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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汉贼-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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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可知其胸有邱壑,荀彧、杨俊相貌并绝伦,目有神光,一看便是奇才之士。

孙坚最在意的是“王佐之才”荀彧,颖川太守李旻此次随他而来,就在身旁,荀彧身为颍川青年士子冠冕,不在本地出仕,反而去投并州的盖俊,岂不让孙坚心里感到郁闷?说来他杀故南阳太守、颍川人张咨真是捅了马蜂窝,颍川才士或出逃、或隐居,没有一个知名之人愿意出山辅佐他。

讽刺的是,孙坚堂堂豫州刺史,名义上的六郡、国之长,能够控制的恰恰只有颍川一郡。似鲁国相陈逸属袁绍,梁国相、陈国相许瑒中立,沛国相袁忠乃是袁术族弟,只听袁术一人命令。汝南太守徐璆因中平元年跨境入荆州南阳,和中郎将朱儁并力克复宛城,时孙坚在朱儁军中,两人算是旧识,加之汝南袁阀出力,才使徐璆偏向于他。

不过孙坚相信,自己大破董卓,天下闻名,当自己回转豫州,形势必有不同。当然了,孙坚现在不会回去,因为他的着眼点不是区区豫州,而是整个天下,此次若能诛董勤王,莫说豫州,天下尽服矣。

孙坚想到这里,脸上笑容更浓几分,反为盖俊介绍身后诸人。为免此行生出波折,他只带着两名族侄孙河、孙香在身边,妻弟吴景、侄子孙河皆未跟来,留在河南统领大军,部将也只有程普、韩当二将随侍左右。

孙河、孙香正值青年,有容貌气概,盖俊初时尚还猜测其中哪个是“小霸王”孙策,得知猜错,心中遗憾,和孙坚闲谈中套出孙策今年十七,留在扬州照顾母亲弟妹。

盖俊和程普、韩当早在中平元年讨伐黄巾贼时就已相识,且边地之人不耐俗礼,无须过分客套。以前盖俊不是没想过拉拢二人为己用,无奈他俩心志甚坚,一口回绝,如今更把家人迁至豫州,显然是打算在中原落地生根,盖俊再无机会。

交谈时,孙坚动作话语略显生硬,盖俊则自幼长于豪族,少年混迹京师,成年踏遍四海,饱经人事历练,所谓见人所人话,见鬼说鬼话,待人接物比孙坚高出不止一个层次。莫要小看两者差别,相同的条件下,似盖俊这种性格无疑会更容易取得成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近年大小事,感慨着汉室不幸,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其实呢?二人内心未尝不乐。若无董卓,盖俊如何崛起?孙坚如何成名?

时间过得飞快,眼见时辰已至,有人拿来缟素,盖俊、孙坚穿戴身上,头裹白绢,把臂走到早已立好的祭坛前。

盖俊从小熟读《左传》,倒背如流,自然记得东周刘国开国君主刘康公所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这里的祀与戎皆为祭祀,即是说国之大事,就是祭祀。

此语虽略显夸张,却也并非妄言,汉及汉以前极为重视祭祀。祭祀有上帝、配帝、五帝、日月等大祭,汉宗庙、社稷、乃至时变、古人等等,各有严格的规章礼仪制度,繁琐复杂到了极致,需在礼官的指导、指引下才能完成诸多步骤。

荀彧少阅诸书,强闻博记,于祭祀礼仪一道甚通,由他担当礼官主持最合适不过。

祭祀所用牲口规模不同,名称亦不同,分太牢、少牢、馈食等,所谓太牢者,牛、羊、豕(猪)三牲齐备,乃是祭祀最高礼仪,次者为少牢,只有羊、豕,而无牛,再次者馈食,惟祭豕。盖俊和孙坚准备的是最高规格的太牢之礼。

放净三牲之血祭之,众人依着荀彧的命令或唱词、或叩拜、或行礼。

祭祀进行到尾声,缠在孙坚额头上的白卷已然灰中见红,这是尘土和鲜血混凝的结果,他举杯悬于头顶,慷慨陈词道:“汉室不幸,为贼所乘,贼子董卓扼杀弘农,欺凌天子,流毒百姓,沦丧社稷,倾覆九州。臣此生誓杀此獠,有渝此誓,天诛地灭,无复遗种。皇天后土,祖宗英灵,皆鉴之……”孙坚说着说着,涕泣横流,闻者莫不动心,连盖俊也不由自主的为其影响。

毋庸置疑,孙坚自身有一种魅力,倾动人心。他之所以能够打败董卓,这种特殊的人格魅力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盖俊扭头看着方面宽额,目如点漆,英武非凡的孙坚,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丝杀机。历史上孙坚自起兵讨董,战无不胜,其身死,非战败,而是胜利后轻敌,为刘表偷袭致死。如今这个时代,刘表早死,孙坚的命运被深刻的改变,若任其展……

自己能压制得住他吗?……

盖俊眼中杀气越来越浓,几乎不可化开,怕被对方察觉,收回目光,远眺前方。

孙坚历经血战无数,从尸山血海爬出来,最是敏锐,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盖俊身上散的敌意,瞳孔微微一缩,行动自如,恍若不知。

“心理专家”贾诩平静无波的狭长双眸淡淡扫向孙坚后背,继而转向主持祭祀的荀彧,后者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不赞同吗……那,将军会如何选择呢?

