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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诱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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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移向一旁的女子。
  “我和老板刚好在附近,目睹事故经过,就顺手帮忙了。肇事的货车司机已经逃逸,如果有需要的话,车牌号码我记住了。”
  她很聪明,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好记忆,求学时的优异表现从来不逊于他。
  他点头,温声说:“谢谢你。”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想,他的妻子应该不乐意见到她。
  “书郡!”他喊,声调是少见的柔软温暖。
  她回眸,浅浅微笑,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低声说:“她应该知道了些什么,看我的表情不太寻常,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
  始终伴在她身侧的男子皱眉,粗声催促。“走了!话这么多。”
  留意到男子的脸色不甚愉悦,傅克韫识相地没再耽搁他们宝贵的时间。
  两人各自背身,往自己该走的方向前进。
  人生早已不再同路,从数年前他做了抉择开始,就已背道而驰,从他转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无法回头。
  “你对他还真是有情有义。”男人冷言酸她。
  “大老板,你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胃又喊饿了是不是?火气这么大。”似乎习惯了他火爆的脾气,夏书郡完全从容应对。
  “知道就好!我要吃饭。”
  “你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少吃一顿饭别那么计较。”
  “哼,明明就是你的私心吧!”什么救人一命,讲那么好听。
  “……”
  傅克韫回到病房,张宛心原本放在姐姐身上的视线移向他。
  “那个女人……姐夫认识?”
  “嗯。公事上有往来,就是上次提到那个度假村的规划案,她是参与比案的建设公司之一,爸也知道。”所以才意外,岳父竟能信任地放权给他,不疑虑他私心作祟。
  “只是这样吗?”她只是年轻,但是并不单蠢。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姐姐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和姐姐怎么了吗?”
  傅克韫拉好被子,留意到她握在手中的物品。
  “那是要送给你的。”她补充说明。场面那么混乱,她整个人都慌了,没留意到姐姐竟一直将钢笔牢牢握在手中,没松开过。
  她鼻头酸酸的。姐姐真的很爱姐夫。
  他轻轻抽出掌心的钢笔。墨绿色的管状物落在掌心,沉甸甸的,静静散发深邃的沈敛光华。
  重点不在钢笔的价值,而是,她始终不曾松开的掌心。
  长指抚过妻子脸容,他没回头,轻声问了句:“小妹,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一直都是相信姐夫的。”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他娶了姐姐就一定会尽全力善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那么你呢?宛仪,你相信我吗?”
  本以为沉睡的人,缓缓地张开眼眸。
  他神色未变,定定与她相视。
  “你,后悔了吗?”
  后悔与他相遇,交付她所能交付的一切?
  第3章(1)
  相识那一年,她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华。
  他是她的家教老师,每周两日的家教时间是他们唯一的交集,除了学业上的,他们甚少交谈其它话题。
  那时,对她而言,这个叫傅克韫的家教老师是很无趣的,明明有一张好看的俊脸,却总是不苟言笑,不过大她两岁,却像四十岁老头一样少年老成,除了闷,她找不到更多形容词。
  不过,单就一名家教老师而言,他绝对是优秀的,个性闷,不代表讲授内容也闷,事实上,他有本事让她对痛恨到死的数理产生一点小小的兴趣,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能耐了。
  一个是教养良好、拘谨守礼的大小姐,而他又不像一般人会主动找话题炒热气氛、讨她欢心,因此当了她一年的家教,两人一直没有太多的互动。如果不是那一天,或许他们就只会是单纯的家教与学生,短暂交会后各自发展人生,许多年之后,走在路上相遇了也不会记得对方。
