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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状元吉蒂-第2部分

小说: 状元吉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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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萧瑟地扯出一抹苦笑。
  “如若拿不出来,想退婚,也要给一笔钱,当作赔偿吧?”
  “啧,你这丫头—”吉蒂俏脸丕变,脸色当场黑了一半。
  这……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嘛!
  娶她要下重聘,不娶她要赔钱,如此刁难夫家,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真的婚事谈成了,人嫁了过去,婆家会给她好日子过吗?
  “我已经清楚解释过,剩下的八百四十两,上刀山下油锅,无论如何都要从别的地方凑啊!”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吉祥终于火了,双手叉腰,满脸愠怒地瞪了二姐一眼。
  若有别的办法,难道她想刁难夫家吗?那不然还有什么法子?就像大姐吉人曾经说过的,她们都是女流之辈,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忽然之间要往哪里挣这一大笔钱呢?
  “爹,您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您都不管吗?”吉蒂气愤地转向爹爹。
  打一开始,爹爹就抱着酒壶坐得远远的,任凭她和吉祥想办法的想破头,他老人家却只管抱着酒壶,一声不吭,呆呆的瞪着桌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爹爹竟还能这样无动于衷?
  吉祥无奈地撇开脸。
  爹爹早就变了,什么都不管,若不是总管伯伯教她看帐册,她还不知道家里已经惨到这种地步。现在家里一切大小事,都是她和总管伯伯两个人商量议定的,还指望爹爹什么!
  “闷死我啦!”吉蒂挫败的大叫,长发一甩,迈开步伐,跨步踏出死气沉沉的敞厅。
  第1章(2)
  夜阑人静,三更鼓。
  两道幽幽冷光,于沉沉夜幕中盘旋交辉,其曲折闪烁,犹如两条银蛇咬着彼此,奋力相斗。
  银蛇之中,绕裹着一名亭亭少女。
  吉蒂手里使着一双银剑,剑花轻灵婉转,如凤舞,如腾兔,忽然剑拔身起,破空划出长长的剑痕,接着翩翩落下—
  一剑垂地而待,一剑直指男人滚动的咽喉。
  “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眼阴森森地瞪着兰樕,兰樕不语,下一瞬,吉蒂倒是自己伸伸舌头,嘴角弯起甜笑,把剑尖撤回来,小心收入剑鞘里。
  “好俊的身手!”兰樕蹙起眉头,淡淡瞥了长剑一眼。
  寻常的闺秀小姐,少有舞刀弄剑的,她又不是武学世家出身,父亲经商,姐妹都很文雅,却唯独只有她……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想学这个呢?
  “花拳绣腿罢了,从没真正和人打过,不晓得济不济事呢!”
  吉蒂笑了笑,爱惜地抚摸手上的长剑,又说道:“我这双剑法,是爹爹从前聘来的老护院教我的,说剑法尚轻巧,没有长兵器的霸气,也没有重兵器的力量,讲究以柔克刚,灵活多变,女孩子若要使兵器,当属一双文剑适合……”
  这剑还是她央求爹爹特别订制的,剑身有繁复的花纹,还有精致的剑穗装饰,是她最喜爱的宝贝。
  兰樕抿唇注视着她,不置可否。
  吉蒂发现他不甚欣赏,只好没趣搭拉的闭上嘴。
  无聊死了,像他这样的“秀气人儿”哪里懂得兵器?跟他聊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
  她只是心烦,夜里睡不着觉,出来发泄发泄苦闷。
  偏他这么巧往这儿走来,原本还想吓吓他,想不到他胆子满大的,剑尖毫不留情的朝他咽喉刺去,他居然不闪不避,眼睛都没眨一下呢!
  “大娘把借据的事告诉我了。”兰樕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哦,那又如何?”吉蒂耸耸肩,百般无聊的睐他一眼。
  自己都名落孙山,自身难保了,还管他们家闲事呢!
  冷冷清风徐徐拂动衣袍,兰樕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素白缎面锦囊,递到她眼前。“这个,请你收下。”
  “什么呀?”从他掏出锦囊那一刻,她就忍不住斜眼往他手上瞟去。
  这锦囊一看就知道质地上等,和兰樕的破衣袍相差十万八千里。这穷小子,哪来如此贵重的东西,还让她收下呢!
  好奇心驱使,吉蒂也不客气,手一伸便抢来,啧啧有声地反覆翻看,打开锦囊绣扣,里头却是一张白花花的银票,面额写着一千五百两。
  嗄她圆瞠美眸,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你你你怎么会……”
  “是皇上赏赐的。”兰樕知她不解,便淡淡应和。
  锦囊里还有别的东西,吉蒂一并掏出来看,原来是朝廷颁布的榜帖,上头清楚写着兰樕的名字,并有一甲第一名的字样。
  吉蒂看得心头怦怦直跳,别的她或许不懂,可“一甲第一名”她晓得,这不就是状元的意思吗?兰樕……他他他……他考中状元了
  “哗,”她不禁抱着榜帖大叹,“难怪天下人都要挤破头去考进士,原来中举能领这多么钱啊!”