贾诩嘴角含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盖俊深思良久,下意识摇摇头。杀孙坚,有害无益,先不说徒惹恶名,袁绍比史书记载可怕十倍,其欲称霸天下,必会把手伸向黄河以南,即中原腹地兖州、青州,次图豫州,历史上他做到了,可惜他没料到曹操是个反骨仔……留下孙坚牵制袁绍,自己正好腾出手来理顺关中。整合并、凉、司隶三地,自己才算有本钱对抗关东。

孙坚暗暗松一口气,他并未傻子,此次带来百骑皆为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可助他突围。另外,数千步骑这时候差不多该过河了,非挑衅盖俊,而是自己生命的保障。

不久,一名披甲士匆匆走到盖俊耳边轻语,盖俊眉头轻轻一皱,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随后瞥向孙坚,似笑非笑道:“文台派兵过河,莫非想和孤开战吗?”

孙坚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把话直接挑明,乃干笑道:“将军说得哪里话,我命士卒过河,非是要与将军为难,而是闻董贼掘北邙帝王公卿陵墓,欲助将军平整之。”

“那就好……”盖俊下意识眯起眼睛,说实话,他无法拒绝孙坚的要求,即使以陵墓已经复原也不行,盖因帝王陵墓之上立有庙堂,这是继承前秦的规章制度,孙坚要祭拜诸帝,谁也阻止不了。

但,孙坚真的是想祭拜诸帝吗?抑或,图陵墓财货?盖俊猜测是后者。

他这些日缴获加上偷盗,相加至少有二十余亿钱,这意味着什么?足抵大司农一年用度之半,三四年内并州无须为钱财忧虑,直接跨过了创业初的困难时期。而今对盖俊来说,再多的钱财也只是仍在府库任其霉,何必呢,不如就此平复陵墓。等到有一日缺钱,再偷偷掘开便是,反正河南尹在他的手里。

孙坚,你想分一杯羹,想得美……

第二百九十八章 获高顺

河南尹,谷城县,盖军大营。

当天际彻底放亮的一刻,鲍出在体内生物钟的提示下醒来,一个翻身坐起,双脚伸出床榻,穿上戈韦沓,所谓韦沓,即革鞜,皮靴是也,戈,代表黑色。这一双黑色皮靴,值钱八百五十钱,时一石(一百二十汉斤,三十公斤)粮谷不过数十百钱,换句话说此鞋足抵上千斤粮食。骠骑将军府十数万将军,仅仅这一项支出就要一个多亿钱。

庆幸的是,无须每年放,一般三年更新一次。不过平均下来,一年犹出数千万钱,养兵之难,由此可见一斑。盖俊出身边地豪族,从小生活优越,从不曾为钱财愁,而今却变得越来越贪财,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盗墓皇陵,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鲍出穿好鞋子,将四尺环刀挂于腰间,提起一杆大矟,向外走去。

“中郎……”门外亲卫见鲍出从内行出,纷纷行礼。

鲍出轻轻颔,盖俊任命他为陷阵中郎将的命令昨日到达,亲卫马上就改口换了称呼。中郎将和校尉同为比两千石,但毕竟有高下之分,就像度辽将军,同样是比两千石,却掌管并、幽二州军事,和杂号校尉、中郎有天地之别。

温暖而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鲍出闭上眼睛深深倒吸一口清新空气,从头至脚,舒坦无比,遂立于帐外旁若无人的舞起大矟。

《释名?释兵》曰:“矛长丈八曰矟,马上所持。”《释名》的作者刘熙今年不过三十郎当岁,尚未著书,不过此言非其原创,自古就已有之。

矟为马上施用,鲍出以步舞之,不见丝毫凝滞,运转起来,流畅异常,虎虎生风,看得诸侍卫如痴如醉,大为羡慕。心中皆是想:有这等武艺傍身,高官厚爵,还不是唾手可得,自己这辈子只要能够达到对方一半,就满足了。

鲍出舞矟两刻有余,猛然掉转锋口,插入泥土之中,入地近尺,他随后抽出腰间佩刀,下一瞬,只见白光闪闪,寒气森森,风声呼号,其刀法之精,更在矟法之上。

又是两刻钟过去,待鲍出收刀,亲卫牵来一匹青色雄壮战马。这匹马是他的坐骑,为匈奴牧养的千里马,不仅脚力甚健,且通人性,受到主人爱抚,立刻以头蹭之,大眼睛水汪汪,连打响鼻,催促主人赶快上来。