  因为那一天,他们不再只是家教与学生,因为那一天,未识情滋味的少女心,浅浅动了,因为那一天,造就了往后,深缠难解的缘分——
  那一天,上完当日的家教课程,傅克韫明显察觉到她今天情绪特别低落,态度上仍与往常无异,依旧是有教养的文雅小闺秀,那应该是——一种感觉吧,明显低迷的情绪氛围,以及缺乏起伏的音调,与平常就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不过既然她没表示什么,他也不会自揽麻烦去当张老师专线,他对十七岁少女的烦恼一点兴趣都没有。
  上完课,她依旧有礼地道谢,送他到门口,微微躬身。“老师请慢走。”
  如果那一天,他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过,终究没有。
  离开杜家大宅后的半小时,他等到公交车,上车前才发现皮夹遗落在杜家,于是折返杜宅,向门口的守卫说明原由后,穿过庭院,拾级而上。
  以往推开门,客厅大灯必定是亮着的,此刻迎面而来的阒暗,令他不解。
  管家呢?厨娘呢?他以为这个时候,应该是作息规律的大小姐的用餐时间。
  客厅并非全然的暗沈,微弱的摇曳烛光带来些许光源,他望去,端坐在客厅中央的女孩,独自对着桌上的八吋小蛋糕,神情幽寂。
  傅克韫胸口一紧。
  那样的表情他太熟悉,熟悉到一瞬间,有呼吸困难的窒闷感。
  “杜宛仪,十八岁生日快乐。”她轻轻地说,扬起笑,自己祝福自己,吹熄了蜡烛。
  有一种声音,听起来觉得轻悄寂寥,此刻的她便是。
  “原来今天是你生日。”来不及思考前,他已出声,开了大灯。
  “啊,你怎么——”她愕然,望向门口去而复返的他。
  “我回来找皮夹,应该是遗落在这里了。”
  她点点头。“请稍等。”
  她在方才待过的起居室里找到那只男用皮夹,下楼来递还他。
  “既然都回来了,那……要不要吃块蛋糕再走?”她迟疑了下,终究还是问出口。
  他不置可否地点头。
  本以为属于她的十八岁生日蛋糕,她得自己一个人凄凉独享了,意外有人分享,她脸上多了点不明显的笑容。
  “杜先生呢?”据他观察,杜明渊极为疼爱女儿,怎么会任她一个人孤单单地度过十八岁生日?看起来怪心酸的。
  “他去香港出差,后天才回来。”原本答应了要陪她过生日,临时有状况,他也不能不去处理。
  其实她也习惯了,理智上能够体谅,毕竟要撑起那么大的家业,肩上的担子并不轻,多少张嘴得靠着他吃饭,明白这一点,她已经注定无法当个任性赖着父亲撒娇的女儿。
  可是感情上,总难免遗憾父亲错过了她那么多回的生日,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餐桌旁吃饭时,心里还是会觉得寂寞。
  “吃过珍珠奶茶火锅吗?”他突然问。
  “什么?”是说用珍珠奶茶当汤底去煮火锅吗?听起来好怪。
  “你请我吃蛋糕,我请你吃晚餐。”礼尚往来。不过大小姐会不会觉得那种粗食入不了她的口,他就不晓得了。
  “啊?”所以是……邀请的意思吗?
  当她的家教一年以来,从没有课程以外的接触,难怪她会讶异得无法反应了。
  “去不去?”问得干脆利落,没有第二句废话。她一摇头,他立刻就转身走人——
  “好!”她飞快应允,反倒是他愣了下。原本都已经准备好听她得体大方的官方拒绝了,她是哪根筋不对?
  是说——他也没多正常就是了。
  天晓得他发什么神经,只是突然觉得,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大厅,对着生日蛋糕要哭不哭的落寞表情,看起来可怜毙了,一时之间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原来他也有同情心。傅克韫讽刺地想。
  他说的火锅店,就在他学校后面的巷子里,连招牌都没有,店门也不醒目,真的要熟门熟路的内行人才找得到。
  这家店的Menu上的名目都好怪,她连听都没听过,有些还怀疑应该是老板印上去耍人的,其实根本没有这样东西吧?
  “啤酒锅是长怎样?”姜母鸭、烧酒鸡都吃过,但是加啤酒的汤头,味道究竟会是怎样?
  “火锅样。”他没好气地回她。“你不准点。”
  谁晓得她酒量如何,他不想伺候一个发酒疯的小醉鬼。
  “喔。”她乖巧地应声,最后点了她一开始就很好奇、感觉上也颇适合女孩子的珍珠奶茶锅。
  “为什么你不点一样的?”明明就是他推荐的,那应该是觉得好吃才是,可是他却在她面前吃她好奇得半死的啤酒锅。
  “因为太娘。”男人吃什么珍珠奶茶锅!
  “为什么它的珍珠都煮不烂?”快吃到底了,口感依然Q劲十足,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自己去问老板。”这次他连头都懒得抬。
  她难得胃口这么好,一问一答间,她竟把一整个小火锅都吃光了。
  原来有人陪着用餐,不再只能与寂寞对话的感觉,这么好。
  用完餐后,他们沿路散步消化,再不远处有夜市,就顺道去走走。
  “你怎么会知道这家店?”
  “同学介绍的。你喜欢?”
  “嗯,很好吃。”店里的价位算是很平价,但她觉得味道很好,物超所值。
  傅克韫不能说不意外。吃惯美食珍馐的大小姐,居然说很喜欢?