  兰樕一愣后,忍俊不住笑了。
  “你呀,你是怎么搞的?”她又叫又笑的推他肩膀,频频娇呼,“既然考上了,干么窝在咱们家破柴房,害我以为你落第了呢!”
  大呼小叫地抱怨一阵,又忙不迭的拱手作揖,连声道贺,“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
  “你……”兰樕不觉失笑,隐隐臊红了脸。
  “不过,这些钱是你的,干么拿给我呢?”
  吉蒂忽然凝住笑脸,皱眉的把手里的东西塞回他手上。
  这钱,惠家不能收。
  说起来,惠家对兰樕并不礼遇,她更是闲暇兴起便三不五时来奚落他、找麻烦。总而言之,惠家对他没有这么大的恩情,就算把过去一整年的房租、伙食费全算清了,也用不着这一千五百两的十分之一,他毋需如此的。
  兰樕神色肃然,幽幽水眸睇了吉蒂一眼。
  “如果不是报恩,是聘礼呢?”
  “噫?”开什么玩笑啊?她满脸疑惑地瞪着他,见他神情严肃,不像是促狭捉弄……难道是真的
  她不禁头昏脑胀。
  “什么聘礼?是我……指我吗?”她张口结舌的指着自己。
  兰樕点头,她更茫然了。
  要娶她?怎么可能呢?她对他最坏了,看不惯他文弱的模样,一天到晚取笑他。他如今考上功名,没仗势官威好好教训她一顿,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无端端娶她这种女人作啥?
  吉蒂越瞧越是古怪,淡淡月光下,兰樕丽颜如皎,眉宇间微带轻愁,迟疑地注视她半晌,这才道出真相,“今年春闱……”
  他于是坦言,今年殿试之后,朝廷依例大设琼林宴。
  席间,皇上御口垂询,问他有没有婚配,如果没有,便欲将公主下嫁于他。
  他审慎思量,不愿与皇室结亲,只好向皇上推说,他与恩人惠家早有婚盟,皇上点头含笑,非但不以为忤,随后反而另赐宅第银两,要他好好筹办婚事。
  只是如此一来,麻烦也来了。
  如若不娶惠氏女,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样啊—”吉蒂撮唇深思,只见兰樕眉宇深锁,愁字全刻在脸上。
  “难怪你考中状元,还要苦哈哈的躲在我家柴房里,原来是在烦恼这桩婚事,不知如何开口啊。”
  她寻思片刻,又一脸古怪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我大姐吗?那怎么办?”她眼波幽幽一转,笑嘻嘻地瞅着他问。
  兰樕脸色骤变,吉蒂见状,不禁仰起脸,轻轻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
  兰樕对大姐吉人,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她只是不想说破而已。
  瞧他注视大姐的神情、和她说话的模样,总是那么温柔抑郁,从来只知闭门苦读的书呆,独独只对大姐敞开心门,但无奈傻头傻脑的,难怪大姐看不上眼。
  谁不喜欢大姐?
  吉人姐姐,原是她们三姐妹中最受疼宠的一个,从她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吸聚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丽质天生、温文秀雅,过去登门求亲的世族子弟多如过江之鲫。
  兰樕在她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那些爱慕眼神对大姐而言,早就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了。
  试想,兰樕为何不娶公主呢?他若迎娶公主,未来仕途肯定前途无量,这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为什么不愿意?
  琼林宴上冠盖云集,皇上恩泽有加,他却推辞了大好姻缘,把“恩人惠家”扯了进来。
  当时他心想着什么?肯定想着大姐吧?
  原想求得功名向大姐求亲,却不料衣锦荣归,心仪的女子早已嫁作人妇,他又不能改口迎娶公主,而惠家仅剩的两个女儿,吉祥早有指腹为婚的对象,所以就只剩和他最不对盘的她—惠吉蒂。
  哈哈哈,可怜呐,叫他如何求得了亲?
  这阵子以来,他想必十分苦恼吧?
  “怎么样,都让我说中了吧?”吉蒂摸摸鼻子,诡异地纵声畅笑。
  兰樕神情萧索,没表示什么,只淡淡的说:“二小姐若觉委屈,兰樕绝不勉强。”
  “你……”她嘴唇开了又阖,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他没否认,就表示她猜对了?
  唉,她也好可怜呐!这人根本是逼不得已才向她求亲的。
  虽说她对兰书呆根本没什么意思,却仍不免感到气闷。大姐、大姐,人人都喜欢大姐,她惠吉蒂到底算是哪根葱啊!
  如此情势,兰樕既然非娶她不可,又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去找爹爹提亲,偏要当面找她商量,还说什么“二小姐若觉委屈,兰樕绝不勉强”?
