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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绮罗香里留将军-第15部分

小说: 绮罗香里留将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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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盘起成髻,别人还以为我将道观内的小尼姑绑回家中了。”以指梳理着她淡淡芳香的发,卷起她稍过肩的发梢把玩着,观察着她。
  她靠在他的肩胛上,感受他轻拂她背部的温柔,伸手遮住了唇边一个呵欠,感觉愈来愈容易疲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口齿有些睡意的迷迷糊糊。
  “明天再说吧,现在好好休息。”将她的身子移到被褥之间,怜惜地看她孩子气地抱住他的手臂。
  “不行……”她揉者脸颊在他的臂上,长长的睫毛已垂闭。“……我要去……十四那日要去东市。不能忘记……”
  十四日去东市?为什么如此坚持?他怀疑地盯着她慢慢沉入睡梦的脸庞。她有什么秘密?莫非她欺骗他──她未婚夫实际上已在东市所以,她不愿让他碰她、不愿有他的子嗣
  妒火烧红了心,他一拳捶向桌几,震落了几面上的人三茶,砰地碎落一地。
  她只是喃喃地吐了句无意义的呢喃,抱住他的手臂没有张开眼。
  李欹云放入三茶间的安眠药草该是发作了。
  盯着她无瑕的睡容,在猜测她复杂心思之际,却仍是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怕惊醒了她。
  “你可以进来了。”他对着门外说道。
  李欹云推开了门,提着一盒医具轻轻地走了进来。“她睡熟了吗?”
  “一整碗三汤都喝完了,早该睡熟了。”李伯瞵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柳子容。
  “她美丽得不似凡间人。”她坐到柳子容的身边,却看着李伯瞵。“我何时可以称她为大嫂?”
  “等她的心完全属于我的那一天。”他苦涩地笑了笑。
  “身子呢?已属于你了吗?”李欹云直接地问道。“她不愿让我把脉,也许是因为有了身孕。”
  李伯瞵瞪着李歌云,万万没想到单纯的妹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也没想到她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身孕?他和子容的孩子。
  “别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李歌云摇摇头抿着唇笑,握起了柳子容的手臂。
  在李欹云把脉之际,他细细端详着柳子容的眉、柳子容的眼……这张令他此生不倦的容颜、这个系着他所有感情的女子啊她款款的柔情、无微不至的关心,早已锁住了他今生的眷恋。
  该是定下来了,他需要一份归属。
  “大哥,你的手给我。”李欹云震惊地扣住了李伯瞵的脉,把量着脉象。“怎么会这样?她这些日子都你在一起?食住皆然吗?”
  “没错,怎么了?”他脸色凝重,因为李欹云逐渐沉重的脸色。“她要不要紧?”
  放开李伯瞵的手,李欹云又握住了柳子容的脉,再度摇头。“不可能啊,你的脉象完全正常。”
  “她到底怎么了?”李伯瞵不安地看着李欹云郁郁不解的表情。“快说”
  李欹云放下了柳子容的手,注视着那绝美娇额上的微微青白,一会才抬头看向大哥焦灼的神态,缓缓开口道:“她中了半旬阴间散。”
  “半旬阴间散”李伯瞵一愣,随即怒吼出声,见柳子容身子不安稳地翻动,才压低了音量。“那是什么鬼东西?”
  阴毒的名称,让人发寒。
  “是一种逐渐降低人的生命力、让人在半旬之间体力衰竭至死的毒药。可怕之处在于中毒之后,中毒之人不易察觉,只以为是单纯的身子不适。十五日一到,则心脉尽破裂,九孔出血而亡;死前会经历一段生不如死的挣扎。”李欹云皱着眉与
  他同看向那熟睡的人儿。“她与谁有深仇,那人要这样谋害她?”
  “有解药吗?”他单刀直入地问,偎在身旁入眠的她彷若即将消失一般的纤白。
  “没有解药,我还敢如此镇定吗?”李欹云安抚地拍拍李伯瞵的肩。“我再不才,起码有位名师教导啊。”
  “两年前找到你时,知道你跟着玉面医神学了好几年的医术,却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你医术下的受惠者。”李伯瞵动了动嘴角。“你刚才说我没事吗?”轻抚过柳子容白得过分的颊,眼中酝酿危险风暴。
  “你的脉象正常,而这正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一点。半旬阴间散,通常是被喂入饮食间,逐日渗入人体五脏六肺。若说二人一同共餐,怎么可能你无事,而她已中毒数日?”
  “她中毒了几天?”逐日渗入,他在脑中思索着与柳子容接触的人。
  “约莫五日。”李欹云翻开她的眼睑检视着。“距离毒性发作尚有十日。”
  五日她那日在树林间碰到什么人吗?“今日是……”
  “初五。”李欹云低头在药箱间拿出一瓶食指大小的翠绿瓶子,拨开瓶盖。
  “十日后就是十五。”他警觉地想起柳子容沉睡前所说的话,莫非她早自知中毒她十四日至东市又代表了什么呢?
