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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暑中有真意-第16部分

小说: 暑中有真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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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吵归吵闹归闹,到最后笑一笑也就算了。”
  他的言下之意意暄岂听不出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又变成之前的难以亲近。“可惜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
  她也想这世上的事情都有这样容易,她也想自己和盛暑一样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她也想在清凉村里待上一辈子不出来,天不遂人愿,奈何?
  “你知道吗?”盛暑靠在她耳后轻轻地说,“我在这京成里逛了一个多月,听到的街谈巷议、野史传闻,只要是有关裴重的,没有一句是坏话。我想,一个深得民心的官员,做的事情必是首先为百姓考虑的。正像他自己所说,当年的事,他于国尽忠,于家有愧。我想不出来当我们自己面临这般的选择时,会怎样取舍,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在大齐的千千万万子民来看,他一点儿没错。”
  他说到这里,静静地等着意暄反驳,却发现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意暄,意暄?你睡着了吗?”
  意暄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磨蹭了几下算是摇头,“我听着呢,你一次说完吧。”
  盛暑知道她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继续道:“我听说,如今的西南边境,已经是整个大齐国最富裕的地方之一,物产丰饶,百姓安居。先前尸横遍野的兵乱之后,短短十六年下来,那里又是一派兴旺景象。如果没有当年裴重的擒贼先擒王之勇,哪里来的现如今百废俱兴?”
  意暄身体一动,欲待讲话,却被他制止。
  “我知道,你的亲人们和你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裴重的作为对你们来说不啻是天大的灾难与痛苦。但是如若没有你们的牺牲,就没有西南今日的繁华。我想,你的亲人们如若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牺牲换来的结果,也不会冉怪罪裴重了——因为你说过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是,他们是很好的人。所以我就觉得更不公平,为什么被牺牲的偏偏是他们?他们待裴重那么好,那么好……”意暄想到往事,不禁又起哽咽。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公平。说句大不敬的话,你的家人不幸罹难,已经是最小的牺牲了。如果裴重采用的是耗时耗力的持久战法,又有多少人会在后来的日子里丧生,又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孩子失去父母?为了所有人能安享太平,总要有人作出牺牲。不仅仅是你的家人,我听说裴重的兄弟,还有他真正的次子裴麟,都战死在沙场。身逢乱世,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伤痕,战争不停止,那伤痕就越来越大,并且会一代代地传下去。如果这一代人中的一些能够作出牺牲,想办法停止战争,那对于下一代来说,将是多大的功劳啊。”
  她思量许久,哺哺念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裴重有功,显扬于世,并且泽及后代,福荫满门,但是我的爹娘我的弟弟、姑姑他们呢?连一块葬身之地都得不到,差那么多,差那么多……”
  没有因为她口气的松动而兴奋,盛暑冷不了抬起意暄的下巴,一双利眼就像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意暄,告诉我,你要的其实只不过是万古流芳的荣名吗?”
  意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许久许久以后,忽然间像是顿悟了一般豁然开朗。
  “当然不是,我要名声做什么?”她语气中有着如释重负的轻快。_
  盛暑紧绷的躯体放松下来,拍拍她的背,欣慰无限。
  身外之物,得失何求?但愿恩怨情仇,亦能一笑面泯。
  深夜,盛暑重新回到裴府,打算来把松子它们带走。
  并不是没有防犯的心理准备,但是既然方才进城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搜捕的动作,或许可以相信皇帝对他们真没有什么敌意。但是依照那几只家伙的聪明,早该自己跑来找他们才是,可至今未见,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在家丁一如以往的恭敬下踏进大门,盛暑心中已打定主意,就算是布着请君入瓮的局,那些随他一路走来的伙伴,也断断不能丢下不管。
  慢慢踱回这几日暂居的院落,“哇”的一声,松子欢快地飞到盛暑肩上,长长的嘴不停地啄着他的头发,看起来颇有点儿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惹来其他几个一片不齿的嘲弄。
  盛暑随手理了理它的羽毛,看到上堆它们也仍或安卧或嗜戏于花草丛中,并无异状,心头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但既然没事,它们为什么不自行离开?
