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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部分

新唐遗玉-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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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商州夜遇
  趁夜,一行车马缓缓从延兴门驶出,一里外的小林子里,早有南营禁军五十人扮作走镖队伍等候在此护送,李泰五月带兵去剿红庄外缘分舵,虽行的事是秘事,但不排除有漏网之鱼的可能,李世民此举,一来是护李泰周全,二来,未尝不是有监视的意思。
  从魏王府带离的二十名护卫扮作家丁模样护队,禁军远远跟在车马后方,或行夹道,或走树林,并不明道与魏王府人马同行,即便路上有人盯上他们,不细查,也只当这是两拨人马。
  遗玉和李泰所乘马车,走在队伍中间,外面看着还算寻常,里面布置是极尽的舒适,宽敞的车厢里干脆就搭起了半张小床,铺着丝麻席子,既软和又透气,遗玉躺在上头,头靠在李泰腿上,腿窝垫着两只软垫,她被车子前行带的一摇一晃,一场情事消耗,睡了一个下午都没缓过来,出门前是被李泰抱上车的。
  离京后,挑的都是修过的大道,道路还算平缓,也许是离京之后人心情放松,遗玉在车上还算香甜地睡了一整夜,第二天是在一阵清亮的马鸣中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一只手握着一卷书,她扭了扭酸涩的脖子,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一蹬腿碰到车壁,想起这是在车上,便伸手去拉下那挡人视线的书卷,对上李泰安静的目光,沙沙嗓音,半梦半醒道:“你没睡么?”
  “刚醒。”
  遗玉这会儿脑力,也分不清楚他说真说假,早上空气有些寒凉,她把被子拉到脖子上面,蜷起腿,侧脸在他被枕的热乎乎的腿上蹭了蹭,突然呵呵笑了两声,李泰也不问她突然发起什么痴,将书放下,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一撩车帘,看着外面路况,道:“外面景致还好,你若睡足不妨起来。”
  “哦。”遗玉应着声,却又在他腿上赖了一会儿,直到马车外面有人撵上,询问他们是否要停下用早点,她才不大情愿地让人去换平卉过来,服侍洗漱。
  上午还有几分凉快,吃过早点,遗玉靠在窗边看着一路上青山绿林,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这是已离长安,这迟来的兴奋,一直维持到了晚上,入了商州地界,停在最近的小城。
  坐了一天的马车,即便布置的再舒服,也会腰酸,在一家小酒楼门前,遗玉并没拒绝李泰拿披风裹了她抱下马车,府里的下人见怪不怪。
  遗玉则是想,李泰的样貌,到了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她这个“瘸子”再走到一旁凑热闹,不是生怕人家不枉他脸上看么。
  好在过了晚饭的钟头,楼下客人并不多,楼里又没点几盏油灯,显得昏暗,有投宿的也都急急忙忙上楼去休息,因此一行人走进来,并未引来什么大动静,只掌柜的在片刻怔愣之后,就被周仁轻拍在柜台的“啪啪”声引去。
  阿生留在魏王府,这趟出行陪同的管事是周仁,这个年近三旬的男人,个头稍矮,长相却很机灵,遗玉偶尔会从平卉口中听说他的名字,这人掌管着府中采购,经常会帮平彤平卉她们捎带些外头的炒货小吃,在同李泰和遗玉说话时,总是把头垂的低低的,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遗玉对他印象还算好。
  “掌柜的,可还有住处?要四间房,一间上等的。”周仁显然很有外宿的经验,一边说话,一边扭头打量酒店里的布置,还有高高挂起来的菜牌子。
  看出这群人穿戴不俗,说的又是京话,掌柜的连忙收回目光,低头去翻着拒台上厚厚卷起的竹简,查了一通,抬头冲周仁赔笑道:“不巧,这上房刚刚住满,但空房是有四间,还是两两邻着的,您看这?”
  周仁皱眉,扭头去向李泰请示,“爷?”
