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暑中有真意 >

第3部分

暑中有真意-第3部分

小说: 暑中有真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田是个什么玩意儿。
  总之不管怎样,大暑后的第三天,他还是被带到了田埂上。他手握一柄镰刀,望着热火朝天的景象直发呆。
  所有人都在忙。有的站在田里弯着腰割稻子,有的在田埂上打谷子,年纪小点儿的孩子则抱着割好的稻子做运输的工作。
  鲜少有男人戴斗笠遮阳,以至于每个人都被晒得黝黑。也难怪前天晚上全村人出动来看热闹顺便牵羊回家时,见到他都惊叹地说皮肤真白。被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一晚上,他的尴尬自不待言,却也不知如何应付。好在后来有人想起来他不是被弄来参观的,终于拿了干净的男子衣服来让他穿上,还直道歉。
  田里男男女女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却没人有一丝不情愿的神色,凑成一堆的老是笑成一团,相隔很远的几个人也能你嚷一句我喊一句,拌嘴拌得不亦乐乎。还有人哼着他听不明白的俚语歌谣,赢得不少五音不全的唱和。
  他看到每个人干一会儿总要直起腰来捶捶背,看样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为什么他们能做得这么起劲?
  “盛暑兄弟,你也下田啊?”一个中年男子远远地喊过来。
  他点点头,腼腆地一笑,“大叔好。”
  “我看你白白净净的,八成没干过什么活吧?”另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从盛暑脚下的地里冒出来,吃了他一惊。
  他还是不能适应这些热络的语气,只好又笑着摇摇头,“大伯好。”
  清脆的笑声从右侧田里传来,他循声望去,见是几个少女凑在一起,低低地说着“好像个呆子”之类的话,还不住地朝他看来,边看边戏谑地笑。
  盛暑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低下头来不敢看人。
  “发什么呆?跟我下来干活!”夏意暄一副利落的庄稼人装扮从他身后走来,拉着他的衣袖就要往田地里走。
  “可是我不会……”这一点他已经从昨天晚上强调到现在了,他是真的对这一片金灿灿的稻田没有一点儿熟悉的感觉。
  她将手叉在腰间,杏眸一瞪,说道:“有谁生下来就会种田的?我一边干一边教你,你给我好好地学!”说着就脱下鞋,拉着他往自己的地里走去。
  意暄刚弯腰准备示范动作给他看,就觉得肩膀被人给狠狠地揪住,接着身后一声惊叫:“救命啊!”
  回头一瞧,只见他两手紧紧搭着她的肩膀,双脚则拼命地踩着泥地,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
  周围乡邻闻声都停下手中活计看过来,近一点儿的还连声问出了什么事。
  她连忙给了个安抚的笑,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然后才转向盛暑,凉凉地问:“你干什么?”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想不出这里有什么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把一张恐慌的脸僵硬地转向她,手脚的动作不变,嗫嚅道:“这里……这里都是水,踩下去又软绵绵的,我怕……我怕会陷下去——”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用力告诉自己第一次下地的人出状况是应该的,不出状况才奇怪。终于摆出尽量和颜悦色的表情说道:“这里种的是水稻,既然称为水稻,当然长在又有水又有土的地方,你可以放心地站在那里,不会陷进去。”
  他脚下停止了踢蹬,手却仍按在她肩上不肯放开,迟疑着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你看大家不都站得好好的?”她没有不耐烦,真的没有,只是声音大了一点儿而已,他至于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怯怯地把手放开吗?害得她心里怪愧疚的。
  “你看好,割稻子很容易的,一会儿你就照我这么去做。”她反手将几杆稻子握在掌心,手起刀落,稻子便齐齐地倒在了水上。过了一盏茶时间,这畦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植物了。
  这时便有几个小少年,争先恐后地把稻穗收走,交给田埂上的壮汉将谷子打到箩筐里。
  意暄见盛暑看得呆呆的直出神,走过去用胳膊肘抵了抵他的腰,“你看明白了没有?”
  他低头认真地注视她那双沾了泥巴的手,努力研究有什么神奇之处造成那种魔鬼速度,却始终不得要领,于是陷入冥思苦想。直到她有些急躁地再问一次,才发现自己正执着人家的手翻来覆去,一惊之下连忙甩脱。
  “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搞的,又脸红。“我在问你学会了没有,你道什么歉啊?”这人脑子会不会真有什么毛病?
