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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球状闪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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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头说:“1962年,太早了,到现在站里已经换了好几茬人,怕没人知道这事了。”
  我说:“无所谓,我想了解这事儿,是因为它是国内第一起大气物理学工作者目击球状闪电的案例。其实这也没太大的意义,我上山也是为了散散心,说不定还能遇到一场雷雨,除了武当的金顶,这儿是观雷最好的地方了。”
  “谁吃饱了撑的观雷!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在这儿,雷雨天可是避之不及,不过你要真想看,多住几天,说不定能遇上。”
  赵雨把我领到他的宿舍中,这时已到吃饭时间,他打电话让食堂的人拿来了不少吃的,有又薄又脆的泰山煎饼,酒杯那么粗的大葱,还有一瓶泰山大曲。
  赵雨对送东西来的老炊事员道谢,当那老头转身要走,赵雨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王师傅,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站上来的?”
  “我可是1960年就在这食堂干了,那时是困难时期,那时可还没有你呢,赵站长。”
  赵雨和我惊喜地相视而笑。
  我急切地问:“那您见过球状闪电吗?”
  “你是说……滚地雷吧?”
  “对!民间是这么叫!”
  “当然见过,这四十年,见过三四次呢!”
  赵雨又拿出了一个杯子,我们热情地请老王入座,我边给他倒酒边问:1962年的哪次记得吗?“
  “你别说,还就那次记得清,那次伤了人嘛!”
  老王开始讲述:“那是在7月底,好象是下午7点多,本来那个时节的那个时候天还大亮着,但那天云那个厚啊,不点灯什么也看不清。雨下得跟泼水似的,人站在雨里能给你闷死!雷一个接一个,中间都没空挡的……”
  “那可能是锋面过境时的雷暴天气。”赵雨向我补充道。
  “我听到一声炸雷,打雷前的那道闪电真亮,我在屋里眼睛都给照花了。这时就听见外面喊有人受伤了,就跑出去救那受伤的人。当时站里来了四个人在这儿搞科学研测,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人让雷给击伤了。我从大雨里把那人拖进屋里,那人的腿上冒着烟,雨水一浇吱吱响,但神志还清楚。就在这时那滚地雷进来了,是从西窗进来的,当时那窗可是关着的!那东西有……有这张煎饼大小吧,血红血红的,把整屋子照得都是红光。它就在屋里飘,就像那么快……”他一只手把酒杯举在半空比划着,“飘啊飘的,我当时就像见了鬼,吓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人家那几个搞科学的不慌,,让我们不要碰那玩意。那东西飘了一会儿,高的时候到了屋顶上,低的时候从床上划过去,好在没碰着人,最后就钻进了烟囱口,刚钻进去就轰的一声炸了。这么多年在这山顶上我什么样的雷没听过,可到现在还真不记得再有那么响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好几天嗡嗡的,左耳朵落下了毛病,现在都耳背。当时屋里的油灯给震灭了,玻璃灯罩和暖壶胆都给震成碎片,床单上留下了一条焦印子。后来出去看,屋顶的烟囱都给炸塌了!”
  “那四个搞观测的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知道。”
  “哎,这么多年了……只记得那个受伤的人,是我和站里的两个人把他背下山送医院的,他很年轻,好象当时还是个大学生。他的一条腿给烧得不成样子,当时泰安医院条件也不好,有送到济南,哎,肯定落下残疾了。那人好象姓张,叫张什么……什么夫。”
  赵雨把酒杯猛地墩到桌子上:“张赫夫?”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在泰安医院还照顾了他两天,走后他还来了封信谢我,那信好象是从北京来的。后来就断了消息,现在也不知在哪儿。”
  赵雨对老王说:“在南京,在我的母校当教授,是我们俩的研究生导师。”
  “什么?”我手中的酒杯差点掉下去。
  “张彬以前叫过这个名字,文革中改的,因为让人想起赫鲁晓夫。”
  我和赵雨好长时间不说话,还是老王打破了沉默:“这也不算太巧,你们都是干这一行的嘛。那是个挺不错的后生,腿疼得咬破了嘴唇还靠在床上看书。我让他歇会儿,他说从现在起他就要抓紧时间,因为他这辈子已经有了目标,刚有的,他要研究那个东西,还要制造出它来。”
