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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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高的距离,就算是水性熟稔之人也不敢轻易往下跳,落水之时的撞击力,就足以将许多人震晕了。庞飞等三十一人如同鱼鹰般落水之中不见了踪影,只见几个水花翻闪,众人已在数丈开外冒头,忽而又潜入了水中,不见半点痕迹。
赵冲顿时惊愕的呆大了眼睛,满副不可思议的神色。杜成元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极为震惊。
在他们的心目中,北方能有几个会水的?可眼前的这些人,分明个个都如同浪里蛟龙,水性极佳!不仅如此,他们执行命令的时候果决、勇敢与神速、整齐,也着实让在场的人大开了一回眼界。
精兵就是精兵啊!
“赵冲,现在令你的白浪水军,与我麾下的百骑战斗一回试试。”秦慕白摆了一下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刀剑无眼,容易伤人。你不必害怕伤了百骑!白浪水军有什么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伤一个,我赏你一贯钱!”
赵冲到嘴边的话被生生的堵了回去,狠咽了一口唾沫,他沉声道:“那末将就无礼得罪了!”
说罢,他冲到了指挥台上,大肆摇起旗帜打出了旗语——“全军战斗,奋力击杀!”
十几条梭子船上的水军们看到旗语,还纷纷有些惊愕,不知道该与谁去战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好多人迷迷糊糊的操起弓箭对着布偶一顿猛射,直把赵冲急得在指挥台上直跺脚,痛声骂娘。
瞬间,港巷里突然翻起好大的白浪,同时发出惨叫之声。有好几艘梭子船侧翻过去,船上的军士无一例外的齐齐落水。旁边顿时翻出几个赤条条的人影,摁住那些落水的军士在水里一顿猛淹猛灌,弄得惨叫声四起,扑腾得水花四溅!
“杀啊!杀啊!反抗啊!射箭、抡刀子!”赵冲急得直剁脚,在指挥台上大吼大骂。
好些个军士总算是回了神,开始对着水里一顿乱箭发射,钩矛靶子与硬弩长枪,一齐招呼了下来,可就是没见半点血星沫子冒出。稍一愣神,又是几条梭子船倾覆了,船翻人落水,惨叫四起水花翻滚。
赵冲的脸有些发白了,喃喃道:“他娘的,比水鬼还厉害啊……半片衣角也摸不到!”
秦慕白背剪着手站在船舷边凝视前方,嘴角挂着一丝漠然的冷笑。他身边的杜成元等人,则是鸦雀无声再没半句多话敢讲,好些人惭愧的低下了头,还有些人额角冷汗直流,目瞪口呆。
港巷之中的梭子船已经翻落得差不多了,好些个百骑军士痛扁了落水的白浪水军之后,悻悻无味的翻上了倒扣在水面的梭子船,用竹篙子撑着船缓缓朝神鱼飞船划来。那些落水的水军在水里不停的扑腾惨叫,大声喊着饶命、求救。百骑们不理不睬,傲然的划着梭子船回来了。
七八条梭子船被划了回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数了一数,三十一名百骑将士,一个不少,赤条条的身上,没有一个挂了半丝彩的。
反观港巷之中,余下的几条梭子船在打捞援救落水的水军,只听到一片水哗哗的扑腾声,众军士都不好意思哀号了。
指挥台上,赵冲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秃然的低下了头,手中的指挥旗,也不经意的落到了地上。
“百骑……不愧是龙虎之师也!”杜成元深吸了一口凉气,勉强挤出一丝干笑来,对秦慕白拱手道:“秦将军,卑职服气了!”
其他众将校也一并拱手言道:“卑职也服气了,百骑果然威武!”
赵冲拖着千斤重的步子慢吞吞的走下指挥台,走到秦慕白面前,无颜以对的侧着脸,拱手讪讪的道:“末将……真是服了!”
秦慕白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从即日起,左营水军的兵符交由果毅都尉庞飞,并由他负责操练。诸位,我想你们应该没有异议了吧?”
“我等无异议!”众人只得异口同声答道。
秦慕白侧目看了赵冲一眼,又道:“左营校尉赵冲,你继续统领白浪水军,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庞飞。”
“末将听令……”赵冲抱拳应了诺,心中稍稍吁了一口气:还好,没罢了我的职……也罢,老子服了!百骑,的确是厉害!输给他们,不丢人哪!
庞飞等人从船腹腔中登了舟,一起来到秦慕白面前,拱手拜了拜,整齐站于一旁束手而立,一声不吭。
“着衣,披甲!”秦慕白沉声令道。
“是!”庞飞等人整齐的大声应诺,飞快的捡起堆放整齐的衣甲穿戴起来,瞬间披挂完毕,又整齐的戍立在了一旁。
杜成元与赵冲等人半声不敢再吭,着实被眼前这一批训练有素、身手超群又唯军令是从的精兵悍将们,震惊不已。
“拿来!”秦慕白将手伸到赵冲面前,赵冲愣了一愣,急忙将令旗将到他手上。
秦慕白面带微笑的掂了掂手里的令旗,信步走到指挥台上,左挥右斥打出旗语。旗舰之上响起铮角之声,众水手一起拉帆转舵——全军返航了!
