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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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三章 上扬斯克
“释兵权,哼哼,这话说起来简单,可要真做起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摇摇头,郭守云叹息道,“首先来说,我根本找不到太多可以信赖的人,就像如今的远东军区、太平洋舰队,我若是真的释掉了挈廖缅科他们的兵权,那谁还能站出来继续充任他们的角色?”
“呵呵,真没想到先生会在这件事上产生疑虑,”叶列娜笑了,她伸手指指窗外远处那条绵延的冰河,说道,“你看这阿尔丹河,它是勒拿河的一条主要支流,其发源地与阿穆尔河主要支流塔雅河相同,都是绵延的斯塔诺夫山脉,两者的源头相距不过两公里。可最终的结果呢?它们一条注入了极北的北冰洋,而另一条则注入了太平洋。两条起于同一根源地的大河,却背道而驰,各自奔向一个迥异的汪洋,有意思的是,它们还都如此的川流不息,绵绵不绝。从这一点上看,它们与远东、莫斯科之间的现状何其相似?就像咱们无法想象阿穆尔河会断流一样,先生会担心莫斯科的政坛、军界,有朝一日会缺乏交替更迭的政客、将军吗?”
“莫斯科,那里和远东可不是一回事。”郭守云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
“其实就是一回事,”叶列娜笑道,“先生之所以会感觉二者存在差距,就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看清自己的利益基础,你仍旧把莫斯科看做是一个你能够够得着、摆弄得了的利益存在点,仍旧迷恋于那里复杂权争,仍旧执拗于一个中央的旧有观念。而与先生想法不同的是,现在有更多的人已经瞄准了远东独立后可能存在的利益,为了能够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这些人便会像大河源头的冰水一样,持续不断的汇入这条逆流,并最终催发出一个新兴的政权结构。”
“你这种说法太乐观了吧,”郭守云反驳道,“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任何一种分裂主义都是不得人心的。如今远东的独立倾向还处在萌芽期间,所以咱们感受不到多少发对的压力,可是将来呢,一旦这种倾向表现清晰了,咱们所要承受的压力,恐怕就难以让人感觉轻松了。”
“在我看来,先生的理论基调就是一个悖论,”叶列娜嗤笑道,“你必须相信,只有失败的分裂主义才不得人心,而成功的分裂主义就是民族自决与独立的最佳范例了。至于说那些反对远东独立的人,先生更是不用担心了,要知道,真正无私爱国的人,永远都只是那些无法左右大局的普通民众,而那些有能力左右大局的掌权者,首先考虑的就是他们自身以及整个利益团体的利益,最后才是整个国家的问题。呵呵,个人利益高于集体利益,集体利益高于国家利益,国家利益高于民众利益,民众利益永远只能是挂在口头上华而不实的噱头,先生在这个圈子里打滚这么长时间,难道连这一点还看不出来吗?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哈斯布拉托夫他们绝对是希望看到远东独立的,因为远东一旦独立出去,他们在莫斯科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同时呢,他们还能得到一个攻击克里姆林宫的最佳借口。所以说,如果近期远东出现独立倾向的话,那代表会议方面绝对不会作出太强烈的反应。”
说到这里,叶列娜顿了顿,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雪景,好半晌之后才幽幽的叹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说到底,支持与反对都是以利益为驱动力的,远东的独立肯定会损害到一些人群的利益,同时也会给一些人群带来好处,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先生若是能把握住那些支持你的人,那未来至少几十年的时间里,你在远东的地位是没有人能够撼的动的。”
“一切都以利益为驱动力,呵呵,以利益为驱动力,”郭守云怔忡片刻,苦笑一声说道,“过去我很喜欢这句话,也很喜欢这个现实,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句话说起来轻松,可真体验起来它却是如此的可怕。尤其是当一个人体验到这句话最深层含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整个天都是黑的,触目可见的水全都是浊的,每时每刻鼻孔里呼吸的空气都充斥着腐败的臭气,那股辛辣的味道甚至让人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呵呵,地狱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叶列娜的语气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思,她话语中的那份沧桑,与她的年龄绝对不成比例,“我在军事外交学院的十几年时间里,早就体会到了一个真理:这个世界其实是真正存在天堂与地狱的,而它们所分别应对的,就是虚幻与现实。信奉上帝,就等于是把自己置身于虚幻的精神世界之中,苦不为苦,小乐亦欢,整个人完全与现实脱节,这就是所谓的天堂了。而摒弃了上帝,那就等于是抛弃了虚幻,堕入了现实,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市民,当你漂泊在充斥着炎凉的尘世之中,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你应得的,却又求助无门的时候,当你被那些一无是处的权贵们视作草芥般肆意屠戮,却又无法申诉的时候,谁还会去畏惧所谓的地狱啊。”