  松子似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向里面飞去,停在房门前,开始使劲地啄门板,发出“笃笃”的声音。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的赫然是女皇。
  盛暑僵在当下。
  月下,花前,丽人独立,似喜非喜,似嗔非嗔
  几乎是瞬间,盛暑脑中又出现了一池荷花,几颗莲子,还有……应该还有什么的,却似锁在一团迷雾之中,怎样也无法看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怅惘,有些迷惑,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女皇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的出现。但是有个故事是关于裴麟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虽然答应盛暑好好地想一晚再作决定,但她还是来了。
  望着门前金光闪闪的匾额,意暄百感交集。
  裴家的荣宠,是合家生人死人一同赚来的。裴重只不过运气好没死罢了,战场上他杀过这么多人,怕是这许多年来晚上睡觉也不会安稳;盛暑说,他与妻子分房而睡,裴夫人不知道已经守了多少年的空闺,留了多少眼泪,因为丈夫志在四方,因为男人的心从来不定。因为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
  死者已矣,既然这样的荣宠不是她要的。公道,什么叫公道呢?如果爹娘所承受的不公道成全了西南所有百姓的公道,那么是不是她家的公道就微不足道?
  不要想了。
  小家大家之间,任是谁也难以说出孰轻孰重,既然这个抉择在十六年前已成定局,就让它变得合理吧。
  她上前敲了敲门,睡眼惺忪的家丁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开门,看见这早上被押来的女子,戒备之意立时出现在眼底。
  但他还是开了门。“老爷吩咐,不管你什么时候出现,都可以随意出入裴府。”
  看来裴重连她报完仇后的退路都想好了。意暄朝家丁微一颔首,问道:“你家老爷现在哪里?二爷呢?”
  家丁简洁地指了路,便又晃悠着回去睡觉。
  意暄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才朝目的地走去。如果知道裴重等着她去取项上人头,不知道裴家上下又会是何等反应?
  烛火还亮着,意暄推开虚掩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
  裴重坐在床沿似在等待,看到她接近,神情非但没有一丝紧张,反而多了一份期盼许久的欣然。
  “你终于来了。”
  意暄颇为讶异,“你不怕死?”
  裴重云淡风轻地一笑,“怕死的年纪早就过去了,我撑着一条老命到现在,也只是不放心这个国、这个家。现在一切都很好,而你又找上门来,也该是时候了。”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到地下去看意暄她姑姑了。不知过了这许多年,她还认不认得他?或许,她已经找到一户好人家投了胎,再不会有被火焚的苦楚、被背叛的心痛?那真是太好了。
  “解开上衣。”意暄平静地开日。
  裴重猜测她不准备一刀了断,而是要对他施以酷刑,明知如此,褪下衣衫时,却仍是神色平静如常。
  “尽管来吧。”他闭上眼。
  这一生叱咤风云,死,也不能死得像条狗。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却见一室凄清,仿佛从来就只有他一人在此。
  低下头看到胸前的挂饰,他隐约明白意暄离开的原因。
  苦笑几声,他紧紧地将那颗小红石贴在了脸颊上,泪如雨下。
  裴重不会知道,那颗石头,叫做试心石。祖上有个传说,如果将那块石头送给心上人,此人如果一心爱你,这颗石头便会始终殷红如血,否则颜色便会随着情爱的消弥而渐渐转淡,直至变成灰白。
  意暄勾起嘴角,在走向裴麟院落的路上,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眼泪。
  也许明天的梦里,姑姑会在笑。
  “这些,应该不可能是我的记忆。要知道,那人是死了,而非失踪。”盛暑深感困扰的声音在院落外便清晰可闻。
  “那也无妨。朕只是想找个人说说罢了。”女皇含着笑道。
  “不过我有个请求,盼您能够应允。”
  “您方才说,您曾立下誓言,来生要与裴麟做夫妻。我想……我想万一我真是那个人的话,能不能请您收回这句承诺?因为下辈子,我还是想和意暄在一块儿。”
  意暄站在院外,甚至能想象盛暑此时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中笑开了一朵花。
  女皇沉吟的时间很长很长,最后终于开口:
  “好”
  “谢谢你!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从盛暑开心的声音听起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裴麟。那傻瓜。
  “意暄,你怎么在这里?”盛暑走到她面前,突然脸色大变,“裴重呢?你把裴重怎么了?”
  意暄抬起手,试图将他脸上的惊慌抹去,盛暑这回却不吃她这一套,拨下她的手,严厉的眼神宣告他要一个答案。
  意暄不依不饶地又将手缠上去,“你说过,他是好人,对不对?”