鲍出欣然而笑,翻身跃上马背,巡视营地。

吕布部自溃败后,两三日下来,陆续归者已迈七千之数,是盖军两倍有余,外间最多只剩数百人。

鲍出绕营一周,等到士卒全部饭毕,才邀二兄鲍雅、四弟鲍成及诸司马、军侯用餐。盖军系统内皆如此,这个规矩是盖俊从皇甫嵩处学来的,后者征讨黄巾时甚得军心,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食后,己乃尝饭。而皇甫嵩,则是继承其叔父、凉州三明皇甫规之风,皇甫规昔年便以温恤士卒闻名于世。

吃过饭后,鲍出像往常一样带领五百骑出营,向北巡逻。他始终为高顺从自己手里逃脱而耿耿于怀,几日间每每率部北上,就是为了擒获高顺。后者藏于平阴县群山内,其欲归关中,有两条路,一是北渡黄河,入河内,再向西折返河东,此为死路。二是南下从函谷关废墟通过。鲍出巡逻的重点便是平阴县、函谷关、谷城县三者之间。

高顺是已故并州刺史丁原的亲信,曾和盖军合作抗击屠各、匈奴联军,不过那时高顺仅仅是小小的军侯,说句不客气的话,盖军之中和他平级乃至在他之上的人,足有七八十,所以盖军诸将不可能和他生交集。但平阴一战,高顺以数千溃逃疲兵对垒鲍出的上千精骑,且战且退,最终成功脱险,着实令鲍出对他刮目相看。

高顺,这是一个不逊徐晃的将才啊鲍出行在荒芜的原野,出这样的感慨。徐晃河东白波贼出身,用兵稳健,又知变通,颇具大将之风,自降后,随庞德入恒山,随盖俊入冀州,屡立战功,深受骠骑将军喜爱,不出意外,近期就会拜为中郎将,大有后来居上,压倒旧部的气势。

随着盖俊地盘越来越大,新人会越来越多,竞争也会更加激烈。不过鲍出并不担心,一是盖俊素来念旧,绝不会亏待老兄弟,二是鲍出对自己的才能有十足的自信,三年之内,必会拜将封侯,光宗耀祖……

日头渐渐爬升,快至日中,在鲍出一行人的正北方二十里外,一支五百人组成的败兵快向南行进,之所以形容他们为败兵,是因为其等无一例外面色疲惫,衣甲不整,有些人甚至两手空空,惶惶犹如丧家之犬。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就是这样狼狈不堪的队伍,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绝无过三尺,四周为长兵,次为刀盾,再次为弓弩,手无寸铁的士卒被裹在最里面。

没错,这支队伍正是高顺部。

高顺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行走,他脸颊灰白,目无光彩,头如杂草,一身精致的鱼鳞甲已被蹂躏得破烂不堪,左臂肩甲、披膊完全脱落,肩膀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旧布,中间浮出一块褐红色,毫无疑问,这是血液凝固后形成的颜色。

高顺当日躲开鲍出的追杀,率两千余残部避入深山,没想到盖军不死心,入山追击。盖军入山的数千步卒皆为并州兵、恒山兵,最擅长山地战,几日间双方无数次交手,高顺部一败再败,全无还手之力,高顺自己也一度陷入包围,险被生擒,拼死才杀出重围。等逃出群山,高顺身边只余五百人。

侍卫从腰间取下一个皮袋,递给高顺,道:“校尉,喝点水吧。”

高顺点了点头,仰头猛喝,干瘪的胃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迅被水撑起。时至春末夏初,山中多动物,无奈他们是逃亡者,不敢生火,以免为对手觉,这些天吃的都是身上的干粮、泉水,原本三日的干粮要分为六日、更多日……

听到高顺肚子雷响,一名大眼侍卫从腰间拿出一块半个拳头大、散着异味的干糒,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递给高顺,脏兮兮的脸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校尉,我从一个死去的兄弟那里得到多余的干粮……”

高顺直视着他的眼睛,直到后者感到不自然而移开,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饿,饿了再向你要。”

大眼侍卫急道:“校尉……”

高顺没再说话,捏了捏对方的肩胛骨,继续吃力的赶路。

几日前,他在深山见到西南火红一片,那是函谷关的方向,大火足足烧了三天才熄灭,董卓的行为并不难猜,高顺心中现在只剩下两个问题,先,盖军是否撤离谷城,前往雒阳?这关系着他们能不能回到关中,其次则是,吕布顺利逃走了吗?

吕布拿他和董宜做诱饵,独自逃命,心里谈不上多么恨,同样,他对吕布也无太多敬。高顺从未和骠骑将军盖俊接触过,但从传闻中就可推论出,其人无愧西州人杰,才干绝对在吕布之上,甚至董卓亦有所不及,是一位值得投奔的明主,兼且占据家乡并州,不止一人提出投降,可是都被高顺拒绝。

莫说旁人无法理解,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固执不降。为董卓吗?肯定不是。为吕布?更不是。为天子、为朝廷?似乎也不是,都不是……

一名骑士从远方飞驰回,径直来到庞德面前,抱拳禀道:“中郎,探骑现北十数里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数百人……”鲍出一怔,随即大笑,这时盖军士卒全部在向雒阳集结,根本不会出现在北方,对方属谁分外明了。高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走,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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