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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女检官的爱情纪事-第10部分

小说: 女检官的爱情纪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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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苦笑,半带自嘲,像在绕口令似地,出现语无伦次的症状。“不要问我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实上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噢!她在说什么啊?
  连自己都听不大懂了,更别奢想他会听得懂。
  “你懂我的意思吗?”她犹抱一丝希望地问。
  “大概可以抽象地了解一部分。”他委婉地说。
  “不懂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她说,暗自庆幸现在是晚上,加上路灯昏暗,才不至于被他发现自己脸红的模样。“说到底,我们只是同事,真要再说下去,你跟我并没有什么交情,顶多加上我单恋你这件事——而单恋,也是我个人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到底,你是受无妄之灾的那尾池鱼,我自己动感情却殃及你这条池鱼,造成你的困扰——”
  “我上台北后带回家的朋友,你是第一个。”她的话,莫名地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即便她说动情是她自己的事,他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什么。
  “我明白,就是朋——咦!朋友?”杏眸瞠大,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说,我们是朋友?”她没听错吧?
  几乎是狂喜的愉悦表情,就算夜晚视线再怎么不佳,也难以掩藏。
  尤其,当她喜悦的声音中掺杂一丝哽咽——
  “你说,我们、是朋友?”他不再纯粹把她当作上司看待,而是更进一步的朋友了吗?他是真的认同她,而愿意当她是朋友了吗?
  “施——”这时再叫她“施检”的话未免太矫情。“逸伦。”
  “啊?!”路灯映照的光圈外,娇小的身影明显颤抖了下。“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语调中的哽咽及激动,意味着对方重视自己的程度;认知到这一点,姜靖翔说没有被感动是骗人的,但不表示他会因此回报以同样的感情。
  从刚认识到现在,她的努力、她的改变,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
  照顾妹妹、通过司法官考试,是他目前最关切的两件事,私人的感情问题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但当姜靖翔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施逸伦眼眶噙泪,却还笑着与他对视时——心湖,莫名地动摇,荡漾起圈圈涟漪,是惊讶,也有不舍。
  她可以将这视为更进一步的发展吧?施逸伦暗付。
  从同事到如今变成朋友,他刚刚甚至还喊了她的名字——她可以抱着期望,假想日后有一天他会接受她,从朋友关系再更进一步变成情人吗?
  她激动地想问,又怯懦地咽回喉咙里。
  感觉到自己眼眶湿热,她死命瞠眼,就怕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下来。
  但姜靖翔下一秒的动作辜负了她的苦心。
  “还有什么好哭的,傻瓜。”轻轻的,他以对妹妹说话的方式这么说。
  明明小了她两岁,却在任何事情上都比自己来得成熟稳重……
  “啪!”第一滴泪,恰恰巧就落在姜靖翔朝她伸来的手背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终至成串。
  如果先前对于自己的感情还有丝毫迷惘困惑,那么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她喜欢他、爱上他,所以当他主动接近她、碰触她,她才会激动得浑身发抖。
  情感在剎那间的波动,是会让人热泪盈眶的——
  活到二十九岁,她终于了解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叩叩。敲门声两响,姜靖翔朝里头喊了声:
  “施检,是我。”
  在地检署,他还是谨守上下属关系,以免惹来署内无聊人士的非议。
  他是不在乎,但不能不为朋友着想。
  “……”门里的回应穿过门板,形成模糊的咕哝。
  “逸伦,是我,靖翔。”
  “唔嗯啧唔……”
  “逸伦?”里头发生什么事了吗?久候未得回应的姜靖翔心生疑问。
  虽然说没有人胆敢进地检署来为非作歹,但……
  “我要进去了。”
  “嗤哼不——”
  磅!里头的人话未说完,姜靖翔已经开门进入,先是惊讶于门没反锁,紧接着,视线落在面对自己的椅背。
  “逸伦?”试探地唤了一声,高背椅上的人举手表示听见了。
  再进一步问:“你没事吧?”
  高举的纤手比出“OK”的手势回答。
  “我刚敲门,你没听见吗?”
