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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陈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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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元年,除假节、宁远将军,领东宫兵,从贞阳侯北伐。及贞阳败绩,质脱身逃还。侯景于寿阳构逆,质又领舟师随众军拒之。景军济江,质便退走。寻领步骑顿于宣阳门外。景军至京师,质不战而溃,乃翦发为桑门,潜匿人间。及柳仲礼等会援京邑,军据南岸,质又收合馀众从之。京城陷后,西奔荆州,元帝承制,以质为右长史,带河东太守。俄迁侍中。寻出为持节、都督吴州诸军事、宁远将军、吴州刺史,领鄱阳内史。荆州陷,侯瑱镇于湓城,与质不协,遣偏将羊亮代质,且以兵临之,质率所部度信安岭,依于留异。文帝镇会稽,以兵助质,令镇信安县。
  永定二年,高祖命质率所部逾岭出豫章,随都督周文育以讨王琳。质与琳素善,或谮云于军中潜信交通,高祖命周文育杀质,文育启请救之,获免。寻授散骑常侍、晋陵太守。
  文帝嗣位,征守五兵尚书。高宗为扬州刺史,以质为仁威将军、骠骑府长史。天嘉二年,除晋安太守。高宗辅政,以为司徒左长史,将军如故。坐公事免官。寻为通直散骑常侍,迁太府卿、都官尚书。太建二年卒,时年六十。赠本官,谥曰安子。
  韦载,字德基,京兆杜陵人也。祖叡,梁开府仪同三司,永昌严公。父政,梁黄门侍郎。载少聪惠,笃志好学。年十二,随叔父棱见沛国刘显,显问《汉书》十事,载随问应答,曾无疑滞。及长,博涉文史,沉敏有器局。起家梁邵陵王法曹参军,迁太子舍人、尚书三公郎。
  侯景之乱,元帝承制以为中书侍郎。寻为建威将军、寻阳太守,随都督王僧辩东讨侯景。是时僧辩军于湓城,而鲁悉达、樊俊等各拥兵保境,观望成败。元帝以载为假节、都督太原、高唐、新蔡三郡诸军事、高唐太守。仍衔命喻悉达等令出军讨景。及大军东下,载率三郡兵自焦湖出栅口,与僧辩会于梁山。景平,除冠军将军、琅邪太守。寻奉使往东阳、晋安,招抚留异、陈宝应等。仍授信武将军、义兴太守。
  高祖诛王僧辨,乃遣周文育轻兵袭载,未至而载先觉,乃婴城自守。文育攻之甚急,载所属县卒并高祖旧兵,多善用弩,载收得数十人,系以长锁,命所亲监之,使射文育军,约曰十发不两中者则死,每发辄中,所中皆毙。文育军稍却,因于城外据水立栅,相持数旬。高祖闻文育军不利,乃自将征之,克其水栅。仍遣载族弟翙赍书喻载以诛王僧辩意,并奉梁敬帝敕,敕载解兵。载得书,乃以其众降于高祖。高祖厚加抚慰,即以其族弟翙监义兴郡,所部将帅,并随才任使,引载恒置左右,与之谋议。
  徐嗣徽、任约等引齐军济江,据石头城,高祖问计于载,载曰:“齐军若分兵先据三吴之路,略地东境,则时事去矣。今可急于淮南即侯景故垒筑城,以通东道转输,别命轻兵绝其粮运,使进无所虏,退无所资,则齐将之首,旬日可致。”高祖从其计。
  永定元年,除和戎将军、通直散骑常侍。二年,进号轻车将军。寻加散骑常侍、太子右卫率,将军如故。天嘉元年,以疾去官。载有田十馀顷,在江乘县之白山,至是遂筑室而居,屏绝人事,吉凶庆吊,无所往来,不入篱门者几十载。太建中卒于家,时年五十八。
  载族弟翙。翙字子羽,少有志操。祖爱,梁辅国将军。父乾向,汝阴太守。翙弱冠丧父,哀毁甚至,养母、抚孤兄弟子,以仁孝著称。高祖为南徐州刺史,召为征北参军,寻监义兴郡。永定元年,授贞毅将军、步兵校尉。迁骁骑将军,领硃衣直阁。骁骑之职,旧领营兵,兼统宿卫。自梁代已来,其任逾重,出则羽仪清道,入则与二卫通直,临轩则升殿侠侍。翙素有名望,每大事恒令侠侍左右,时人荣之,号曰“侠御将军”。寻出为宣城太守。天嘉二年,预平王琳之功,封清源县侯,邑二百户。太建中卒官,赠明、霍、罗三州刺史。子宏,字德礼,有文学,历官至永嘉王府谘议参军。陈亡入隋。
  史臣曰:昔邓禹基于文学,杜预出自儒雅,卒致军功,名著前代。晋氏丧乱,播迁江左,顾荣、郗鉴之辈,温峤、谢玄之伦,莫非巾褐书生,晋绅素誉,抗敌以卫社稷,立勋而升台鼎。自斯以降,代有其人。但梁室沸腾,懦夫立志,既身逢际会,见仗于时主,美矣!