赵冲两眼发直看着指挥台上的秦慕白,猛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旗语他也懂……那我还能干什么啊?我不成了吃闲饭的了?”
杜成元的脸上则是一阵红一阵白,隐约还有点悔意与后怕,心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就给我记上仇了……惨!这回,居然来了这么大一个刺头!”
……
不久以后,舰队重回八鬼渡,秦慕白对众人道:“庞飞,你与赵冲率水军回营,该料理的军务先去处理了。本将且回城中,还有些事情待办。诸位,今日就此别过,改日我再回军屯。”
“是——”众人一起应诺。杜成元等人虽是腹诽‘你这折冲都尉怎么把军屯当旅馆,爱来不来似的’,却无人敢说半句多言了。
秦慕白唤了三五个百骑军士做随从,依旧乘坐平底防沙小船回了江岸,骑上马,跳上了江堤。
这时,众人才哈哈的大笑出声来。
“将军,今日你真是太威风了!杜成元和赵冲那些土鳖子,愣是半个屁也不敢再放了!”
“谁叫他们小看将军、小看我们百骑呢!”
“最为可恨是那个杜成元,俨然没把将军和我等放在眼里!方才下了水我可是下了几记狠手,怕是有好几个水军吃了不小的闷亏。”
“如此也好,以后无人再敢轻视将军、也无人再敢惹咱们了!”
……
秦慕白任由这些兄弟们畅所欲言渲泄着激动与兴奋,心中却道:看来当初的决定真是英明,带一队百骑前来赴职,再有必要不过了。说起来,还得感谢我的小恶魔玲儿啊……分别数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212章 异乡遇故知
快进城时,秦慕白等人找了个隐蔽的林子换下了袍铠更换平服,然后像当初那样乔装改扮成了商人,这才骑着马堂而皇之的进了城,回了客栈。
刚要进房,与正要出门的陈妍撞了个正着。陈妍看到秦慕白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笑:“你化成这样子,显险我都一时没认出,瞬时老了十几岁嘛!”
“呵呵!”秦慕白笑着招呼她进了房间,去除了伪装的胡须与发饰等物,对她道,“我正要去一趟刺史府,要不你与我同去吧?反正李恪你也是相熟的。”
陈妍想了一想,点点头:“也好,索性闲来无事,我正想出去走走。”
“那便走吧!我正想与李恪谈谈关于西河槽水鬼的事情,你也多少知情,或许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一行人出了客栈,往刺史府而去。
李恪新官上任,一切草就。他也没有另立王府,而是将刺史府后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权当居所。刺史府的衙役与王府的亲兵们,都与秦慕白相熟,因此畅行无阻。捕头周老九见到秦慕白更是激动,步步相迎将他引到了后宅李恪的居所。
李恪听闻秦慕白来了,放声大笑的走出来,远远的就笑道:“哎呀,稀客啊稀客!”
“你就奚落我吧!”秦慕白笑道。
“谁跟你打招呼啊,我明明是和陈女侠问好。”李恪笑道,“好久不见了呀,陈女侠,一切安好?”
“尚可。”陈妍笑吟吟的回道,“只是差点在襄州这块宝地,做了冤死的断头鬼。”
“呵,这可不关我事,我那时还没上任呢!现在嘛,我这个大清官好刺史上任了,岂能再有冤案?再者说了,我就算是个糊涂管,那冤谁也不敢冤了陈女侠呀,不然肯定会有人跟我拼命的,哈哈!”李恪促狭的大笑。
“真受不了你,见面就胡吹乱擂。”秦慕白摇头笑道,“有些正事要与你谈呢,难道就这样站在阶沿上敞开了说?”