  “嗯嗯。”两声闷哼。
  “为什么你没有——”男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上司,未竟的话在将上司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时顿住。“逸伦,你怎么——”
  映入眼中的,不是偶尔也会让他失神的花容月貌,而是一张让人喷饭的脸孔。
  彩妆精细的眼影,被眼泪浸濡,溢出眼眶形成两潭紫色小湖,依循地心引力滑过双颊,留下两条河道,暴露脸孔主人今日粉底打得太厚的事实,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
  被河流冲刷侵蚀过后的平原。
  而“平原”的主人,此时此刻正瞠着被晕开的紫色眼影染成的熊猫眼,幽幽怨怨地看着他。
  姜靖翔呆在原地,愣愣地俯看坐着的人,一时半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真尴尬!那天晚上在他面前掉泪,才隔没多久,又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有事?”施逸伦抽抽鼻,困窘地问道。
  “你——咳!呵、咳咳!”打自丹田直街上喉的笑气呛得姜靖翔频频咳嗽。“对、对不起,咳咳、呵呵,咳咳……”
  他到底是想咳嗽还是想笑?“你还好吧?”不知道自己漂亮的脸蛋此刻精采得足以媲美调色盘,施逸伦关切地看着笑咳到弯腰的男人。
  “抱歉。”头一遭,他发现忍笑是件很辛苦的事。“可是你——”
  “我?我怎么了?”
  眼角余光扫见桌上的小方镜,姜靖翔伸臂捞来,递给她。
  “咦!”虽然困惑,施逸伦还是接下,揽镜自照——
  “啊!”
  捶心肝,真的想捶心肝!
  是谁?是谁说紫色代表梦幻诱惑的?SK  II的专柜小姐?还是雅诗黛兰的销售小妹?或者,是倩碧的超级业务员?
  还梦幻诱惑哩!在他面前,她不搞笑出糗就很阿弥陀佛了!呜呜……
  思及此,豆大的眼泪复又夺眶,紫色的泪一落,两条紫色的小河再次进行冲刷平原的大业。
  知道“绅士风度”为何物的男人都知道,这时候正是献殷勤的好时机,也知道不应该笑,但真的——
  “噗哧!呵、呵——咳、咳咳咳……”很好笑!
  听出咳声中隐藏的笑气,施逸伦低头,将脸埋进双掌,决心化成鸵鸟一只,逃避现实。
  强迫自己用咳嗽代替满腹笑气,姜靖翔好心地把椅子转回原来的方向,让上司继续背对着自己,同时从桌上的面纸盒顺手抽出几张,越过施逸伦发顶,空降到她面前。
  “面纸。”他说,盯着她后脑勺,想象背对着自己的她此刻的表情——“呵!”忍不住笑开。
  捣脸的手松开一只,在半空中胡乱抓握,碰触到面纸的剎那,仿佛抢到浮木一块,赶紧抽来抹脸。
  “谢、谢谢……”
  “你没事吧?”
  “没、没事。”除了自尊心受创泰半、面子丢了四分、里子矮了三分,又自虐得想就地活埋自己之外,其它什么事都没有,施逸伦凄楚地想。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哭。”
  抽抽鼻,一吸。“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吗?”反射性一问,才发觉自己似乎太多事。“当然,你没有告诉我的必要;但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会听。”
  “给我十分钟。”
  “什么?”
  “我的脸。”
  恍然大悟。“抱歉,我十分钟后再来。”
  语毕,姜靖翔离开她办公室,不忘体贴地上锁,免得又有不知情的人误闯进来,瞧见她此刻的尊容。
  站在门外的姜靖翔没有立刻离去,只是盯视着门板,回想自己方才见到的画面,笑气再度侵袭丹田,以为有门板护持,他于是放心地冲口而出。
  呵!呵呵呵……真的很好笑!
  门内——
  单薄的门板透进男人低哑的笑声,施逸伦不是聋子,虽然不想听,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噢!”她低呼,羞愤地趴在桌上。
  呜,真丢脸!
  十分钟后,重新开镜。
  叩叩。就像拍戏中途主角NG,只好重拍,门板依循之前的节奏再度响起。
  “请进。”回应的声音不再模糊不清,已恢复平日的软腻。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这么顺利接戏,重新卡麦拉的——
  “逸伦,这里有——呵!呵呵呵……”之前的记忆犹新,刚踏进门看见重新“整修”后光鲜亮丽的上司,脑袋不由自主回想十分钟前的插曲,前后一比对,很难不笑场。
  噢,真不体贴的男人!施逸伦心里嗔怨付道。
  “绅士不应该嘲笑淑女。”哀怨啊,为什么老在他面前出糗?
