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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汉贼-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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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尉部士卒都是精兵,集结度极快,盖观指使他们向城头搬运车弩、滚木、箭矢等守城战具,待一切准备就绪,就见远方冒出弥天灰尘,雾蒙蒙一片,连太阳亦被遮住,士卒们站在城垛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马蹄的震动,那些久战老兵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看这架势,没有十万人也有八万人。

隆隆马蹄声铺天盖地,鲜卑大军来到归德城下,和连斜扫一眼城上汉军士卒,撇嘴一笑,挥军南下。

鲜卑大军从城下经过,举着刀兵,或挑衅或大笑,嘲讽汉人胆小如鼠,不敢出来一战。

“放”盖观脸色铁青,狠狠一挥环刀,数十支儿臂粗的大箭一瞬间飞越数百步,狠狠贯入鲜卑骑群,激起一朵朵血色浪花。

“床弩……”和连微微色变,鲜卑人对这玩意可不陌生,攻打汉人城池时吃足了苦头。

“放”盖观继续怒吼令。

又一排大箭呼啸而至,雄壮的战马在它面前也变得弱不禁风,被箭带起,翻滚着向后倒去。

“快退、快退……”和连怒喝着,心里暗暗誓等破了北地,抢足战利品,回来时一定要打下此城,将胆敢朝他们放箭的汉军抓起来统统吊死。

望着鲜卑大军渐渐走远,盖观心里一叹,鲜卑人来得太突然了,己方毫无准备,就算成功打败鲜卑人,北地经此一役也会元气大伤。

八万鲜卑、屠各胡骑一泻而下,有些汉族村庄、先零羌寨早就逃亡一空,但人走了,东西都留下了,金钱、漆器,布匹,牛马……

鲜卑人欢呼一声,抢成一团。

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鲜卑人挥着自己强盗的特长,从屋子里出来时很多人衣襟撑得鼓鼓的,装满战利品,再顺手放火烧掉房舍,冬风凛冽,转眼间火势连成一片,整村整寨的燃,熊熊大火直冲云霄。

鲜卑人一边欢呼着大王万岁,一边继续南下。汉羌百姓逃走的很多,来不及撤退的同样不少,这些人多是舍不得放弃财产,那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旦放弃就代表着从此以后一无所有,怎愿割舍。

“哈哈哈哈有人、有人……”无数的鲜卑人兴奋得红光满面,轮着剑矛杀进汉族村庄,杀进先零羌寨。

强壮的男人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奴隶,不过鲜卑人杀兴正起,毫不犹豫的砍死,那些妄图反抗的人,则会斩断双手双脚,然后一刀一刀切割,直到对方咽气为止。白苍苍的老人跪地哀求,被砍掉头颅,披童子嚎啕大哭,被刺穿挑起,只有一种人活了下来,那就是妇女,只是她们将会经历比死还要残酷的命运。

鲜卑人疯狂杀戮,一路屠民万余,血流成河,尸铺满路。

第一百九十章 先锋战

农都尉马腾与骁骑校尉杨阿若接到探骑报告鲜卑数万大军入侵时,皆是目瞪口呆。鲜卑,这个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汉人视线中的野狼,这个快被汉人遗忘的恶豺,又回来了,而且没有向距离较近的幽、并二州下手,反倒绕道杀进凉州、北地。更糟的是,前些日凉州刺史耿鄙大败,叛军兵围汉阳郡,破贼中郎将盖胤、北地都尉关羽前往救援,他们不仅带走了北地精锐射虎、落雕二营,还带走万余屯田、羌胡兵,两人手中能够调动的精锐之士少得可怜。

杨阿若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指使探骑马上告知太守盖俊,对马腾道:“我带人去截住鲜卑大军,尽量拖延时间,马兄去疏散民众,征集士卒,以备大战。”杨阿若决心甚坚,说罢不等马腾回复,迈着大步快奔出,牛角号声响起,两千骁骑校尉部曲迅集结到位,同时汉胡骑卒整甲持兵赶来,合聚三千骑有余。