  “把这先让她含着,可以解部分的毒。她体质不甚强健,别人挨得住十五日,她可能只挡得住一、二日。”李欹云把一九土泥色的杳丸交到李伯瞵手间。“我待会就开始调配解毒的剂药。不过,可得提防她又被继续下毒。”
  接过药丸,他深明的眼眉间透着沉思,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先别让她知道已被下毒,也别让她知道我们已得知她中了毒。”
  “你是说她……”李欹云讶异地喊着。
  “我希望不是。”他抚摸着柳子容的脸庞,长长地叹息。
  第十章
  “吃药。”李伯瞵挥手要一名侍女把药端到几上。
  “待会再喝,好吗?”她低着头,没有放下手间的绣针。
  让侍女退下,他先霸道地拿走她手间的针布,把碗递到她的手中。“先喝掉。刺绣随时会有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对着碗中清绿的药汤轻声呢喃着,声音微弱不可闻。这是为他缝制的鞋面,今儿个已是最后一天了,她定要完成它“”算是一种留予他的回忆吧。
  他眯起眼眸,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赶快喝完。要不,身子再不见好转,我可要严责李欹云了。一天让你喝三回的药,脸色还这么不好。”挑起她的下颚,不满意她依然弱不禁风。
  “别怪她啊,她很用心。”端着碗的手震动了下,拨出了一点药汤。“是我自个……身子……不好,不容易养丰润,真的别怪她。”
  “今日已是十四,你待会上东市,可要高嫂陪?”他已要人严格监视高家夫妇,却一无所获;他们与她中毒一事似乎并无相关。
  “不用了,昨个中午才拜访过他们。”她啜着已习惯的青草味入口中,眼眶却红了“”再见了,高嫂、高叔。
  “没错,但我见你似乎十分舍不得,彷如见最后一面。”
  见她震惊地僵了下身子,他取回她手中已喝空的碗随意一摆,将她拽入仙的胸口,注视着她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眸子。
  “怎么了?”
  一直在等待她坦白以对。李欹云夜夜持续为沉睡的柳子容诊断,却总是发现她体内的毒性未减少,亦未增加。
  正如他所设想的最坏情况“”他在她的衣衫中找到了答案“”毒药就藏在她怀中的那一小油包中。柳子容仍持续地食入“半旬阴间散”,莫怪乎他们白天以补药为名,进行一日三回的解毒之时,她体内的毒性却仍存在。
  她是进行自我慢性自杀
  “我爱你。”她拉起他的手掌,把自己的脸颊偎在他暖厚的掌心间。别了别了泪轻轻地落至颊边。
  对李伯瞵下不了手,又拒绝不了曾经守护着她的曲步瀛;待在李伯瞵身边,会加深曲步瀛的恨意;告诉李伯瞵这一事,只会落得二个男人对立的下场。她还能如何呢?
  今日到东市,以死亡的结果来劝解曲步瀛,来阻止他对李伯瞵的攻击举动,该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她不要他们其中一人受伤,如果真要有人牺牲,那就是她吧。
  这十日的温存,已足够她无怨无憾地离开人世了。
  二人之间,没有肉体上的亲密关系,李伯瞵却用着他难得的温柔伴着她夜夜入眠。若有遗憾,也只是他未谈及对她的“爱”;她真忍得下心日日饮那穿肠毒药,也是因为这点吧。
  他是即将有妻室的人,而她无法想像与其他女子分享他的未来。
  她哭得难受,把脸整个埋到他的颈间,抱住他的腰。心怎么还是不舍?