  啊,电光石火一闪,她眼眸转动,忽然明白了兰樕的心思。
  他根本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意,也说他并不想骗她,不想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因为爱慕她才向她提亲,所以他私下找她商量,是为了求得她应允,答应这场“各取所需”的姻缘。
  “你……岂有此理。”吉蒂磨着牙,满脸愠色。
  啊啊啊啊啊,她简直快呕死了,就算再这么比不上大姐,迎娶她有这么困难吗?再怎么不喜欢哄她一下、骗骗她会死人吗?婚前就算做买卖似的把条件一一讲明,还怕她胡思乱想、误陷情网似的,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他只要和她成亲,婚后却仍要继续偷偷爱慕大姐?
  啊啊啊啊啊——忍着赏他两大巴掌的冲动,只恨时势比人强,叫她无处发作。只要忍牙一咬,眼睛一闭,收下聘金,家里的债务就全解决了……
  “这银票,请你收下。”兰樕把锦囊又放到她手里。
  “我还没答应呢!”吉蒂忙不迭地抽回手,他却不让她推辞。
  白花花的银票啊,谁舍得认真拒绝呢?
  吉蒂态度终究软化了,轻轻地接住。
  “当初若不是老爷子收留,兰某早就饿死街头了。”兰樕笑容苦涩,无奈又道:“若小姐不愿意,聘金的事就当我没提过,烦你将银票交给老爷子,就说是兰樕报答他老人家恩情吧!”说罢,便满怀忧伤地返身离去。
  “喂!”吉蒂叫了起来,兰樕没应答,她只好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发愣。
  哪有人这样的?先强迫她收钱,这样她还好意思不嫁吗?
  她咬唇跺了跺脚,紧紧掐手上的锦囊,心头却突突直跳。
  臭书呆,想得真周到啊!
  第2章(1)
  朝阳初升,街坊市集上,人潮逐渐聚集起来,有喝粥吃面的,有吆喝叫卖的,吵吵嚷嚷,车水马龙。
  兰樕穿梭其间,身上仍是那身朴素旧袍,低垂修颜,手里拿着一张纸样。凡遇到玉饰古董的店家,就上前探问。
  “店家掌柜,冒昧请问一下,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佩?”
  “没见过。”
  许多人瞥了兰樕一眼,看他穷酸,也懒得招呼,随便瞟了纸样一眼,便不耐烦的打发他离去。
  “多谢。”兰樕也不动怒,低低道了声鞋,再往下个店家查问。
  不知不觉,一上午转眼就过去了,兰樕茫然的站在市集街边,口干舌燥,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绝望之感益加深浓。
  遗失多时的物品,恐怕很难找回来了。
  “喂,兰樕!”
  背后忽然有人叫他,他蓦然回头,看见吉蒂正蹦蹦跳跳、挥着手往他身边跑来。市集上人群杂遝,大家免不了互相推挤,吉蒂手脚利落的钻来钻去,一下子就窜到他眼前。
  “你……”兰樕惊讶地凝眸细看,只见她一身月牙白的便捷轻装,头上扎束一条长长的马尾,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脸庞,映出一张清爽丽颜——很精神啊!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清瘦的身子仿佛冻住了。
  她脂粉未施,眉宇间神气飞扬,双眼锐利如电,五官脸孔分明是个美人,却处处流露着阳刚气息。
  吉蒂仰着俏脸,笑得明眸灿亮。
  “好,兰樕,我答应嫁了!”
  “……”
  兰樕沉着俊脸,听见她点头出嫁,他却不回答。
  她只好尴尬地伸伸舌头,搔着头发问:“怎么啦,吓着你了?”才相隔一天而已,莫非她应承得太爽快?
  兰樕没有半点欣慰之情,黑黝黝的眸子往她身上扫去,反倒直言批评,“姑娘家总该有姑娘家的样子。你一个弱质女流,怎能无人陪伴的任意在街头上跑跑跳跳?况且出门在外,竟然穿的如此荒唐——”
  市井街头,原非名门淑女的往来之地,她身边却连丫头。侍从都不带,难道不怕孤弱女子只身在外,遇上什么麻烦吗?
  “这么快就管起我啦?”
  吉蒂闻言柳眉倒竖,淡红色的美唇斜斜一扬,双手叉腰嗤道:“丑话说在前头,我嫁给你可不是没条件的。你心里已有我大姐,这点我就认了,不跟你计较。
  “不过,你休想那我和大姐做比较,大姐的性情,大姐的打扮,那些大家闺秀的谈吐举措,我全都不爱。往后更不可能为了迎合你对大姐的爱慕之意,辛苦勉强我自己,你明白吗?”
  兰樕抿着双唇,勉强压下心头不悦。
  他并没有比较的意思,只是认为她行事不够谨慎,太轻忽自身安危罢了,她却认为,他是在拿他们姐妹俩做比较?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怀疑地看着她,若她凡事都要疑心到吉人身上去,将来岂不是要为此受苦?“成亲非儿戏,若你……”
  “好了,够了,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吉蒂不等他说完,纤手一挥,便拦住了他的话。
  昨晚拿了银票,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晚上翻来覆去,思前想后的想到天亮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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