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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白道-第54部分

小说: 白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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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惨白,浸满泪水的眼睛饱含着爱的深情,尽管我老婆没开口,但是我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发自内心的爱的呼唤,就像是夏娃在呼唤亚当。我又活了,望着可怜的妻子,感觉我俩就像被逐出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家,老婆,我看到黑水河了,它从我的心灵深处流过,阳光照在黑水河上,有如万道金蛇在水面上穿梭,漂亮极了!”老婆重重地点了点头,几大滴温热的泪水又滴落在我的脸上。到了医院后,医生又给我量了血压、做了心电图,仍然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用平车将我推进观察室观察,那种检测心脏的仪器屏幕上,脉搏跳动得既平稳又流畅,就这么观察了一宿,黎明时分,医生让护士撤掉了检测仪器,而且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你没病,身体好着呢,回家吧。”还未等我开口,我老婆当时就急了,责问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医生一听我老婆怀疑他的诊疗水平,没好气地说:“别再无理取闹了,快回家吧。”说完转身而去。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翻身下了平车,老婆赶紧上前扶我,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医院,望着冉冉升起的红日,我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太阳出来了,可黎明却死掉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晚上,我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醒后大汗淋漓,心率过速,心慌得不得了。老婆惊异地问我,是不是被鬼压床了,我非常痛苦地告诉她,我梦见家了。她非常惊异地问我,梦见家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我告诉她,家里的苍蝇像空气一样塞满了屋子,苍蝇是金色的,家已经变成了一块金砖,这块金砖嗡嗡叫着压在我的胸口,将我的魂魄都压出了七窍,太恐怖了,老婆,我们可能回不了家了。净瞎说,老婆嗔怪地说,家是我们俩的伊甸园,没有了家,我们俩岂不成了一对漂泊的游魂。何止我们俩?我强调道,谁又不是漂泊的游魂呢?窗台上有面镜子,她拿起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表情似乎已经辨认不出自己了,也难怪,自从我得了病以后,她整日为我提心吊胆,一向绯红的脸蛋早已失去了光泽,我知道她不仅脸憔悴了,其实心也憔悴了。她放下镜子突然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还是家好,我们回家吧。”我乜斜着眼睛看着她,揣摩她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我辞职以后,家里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这年头想靠写小说养家糊口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我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痴人,老婆就喜欢我做痴人的样子,于是毅然决然地承担起了养家的重担,然而人近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她单薄的双肩担起的东西实在是太重了,没办法,她才在单位一再催促下同意离开东州,北京只是一个中转站,单位的意思是在北京培圳一段时间后,派她出国驻外工作,她恰恰是为了出国驻外才离开家的,无非是因为出国驻外可以多一点收入,我当时想,反正老婆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在哪儿不可以写作呢?然而没想到,我竟然病倒了,而且病得这么蹊跷。如今老婆毅然决然地说出了回家的话,看来她是想放弃出国驻外的机会了,这就意味着生恬又要回到了原点。想来,心里真不是滋味。我试着问老婆,单位能放你回去吗?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单位不同意也得同意。她惆怅地说。只是我们怎么回去呢?老婆这么一说,我还真没主意了,坐飞机肯定不行了,说不定飞机刚刚起飞,我就一命呜呼了。我现在一想到“飞机”两个字,就憋得喘不上气来。老婆建议坐火车,可是她刚说出口,就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因为一旦我在火车上犯了病,根本没有办法叫救护车,更何况自从火车提速以后,路上经停的站点非常少,尽管火车上配有医生,且不说火车上医生的水平,抢救时需要医疗设备的,火车上的医生治个头痛脑热的还行,像我这种蹊跷的病一旦发作,火车上的医生必然束手无策,到时候怕只能等死了。老婆一想到找犯病时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里就闪动着泪花。