听着身边女人的话,郭守云说不出心里一副什么滋味。他也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除了妮娜之外,几乎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她们一个个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拿来做交易,如果放在明面上,这些女人显然是令世人所不齿的,可从根源上来说呢,她们却又都是这个国家的“精英”。从这一点上看,也许国家精英这个词就能有一个全新的诠释了,他们就是一群真正生活在现实中的,没有人生观、价值观而仅为追逐利益而生的社会群体。
绵延的车队顶着无边的风雪在荒无人烟的高原冻土区急速穿行,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枯燥的行军,在车上,郭守云迷迷糊糊地睡了两次觉,第一次只能算小憩,睡了不到半个小时,而第二次的时间长一点,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车队已经进入了上扬斯克南部郊区,一个坐落于冰原河畔的城市,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在漫天雪影之中。
作为西伯利亚冰原上著名的“金刚石之城”,上扬斯克在前苏联的国家经济体系内占据着一个相当特殊的地位,当时的一个说法是,全苏联百分之九十钻石出自雅库特,而雅库特百分之九十的钻石出自上扬斯克。在这个雅库特蒙古人聚居的地方,分布着七条金伯利金刚石矿脉,其出产的钻石无论是产量还是档次,都是相当惊人的。
可即便如此,在过去漫长的近一个世纪时间里,雅库特这个为国家持续提供黄金、钻石、上等原木等贵重物资的地区,却是全苏联版图上最穷困的地区之一,在所谓“按劳分配”的公平体制下,大批从事高危、高险作业的矿工,每天井下作业八小时,每月工资却不到四百卢布,而相比之下,那些黄皮肤黑眼睛的雅库特人,自然只能享受更低层的待遇,“民族歧视”、“种族迫害”之类的说法,在这一地区根本就没人提,因为那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实,没什么值得说的。
郭守云的车队是在北郊的十号农场旧区进入上扬斯克城区的,而在他们之前,郭氏集团进出口贸易公司的物资输送队已经进入了这里,并在市区内建立了六个物品发放点,向全地区受灾民众发放应急物资。
雅库特蒙古人有一个很古老的生活特点,他们很少有人居住在城区内,相比起城市中那种现代化的生活,这些人更喜欢散居在远离都市的村镇,而最佳的代步工具,则是马匹这一类的大牲口。
因此,当郭守云的车队靠近城区的时候,车队的前后左右,已经出现了不少跨坐在马背上的黄种人,这些人聚拢在车队的周围,对一辆辆黝黑的嘎斯吉普车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出现,车队的行进速度放慢不少,等到郭守云进入市区,正式抵达郭氏集团上扬斯克分部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而根据补给品发放的时限,六个发放站已经快要收工了。
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郭守云这次造访上扬斯克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在郭氏集团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仅仅只有高层人物,而在各州的政府部门里,知道详情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如果有谁能对他的行程、路线全面把握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远东军区了。因此,当郭守云抵达上扬斯克分部的时候,在那里迎候他的,除了分部负责人之外,就只有一个远东军区驻上扬斯克第七十三步兵旅的旅长,少校阿尔先季。
第五三四章 禽兽不如
作为上扬斯克地区最主要的地方守备部队头号长官,阿尔先季少校在这个一年有八个月温度处于零下的破地方呆了将近二十年,从勃列日涅夫当政时期,他就是七十三旅的少校旅长,而到现在叶利钦当政了,他还是这么个少校旅长,甚至前段时间郭氏集团对远东军区实施大整改的时候,都没轮上他换个位置,由此可知,这家伙在军队里混的是多么“出色”了。
不过对于郭守云来说,当第一眼看到脸色紫红、身材壮硕的阿尔先季时,他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位少校是个“直肠子”,虽然说他不一定能做到嫉恶如仇,可性情耿直却是绝对的,不然的话,凭他的兵龄资历,不可能干了几十年还是一个少校。
远东第一号实权人物造访上扬斯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因此,当郭守云的车队进入市区,刚刚来到分部所在地的时候,上扬斯克市政府的几位主要官员,也前后脚的跟来了。
