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屠家子-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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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不知从何处提前得到了消息，在汉灵帝的诏书到达之前，便以母亲病危为由，领着麾下的两万多骑兵直接奔去了老巢陇西郡。卢植追之莫及，又怕洛阳出现变故，只得领兵暂时退守长安城。
“玄德，十常侍耳目众多，且与董卓关系密切，你此去洛阳，你务必要小心隐藏身份。假如陛下身体抱恙……你便去找宗正刘洪。刘元卓与你一样，同为汉室宗亲，对陛下忠心耿耿，必定会想办法将消息传递给陛下。董卓抗旨不遵，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只要玄德求得甚至，老夫便进兵陇西，替陛下降服董卓！”
长安城大营中军帐，卢植忧心忡忡地叮嘱即将远行的刘备。
“恩师放心！备必定不负所托！匡扶汉室，责无旁贷！”
刘备一抱拳，再对卢植说了一身“恩师保重”，便领着关羽、张飞两位义弟，以及两百名亲卫踏上了东去洛阳之路。
……
时间已经进入中平六年的四月，洛阳的春天乍暖还寒。前几天气候明明已经转暖，这几天，却又有些降温。整个洛阳城都笼罩在丝丝寒意当中。
嘉德殿，不时看到小宦官进进出出，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在南宫上空挥散不去。
自去年西园新军成立之后，刘宏感受到天下猛将尽入毂中的畅快感，再不担心反贼袭来。于是，在与后宫宫女开无遮大会时，服用了十常侍从西域搜罗而来的神药“龟龄集”（据说主要成为乃人参、鹿茸、肉苁蓉、海马、淫羊藿等大补之物），一下子玩得过于兴奋，力竭而晕倒。至如今，已经有七次不省人事。
前几次晕倒，刘宏醒来之后，便恢复如初。太医院的太医经过数月的检查，会诊，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得已，只能快马加鞭，从南阳郡，再将神医张仲景请回洛阳。张机经过仔细的诊断，确认汉灵帝是因为“脱阳”引起的肾功能缓慢衰竭，需要禁女色，再用汤药、针灸之法调理，假以时日，变回慢慢康复。
一听可以慢慢康复，刘宏当即觉得这个病并不严重。但不禁女色这一条却相当于是封锁了刘宏的人生追求，刘宏顿时觉得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晦暗无比，前途一片渺茫。在苦苦忍了一个月之后，故态萌，在张让、赵忠的偷偷安排之下，在病床之上临幸心选的宫女……期间，嫌不够尽兴，便再次服用了那“龟龄集”……于是，就有了这第七次的晕倒。
这一次，刘宏感觉很不好，真的有油尽灯枯之感。
董皇后领着皇子刘协，何皇后带着皇子刘辨，神色紧张地候在嘉德殿外。
嘉德殿的门口，有上军校尉硕亲自带人守卫。没有皇帝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入内。就连董太后与何皇后，一位是皇帝的母亲，一位是皇帝的妻子，这两位大汉朝地位最高贵的女子，也拿蹇硕没有办法。因为两人都非常清楚，想如今整个皇宫之中，只有汉灵帝刘宏一人能够指挥得动蹇硕。
夕阳西斜，又是一天过去，黑夜即将来临。
几位贵人已经在嘉德殿外候了一天，蹇硕上前劝道：“太后、皇后……如今这天，乍暖还寒，最是伤身体，您几位还是先回寝殿休息吧。末将这边一有消息，保证立刻通传两位。”
董太后看了看刘协，今年不过9岁，稚嫩的脸上早已经挂满了疲惫，便点点头，留了两名宫女太监，带着其他人回返长乐宫。
刘辩已经十五岁，最近一年跟随何咸习武练剑，身体长得很快，比汉灵帝刘宏要壮硕许多。在何咸的调教之下，刘辩在人生观和价值观方面有了很大的改观，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父皇的那种生活方式很颓废、很浪费，并不是真正的有意义的人生。他开始变得有点儿理想，有点儿抱负。这让他的心性沉稳了下来，毕竟身体内流淌着汉光武帝的血液，刘辩已经颇具帝王之相。
何皇后本想带着刘辩一并回长秋宫暂歇，却被刘辩坚定地拒绝了。他要在此守候，以尽孝心。何皇后没有反对，一脸欣慰地独自离去。她准备亲自给刘辩准备一些宵夜，这一夜，不知要守候到什么时辰。
皇子辩没走，但至少太后与皇后回去了，蹇硕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张神医要诊断到什么时候。
“陛下吉人天相，必定能挺过这一关！”蹇硕暗自祈祷道。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蹇硕的真正身份
“将军，陛下让您进去说话。”
正当蹇硕烦躁不安之时，有一名小宦官从嘉德殿出来，低声对蹇硕传达道。