  李泰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那掌柜的一直拿眼偷瞄着李泰还有他怀里遮的严实的“包裹”,不经意擦着李泰眼神,见那抹绿的不同常人的颜色,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去瞎瞧。
  “那就这四间,”周仁从腰带里抠出枣大点儿碎银,搁在柜台上头,“把厨房借咱们用一用。”
  在这铜钱横行的时候,能见着一点银两也足叫人高兴,那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声道“好”,朝里头大喊一声,“刘二,带客人们上楼去,右两间连房,左两间连房,赵四,领客人上厨房去瞧瞧。”
  平霞跟着府里带出来的厨娘拿着食材去了厨房,于通领着三个侍从拿着大包小包先上楼去铺床,李泰抱着遗玉在一楼挑了个僻静处放下,周仁、平霞和平卉三人紧紧跟着,一凝一华也上楼去,没多大会儿,李太医同孙总管也收拾好东西下马进来,坐在李泰邻桌。
  遗玉摘下冒兜,左右打量了这间比较京中她常去的地处简陋不知多少的小酒楼里面,她身上这件卵青色的披风也是稀罕物,不知什么料子,薄薄一层,又光又滑,这热天罩在外面,并不闷得慌。
  一楼除了他们一行,零零碎碎坐有四五个人,有的在喝酒吃菜,有的在闲聊,口音重,不是本地人。
  楼上很快就收拾妥当,厨房里端了烹菜出来,香味是引了那几个正在喝酒的扭头,平卉跪坐在遗玉身后,掏出自备的银头箸子,摆在她和李泰跟前,自己也拿了一双在旁边给他们布菜。
  正吃着饭,门口又来了客人,遗玉出门的兴奋劲儿没过,吃饭也不老实,眼珠子飘啊飘的,总不停闲,李泰比她年虚长八岁,只当她小孩儿心性起来,难得出来一回不愿拘着她,想她中午吃的多,也就不管。
  柜台前头站了一男两女,两名女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应该是一主一仆,梳着少女发式,那男人约莫小二十岁,三人穿戴都挺简单,像是普通人家,若是不瞧气质谈吐的话。
  “掌柜的,要两间上房。”那丫鬟模样的姑娘脆生生开口,一块碎银同时拍在柜台上,遗玉听她仿着京人说话,但口音却是透着南方味,卢景姗夫妇在扬州生活十几年,遗玉也能凑合听懂南方话。
  掌柜看看银子,再瞅瞅人,同方才对周仁一般赔笑道,“不巧,这上房满了,就普通的房间也就两处,姑娘不妨将就一晚?”
  “将就?”丫鬟哼一声,将银子拿回手心,紧了紧肩上行囊,对另一名女子道,“小姐走,咱们换别家店去。”
  “喜儿,别任性,天色已不早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表妹说的对,咱们早点休息,这往后还有的路要赶,将就将就吧,啊,喜儿?”跟在两人后头那个瘦脸男人凑上前道。
  果然是对主仆,遗玉很满意自己的眼力,正这么想,刚巧那位小姐回头,两人视线撞在一处,遗玉也没什么尴尬,点头给了笑,对方也勉强回了个笑容,未免失礼,遗玉就没再多瞧他们,扭头吃菜,东一句西一句听着他们说话,又被伙计领上楼,等到李泰放下箸子,她才跟着停下。
  楼上比楼下还要挟窄,过道只能容两人通行,房间倒还多,于通他们收拾了一间背街的屋子给两人住,单间里两张木板大床,连张多的桌子都没,里面重新打扫过,明面上一丝儿灰尘都不见,在遗玉眼中,这样的屋子是寒掺了,可比起她同李泰西南一行沿途投宿,尤其是鱼龙混杂的客谟镇,却还算好的。
  洗漱后,侍女们退出去,遗玉和李泰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夜里闷热难眠,她便侧过身子,趴在李泰胸口上,去摆弄他散下后的头发,轻声道:“皇上派的那些禁军,要跟咱们一路吗?”
  “到陈州他们便会折返。”然后再悄悄尾随。
  “那就好,我还想沿途看看景致,咱们毕竟挂个寻医的名头,走得慢了不好说,”遗玉想了想路程,道,“我派人给祖母送信上说,是要六月底到,你说咱们走得慢了,会不会赶不及。”
  “若是时间紧,后半程就改走水路。”
  “我娘他们也不知出门没有。”
  “韩厉会在河道口搭船,比我们行程快上五六日。”
  “你怎么知道他要走水路?”遗玉抬起头,一脸疑惑。
  当然是看她不放心才特意查过,李泰揉揉她脑袋,“睡不着就闭着眼,话说多第二日嗓子又该疼。”
  “好吧。”遗玉想着他昨晚在车上没有休息好,就不再絮叨,乖乖靠着他,闭着眼睛假寐,过了不知多久,正当她昏昏有些睡意的时候,房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这酒楼年久,夜里有人从走廊上过,脚步重些,便是咯咯咯的闷响,隐约听见女子焦急的说话声,带着哭腔,她嗖地睁开了眼,还没动上一动,李泰的搭在她腰上的手便将她又按了回去。
  “不用理会,睡觉。”
  遗玉听那哭声渐大,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别的房门开阖声,还夹杂了别的声音进去,就在他们房门口,听出是周仁在说话,她犹豫了一下,全无睡意,却也没逆着李泰意思,而是竖着耳朵听动静。
  第180章 这事儿我也干过
  遗玉也不知夜里她是怎么睡过去的,好像外头的哭声一直没停过,就在耳朵边上嗡嗡嗡的,早起她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看李泰已是一身清爽地站在床边穿戴。
  “没睡好就再躺会。”李泰道。
  遗玉摇摇头,平卉端着水盆走进来,蹲在床边给她套上鞋袜。
  “昨晚怎么了?”遗玉低头去问她。
  平卉砸砸嘴,脸上露出些同情,仰头瞧了眼李泰,见他没阻拦的意思,才小声同遗玉讲着她听来的。
  原来是昨晚投宿的那主仆表兄三人,就住在遗玉他们房间斜对面的两间屋里,那位小姐家中父母双双病亡,就照着爹娘生前嘱托,变卖了家产,带着一行仆人到关内来投靠娘舅。
  一路上难免遇见山匪劫道者,仆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这小姐丫鬟两个安然无恙,谁知千辛万苦寻到人家,才知娘舅家早已家道中落,不复当年风光。
  “这宋小姐心软,就拿了钱出来接济他们,谁知道这一大家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想着占宋小姐带来的那点儿贵票钱两,还编出她同家中次子有婚约的胡话,哦,就是昨晚上跟着他们那个。”平卉一脸不齿。
  遗玉糊涂了,“那他们怎么还同行赶路,这又是要往哪去?”