  “爱我这么苦吗?怎么哭了?”他扶起她的脸颊,吻住她的泪眼凝然,吻住她颤抖的樱唇。
  “你会记得我吗?……如果有朝一日,我已不在……人世间时?”在他吮吻后的亲密拥抱中,她悄声地问。
  “我以为欹云都告诉过你了。”前日在亭子中赏梅时,李欹云拉着她说上了好一阵子的悄悄话,他只隐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然而那夜她掩不住的回眸浅笑,却使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不去碰触她。
  “她说你的感情范围只限于对家人、朋友。你从不在意女人,只把女人将当成满足欲望的工具……”她在他腿闲坐起,把握住每一次端看他面容的机会。
  “欹云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家跟你说这些?”他睁大了眼,突然后悔让李欹云跟着那言行不符常理的“玉面医神”学医技,弄得她说起话来也惊世骇俗。“她还说了什么呢?”口气有些无奈。
  “她说……对你而言,我是……”她欲言又止地揪着他,颊上漾着一抹桃花般的浅浅粉红。
  “你是什么?”喜见她这般羞涩的模样。
  “没事的。”她偏过头,勉强一笑。李欹云只是安慰她吧,她是那么善良的女孩。
  李伯瞵扶正她的下颔,瞧出她眼中的难受;他一向咄咄逼人的眼瞳,泛上了爱怜。
  “你是特别的。”执起她的手,放到心口上。“除了你之外,从没有其他的人进驻过。”
  “伯瞵。”
  她轻喊一声,飞扑向他。谢谢上天在她即将结束生命时,给了她这样一分恩赐。心中纵有再多的不舍要离去,但能够带着他的话到冥间,也是种幸福了。
  “像是水做成的一样,难过也流泪,高兴也流泪吗?”他抱起她走下床榻,忍不住在她喜悦的嘴边偷去那一抹令人心动的笑。
  “柔才能克刚。”李仲麾打趣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吧。你在外头偷听多久了?”李伯瞵搂着此时容光焕发的她,根本无心去替那个杀风景的弟弟开门。
  “不多不少,不过恰好都是重点。你的表明,我全听进了。”俊美的五官,笑得眩人。“原来铁铮铮的将军,还是柔情万种的。”
  李伯瞵耳上扫过一层尴尬的暗红。“是啊,情场风流、甜蜜言语,我确是不如你还有龙沐勋高明。”
  “别拿我和那家伙比较。”一瞬间冷意浮饼他的眸,然而下一刻的他又是笑逐颜开。“他有了欹云后会安定下来,而我却依然可以过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吗?”柳子容不自觉地说着,总认为李仲麾过分在乎欹云“”他的妹妹。李欹云闪躲着李仲麾的目光,然而他的目光却仍在不经意间追逐着李欹云。
  难道没有人发觉吗?
  “大嫂言下之意是……”眼中精光一闪。
  “我只是认为终究会有个人拴住你流浪的心。”也许是她多心吧,若那二人之间真有什么,李伯瞵早该是第一个察觉的。
  “像你拴住大哥一样吗?见了子容后,我的心也拴在你身上了。”见到李伯瞵几乎发作的神情,李仲麾仰头大笑。“大哥,我不过开玩笑罢了。麻烦挪开你置人于死地的恐怖注视,可以吗?对了,已是已时了,你还不动身吗?”
  “我的确是该走了。”她低语着,身子却更偎近李伯瞵。
  “别去了。”李伯瞵突然说道,内心浮起不安的感觉,搂得她更紧、更紧。
  他可以不计较一切,只要她这么温柔地待在他的身边。
  “我一定得去。”忘了李仲麾还在一旁,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前,培养着勇气。
  “什么原因让你非去不可。”
  她僵住了身子,咬着唇诉说着薄弱的理由:“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没别的事。”
  真有如此难以开口?李伯瞵将她抱移到一臂之远,望着她所有难舍的挣扎。
  “我送你到东市,还有……”李伯瞵抚住她的唇,不让她开口:“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自己。”
  他知道了吗?否则那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柳子容拉住毛裘,心力交阵地拖着步伐前进。打从踏下马车的那一刻起就没展开过的眉心,更揪结了几分。
  覆纱的帽沿下是她红肿的双眼及无尽的离愁别绪。她抬起头,寻找着那家名叫“满福楼”的客栈。
  不敢在李伯瞵面前表现异常,怕被他看出它的心神不宁与依依不舍。于是,只能挥挥手,含着硬扯出的微笑,目送马车中的他离去。眼泪,只敢在马车彻底消去的烟尘中,偷偷地淌下来;几次想出口的呼唤却总是卡在喉间。
  说出口又如何,让那二个人决战吗?
  她抱住自己发寒的身子,拖着步伐慢慢地前进。对于即将来临死亡,她是害怕的。她害怕孤零零的一人,无奈命中注定。她安慰自己,却是无法抹消心头的恐惧及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
  死亡,会很痛苦吗?父母亲双双死于高烧中的情境拂过心头。她停住无力前进的步伐,呼吸着冬日薄淡的冷空气。
  “子容。”立于“满福楼”外的曲步瀛,在望见路端的人影时,快速地走到她身旁。
  抬头看见戴着帽、神情戒慎的他,柳子容的笑显得有些恍惚。死前陪伴着她的人是曲步瀛,也是一种安慰吧;毕竟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一辈子的良人。命运作弄人啊
  “靠一边谈。”他扶着她的手臂经过几家绸布庄,走到一处无人的街巷。
  “李伯瞵为难你,对不对?你的脸色这么憔悴。”掀起她覆脸的纱,曲步瀛不满地说。
  “没事的,我不过是不习惯长安的沆气。”
  “那家伙对你还真是厚爱。”相对于他御寒的棉布衣衫,她黑色的毛裘暖篷显得温暖而贵重。“药让他服下了吗?今夜子时,趁着药效尚未完全发作时,你先将他引到后花园。”
  “药性发作时,会如何呢?”她鼓起勇气问。
  “你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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