  “前提要那个男人是绅士——”
  “还有那个女人是淑女。”叹口气,施逸伦不吝惜让他看见自己的失意。
  说来奇怪,或许是经常在他面前出糗,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到了之后的四、五、六……无数次的糗态,也许是麻痹,也许是认命,知道自己与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在他面前,她也就懒得故作含蓄矜持,放弃在他心目中塑造自己优雅气质形象的念头。
  面对一个对自己毫不动心的男人——再多的精心妆扮也只会被当成矫揉造作,不但没办法让对方产生好感,反而还会添增厌恶。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本来我一直不相信,但我现在相信了。”那天夜里,还有这次,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我没有哭。”重提糗事,施逸伦的脸颊微红。“只是……有点难过。”
  男人锁眉。原谅他,实在不懂难过和哭泣有什么差别。
  “这个案子,”施逸伦指指摊开在桌面上的调查报告。“看了让人好难过。”
  姜靖翔将报告拉向自己,扫过几眼。“许秀雯杀夫案?上诉的案子交到你手中了?”
  “嗯。”施逸伦躺进椅背,下意识地缩起双脚抱住,下巴搁在双膝之间,将自己变成一团肉球。“嫁给强暴自己的男人,又长年遭受虐待,她会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但是我却要办她的案子、请求法官判她徒刑,只因为她杀了一个送到法院也会被判无期徒刑的男人。你知道吗?那个男人还有连续强暴的前科。”
  “无期徒刑和死刑不同。”他提醒。“许秀雯是情有可原,但不管基于什么理由,杀人都是法律不容许的事情。”
  “即便死者是个很糟糕的人。”她接话。“是啊,的确如此。如果每个人都依照自己的意思报仇或惩罚别人,这个社会就会变得乱七八糟——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情感上无法接受。”顿了会,她深深叹息。
  姜靖翔静静地等着下文,视线专注落在她身上而不自知。
  “你知道吗?许秀雯在自白书中说刚结婚的时候,他对她很好,甚至让她决定原谅丈夫婚前的强暴而爱他,共同经营他们的家庭。但是到最后她得到什么?暴力、虐待、委屈——有好几次她丈夫打得她伤重住院。”说到这里,施逸伦眼眶不禁泛红,颇有长江再度泛滥之势。
  所幸在刚刚NG的十分钟里,她只有卸妆没有补妆,晶莹剔透的泪滑过双颊,只留下淡淡的泪痕。
  “啊!所以我不想太过于涉入案件嘛!”抱头哀叫,控制不住泪腺分泌,真是丢脸!“总是会遇见被逼到不得不犯罪的被告,让我觉得自己是坏人,明明觉得他们很可怜,也清楚他们之所以犯罪都是出于不得已的,但我还是必须起诉他们,送他们上法庭,甚至入狱服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当检察官?”
  “虚荣心作祟……”啊?她在说什么?惊讶地望向姜靖翔,发现他也看着她,一股羞惭如大浪涌上心头。
  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自己,从来没有,可是——她竟然说出来了!
  “虚荣心?”男人的眉锋挑高。
  “呃,当我没说过。”
  “我听得很清楚。”他想知道什么叫作“虚荣心作祟”。
  “如果……”噢!此时此刻,施逸伦觉得脸好烫,耳朵也烫——心知肚明,自己一定胀红了脸,而且像猴子屁股一样的红。“你知道的,台大法律系毕业没有当法官或检察官,会很、很丢脸……”绞着双手,天!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先前的糗事和现在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为什么会一时嘴快说出这种话,让他发现自己有这么鄙俗肤浅的想法?这么做根本是在自掘坟穴!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变成朋友,现在又自挖疮疤让人家知道自己有多肤浅,够了吧,施逸伦。她真想敲昏自己。
  再说嘛!没事就爱说话,活该自曝其短,被人家讨厌也是自找的。
  “不,我不知道。”
  否定的大石匡啷一声砸上她脑袋。想也是,这种虚荣心他怎么可能会有。施逸伦惭愧地想,等着接下来的责备。
  但情况似乎与她所想的有异——
  “我不知道哪间学校毕业跟职业两者间有什么关联,我只知道你其实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话尾明显添入一抹笑意。“你不该低估自己。”
  没有想象中的指责,抱头等骂挨的施逸伦讶异地垂下双手,圆眼直瞅着他。
  除了没挨骂,她是不是还听见他的笑声?
  如果是以前,看见他皱眉不悦的表情是意料的事,但现在——
  他是不是气坏了,所以怒极反笑?她狐疑地看着他,无法不做此想。
  “在我眼里,你没有那么糟。不,我应该换个说法。不可否认的,一开始的确很糟,迟到早退,极少出庭,但是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说呢?”他反问,低头看看腕表,他在这里待太久了。“抱歉,我还要整理报告,先出去了。”
  “可是你话还没说完——”
  磅!门板合上的清脆响声阻绝了她的话。
  他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透!饶是当年检察官考试榜首的她也想不透。
  “对了。”门扉再度开启,探进姜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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