蹇硕立刻取下头盔，抱在怀中，又整了整身上的鱼鳞铠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威武状，大步流星的进入嘉德殿内。
刘辩想要跟随蹇硕一并入殿，却被小宦官拦住：“皇子，陛下只想见蹇硕将军一人！”
“你…”刘辩正欲火，突然想起何咸的叮嘱，一甩袖袍，对着嘉德殿内深深一揖，而后再次退守到了殿门之外等候。
蹇硕进入殿内，此时的汉灵帝正侧卧在龙榻之上，双目微闭，脸色蜡黄。
“是朕的上军校尉吗？”
“是末将，陛下感觉好点了吗？”蹇硕赶紧下跪应答。
刘宏睁开了眼睛，看到蹇硕就在榻前，“朕有个疑问，想要单独问问上军校尉。”
蹇硕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将全部的宫女侍从赶到了大殿之外。
“朕不行了……蹇硕啊，你可能告诉朕，你终究是何许人也？”
蹇硕大惊，立马匍匐在地，“陛下，您莫要吓奴婢，奴婢就是您的上军校尉啊！”
刘宏费力地摆摆手道：”朕不过一介亭侯，因机缘巧合，登基为帝。国家大事，朕真的不想关心。临死之际，朕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君子堂的人？“
蹇硕的眼神从震惊变为慢慢平淡，直至完全冷静下来，脸上的卑微之色大减：”陛下何故会有此问？“
刘宏嘿嘿干笑两声道：”朕的皇后、国舅都与墨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朕的宠臣就算是君子堂的人，又有何奇怪？”
“您早就怀疑末将的身份了吗？为何还要重用末将？”蹇硕的自称从奴婢又变为了末将。
刘宏撇着嘴道：”朕用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有趣的阉人，与其他阉人皆不同，而与你背后的身份无关。“
蹇硕突然现，眼前的汉灵帝并不像以前那般昏聩，他的心里其实都很清楚。
”陛下这是要诛杀末将了吗？”蹇硕咬牙问道。
刘宏深深看了一眼蹇硕，冷冷问道：“朕若说是，你是不是会选择谋害朕？”
“末将不敢！”蹇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不敢。
“真是无趣啊！”刘宏感慨道，“朕若要杀你，岂用如此大费周章？将你拖出去砍掉，难道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
蹇硕不答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宏摆摆手，示意蹇硕可以离开了。
蹇硕没有动，思忖了良久，咬牙道：”末将乃汝南卧雪堂之后，本名姓袁名硕，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宏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果然是君子堂的人呐！有趣，极其有趣！看样子，党人所图甚大啊！“
”陛下赎罪！党人所图者，不过清君侧，诛奸佞，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呐！“蹇硕辩解道。
”蹇硕啊~“刘宏缓缓道，”你可知为何先帝们明知宦官、外戚有害，却继续任用？“
蹇硕一愣，心想，这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皇帝昏庸所致吗？但他肯定不敢如此回答，便老老实实回到：”末将不知。“
”当然是为了防范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清流党人。宦官也好，外戚也罢，不过是依附于皇权蠹虫，皇权若倒，蠹虫即死。故而皇室子嗣多有断绝，但汉室不倒。你以为这是清流党人的功劳吗？“刘宏竟然来了说话的兴致，貌似回光返照一般。
”能篡汉室者，只能是士族，而不可能是宦官与外戚。王莽之所以祸乱朝纲，不只是外戚，更总要的是魏郡王氏本身就是士族领袖，才让王莽能够得到世家大族们的支持！当然，王莽隐匿的墨者身份，也让他拥有另一股力量的支持。“
蹇硕听得目瞪口呆，从小被作为死士培养，进宫服侍皇帝的蹇硕，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内幕。
”你且返回西园大营！宣中军校尉吕布，驻防嘉德殿。看在你这么多年鞍前马后，对朕忠心不二的份上，你若踏踏实实做好本份，皇子辩登基之后，你还是宫中的常侍。如若你还想着你卧雪堂的身份，想要跳，朕奉劝你，也奉劝你身后的势力一句：凡参与皇室夺嫡之人，必不得好死！“
说完之后，刘宏再次闭上了眼睛。
蹇硕惊魂未定地退出了嘉德殿，不明白透露自己的身份给将死的汉灵帝究竟是对还是错。
”果然不出小何所料啊！“蹇硕离开之后，刘宏长叹一声，卧榻的屏风后面竟然闪出一员宦官打扮的年轻人，看着样貌，竟然是虎贲中郎将何咸！
”还是陛下的绣衣使者厉害！竟然能够探查到三十几年前的秘辛！“何咸嘿嘿一笑，单膝跪地对刘宏说道。