  “是,他是好人。”盛暑微微放心。看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八成是没干什么。
  意暄努力点头,“那好,咱们走吧。”
  盛暑将意暄固定在身前,仔细观察她的眼——
  那里面,一片清明。
  这回,她是真的释怀了。
  他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困难,但终是做到了。
  “嗯,我们回去!”
  二人手牵着手,向大门走去。
  “等等。”
  “什么?”意暄跟着停下脚步。
  “我要向娘——我是说裴老夫人辞行,就这样一走了之,我怕她会接受不了。”老人家最近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相信只要他妥善解释,病情应该不至于恶化。
  意暄听他说过大致状况,点头道:“好,我和松子它们在门口等你。”
  于是两道身影向两头分开。心,则是在一起的。
  “他们走了”
  武德侯无声无息地走到女皇身后,拉回她目送的视线。
  “他们不会回来了。”
  “是啊,他们不属于这里。”
  “你说盛暑他到底是不是……”
  武德侯的嘴被女皇掩住。
  “佛曰,不可说。”言罢俏皮地向他眨眨眼。
  武德侯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大雪山,终年封冻。
  “哇。”
  一只鸟斜刺里飞来,停在等待已久的肩膀上,宝蓝色的羽毛在冰雪的映衬下分外光艳。
  “终于知道回来了?”轻柔地点了点鸟儿不停转动的头,清瘦男子脸上的寒霜略减几分。
  “哇,哇。
  “明明一年就可以做完的事情你用了整整三年,还敢和我喊辛苦?”无人了解人禽之间为何能如此流畅地对话,正如无人理解为何男子在这极寒之地,只着单衣却热得涔涔汗下。
  “哇哇哇哇。”
  “好啦好啦,知道你一路天南海北跑下来劳苦功高,一会儿好好犒赏你。”家里的松子放了两年没人吃一粒,这回刚好全部出清。
  “哇哇?”
  “是啊,那个坏东西,你走没多久就跑了,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闲得在这里等你?”男子颇含闺怨的口吻与一脸冷峻全然不符。
  “哇哇。”
  “闭嘴,你们的交情有多好我会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去找你?”这回语气中带的是醋意。
  “哇哇哇。”
  “你把那头豹子和我比?我是不甩人家,不是被抛弃的好不好?”想他如此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有人舍得离开?“那只豹子和他们一起回去了吗?”
  是人都听得出他在很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就是和动物说话的好处啊。
  “哇哇。”
  “哼,人海茫茫,一只土豹子哪里找得到人?其他几个呢?”
  “哇哇哇。”
  “狼王不是说太胖了才决定去管趟闲事的吗,怎么反而更肥了?”男子的心情似乎颇为愉悦,脸上却仍然砌着层层寒冰。
  “哇哇哇,哇哇哇。”
  “猴子再不回去恐怕他的宝贝山洞都成废墟了。虽寿罚站了几百年还不过瘾啊,再爬回小翰林家里?恐怕人家十个轮回都过去了,也就只有它还记得当年的那点儿破事。”
  “哇——”鸟儿还待再说,男子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肩膀从它的爪下抽离。
  “哇哇?”你去哪里?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开,慢慢吃你的松子吧。”说话间,玄色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透明。寒风呼啸中,还能听见他留下的抱怨——
  “该死,这天真是热透了!”
  尾声
  结束了一天的农活,盛暑和意暄并排躺在铺在天井的竹席上,仰望繁星点点。
  “村长竟然骗你,他说我们只要想回去,就找得到来时的路。”虽然已经放弃寻找,但这遗憾,恐怕是要延续终生了。
  “其实无妨,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盛暑倒是看得开。他们最后在这个村庄定居,开垦田地,建立家园。虽然没有清凉村那样的浓厚人情,乡邻之间倒也一团和气。
  “但是他怎么可以骗我们?”意暄深感村长在她心目中的慈父形象破灭。
  盛暑爱恋地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情绪丰富的意暄,比以往生动了不少。“其实他也不算骗我们,他只是说,心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我们心里就是很想回去啊。”那里有视她如亲生的村长夫妇,开朗豪爽的过年,美丽火爆的阿娟,为了守住她的秘密而集体说谎的父老乡亲……人总是失去了后才知道珍惜,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在脑海中反复重现,温暖得让她后悔极了当初的执意离开。
  “回不去,我们也并没有特别沮丧,对吧?”浓浓的感恩与思念却总是免不了的。或许就因为不能重来。在他们心中才分外美丽。
  “我们手好脚好,只要有山有水有田有地的地方都可以过活。但是现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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