  他本以为,她就算好教养地不抱怨,至少也会小小皱个眉头什么的,他几乎是从开口邀约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可是她除了在看Menu、左右两难地挣扎要选什么时小小皱过眉头外,从头到尾愉悦自在——就是问题多了点。
  她其实不难相处,一个小小的珍珠奶茶锅就能讨好她,这让他不至于为自己今晚的举动感到太愚蠢。
  “要不要吃豆浆豆花?”当作餐后点心。
  她又睁大眼了。“你是说,不淋糖水、改加豆浆的豆花?”是她以为的那样吗?
  “对。”
  “豆花……是黄豆磨成的,对吗?”
  “是。”
  “豆浆……也是黄豆磨成的,是吧?”
  “没错。”
  “那……同样是黄豆做成的,何苦费心把它弄硬了,又拿软的水乳交融?”这样不会满嘴豆味,而且多此一举吗?
  傅克韫大笑。
  这种说法他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思考逻辑很有趣。
  他挤进人群,很快地买了两杯豆浆豆花回来,一杯给她,一杯径自吃了起来,她还瞪着手上的塑料杯。
  “我没听过有这种吃法。”本是同豆生,相煎何太急。
  “你没听过的事还多着。”
  她试着吃了一口——
  “有满嘴豆味吗?”他问。
  “没有。”而且豆花很Q,也不会太甜腻,味道其实还不错。
  他们后来在夜市逛了一圈,她简直像刚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快乐,虽然矜持的个性不会像一般人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但轻快的步伐显示出她真实的情绪。
  她什么都好奇,也什么都想尝试。
  她甚至问他:“为什么那么好吃的东西要叫那么难听的名字?”
  “是我命令它要叫棺材板的吗?”干么质问他。
  一整晚下来,她问的问题他根本没有认真回答过,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连捞鱼都想玩玩看。
  不过——可想而知,从没玩过的生手,纸网捞破了无数个,仍然捞不出名堂来,他实在看不下去,挽起袖子亲自下海。
  “要哪只?”
  “这个、这个——啊,游走了!”
  笨蛋!他没好气地瞪她,技巧娴熟地将她指定那条蓝尾巴的孔雀鱼捞起。
  “好厉害!你怎么办到的?”
  废话,他可是混夜市长大的,只差没有夜市小霸王的封号而已。
  更晚的时候,他送她回杜宅,她掌心谨慎捧着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在夜市捞到的五条小鱼,真诚地向他道谢。
  “今天——很谢谢你,让我度过愉快的十八岁生日。”她很久没有那么快乐了。
  “不客气。”他摆摆手,转身走人。
  “这么晚了还有公交车吗?我叫司机——”
  “不用,你快进去。”
  “那……周末见。”她挥手道别,直到目送他的背影走远,才慢吞吞地回到那栋宽敞、却过于寂静的屋子里。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等到周末,便有了下一次的碰面。
  那一天下午上完课,肚子有点小饿,傅克韫临时兴起,到校门口附近去买个点心充饥,行经巷口,听见细微的争执声,一瞬间的好奇,促使他脚步转移方向,往巷子里走去。
  “请让开!我说我不要!”
  远远就觉得声音颇耳熟,果然真的是她——杜宛仪,他的家教学生。
  即使是此刻,被三名不良少年挡住去路,她脸上依然是那副凛然镇静的闺秀风范,没有失声尖叫,更没有哭哭啼啼。
  少年不容她拒绝,开始动手动脚。
  无论胆子多大,终究也只是十八岁的小女生,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嘶——
  或许是蓄意、也或许是要伸手拉她,总之失了力道的揪扯,撕裂她校服的领口,雪白的颈肤、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你太过分了!”她扬臂抵抗,对方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挺有趣,乐此不疲地逗弄她。
  “你手最好伸出去摸摸看!”傅克韫冷冷的警告声传来。“我也很好奇,你们可以死得多难看!”
  少年愣了愣,回头瞧他。
  “老师!”杜宛仪急喊,眼神求助意味分明。
  傅克韫将她拉来,另一只仍抓在纤臂上的指掌,他毫不犹豫地使劲一扳,将它扯离,对响起的痛号声充耳不闻。
  “她要是少根寒毛,信不信她老子有办法告得你们一辈子都没办法在台湾立足?”一群不知死活的小鬼!
  少年互看几眼,当下决定溜之大吉。他们只是爱玩,可不想惹祸上身。
  接下来,换她了。
  傅克韫冷睇她。“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平日上下课不是都有司机接送吗?何况这里距离她那所学费贵得咋舌的贵族学校远得很,顺路晃也晃得太偏远了一点。
  “我、我只是……”
  爸爸本来说好今天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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