望着杨阿若毫不犹豫的带人往北而去,马腾目视良久,叹息一声,那鲜卑气势汹汹而来,杨阿若能抵抗住十倍二十倍于己的对手吗。别人不知,马腾可是知道杨阿若不出意外当会成为敦煌盖氏女婿,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让马腾如何向盖俊交代。

马腾心里千回万转,面上不动声色,这时他万万慌不得,他慌了,北地郡整个屯田区就完了,安然坐在农都尉部,声音中气十足的布着道道命令。

不久,一个虎头虎脑,扎着总角的少年大步跑来,叫道:“阿父、叔父……”这少年约莫十二三岁,长六尺,身材修健,在同龄人中堪称高大,铜色肌肤,面方鼻直,眼如点漆,奕奕有神,任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好个俊俏的郎君。

这人正是长子马,马腾见他背弓带箭,勃然大怒,喝道:“混账我不是派人告诉你躲在家中吗,拿着弓箭出来作甚?我的人就算死绝了也不用你这孺子出战。快回去”马还要再过一个月才满十二岁,说他孺子倒也不亏。

马满腔热血却被敬爱的父亲浇了一盆凉水,一脸不服气,辩道:“我骑射俱佳,叔父常夸我健勇,甚于精卒。”

马举讪讪而笑,侄儿说的不假,问题是精卒再精那也是炮灰,离猛士差远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己方处于劣势,连他们这些主将都随时有生命危险,更别说一个孩子。

马腾虎目一瞪道:“你叔父那是故意夸你,还真当真了?快滚少给我添乱。”

马连退两步,拉开距离,而后倔强地道:“我不走。我要打鲜卑人。”

“我……”马腾追上去举起手就要揍他,马举急忙抱住马腾的腰,劝道:“兄长,虎头快十二了,羌人像他这么大上已经上战场了,让他见识见识也好。”

马腾回手给了弟弟一巴掌,“你就惯着他吧。”说是这么说,却不再赶马走。

马不敢得便宜卖乖,以免惹得父亲出尔反尔,暗地里冲叔父眨眨眼。

马举苦笑着摇头,自己这个侄儿啊……

静,整个北地府寺洋洋洒洒数百人,陷入死一般的静。

盖俊坐在主位上,左手抬起轻轻揉搓着眉心,鲜卑人鲜卑人熹平六年(公元177年),适时蝗灾泛滥,波及草原,从春至秋,鲜卑向南动三十余次攻击,一时间幽、并烽火连天,百姓惨遭浩劫。大汉国怒而兴师,五万铁骑直入草原,鲜卑大王檀石槐采取诱敌深入之策,全歼汉军,三位主将夏育、田晏、臧旻仅率数十骑逃回,随之参战的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单于重伤身死。当时盖俊刚好在太,特别关注此役,他想不通鲜卑既然有这么强悍的武力,为何没有出现在三国中。光和四年(公元181年),盖俊新婚不久,正在老家敦煌广至陪伴二位娇妻过着安宁的生活,骤闻檀石槐去世,其子和连不能服众,才恍然大悟,暗想鲜卑很难再出一个像檀石槐这样的雄杰了,这些年来鲜卑不再袭扰汉境,更加坐实盖俊的猜测。

“想不到啊想不到鲜卑人居然又回来了”

黄忠先是带走五千人,盖胤、关羽又带走两万人,现在的北地郡无疑是自盖俊上任以来最虚弱的时候,鲜卑人入侵时机选择得太好了。

“鲜卑人的运气真是逆天啊”

“是原来历史上就有这次入侵事件,还是因为我改变了历史进程?”盖俊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府君……”以长史梁固为的北地官吏尽皆站起,满脸焦急彷徨,如今的北地郡都是他们一点一点重新建立起来的,就像他们的孩子……

“你们赶紧收拢乡间百姓,让他们躲进城来,笨重拖累行动的家什就不要拿了,没什么东西比性命还珍贵。”盖俊脚步不停,边走边说:“我去去就回,等我捷报。”