在郭氏集团分部那个不大的小楼会议室里,郭守云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拆看集团分配运输过来的救灾物品包。
按照进出口贸易公司最初的分配,每一个家庭装救灾物品包里,都装填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比如:一百五十卢布的现金、四听罐装的鱼子酱、两大包压缩饼干、四条高热量的巧克力、两条御寒毛毯、两套防水被褥、一个防寒帐篷等等等等。这一套东西整备下来,总成本价值大概在三千二百卢布左右,郭氏集团准备了二十万份,耗资数亿。而除此之外呢,郭守云还向雅库特、楚科奇两地提供了十数亿美元的救灾款,要求两州政府部门按地区灾情状况逐步划拨,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另外,为了能够减轻灾民的直接经济损失,郭氏集团还斥资数亿美元,收购那些在雪灾中被冻死的牲畜,那玩意不管怎么说也是肉啊,卖鲜肉不行,做罐头还是不成问题的,把它们加工一下卖出去,好歹也能挽回一些损失。
就这样,前前后后,郭氏集团在救灾一事上花费了四十亿美元的巨资。
当然,作为一个看惯了官场丑恶的人,郭守云也知道这些钱不可能都花在灾民身上,按照那些官员雁过拔毛的嗜好,一亿的救灾款打下来,州政府扣一半,市政府再从剩余的一半里折走四成,如此七折八扣的弄下来,最后能到灾民手上,无非也就是千八百万了。幸好的是,郭守云也知道,对于那些灾民来说,有千八百万的救济金他们就很满足了,毕竟他们需要的不是大鱼大肉,也不是大饼夹咸鱼,这些人需要的就是一口粥,甚至一口热水,能活命就行了。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就得提前做好这种思想准备,要想让那些灾民真正得到救命的东西,你就得提前把帐算明白了,折扣一下各级官员所需要的好处费,剩下的才是真正派上用场的东西。赶上那种算账算的仔细,你还得把各级官员视察灾情时用掉的汽油费、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招待费、打发记者所用掉的好处费通通折进去,不然的话,那救灾就只能是一句空谈了。
对这些,郭守云都看的很明白,也做的好到位,毕竟他是靠养活贪官起家的,这些人的利益,他必须得照顾到。
不过既便如此,当他看到眼前那大变样的救灾物品包时,整个人还是忍不住怒火上涌,甚至恨得牙根发酸。
进出口贸易公司几天前弄好的制式物品包,现在成了什么?细数一下:一百五十卢布的应急现金没了,不翼而飞了;四听罐装的鱼子酱,被换成了两瓶二百克装辣椒油;四条高热量巧克力也被狗叼走了;两条御寒毛毯变成了一条;两套总价值九百卢布的防水被褥,被偷梁换柱,转成了两条市面价格几十卢布的机织印花薄棉被……
“全都是他妈的天才,”坐在会议室主座的席位上,郭守云瞅着眼前桌上那一大包东西,面色发青的怔忡半晌,突然笑出声来,他单手握拳,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笑道,“跟你们说,我当初在中苏边境做生意起家的时候,都他妈没想到这办法,行,有天赋,有前途。”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有人面色坦然,有人额头冒汗,也有人一脸困惑,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个敢于开口说话的。
“告诉我,是不是物资仓库里全部的救灾物品包都是这样的?”笑了一会儿,郭守云那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揉搓着眼角,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扭头对集团的分部的负责人说道。
“我,我不知道。”分部的负责人是个大块头,身高足有一米八几,那张大脸盘上,全是一道道的横肉,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就能断定这小子不是个善茬。不过在相对瘦小的郭守云面前,这个大块头全连说话的底气都不足,毕竟这个世界上孰强孰弱不是靠块头来比的,而是靠权力来说话的。
“不知道?”伸手拿起一瓶辣椒油,把它放到眼前打量着,郭守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知道什么呀?知道‘死’怎么拼吗?拼出来给我听听。”
大块头那张大嘴蠕动半晌,却连一个音节都没蹦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从莎娜丽娃的帮会里过来的吧?”郭守云放下辣椒油瓶子,又伸手拈起一套薄棉被,用两根手指头在上面捻了捻,试了一下厚度,这才继续说道,“在帮会里,偷盗财务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你告诉我。”
“剁……剁手,”大块头抹了一把冷汗,磕磕巴巴地说道。
“剁手?不好,这太血腥、太野蛮了,”瞅了他一眼,郭守云摇头说道,“我这个人晕血,一点红都见不了。这样吧,我有个好主意,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五分钟,给你五分钟时间,你给我就着压缩饼干,把这两瓶辣椒油一滴不剩的吃喽,不许喝水,不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