东汉的绣衣使者并不显于历史，但他的作用和宋朝的皇城司，明朝的锦衣卫类似，都是皇帝的直属秘谍机构。
”若不是小何将军的提醒，朕也想不到袁氏的力量竟然布局到了大内深处，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只可惜，朕这身体……“刘宏说道此处，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何咸赶紧扶住刘宏，帮他敲背顺顺气。
”陛下乃天子，有天象护佑，只能过了这一关，很快就会好起来！“
刘宏惨笑道：”莫要再骗朕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朕自问不是一个好君主，也压根儿就没想当过一个好君主！“
”陛下英明！“何咸由衷赞道。
”英明个屁啊！“刘宏感慨道，”朕就是一个富贵王爷的性子，偏偏却当了皇帝。这一辈子就没有英明过几次，但这一次，朕希望没有看走眼！何咸，你会辜负朕最后的希冀吗？“
何咸肃容，单膝下跪，郑重道：”末将何咸，对天誓……“
”且慢！“刘宏打断何咸道，”宣皇子辩进来！“
”诺！“何咸明白刘宏的意思，赶紧将殿外的刘辩带了进来。
刘辩乍见开门的竟然是何咸，大吃一惊，刚想询问，却看见何咸对他使眼色。刘辩顿时心领神会，闭口不言。待进入了嘉德殿，才低声问道：”虎贲中郎将为何在此？此处不是被蹇硕封锁了吗？“
何咸回道：”自然是陛下命人带我进来的！陛下的绣衣使者自有出入的办法！“
刘辩闻言，恍然大悟。
………………………………
第二百二十章 赐字”忠信“
“朕已拟好诏书！辩儿，朕走之后，你便是汉帝！”
“父皇……”刘辩想要说话却被刘宏制止。
“何咸，你可愿效忠新帝？”
何咸赶紧单膝跪地，指天誓道：“末将何咸，终此一生效忠陛下，效忠大汉，为违此誓，万恶不赦，永世沉沦！”
刘宏欣慰地点点头：“《周易》有云，君子进德脩业，忠信所以进德也。听闻你尚未起字，朕便赐你忠信二字，望你莫忘今日之誓言！”
”“中兴？我还华为呢？”何咸心中一阵恶寒，但表面上丝毫不敢不悦，立马叩谢道：“谢陛下隆恩！”
“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话，想单独更辩儿说说！”刘宏下了逐客令。
“诺！”何咸应下，站起身来。
“汉灵帝将自己偷偷宣进这守卫森严的内宮，在一队虎视眈眈的绣衣使者的瞩目之下，竟然问自己是否愿意永远忠于新帝，忠于刘氏，忠于大汉，这样的破烂问题。除了愿意，难道自己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何咸一身冷汗地跟着绣衣使者再次从密道离开。虽然稀里糊涂了一个效忠大汉的大誓，但收获还是不小的。起码确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汉灵帝并没有废长立幼的意思！
汉灵帝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历史传言，刘宏再临终之际曾吩咐蹇硕杀大将军何进，弃刘辩而立刘协。但细细想来，这个决定很不合理。即便此时的大将军何进权势滔天，但刘辩毕竟已经十五岁，接近成年，何进想要控制非常不容易。更何况，朝堂之上，有袁隗、袁逢、卢植、皇甫嵩、朱儁等一干非常有资历的文武大臣，朝堂之外，有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豫州牧黄婉等作为呼应。何进根本不可能只手遮天。
刘协现在只有九岁，若蹇硕真的杀了何进，废了刘辩、何皇后，谁来辅佐九岁的刘协？皇太后董氏吗？刘协要么落入董氏外戚，要么落入蹇硕等宦官，要么落入以袁氏为的清流党人之手，成为一个傀儡。相比较而言，立刘协的风险不是更大吗？历史上，董卓那个胖子不就是欺汉主年幼，为所欲为吗？
更何况，废长立幼向来就是皇家内乱的祸根，刘宏活着的时候，都不珍惜大汉王朝，却偏偏在弥留之际，还有这个心气去折腾和权衡大汉的未来？这都说不通。
从密道离开皇宫之后，何咸马不停蹄回到大将军府。急招下军校尉魏延来府商议重要事情，同时命赵云、何乾将这一年来6续来到洛阳的面甲军五百人，整肃军马、武器、甲械，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突情况。
……
“辩儿，朕走之后，外事不决可问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太尉张温等，内事不决可问中常侍张让、赵忠等。切记一点，不可将全部权力交于清流党人！”刘宏叮嘱道。
“父皇，辩儿记下了！若事情重大，上述大人皆不可决，则何人可信？”
“虎贲中郎将何咸！”刘宏脱口而出道。
“果然是他！”刘辩点点头，“敢问父皇，为何是他？”
“宗正刘洪，鲁王刘兴之后，论起辈分乃是你的皇叔。精通星象，善望气。尝对朕言，汉室气数微弱，恐不能久已。此人力所不能及也！朕大怒，将刘洪远遣会稽郡。这几年来，天下大乱，正应了刘洪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