  盛暑清咳一声,说道:“我想我可以试试看的。”看样子确实不太难,“但是可能没你快。”
  “那当然,我可是老手。”她有些得意地吸了吸鼻子,指着左边的稻田道:“你只要能把这畦割完,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闭上眼睛回想一遍意暄刚才的动作,充满信心地应声“好”,大步走向目的地。
  反手握住稻子——但是这些稻子怎么像自己会跑似的,他刚抓住这几棵,那几棵就逃了开去,再抓,再跑,再跑,再抓。奇怪了,他的手明明比夏姑娘的大上几乎一倍,怎么反而人家抓得住他抓不住?盛暑一股不服输的劲上来,把镰刀插在腰间,蹲下身子两手并用,才把一横排的杆子险险地抱在怀中,穗儿上的谷子也在同时纷纷落入水中,宣告阵亡。
  不管,抓住就已经很成功了。
  他腾出一只手,把腰间的镰刀抓在手中,调整了好几个姿势,终于让锋利的一头对准稻杆,踌躇满志地割下去——
  咦?怎么没断?
  再割。
  然后锯。
  还是没断。
  怎么回事?这把镰刀是坏掉的吗?夏姑娘一个不小心就拿了把坏掉的镰刀给他?
  他把镰刀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和夏意暄的那把有什么不同,于是决定认为这种复杂的判断必须有内行人才分辨得出真伪。
  他想找夏意暄,却发现她在另一头正干得起劲,身后的稻谷更是放倒了一大片,看看自己身边坚强挺立的稻子,不由得自惭形秽。
  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他下意识地欲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可猛然瞧见手上满是泥巴,忙又不迭地放下来。
  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间眼睛一亮。
  镰刀派不上用场,他用手还不行吗?
  拿定主意,大掌一拍,也不管烂泥溅上了脸和衣服,盛暑信心百倍地冲向稻杆。
  没多久,专心享受在夏天割稻子新鲜感的意暄,因为离事故现场最近,首先听到一个凄惨的闷哼夹杂着水声从后方传来。
  回头一看。
  咦?分配给盛暑的稻田里怎么没有人?而且稻子还好好地长在那里。该不会是那小子偷偷跑掉了吧?
  “盛暑?”
  “我……我在这里。”一个沾满泥的大头从稻丛中探了出来,勉强可以看出脸上的痛苦。
  她连忙扔下镰刀跑过去,只见盛暑整个人躺在水田里,正挣扎着起来。
  “你又在干什么?”
  “我……”他七手八脚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在拔稻子。”
  周围的村人们也因为看到她的动作往这边瞧,发现意暄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谁、叫、你、拔、稻、子、了?”
  “我觉得这把镰刀有问题,我怎么割都割不下来——”盛暑说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臂上有点儿痒,随手抓了一把,却触到了一个冰凉的、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手臂上竟然附着一条小拇指长短的褐色虫子。
  “这是什么?”盛暑不怕虫子,所以也不惊慌。轻轻拉着虫子的尾巴往上一拎,以为虫子会被带离自己的手臂,谁料它只是身子被拉长而已,却仍是牢牢地吸附在肌肤上,未曾离去。
  盛暑再添了几分力道,那虫子终于被拉开。他将虫子放到水中任其自行蠕动而去,拍拍手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因为瞥到手臂上流出的一股暗红色血液而脸色发白。
  好像……腿上也有异样。他将左腿从水中抬起检视——
  那上面,爬满了刚才看到的那种虫子。
  盛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又看看神色平常的意暄,颤巍巍地说:“血——”
  第三次,盛暑晕倒。
  顺便压坏了一片茂盛的稻谷。
  意暄终于升起把这只窝囊废一脚踩扁的冲动。
  天杀的,她当时是疯了才会把这个人认做神仙!
  第三章
  在大伙儿的劝说下,意暄终于打消了赶人的念头。第二天,盛暑被发配到祠堂前的晒谷场看守新收进的谷子,意暄则绷着一张脸和大多数人一起到田里去插秧。
  盛暑心中有愧,一早就到了晒谷场。陆陆续续出现的同伴是十来个老得几乎不能动弹的公公婆婆,以及前几天上山砍柴时摔断了一条腿的村长的小儿子盛过年——盛暑可以很轻易地从“大暑”和“过年”上推敲出村长起名的一贯思路。
  过年是个健壮的小伙子,看起来很得老人们的喜爱,但是对他的态度就比较冷淡了。
  看谷子是个只要有手谁都能干的活儿,拿根竹竿驱赶飞来啄食的雀鸟就可以了。而由于松子的仗义相助,根本就没有大伙儿的用武之地。惟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闲聊。
  “小伙子,你真的什么事都忘记了?”老人坐在廊檐下,边挥着扇子,边用含糊不清的吐字问着话,盛暑听了好半晌才会过意来。
  “是啊。”
  “那你是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忘记还是后来才发作的啊?”另一位老人感兴趣地插嘴。
  啊?
