,可是并不曾说出来。清秋见她这样,越是可怜,极力地安慰着她,叫她没有事常来坐坐。又叫老妈子捧了几碟点心出来请她,谈了足有一个钟头,然后才走了。
  道之带了樱子,到了自己屋里,守华正躺在沙发上,便直跳了起来,向前迎着,轻轻地笑道:“结果怎么样?很好吗?”道之道:“两位老人家都大发雷霆之怒,从何好起?”守华笑着,指了樱子道:“你不要冤我,看她的样子,还乐着呢,不象是受了委屈啊。”樱子早忍不住了,就把金家全家上下待她很好的话,说了一遍。尤其是七少奶奶非常地客气,象客一样地看待。守华道:“你本来是客,她以客待你,那有什么特别之处呢?”道之笑道:“清秋她为人极是和蔼,果然是另眼看待。”于是把刚才的情形,略为说了一说。守华道:“这大概是爱屋及乌了。”道之道:“你哪知道她的事?据我看,恐怕是同病相怜吧。”守华道:“你这是什么话?未免拟不于伦。”道之道:“我是生平厚道待人,看人也是用厚道眼光。你说我拟于不伦,将来你再向下看,就知道我的话不是全无根据了。”守华道:“真是如此吗?哪天得便,我一定要向着老七问其所以然。”道之道:“胡说,那话千万问不得!你若是问起来,那不啻给人家火上加油呢。”守华听了这话,心里好生奇怪。象清秋现在的生活,较之以前,可说是锦衣玉食了,为什么还有难言之隐?心里有了这一个疑问,更觉得是不问出来,心里不安。
  当天晚上,恰好刘宝善家里有个聚会,吃完了饭有人打牌,燕西没有赶上,就在一边闲坐着玩扑克牌。守华象毫不留意的样子,坐到他一处来。因笑道:“你既是很无聊地在这里坐着,何不回家去陪着少奶奶?”燕西笑道:“因为无聊,才到外面来找乐儿。若是感到无聊而要回去,那在家里,就会更觉得无聊了。”守华道:“老弟,你们的爱情原来是很浓厚很专一的啊,这很可以给你们一班朋友作个模范,不要无缘无故地把感情又破裂下来才好。”燕西笑道:“我们的感情,原来不见很浓厚很专一。就是到了现在,也不见得怎样清淡,怎样浪漫。”守华道:“果然的吗?可是我在种种方面观察,你有许多不对的地方。”燕西道:“我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吗?你能举出几个证据来?”守华随口说出来,本是抽象的,哪里能举出什么证据,便笑道:“我也不过看到她总是不大作声,好象受了什么压迫似的。照说,这样年轻轻的女子,应该象八妹那一样活泼泼地,何至于连吴佩芳都赶不上,一点少年朝气都没有?”燕西笑道:“她向来就是这样子的。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要弄得象可怜虫一样,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他说着这话时,两手理着扑克牌一张一张地抽出,又一张一张地插上,抽着抽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这样地出了神。还是刘守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怎么不说话?”燕西笑道:“并不是不说话,我在这里想,怎样把这种情形。传到你那里去,又由你把这事来问我?”守华道:“自然有原因啦。”于是就把道之带了樱子去见清秋,及樱子回来表示好感的话说了一遍。燕西道:“她这人向来是很谦逊的,也不但对你姨太太如此。”守华笑道:“你夫妇二人,对她都很垂青,她很感谢。她对我说,打算单请你两口子吃一回日本料理,不知道肯不肯赏光?”燕西道:“哪天请?当然到。”守华道:“原先不曾征求你们的同意,没有定下日子,既是你肯赏光,那就很好,等我今天和她去约好,看是哪一天最为合适。”燕西笑道:“好罢,定了时间,先请你给我一个信,我是静侯佳音了。”当时二人随便的约会,桌上打牌的人,却也没有留意。