  列传第十三 沈炯 虞荔 弟寄 马枢
  沈炯,字礼明,吴兴武康人也。祖瑀,梁寻阳太守。父续,王府记室参军。炯少有隽才,为当时所重。释褐王国常侍,迁为尚书左民侍郎,出为吴令。侯景之难,吴郡太守袁君正入援京师,以炯监郡。京城陷,景将宋子仙据吴兴,遣使召炯,委以书记之任。炯固辞以疾,子仙怒,命斩之。炯解衣将就戮,碍于路间桑树,乃更牵往他所,或遽救之,仅而获免。子仙爱其才,终逼之令掌书记。及子仙为王僧辩所败,僧辩素闻其名,于军中购得之,酬所获者铁钱十万,自是羽檄军书皆出于炯。及简文遇害,四方岳牧皆上表于江陵劝进,僧辩令炯制表,其文甚工,当时莫有逮者。
  高祖南下,与僧辩会于白茅湾,登坛设盟,炯为其文。及侯景东奔至吴郡,获炯妻虞氏,子行简,并杀之,炯弟携其母逃而获免。侯景平,梁元帝愍其妻子婴戮,特封原乡县侯,邑五百户。僧辩为司徒,以炯为从事中郎。梁元帝征为给事黄门侍郎,领尚书左丞。
  荆州陷,为西魏所虏,魏人甚礼之,授炯仪同三司。炯以母老在东,恒思归国,恐魏人爱其文才而留之,恒闭门却扫,无所交游。时有文章,随即弃毁,不令流布。尝独行经汉武通天台,为表奏之,陈己思归之意。其辞曰:“臣闻乔山虽掩,鼎湖之灵可祠,有鲁既荒,大庭之迹无泯。伏惟陛下降德猗兰,纂灵豊谷。汉道既登,神仙可望,射之罘于海浦,礼日观而称功,横中流于汾河,指柏梁而高宴,何其乐也,岂不然欤!既而运属上仙,道穷晏驾,甲帐珠帘,一朝零落,茂陵玉碗,宛出人间,陵云故基,共原田而膴々,别风馀址,对陵阜而茫茫,羁旅缧臣,能不落泪!昔承明既厌,严助东归,驷马可乘,长卿西返,恭闻故实,窃有愚心。黍稷非馨,敢忘徼福。”奏讫,其夜炯梦见有宫禁之所,兵卫甚严,炯便以情事陈诉,闻有人言:“甚不惜放卿还,几时可至。”少日,便与王克等并获东归。绍泰二年至都,除司农卿,迁御史中丞。
  高祖受禅,加通直散骑常侍,中丞如故。以母老表请归养,诏不许。文帝嗣位,又表曰:“臣婴生不幸,弱冠而孤,母子零丁,兄弟相长。谨身为养,仕不择官,宦成梁朝,命存乱世,冒危履险,百死轻生,妻息诛夷,昆季冥灭,馀臣母子,得逢兴运。臣母妾刘,今年八十有一,臣叔母妾丘,七十有五,臣门弟侄故自无人,妾丘儿孙又久亡泯,两家侍养,馀臣一人。前帝知臣之孤茕,养臣以州里,不欲使顿居草莱,又复矜臣温清,所以一年之内,再三休沐。臣之屡披丹款,频冒宸鉴,非欲苟违朝廷,远离畿辇。一者以年将六十,汤火居心,每跪读家书,前惧后喜,温枕扇席,无复成童。二者职居彝宪,邦之司直,若自亏身体,何问国章?前德绸缪,始许哀放,内侍近臣,多悉此旨。正以选贤与能,广求明哲,趑趄荏苒,未始取才。而上玄降戾,奄至今日,德音在耳,坟土遽乾,悠悠昊天,哀此罔极。兼臣私心煎切,弥迫近时,缕缕之祈,转忘尘触。伏惟陛下睿哲聪明,嗣兴下武,刑于四海,弘此孝治。寸管求天,仰归帷扆,有感必应,实望圣明。特乞霈然申其私礼,则王者之德,覃及无方,矧彼翔沈,孰非涵养。”诏答曰:“省表具怀。卿誉驰咸、雒,情深宛、沛。日者理切倚闾,言归异域,复牵时役,遂乖侍养。虽周生之思,每欲弃官,《戴礼》垂文,得遗从政,前朝光宅四海,劬劳万机,以卿才为独步,职居专席,方深委任,屡屈情礼。朕嗣奉洪基,思弘景业,顾兹寡薄,兼缠哀疚,实赖贤哲,同致雍熙,岂便释简南闱,解绂东路。当令冯亲入舍,荀母从官,用睹朝荣,不亏家礼。寻敕所由,相迎尊累,使卿公私得所,并无废也。”