“哦,是小王失礼了,失礼了呀!二位贵客,快请进屋说话吧!来人,煮茶迎客!”李恪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里。
秦、陈二人相视摇头一笑,跟了进去。
李恪还是老习惯,到哪里也不能离了茶,而且那套精美昂贵的金质茶具,他还特意从长安带到了襄州来,连煮茶的美姬也都照旧。
三人轻松惬意的坐着闲聊等茶,待茶煮好,李恪才摒退闲人,开始说到正题。
“说吧,今日你阅兵有何收获?”李恪开门见山道。
秦慕白便说道:“军府的人出工不出力,纯粹做样子。神鱼飞船好看不中用,白浪水军浮有其表。总而言之,襄州军府就没打算认真剿贼,而是在做着各种花样混淆视听。”
“预料之中。”李恪点了点头,拿来一个帐本扔给秦慕白,说道,“权万纪清查银曹、粮曹、军曹与法曹帐册,也都发现了这些问题。数年来,襄州为剿贼付出的钱粮不计其数,冠绝各项开支之首,远超劝课农桑。其实襄州是很富裕的,光是那几个码头就能带来滚滚的财源。可是这些收入,多半拿去养兵了,可是西河漕的水鬼却是越剿越烈。我真怀疑,这些银钱究竟是拿去养兵了,还是养贼了。”
秦慕白翻看了一阵帐本,拧了拧眉头道:“军府不作为,刺史府俨然与军府沆瀣一气串通了好的。襄州上下一并姑息养奸,难怪西河漕的水鬼剿之不尽越来越无法无天。现在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了,皇帝陛下之所以派你来,还让我来做你的助手,恐怕也是多少听闻了西河漕水鬼一事。否则,一个小小的襄州,何以用得着派你来坐镇?”
“坐镇?这词我喜欢,显得我好像很能干似的。”李恪戏谑的笑道,“这么跟你说吧,不是父皇以派我来,是我自己早就覤好了这块地方。早在安州时我就听闻,襄州富得流油,但是襄州刺史却如走马观花一样换得极勤。当时我不明就理,于是就很好奇——难道这么好的一个刺史,人家都不愿意干?为何干了没几天都要走人呢?最近几天,我才隐约弄清楚了原因。”
“除了水鬼屡禁不止,还有别的原因么?”秦慕白问道。
“当然有。”李恪说道,“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襄州这个地方的官绅们,彼此勾联相当紧密,外人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刺史府、军府与地方富豪乡绅自成一派,有自己的头领与共同的利益。如此,不管是哪个刺史与都尉调来了,都被孤立与排挤。表面上看刺史与都尉最有权、官最大,可实际上他们只能是孤家寡人。为官之人到了这样的地方,谁能混得长久啊?”
“看来殿下是嗅到了一些什么。”秦慕白问道,“你可是看出来了,谁是襄州这块地面上的‘土霸王’?”
“刺史府司马韦嚣尘,军府果毅都尉杜成元。”李恪一字一顿道,“就这两个人。”
“果然……”秦慕白轻挑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也感觉到了?”李恪眼睛一亮,问道。
“刺史府我不清楚,军府之中,众将校的确是唯杜成元马首上瞻。我今日头次亮相,他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好在我有百骑跟着,否则还真要折损颜面下不来台了。”秦慕白冷笑,“不过你放心,要收拾他终归是容易。但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襄州究竟有多大的势力,背后牵连了多少人。”
“慢慢来吧!我们初来乍到,先要站住脚。”李恪点点头道,“好在我是个皇子,有自己人手,也有一派人马。否则孤家寡人的一个,还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陈妍笑道:“要不我出去走走,你们好好谈吧?”
“哦?哈哈!看来我们是唐突了佳人呀!”李恪忙举起茶杯,“已经谈完啦!来,小王敬你一碗茶,权当赔罪了。”
“岂敢。”陈妍回了一礼,微笑道,“我感觉,你们两个比在绛州时更加亲密无间了。这一回你们又携手合作,只是地点由绛州换成了襄州。不知道你们这回,又打算闹出多大动静呢?”
“哈哈!”李恪指着秦慕白大笑道,“我可没那胆量!其实什么事情都是他唆使我干的,不关我事!”
秦慕白摇头笑道:“陈妍,现在你知道什么是卖友求荣了吧?都说他乡遇故知好,可是遇到殿下的这样的人,可算是触了霉头了。”
“咦,你一说他乡遇故知,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李恪急忙起身,走进自己书房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秦慕白,说道,“你的朋友可真不少,襄州这地方也有故人来访你。军营进不去,于是找人找到了刺史府,托我转交书信与你。”
“会是谁呢?”秦慕白好奇的拆开书信一看,原来是武媚娘写来的信。初时他还激动了一阵以为是武媚娘来了襄州,看完信才知道,原来她没来,只是托人捎来了一封信而已。信中所写,无非是寄托相思之情,并提及了让他在襄州找个商铺的事情。信中说,翻修之后的秦仙阁(原天下第一酒)已然开张了,生意还不错。如今已是周转得过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余钱在襄州开起分店了。
捎信之人秦慕白倒是认识,就是曾与武媚娘一同合作开起“天下第一酒”的郑家少主,郑安顺!
“郑安顺?!”秦慕白蓦的眼睛一亮,惊喜的问李恪道,“他来了襄州?”
“是啊,怎么了?”李恪略有些愕然的道,“你跟他很熟啊,怎么激动成这样子?”
“不是——他人在何处?”秦慕白追问道。
“他倒是留下了一份便笺,说你如果有书信拜托带回长安,可去找他。”李恪便拿来了一份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