  “宋小姐没法子啊,她们主仆两个寄人篱下,一大家子算计着让她同表兄成婚,她为脱虎口,就假装逢迎,又说家乡还有田地产业,让她娘舅一家允她回程一趟,变卖带来,那一家人不放心她,就让那个表兄跟着她们主仆一道回乡,谁知道昨晚上他们住宿,那个表兄起了邪心,”说到这里,平卉自己先恶心了一下,“主子,这等污秽之事,奴婢怕讲出脏了您的耳朵。”
  遗玉点点头,也能猜到那表兄必是晚士摸到人家小姐房里去了。
  “那现在他们人呢?”
  平卉撇了下嘴,“小姐拿着剪刀把男的逼返,他就夺了人家行囊跑了,现在还没踪影,宋小姐主仆失了仅剩的钱两,在屋里哭了一夜,这会儿还没睡呢。”
  难怪她耳朵嗡嗡了一晚上,遗玉点点头,又问,“这是你打哪听来的?”
  平卉脸上一红,低头道,“奴婢早上起得早,就过去问了问。”
  “这么说,是那位宋小姐亲口同你说的?”
  “还有她的丫鬟喜儿,”平卉将湿帕子递给遗玉擦脸,扭捏道,“主子,她们两个怪可怜的。”
  “是挺可怜的,”遗玉点点头,扭脸对上李泰眼中的冷淡,道,“等下你去让周仁赠她们二十两银子做路费。”
  “是。”二十两银子,外面钱比长安经得起花,换成铜钱节省的话应该够一路吃住,平卉欢喜地应了,等她洗漱罢,端着盆子快步出去,李泰从头到尾未置一声。
  于通不知从哪搬了张桌进来,遗玉就和李泰在房里吃了早点,收拾妥当,便被李泰抱下楼去,直接送进马车里,这头便要启程,车行没有半丈,就被拦下。
  “小女宋心慈,同婢女喜鹊,敢请夫人一见,谢过夫人义助。”
  周仁骑马搁在车旁,冲着路边拦道的主仆两个,还算好脾气道,“宋小姐有此心意,在下会转告夫人,我们要赶路,还请你让道吧。”
  “这、这,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还需同夫人当面说道,求夫人一见。”
  “宋小姐不要为难在下,”见路边已有人围上看热闹,周仁板起了脸,能在李泰跟前当差的,心软是最要不得,“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既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了,借过。”
  “夫人,求夫人救命!”主仆两个见不成人,干脆就在马车边上跪下,瞧得路人指指点点,街上乱糟糟的议论声都传进马车里面。
  遗玉靠在李泰身上,眼中含思,瞅一眼这正在翻书看的男人,隔着帘子对外面道,“周仁,让她上前说话。”
  “是。”周仁挥手示意几名侍卫散开,那一对主仆便默默撞撞扑到马车角,也不敢掀帘逾越,只哑着嗓子学着京话,磕磕绊绊哽咽道:“我主仆二人沦落他乡,又遇奸人,知道不该麻烦夫人,可若是让我们单独上路,没准会再遇上那畜生,这一路劫道者众,许是连命都难保,求夫人同情,捎带我们主仆一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等哪天回到家乡,每月初一十五为老爷夫人烧香祈福,求夫人可怜。”
  “你怎知我们同路。”遗玉问道,看向马车角落正在沏茶的平卉,这丫鬟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示意不是自己泄露。
  “回夫人的话,小女家在扬州城,父亲是当地一名员外郎,也还见过一些世面,见夫人马车轮造齿深,当是为应付南方湿天滑地,便猜说您一行也是往南去,如有冒犯,小女谢罪。”
  “你倒是聪明,”遗玉接过平卉讨好递上的花茶,转手塞给李泰,又看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对外面吩咐道:“周仁,安排她们两个去与平霞她们坐一辆车。”
  “是,夫人。”
  “多谢夫人大恩大德,多谢夫人!”
  稍作顿足,多带了两个人,一行车马又复前行。
  “主子,奴婢知错。”平卉耷拉着脑袋。
  “那你说说,哪里做错了?”遗玉坐正身子,拉了拉裙摆,问道。
  “要不是早上奴婢在您面前翻闲话,咱们也不会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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