  初,高祖尝称炯宜居王佐,军国大政,多预谋谟,文帝又重其才用,欲宠贵之。会王琳入寇大雷,留异拥据东境,帝欲使炯因是立功,乃解中丞,加明威将军,遣还乡里,收合徒众。以疾卒于吴中,时年五十九。文帝闻之,即日举哀,并遣吊祭,赠侍中,谥曰恭子。有集二十卷行于世。
  虞荔,字山披,会稽馀姚人也。祖权,梁廷尉卿、永嘉太守。父检,平北始兴王谘议参军。荔幼聪敏,有志操。年九岁,随从伯阐候太常陆倕,倕问《五经》凡有十事,荔随问辄应,无有遗失,倕甚异之。又尝诣徵士何胤,时太守衡阳王亦造焉,胤言之于王,王欲见荔,荔辞曰:“未有板刺,无容拜谒。”王以荔有高尚之志,雅相钦重,还郡,即辟为主簿,荔又辞以年小不就。及长,美风仪,博览坟籍,善属文。释褐梁西中郎行参军,寻署法曹外兵参军,兼丹阳诏狱正。梁武帝于城西置士林馆,荔乃制碑,奏上,帝命勒之于馆,仍用荔为士林学士。寻为司文郎,迁通直散骑侍郎,兼中书舍人。时左右之任,多参权轴,内外机务,互有带掌,唯荔与顾协淡然靖退,居于西省,但以文史见知,当时号为清白。寻领大著作。
  及侯景之乱,荔率亲属入台,除镇西谘议参军,舍人如故。台城陷,逃归乡里。侯景平,元帝征为中书侍郎,贞阳侯,授扬州别驾,并不就。
  张彪之据会稽也,荔时在焉。及文帝平彪,高祖遗荔书曰:“丧乱已来,贤哲凋散,君才用有美,声闻许、洛,当今朝廷惟新,广求英隽,岂可栖迟东土,独善其身?今令兄子将接出都,想必副朝廷虚迟也。”文帝又与书曰:“君东南有美,声誉洽闻,自应翰飞京许,共康时弊,而削迹丘园,保兹独善,岂使称空谷之望邪?必愿便尔俶装,且为出都之计。唯迟披觏,在于兹日。”迫切之不得已,乃应命至都。高祖崩,文帝嗣位,除太子中庶子,仍侍太子读书。寻领大著作、东扬扬州二州大中正,庶子如故。
  初,荔母随荔入台,卒于台内,寻而城陷,情礼不申,由是终身蔬食布衣,不听音乐,虽任遇隆重,而居止俭素,淡然无营。文帝深器之,常引在左右,朝夕顾访。荔性沉密,少言论,凡所献替,莫有见其际者,故不列于后焉。
  时荔第二弟寄寓于闽中,依陈宝应,荔每言之辄流涕。文帝哀而谓曰:“我亦有弟在远,此情甚切,他人岂知。”乃敕宝应求寄,宝应终不遣。荔因以感疾,帝数往临视。令荔将家口人省,荔以禁中非私居之所,乞停城外,文帝不许,乃令住于兰台,乘舆再三临问,手敕中使,相望于道。又以荔蔬食积久,非羸疾所堪,乃敕曰:“能敦布素,乃当为高,卿年事已多,气力稍减,方欲仗委,良须克壮,今给卿鱼肉,不得固从所执也。”荔终不从。天嘉二年卒,时年五十九。文帝甚伤惜之,赠侍中,谥曰德子。及丧柩还乡里,上亲出临送,当时荣之。子世基、世南,并少知名。