  这个问题……有点儿听不懂。
  盛暑还没想好怎么作答,一边把脚搁得半天高的过年就懒洋洋地替他回了话:“阿婆,一出生就开始忘记的那个叫做健忘症,他这叫做失忆症,是活到一半才把以前的事给忘了。”哼,就是这个失忆男的出现夺走了他清凉村最俊俏小伙的宝座!
  活到一半?这个……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哦,那哪个比较严重一点儿呢?”老人们对盛暑报以同情的目光。
  盛暑耸耸肩。“其实我也不——”
  “当然是失忆比较严重!”过年又抢过话头,“健忘症那是天生的,从小习惯了也就好了;而他这种活着活着就把过去的事情都给忘了那才叫冤呢,看起来聪聪明明一个人,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连割稻这种事情都做不来,真是——唉,悲惨哪!”过年简直是一唱三叹。
  “哦?盛暑不会割稻了吗?”老人们惊讶地问。
  在他们看来,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会割稻,真是太奇怪了。
  “咦?你们还不知道吗?昨天……”于是过年把昨天在田里发生的事声情并茂地演示了一边给大家看,笑得老人们上气不接下气,盛暑则不好意思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人在挖苦盛暑。”茶杯“睿智”地做出判断。
  “要不要对付他一下?”铜板蠢蠢欲动。
  趴在地上打盹的土堆睡眼惺忪地瞅了瞅手舞足却不能蹈的过年一眼,“不太好,盛暑初来乍到,可不能得罪地头蛇。”
  松子赶走一只小鸟,飞到他们身边的树上站定,“这样吧,我去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好了。”
  “真是个傻小子!”被老人轻轻拍了一下后脑勺,盛暑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也就呆呆地赔着笑。
  这时松子响亮地“哇”了一声,扑闪着翅膀飞到廊檐的梁上,又冲下来,在廊檐上走来走去。
  盛暑见状,对大家说道:“好像要下雨了。”
  “夏天午后经常要下雨,很正常的。”以为失忆的他不懂这个道理,一位老公公笑呵呵地解释。
  过年抬头望了望天,再轻蔑地看向他。
  “下雨之前天上是要有乌云的,知道吗?你看现在天那么好,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下雨?”庄稼人最懂得看天吃饭,他难道还会比他们厉害了?
  盛暑确实没注意过下雨之前天上会不会有乌云,以前只要看松子一飞低,他就知道该找地方躲雨了。
  而松子的预测一次也没错过。
  “村长说这些谷子最怕雨淋,如果泡久了就会出芽,出了芽的谷子就没用了——”
  “停停!”过年不耐烦地阻止盛暑继续背诵从自家老爹那里听来的常识,“你说的这些我还不知道吗?问题是不会下雨,你知道吗?不会!”
  盛暑看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中也有些疑惑,又看了眼松子。松子像是能明白他的犹豫似的,朝他点了点头,“哇——”你听我的没错。
  盛暑听不懂它说的话,但长久以来的默契至少让他能把传递的简单意思猜个八九不离十。松子既然如此肯定,他是完全相信的。
  决心既定,他站起来,拿了放在墙根的箩筐和扁担到晒场中去装谷子。
  过年见状,在一旁大声嚷嚷:“跟你说了不会下雨,你干什么装谷子?”
  他喊回去:“小心点儿总是好的,如果没下雨的话,我大不了再把它们挑出来。”那些老人家干不动重活儿,过年的腿又不能动,看来只能靠他一个人了。
  过年轻视地一笑。
  真是扯淡,这一箩筐的谷子是一百五十斤,扁担一架,前后两箩筐就成了三百斤,他这种做惯了农活的壮丁挑起来也颇吃力。而盛暑高是高,身材则是偏瘦,白白净净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没多少力气的,估计一百斤的重量就能把他压趴下,哪有可能一下子挑三百斤的东西?
  而且这晒谷场上足有个上万斤的谷子,往年遇上下雨时都是下田的壮小伙儿跑回来一块儿挑的,再有力气的人也是开始能勉强挑得动,到后来肯定什么劲儿都没了。他老兄竟然敢说“大不了”再挑回来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盛暑用簸箕把两个箩筐装满了谷子,按照村长教的方法将扁担穿进箩筐的绳耳,一运劲,东西便被担了起来。
  过年睁大了眼准备看盛暑对着两筐稻子一筹莫展的好戏,却被对方稳健的步伐吓得差点儿从长凳上掉下来。
  他是不是眼花了?他挑的真是谷子吗?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累的样子?难道盛暑的体力不比他差?怎么会?明明很虚弱动不动就晕倒的一个人,怎么能和号称全村最强壮的他比?
  盛暑把谷子倒在祠堂边的粮仓内,回到廊檐下脱了上衣小心叠好放在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