我们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坐汽车比较方便。但绝不是长途大巴,因为一旦在长途大巴上犯病,天南地北一车人,谁会为了一个病人耽误自己的行程,司机即使想就近送我去医院,同车的旅客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一部分人同意,一部分人不同意双方争执起来,司机左右为难,我也在争吵中一命呜呼了。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让北京的朋友出车送,或者实让东州的朋友开车来接。我们在北京哪儿有什么朋友,除了刚认识的几个邻居,就剩下我老婆单位的同事了,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开口麻烦人家送我们回家呢,再说即使开了口,人家也不可能答应,岂不是很尴尬。于是只能求东州的朋友了。一提到“朋友”二字我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因为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了,谁都知道作家是百无一用的,这年头谁还会和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人交朋友呢?想当初,我也曾经是世人眼中非常有用的人,因为我在官场不仅当过副处长、处长,还当过市长秘书,只可惜我服务的老板出国访问期间因心脏病突发客死他乡了,他生前是一个敢做敢当、特立独行的人,一生追求的目标是做自己,只可惜他最大的痛苦就是做不了自己。他死后,我痛定思痛,觉得他之所以做不了自己,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心灵家园,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不过是个流浪汉,怎么可能做自己呢?应该说,是他的死警醒了我,我经过痛芾的反思,终于明白,一个想做自己的人必须找到心灵家园。于是我毅然决然地辞了职,开始了寻找心灵家园的痛苦之旅。可是在我心目中,唯一值得信赖的东西就是一支书写心灵的笔,随着岁月的流逝,“你”、“我”、“他”都将灰飞烟灭,什么也不会留下,但书写心灵的文字、绘画、音乐将永存,这就是我执意要当作家的根本原因。然而一个作家对于视灵魂如粪土的红尘中人来说是毫无用处的,因此那些曾经前呼后拥的所谓朋友在我辞职以后早已烟消云散,如今思来想去,能称得上朋友的只有李岩了。平时我和我老婆习惯称他为小李子,他也喜欢我们这么称呼他。让我内心无限感慨的是,小李子出身农民,只有小学四年级文化,却比那些读了大书、做了大官的人心灵更自由,做人更潇洒,更像个有信仰的人,其中的道理还真让人匪夷所思。

5。他的身份被偷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三个何许人竟然主动找上门来,就像跳水运动员浮出水面似的。这是个清瘦高挑的大学生,小伙子长得很英俊,只是脸色阴郁,在布满阴影的表情后面,仿佛隐藏着一轮忧伤的月亮。他自我介绍叫何许人,是慕名而来向他请教人生困惑的。他听了有些诧异,觉得自己虽然因出了几本小书博得一些小名气,但远远没到值得别人慕名而来的地步。见他有几分疑虑,小伙子连忙一脸虔诚地解释说:“我是读了长篇小说《白道》慕名而来的,有人说这本书是您写的,何许人是您的笔名,更有人说书里面的主人公商政的原型就是您,我还知道您曾经当过市长秘书,现在又是著名作家,您在人生的旅途上不仅经历过大风大浪,而且也见过灿烂的彩虹,不瞒您说,郑老师,我的人生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今天前来拜访您,就是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为我指点迷津。”他被眼前这个自称何许人的大学生的真诚所打动,连忙将他请进客厅,并切了几块西瓜端上来请满头大汗的何许人解渴,自己点上一支烟,一边有滋有味地吸着一边和蔼地问:“说说看,你这么小的年纪,能遇上什么人生困境?”何许人闪烁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沮丧、迷茫的神情,还压抑着愤怒。如此复杂的表情,让他和蔼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以他作家的敏锐,他断定这个正值对未来充满幻想年龄的大学生的确正在被迷雾裹挟着。何许人的语气透出几分挣扎,悻悻然地说:“我的身份被偷了!”他听罢油然而生一种疑惑式的震撼,就像一只脚踩进了泥坑里似的。他皱着眉,加深了语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束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俩中间的茶几上,晃动着,何许人神经质地吸了吸鼻子,挤出痛苦的笑容,困窘地说:“现在这世上有个和我的身份信息一模一样的人,但他是合法的,我这个真的反倒成了假的。”说到这儿,何许人垂头丧气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年初,我和几个同学参加了一场招聘会,回来时一起去银行开通网上银行业务,办手续时,需要身份证,可工作人员告诉我信息不对,不能办理,我很奇怪,多次输入身份证号码,工作人员还是说不对,我不解地问,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工作人员说,银行电脑显示,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同身份证号码的人,但照片却不是我,是另一个男孩子的头像。我这才意识到,一定是我的身份信息被盗用了,我立即向警方报了案。