  寄字次安,少聪敏。年数岁,客有造其父者,遇寄于门,因嘲之曰:“郎君姓虞,必当无智。”寄应声答曰:“文字不辨,岂得非愚?”客大惭。入谓其父曰:“此子非常人,文举之对不是过也。”及长,好学,善属文。性冲静,有栖遁之志。弱冠举秀才,对策高第。起家梁宣城王国左常侍。大同中,尝骤雨,殿前往往有杂色宝珠,梁武观之甚有喜色,寄因上《瑞雨颂》。帝谓寄兄荔曰:“此颂典裁清拔,卿家之士龙也。将如何擢用?”寄闻之,叹曰:“美盛德之形容,以申击壤之情耳。吾岂买名求仕者乎?”乃闭门称疾,唯以书籍自娱。岳阳王为会稽太守,引寄为行参军,迁记室参军,领郡五官掾。又转中记室,掾如故。在职简略烦苛,务存大体,曹局之内,终日寂然。
  侯景之乱,寄随兄荔入台,除镇南湘东王谘议参军,加贞威将军。京城陷,遁还乡里。及张彪往临川,强寄俱行,寄与彪将郑玮同舟而载,玮尝忤彪意,乃劫寄奔于晋安。时陈宝应据有闽中,得寄甚喜。高祖平侯景,寄劝令自结,宝应从之,乃遣使归诚。承圣元年,除和戎将军、中书侍郎,宝应爱其才,托以道阻不遣。每欲引寄为僚属,委以文翰,寄固辞,获免。
  及宝应结婚留异,潜有逆谋,寄微知其意,言说之际,每陈逆顺之理,微以讽谏,宝应辄引说他事以拒之。又尝令左右诵《汉书》,卧而听之,至蒯通说韩信曰“相君之背,贵不可言”,宝应蹶然起曰“可谓智士”。寄正色曰:“覆郦骄韩,未足称智;岂若班彪《王命》,识所归乎?”寄知宝应不可谏,虑祸及己,乃为居士服以拒绝之。常居东山寺,伪称脚疾,不复起,宝应以为假托,使烧寄所卧屋,寄安卧不动。亲近将扶寄出,寄曰:“吾命有所悬,避欲安往?”所纵火者,旋自救之。宝应自此方信。
  及留异称兵,宝应资其部曲,寄乃因书极谏曰:
  东山虞寄致书于明将军使君节下:寄流离世故,飘寓贵乡,将军待以上宾之礼,申以国士之眷,意气所感,何日忘之。而寄沈痼弥留,忄妻阴将尽,常恐卒填沟壑,涓尘莫报,是以敢布腹心,冒陈丹款,愿将军留须臾之虑,少思察之,则瞑目之日,所怀毕矣。
  夫安危之兆,祸福之机,匪独天时,亦由人事。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以明智之士,据重位而不倾,执大节而不失,岂惑于浮辞哉?将军文武兼资,英威不世,往因多难,仗剑兴师,援旗誓众,抗威千里,岂不以四郊多垒,共谋王室,匡时报主,宁国庇民乎?此所以五尺童子,皆愿荷戟而随将军者也。及高祖武皇肇基草昧,初济艰难。于时天下沸腾,民无定主,豺狼当道,鲸鲵横击,海内业业,未知所从。将军运动微之鉴,折从衡之辩,策名委质,自托宗盟,此将军妙算远图,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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