  燕西坐了不久,先回家去,清秋点着一盏桌灯,摊了一本木板书在灯下看。燕西将帽子取下,向挂钩上一扔,便伏在椅子背上,头伸到清秋的肩膀上来。笑道:“看什么书?”清秋回转头来,笑道:“恭喜恭喜,今天回来,居然没有带着酒味。”燕西看着桌上,是一本《孟东野集》,一本《词选》。那诗集向外翻着,正把那首“妾心古井水,波澜誓不起”的诗,现了出来,燕西道:“你又有什么伤感?这心如古井,岂是你所应当注意的?”清秋笑道:“我是看词选,这诗集是顺手带出来的。”说着,将书一掩。燕西知道她是有心掩饰,也笑道:“你几时教我填词?”清秋道:“我劝你不必见一样学一样,把散文一样弄清楚了,也就行了。难道你将来投身社会,一封体面些的八行都要我这位女秘书打枪不成?”燕西笑道:“你太看我不起了,从今天起,我非努力不可。”清秋一伸手,反转来,挽了燕西的脖子,笑道:“你生我的气吗?这话我是说重了一点。”燕西笑道:“也难怪你言语重,因为我太不争气了。”清秋便站起身来,拉着燕西同在一张沙发上坐了。笑道:“得了,我给你赔个不是,还不成吗?”说着,将头一靠歪在燕西身上。这个时候,老妈子正要送东西进来。一掀门帘子,看到七爷那种样子,伸了舌头,赶忙向后一退。屋子里,清秋也知觉了,在身上掏了手绢,揩着嘴唇又揩着脸。燕西笑道:“你给我脸上也揩揩,不要弄上了许多胭脂印。”清秋笑道:“我嘴唇上从来不擦胭脂的,怎么会弄得你脸上有胭脂?”燕西道:“嘴上不擦胭脂,我倒也赞成。本来,爱美虽是人的天性使然,要天然的美才好。那些人工制造的美,就减一层成分。况且嘴唇本来就红的,浓浓的涂着胭脂,涂得象猪血一般,也不见得怎样美。再说嘴唇上一有了胭脂,挨着哪里,哪里就是一个红印子,多么讨厌!”清秋笑道:“你这样爱繁华的人,不料今天能发出这样的议论,居然和我成为同调起来。”燕西道:“一床被不盖两样的人,你连这一句话都不知道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对天下事,是抱乐观的,可是你偏偏就抱着悲观,好端端的,弄得心如止水,这一点原因何在?”清秋道:“我不是天天很快活吗?你在哪一点上见得我是心如止水呢?”燕西道:“岂但是我可以看出你是个悲观主义者,连亲戚都看出你是个悲观主义者了。”清秋道:“真有这话吗?谁?”燕西就把刘守华的话,从头至尾,对她说了。清秋微笑了一笑道:“这或者是他们主观的错误。我自己觉得我遇事都听其自然,并没有什么悲观之处。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生存现在的时代,只应该受人家的钦仰,不应该受人家的怜惜。人家怜惜我,就是说我无用。我这话似乎勉强些,可是仔细想起来,是有道理的。”燕西笑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又犯了那好高的毛病了。据你这样说,古来那些推衣推食的朋友,都会成了恶意了?”清秋道:“自然是善意。不过善之中,总有点看着要人帮助,有些不能自立之处。浅一点子说,也就是瞧不起人。”燕西一拍手道:“糟了,在未结婚以前,不客气的话,我也帮助你不少。照你现在的理论向前推去,我也就是瞧不起你的一分子。”清秋笑道:“那又不对,我们是受了爱情的驱使。”说完了这句话,她侧身躺在沙发上,望着壁上挂的那幅《寒江独钓图》,只管出神。燕西握了她的手,摇撼了几下,笑道:“怎么样?你又有什么新的感触?”清秋望着那图半响,才慢慢答道:“我正想着一件事要和你说,你一打岔,把我要说的话又忘记了。你不要动,让我仔细想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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