警方经查询后,发现何许人的身份证号码是唯一的,而且信息也很准确,只是照片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我经过辨识后大吃一惊,他竟然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何许人说到这儿,又停顿下来,表情像一个落水的人挣扎出水面换气似的,他插嘴问道:“他就是那个假何许人 ?'…'”何许人点了点头,一脸的诧异无奈,仿佛现在也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真的,蹙着眉头说:“对,可我对他冒名顶替我一无所知。”他深知制造荒谬离奇的故事是人类的天性,但这个涉世不深的人学生讲的不是故事,而是正在发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现实,他紧握的掌心开始出汗,迫切地想知道幕后导演的真实意图,但又要调控好这个年轻人的情绪,使其不至于因为太过激动而情绪失控,因此他仍然保持着温和的语气问:“那么假何许人冒名顶替你的意图是什么呢?”他知道何许人的故事已渐趋高潮,仿佛暂时被搁置的痛苦又卷土重来,年轻人嗓音嘶哑起来,他示意何许人吃块西瓜再说,年轻人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心情沉重地说;“五年前我参加高考没有达到全省二本分数线,虽然当年有少数高校降分录取,而且我填报了三批专科院校志愿,但我没有收到任何高校的录取通知书,而那一年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成绩比我少一百五六十分,却顺利地读上了大学本科,而我只能在落榜后选择复读,并在第二年考上了东州大学。”他这才恍然大悟,真相一下子汇聚到眼前,年轻人摩挲着双手,似乎想摆脱冷酷的现实,他同情地叹了口气,用抚慰的口吻问:“你报案后,警察有没有立案?”何许人沮丧无助地摇摇头,愤恨地说:“他父亲得知我已经报案后,怕事情闹大,立即赶到我家,他父母承认了他儿子冒名顶替我上了大学的事实,并承诺承担—切责任,弥补我的损失,我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没见过什么世面,就同意私了,我坚决不同意,他父亲就又亲自到我们学校找到我,劝说我修改身份证号码并答应为我安排工作,我虽然拒绝他的无理要求,但内心一直在进行激烈的斗争,我叫何许人,还有很多何许人,但每个何许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它是唯一的,我生下来是这个号码,死也是这个号码,这么神圣的号码,我为什么要改?就因为我们家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无权无势好欺负吗?我坚决不同意,于是他们靠权势压我父母,很多热心人让我找媒体曝光此事,我很矛盾,我只想要回属于我的身份,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如果不闹大怕是我再也不是我了。”他发现何许人说这番话时,目光中浮现出一种朦胧模糊的反叛意识,尽管他听了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心情很愤懑,但是为了阻止这个热血青年做傻事,还是用既同情又亲和的语气问:“这么说你找我的目的,就是让我为你拿主意?”房间里弥漫着悠长的夏日阳光,隔壁传来邻居家小女孩练习钢琴的声音,稚嫩的曲调宛若何许人期盼的表情,年轻人敞开心扉说:“除此之外,我还想请您写一写我,用真名实姓写,用您的如椽大笔揭露这种丑恶现象,也好为成千上万个被冒名顶替的莘莘学子讨个公道。”他觉得有点热,尽管在他体内有一种冰冷的感觉,他从假何许人父母的能量可以判断这家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从最初选中何许人到拦截录取通知,直至假何许人成功入学,必须突破多道“壁垒森严”的制度防线,这是一张无形的网,以何许人的一腔热血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即使加上自己也不行,因为潜规则早已深入人心。因此他像泼冷水似的说了一句:“妥协吧!”何许人简直不信信自己的耳朵,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哭丧着脸说:“郑老师,这件事发生后,我简直不知所措,每天晚上坐在操场上仰望星空,直到我在盗版书摊买了一本《白道》后,我才看到了希望,决定来找您,可是您竟然劝我妥协,难道就无力阻止这些人颠倒黑白吗?”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收起了笑容,振聋发聩地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黑白之分,一切都是灰色的,所以也不存在黑白颠倒。”何许人的脸色顿时阴沉晦暗起来,情绪激动地追问道:“那么请问正义是什么?”他的太阳穴在悸动,很显然何许人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他拢了拢头发,用教诲的口吻说:“年轻人,别动不动就谈正义,正义就像中国的股市,你一出手,准被套牢。从古到今,正义都喜欢跟善良的人捉迷藏,一旦它和你兜兜转转地周旋起来,即使在严丝合缝的法理上你也找不到顺畅的‘出口’。既然你是诚心诚意向我请教,我就不能不说几句实话。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听那些所谓热心人的怂恿,一旦你捅破了冒名顶替的窗户纸,你不仅看不到你执著已久的正义,而且会拖得你心力交瘁,生不如死,还是选择和解吧,心照不宣,投桃报李,日子要逍遥许多。”两个人之间突然横亘起某种障碍,这种障碍沉甸甸的,压得他们都鼻孔大张,鼻翼翕动。隔壁邻家的小女孩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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