“夫君……”盖俊才出府门,就看到蔡琬、卞薇抱着幼子匆匆而来,盖嶷、盖谟见气氛凝重压抑,皆是哇哇大哭起来。

“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告诉你们的?你们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看把我儿子吓的。”盖俊蹲下身,摸着二子的头柔声道:“富平、魏奴,不哭,阿父去打坏人。等打完了坏人就回来陪你们玩耍,可好?”次子盖谟年纪太,一时收不住声,长子盖嶷则快满五岁,已经懂事了,伏在父亲的胸口低声呜咽。

“夫君,你……”蔡琬才开口,盖俊摆手道:“鲜卑未必强过先零,北地、安定先零羌数十万大军都被我击败,何况区区数万鲜卑。只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而已,也许会有些麻烦,但我可是令胡人闻风丧胆的落雕长史,没有人能够击败我”说道最后一句话,盖俊目光坚毅,信心十足。

蔡琬、卞薇绝美的脸庞带着哀愁,堵在胸腔的万语千言最终化为心二字。

“快回去吧。”盖俊笑着说,顺带拧了一把二子粉嘟嘟的脸。

听说府君盖俊将往前线抗击鲜卑人,富平城内义勇之辈纷纷响应,不一刻就有千余人报名,连同郡兵、太守部曲足有两千余,至盖俊出城时,人数更是一举过三千。

“姐夫,等等我、等等我……”卞秉带着数十城内恶少年、游侠从后赶上。

“臭子,知会你姐姐了吗?”

卞秉嘿嘿一笑道:“知会了。”

盖俊斜瞥他一眼道:“你认为我会信吗?”

卞秉得意洋洋道:“姐夫还能把我撵回去不成?”

“臭子……”

杨阿若率三千余骑沿泥水北上,行不出数十里,又招羌胡、汉人善骑射者千人。

“校尉,你看那边……”车儿指着远方。

杨阿若顺指望去,目光一凝。

一条条汉国军民尸体顺着泥水飘来,无论男女,不分老幼,皆是双眼直视苍穹,似乎诉说着自己的不幸遭遇,群鸦呱呱鸣叫尾随,争啄死尸裸露在外的肌肉,场面鲜血淋漓,不忍目睹。

杨阿若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烧得两耳嗡嗡作响,头皮炸,咬牙切齿道:“鲜卑胡狗,岂敢如此,欺我北地无人吗?不屠尽此等畜生,愧生为人”

庞德挥舞双臂,扯嗓哀嚎:“恨呐杀”

“恨恨恨”士卒双目如炬,怒吼如雷:“杀杀杀……”

汉军将士带着一腔倾尽大河之水也洗刷不掉的愤怒疾向北,又行出数十里,远远就见千余鲜卑人追杀慌不折路的汉民,汉军举刀端矟,咆哮杀来。鲜卑人全然不惧,继续不慌不忙挥舞屠刀杀戮汉民,杀到仅剩十余人,鲜卑人停了下来,对着汉军指指点点,等到双方相距五百步,鲜卑人将剩余汉人一一虐杀,出一声欢呼,笔直地冲来。

挑衅赤裸的挑衅“杀——”杨阿若带上鬼面,右执刀、左提矟,眼中炽热的杀意透过鬼面两个孔直射而出。

“杀——”庞德、车儿举矟各将千人脱离大队,呈扇形向两边散开,防止鲜卑人骑射时汉军挥不出人数上的优势。

“大鲜卑——”千余鲜卑骑兵不甘示弱,不理两旁汉军,认准杨阿若的中军。

“嘣嘣……”

汉军骑弓、手弩齐,箭矢呼啸喷出,黑压压一片,鲜卑人身上只有皮甲,瞬间被杀死数百人。

鲜卑人怒而反击,弓弦响、破空声交织成一片。鲜卑人和汉人打了几百年,太熟悉了,汉军头有兜鏊,身有札甲,手臂还绑着骑兵盾旁排,就像一只皮糙肉厚的野猪,很难一箭杀死,所以自认射艺精湛的射汉军脸和颈,射术一般则射战马。