  “研究制造什么?”我问。
  “滚地雷啊!就是你们说的球状闪电。”
  我和赵雨呆呆地对视着。
  老王没有察觉到我们的表情,继续说下去:“他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研究那东西,看得出来,在山顶见到滚地雷他就迷上它了。人就是这样。有时不知怎的就迷上了一个东西,你这一辈子都甩不了它。就说我,二十年前的一天作饭取柴火时,扒拉出一个树根,正要扔进火里,觉得它很像只老虎的样子,就打磨打磨摆在那里,还真好看,从那以后我就迷上了根雕,就为这,我退休了还留在山上。”
  我这才发现赵雨的房间里确实有大大小小不少根雕,他向我介绍这都是老王的作品。
  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谈到张彬,虽然我们心里都想着这事,但这事给我俩的震撼用语言很难说清楚。
  吃完饭后,赵雨领着我在夜色中的气象站里转了转。当我们走过他们那个小小的招待所唯一一个亮着灯的窗户时,我惊奇地停住了脚步,看到了房间里那个白衣姑娘,里面就她一个人,两张床上和桌子上铺满了翻开的书籍和图纸,而她则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像在思考什么。
  “嗨,礼貌些,别在人家的窗子里偷看。”赵雨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在上来的路上见到过她。”我解释说。
  “她是来这里联系雷电观测的,来前省气象厅打了招呼,但没说是哪儿的,肯定是个很大的单位,他们计划用直升飞机向山顶运设备呢。”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就遇上了雷雨。山顶上雷暴的震撼力是山下无法相比的,这时的泰山好象是地球的避雷针,仿佛把宇宙间所有的闪电都吸引过来了。屋顶上闪着电火花,让你浑身一阵阵麻木。这里的闪电与雷电之间几乎没有间隔,那一声声巨响震撼着你的每一个细胞,你感到脚下的泰山被炸得粉碎了,灵魂也被震出了躯壳,恐惧地飘荡在一道道雪亮的闪电之间无处躲避……
  我看到了那个姑娘,她站在走廊外侧,任凭狂风吹散她的短发,那苗条得看上去有些柔弱的身躯,棉队着黑色浓云中闪电的巨网,在惊心动魄的雷声中一动不动,够成了一幅令人难忘的画面。
  “你最好往里站站,哪里不安全,再说都淋湿了!”我在后面对她喊。她从对雷电的陶醉中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两步。
  “谢谢,”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动人地一笑,“你可能不相信,只有这时,我才感到片刻的安静。”
  很奇怪,在这密集的雷声中,你说话必须大声喊别人才能听清,然而她只是轻轻地说出口,那轻柔的话音却奇迹般穿透这声声巨响,我听得很清楚。现在这个神气的姑娘对我的吸引力已超过了雷电。
  “你这人很特别。”我说出了心里话。
  “听说您是高大气电学专业的?”她没有回应我的话。
  这时雷电弱了下来,我们可以从容地谈话了。我问她:“你们要在这里观测雷电?”从赵雨那里我感觉到她的来头似乎不便提及,于是就这样说。
  “是的。”
  “侧重于哪些方面?”
  “雷电的生成过程。我并不想贬低您的专业,但现在的大气物理学界连雷雨云或电这样最基本的问题都众说纷纭,甚至连避雷针是怎样起作用的都搞不清呢。”
  我马上知道,即使她不是搞大气物理的,在这方面也有相当的涉猎。雷雨云或电原理正如她所说的还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理论,至于避雷针的防雷原理这样似乎连小学生都能回答的问题,从理论上也真得没搞清楚——近年来通过对避雷针金属尖端放电电量的精确计算,得知其远不能中和雷雨云中积累的电荷。
  “那你们的研究很基础了。”
  “最终目的是很实用的。”
  “研究雷电生成过程……人工消雷吗?”
  “不,人工造雷。”
  “造……雷?干什么?”
  她嫣然一笑:“猜猜?”
  “利用闪电制造氮肥?”
  她摇摇头。
  “把雷电作为一种新能源?”
  她还是摇摇头。
  “呵,总不能作为能源吧,造雷耗能更多。”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我想开个玩笑,“用雷电杀人?”
  她点点头。
  我哈哈一笑说:“那你们得解决瞄准问题,闪电的路径是一种很随机的折线。”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是以后考虑的事,现在连雷电的生成问题还远没解决,我们对雷雨云生成的雷电不感兴趣,关键是生成晴天也能出现那种罕见的干闪电,但现在观测到它们都很困难……你怎么了?”