汉军前排数十骑蓦然翻滚倒地,马上骑士轻者骨折,重者直接摔死,幸存者十不存一。

“咻咻……”

双方又射一轮箭雨,进入肉搏战范围,此时鲜卑人已经不满千人,却仍旧没有撤退的意思,似乎他们认为可以打破杨阿若的中军,到时候两旁汉军自然会逃跑。

“找死”杨阿若冷笑一声,举矟吼道:“杀——”

汉军装备精良,不惧任何人。汉武帝时期,匈奴势强,和汉军正面交战,卫青以精锐咬住匈奴中军,猛打猛冲,任对手几十万也是白搭,全数打溃。汉军怕的是游牧民族打一下就跑,或东敲一下、西一榔头,专挑平民百姓下手,追之不上,无可奈何。

“杀——”

“大鲜卑——”

汉军、鲜卑各自呼喊着口号,仿佛两条奔腾翻滚的怒潮,即将对卷。

谁能压服谁?

“轰隆隆……”

两条大浪互相扑击,迸溅出一朵朵血色浪花。

凶猛的激撞后,留下一地的血肉模糊,莫说人,雄壮的战马也难逃胸碎骨折。

鲜卑人的矛刃细长,一尺出头,两面开锋,柄长约八九尺,合计也就一丈长,远远不及汉军丈八马矟,所以汉人一般称鲜卑人的矛为鋋,即矛。汉军马矟比对方长兵多出七八尺,兼且锋锐无比,鲜卑人的皮甲一捅就穿,结果显而易见,汉军胜得没有一点悬念。

无需两翼的庞德、车儿动手,杨阿若率领中军仅仅一个冲锋,便将近千鲜卑击杀大半,剩余数百鲜卑狼狈溃败,汉军追上一顿砍杀,无一漏网,马不停蹄的寻找下一个目标。

泥水畔某座羌寨,西部鲜卑大人日律推演提着裤子行出内室,露出一副舒爽的样子,看着侍卫们眼巴巴的干瞅着,连连吞咽口水。日律推演笑骂了一句,挥挥手,侍卫们高呼一声万岁,蜂拥而入。

“大人雄风不减呐。”帅怀奴立刻送上马屁。鲜卑分为东中西三部,每部置大人数名,其下辖邑十余至二十余不等,邑的头领即是帅。

“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以前,我可是能从日中坚持到日落那么长时间……草原上的女人,谁不知道我日律推演的厉害?”日律推演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日律推演年近六旬,身躯雄壮,容貌粗野,给人一种很脏的感觉,虽然他在鲜卑里算是比较讲卫生的人。从年龄上便可以看出,他是檀石槐的老臣子,西部二十余个邑他拥有八个,两万余战士,是西部大人中势力最大的人。

日律推演不太满意和连其人,盖因鲜卑信奉的是狼的精神,狼王死了,就要从狼群中选取一头最强壮的狼成为新的狼王。数百年来,鲜卑忠实的执行着这个传统,谁有能力,谁就当鲜卑之主,然而檀石槐死时置鲜卑传统于不顾,居然将王位传给了儿子和连。

一头狼崽子也配统领狼群?鲜卑大人们忿忿不平,无奈檀石槐是鲜卑史上最伟大的王,余威还在,又为儿子和连留下数十万部民、数万精锐战士,一时间三部大人们谁也不敢有所举动。但人心散了,鲜卑人名义上尊和连为王,却是不听王令,各干各的,互相抢掠部民、牛羊,公然违反檀石槐立下的不得同族相残的规矩。

规矩?什么狗屁规矩,连你自己都违背,还想我们遵守吗?

鲜卑,自辉煌的巅峰一落而下。

数年过去了,各个部的大人们现越打越穷,和檀石槐为王时简直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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