  “你是当真的?”我目瞪口呆地说。
  “当然!我们观测,这项研究将来最有价值的应用是建立起一个高效率的防空系统,在城市或其他保护目标上空生成一个广阔的雷电场,敌人的攻击飞行器一进入这个雷电场就引发放电,在这种情况下你刚才所说的瞄准问题并不重要。当然,如果把大地作为雷电场的另一极的话,也可打击地面目标,不过这样问题就更多了……其实我们只是进行可行性研究,提出概念,再在最基础的研究方面找找感觉。如果真得可行,具体的实现还要靠你们这些更专业的机构。”
  我松了一口气:“你是军人?”
  她自我介绍叫林云,是国防科技大学的博士研究生,专业是防空武器系统。
  雷雨停了,夕阳从云缝中射出万道金光。
  “呀,你看世界多新鲜,好象是从刚才的雷雨中新出生的呢!”林云惊喜地喊道。
  这也是我的感受,不知是由于刚才的雷雨还是面前这个姑娘,反正我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
  晚上,我、林云和赵雨三个人出去散步,不久赵雨被站里的电话叫回去了,我和林云沿着山上的小径,来到天街上。这时夜已深,天街上弥漫着一层薄雾,街灯在雾中发出迷蒙的微光。这高山之夜很静很静,下面的那些喧闹仿佛已成为很遥远的记忆。
  雾散了一些,天上有稀疏的星星出现,这星光立刻映在她那清澈的双眸中,我把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告诉了林云。我给她讲了许多年前那个噩梦般的生日之夜,还告诉她我决定用尽一生去干的那件事。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些。
  “你恨球状闪电吗?”林云问。
  “对于一件全人类都还无法了解的神秘莫测的东西,不管它给你带来多大的灾难,你是很难产生恨这种感情的。开始我只是对它好奇,
  随着知识的增加,这种好奇发生了质变,我完全被它迷住了,在我的心目中,它就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在那个世界里,我能见到许多梦寐以求的美妙神奇的东西。“
  这时,一阵另人陶醉的微风吹来,误完全散了。天空中,夏夜灿烂的星海一望无际地显现出来,在远远的山下,泰安的万家灯火也形成了另一片小小的星海,仿佛是前者在一个小湖中的倒影。
  林云用她那轻柔的声音吟诵起那首诗: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象是闪着无数的星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象是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跟着吟下去:
  “我想那飘渺的空中,
  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这美丽的夜中世界在泪水中抖动了一下又变得比刚才更加清澈。我明白自己是一个追梦的人,我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生之路是何等的险恶莫测,即使那雾中的南天门永远不出现,我也将永远攀登下去——
  我别无选择。
  张彬博士研究生的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年中,我建立了自己的第一个球状闪电数学模型。
  高波是个出色的导师,他的长处在于能很好地诱发学生的创造力。他对理论的痴迷和对实验的忽视同样极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数学模型成了一个完全没有实验基础的天马行空的东西。但论文答辩还是通过了,评语是:立论新颖,显示出深厚的数学基础和娴熟的技巧。模型在实验方面的致命缺陷自然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答辩结束时,一个评委出言不逊:“最后一个问题:一个针尖上能站几个天使?”引起一阵轰笑。
  张彬是论文答辩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他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枝节问题,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这两年来,泰山的事我一直没向他提过,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我预见到,那将迫使他说出一个使他深受伤害的秘密。但现在我就要离开学院了,终于忍不住想把事情问清楚。
  我去了张彬家,向他说了我在泰山所听到的事。他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板一个劲儿抽烟,一枝烟抽完后,他沉重地站起身,对我说:“你来。”然后带我走向那扇紧闭的门。
  张彬一个人住着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他的起居都是在一个房间里,另一个房间的门始终紧闭着。赵雨告诉我,有一次他的一个外省的同学来看他,他想起了张彬家,问是否能让同学在那儿住一晚,张彬竟说没地方。从平时看,张彬交际虽少,但还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所以我和赵雨都觉得那个紧闭的房间有些神秘。
  张彬打开那个房门,我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摞得高高的纸箱子,饶过它们,里面的地上还堆放着一些纸箱子,除此之外,房间里好象没有别的大东西了。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戴眼镜的女性的黑白照片,那位女性留着那个时代的短发,镜片后的双眼很有神。
  我说:“张老师,您对自己的工作也应有一个正确的评价:我们迷上了什么东西,并尽了自己的努力,这就够了,就是一种成功。”
  “谢谢你的安慰。”他无力地说。
  “我也是在对自己说,当我到了您这个岁数,也会这么安慰自己的。”
  张彬又指了指周围的纸箱:“这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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