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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部分

宋时明月-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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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他赵兴干的,这位家族屹立百余年的老军头,再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纯洁的如同七、八岁的孩子。
  赵兴只是微笑,帅范神色愤愤,闾丘观突然插嘴:“既然请求朝廷援兵,太师应该立刻前往京城,面见道君陛下。”
  闹丘观话音刚落,种师中立刻苦起了脸。
  阁丘观的建议是:既然没有退路了,咱干脆奋勇直前,这也符合太师一贯的性格。种师中已经表明了支持的态度,朝廷也把战场指挥权移交给了小种经略,那我们干脆扔下军队,直接前往朝廷接受封赏。用这个行动向朝廷表明态度,如果朝廷还想这样,一方面要顾忌赵兴扔在外面的军队,另一方面,朝廷有功不赏的恶略影响传了出去,前线有功的陕西四大经略也要猜疑不定,如此一来西夏就全乱了。
  种师中担忧的就是这一点,南阳衙门的士兵都是些灭国无数的骄兵悍将,相比起来,陕西四路军马的灭国经验还不如青唐方面的鞑靼人,这两伙人无论是搜刮的经验还是趁火打劫的水平,都让陕西兵将感到羞愧,而这两伙人也只听从赵兴的命令,其他人根本放不到眼里。万一起兴在朝廷里有个风吹草动……种师中自忖:按赵兴在环庆建立的威望,再加上这次在西夏杀出来的威风,万一……那时候,没准四大经略还要被士兵挟裹。
  帅范摇着头:“牵机药”。
  传说宋皇室有一种居家旅行必备的密杀药,外界称之为“牵机药”,那位做出“小楼昨夜又风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李唐后主,就是被牵机药毒死的,钱缪的家祖,钱塘王也是如此。帅范是在提醒赵兴,如果道君皇帝把赵兴请入宫中,摆上一顿酒宴招待赵兴,酒里很可能就是牵机药。
  喝了牵机酒,不可能马上腰不酸背不疼了,喝酒的那人还有几天的时间,在他与慢性中毒中接受死亡煎熬的时候,朝廷也许会大张旗鼓的表彰他,让他带着莫大的荣誉死去,即使他死亡之后,大家都知道他是被毒死的,也只会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该干啥干啥。
  这就是真实的历史,真实的传统。
  赵兴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来:“被动防守确实不是我的性格,我决定了,圣旨一到立刻提交指挥权。吩咐儿郎们,都玩够了,该收心了,命令他们立刻回营,把扫荡的任务交给陕西兵马,我们准备打包回家。”
  种师中叹了一口气,既然拉不住赵兴,他就准备多争取自己的利盖:“南阳衙门不差钱,既然南阳的兵力开始集结,那就作为总预备队吧,我鄜延路的兵马进驻盐池,如何?”
  话音才落,门口撞进来秦风路经略使刘仲武,他急火火的大喊:“不行,兴庆府都这样了,我刚才进门看了,沿路的府邸连一根上好的房梁都找不见。这我没意见,太师破了兴庆府,该太师享受。可盐州是仅剩的肥肉,凭啥归你鄜延路?”
  种师中昂然回答:“先到先得,我鄜延路离盐州最近,理该由我鄜延路的兵马接管盐州,你秦凤路难道要跨过卓罗和南军司、甘州、西凉府、西平府,去接管盐州?你鼻子底下也有几个州,都归你,我不与你抢。”
  刘仲武扫了兰眼大殿内的官员,寻求支持,他发现殿内除了种师丰都是南阳系的兵马,一转眼,他发现扔在地上的那封信函,好奇心作祟,他顺手捡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
  殿中的人都在等待他的反应,帅范则不管不顾,起身执行赵兴的命令去了。刘忠武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言辞,小心的说:“据我所知,今天这场大战,我们筹备了两年,以南洋衙门之富饶,消耗的军火尚且搬空了库房,这大战才停,小战不断,西北加上南洋衙门所有力量都用在这里,以后的镇抚工作艰难,朝廷想用不通世事的新官来干这事,还想在对辽国发动……
  朝廷官员任免,我不想多说,我只想知道:太师,以北洋衙门的力量,能支持那场大战吗?要知道,辽国立国时间远远超过大宋,国土面积也比大宋大,大宋想要灭辽,我西北别想指望,南洋衙门恐怕也没有力量,以童贯的用兵水平,以北洋衙门的财力,能行吗?“
  肯定不行!
  然而,这是历史的惯性。
  喜欢“丰亨豫大”的宋徽宗就是一个不负责任、兼好大喜功的艺术家,眼见得朝廷没有花一个钱,仅仅是陕西方面的“防守反击”,因为得到了南洋衙门的支持,竟然“意外的”灭了西夏,他以为灭了更强大的辽国,也是一拍脑门的事,更何况还有凶狠的女真人出兵合击。
  在正常的历史上,童贯攻打辽国的具体方针是:不战。他命令全大宋的精兵遇到辽国人不许还击,如果敢还击那就是“破坏民族团结”,如果不仅自己还击了,还鼓动同伴一起还击,那就是“煽动民族对立情绪”,大罪。结果,全大宋二十万精兵,被辽国一支一万人的超级鱼腩部队屠杀殆尽……
  童贯达到目的了,那事后,谁不夸咱大宋“仁义”。
  历史的惯性,虽然有赵兴在一旁蝎力干扰,但终究是执拗的,按照既定轨道前进着。这时候,赵兴突然想去京师,他是想去阻止灾难的发生,还是想抽身冷眼旁观。这一切,帅范不知道,他只是机械的按照赵兴的命令收拢队伍,并开始在杨锋的协助下甄别降官,试图重新建立当地的行政机构。
  慢慢的,陕西四路的兵马汇集到了兴庆府下,而后各方官员按照分赃协议,又把军队调拨到各个防区。赵兴发现他高估了朝廷的行政效率,高估了新镇抚使的胆量,新传来的消息表明:宣慰使(颁发圣旨的天使)盘桓在陕西境内,正犹豫着是否进入西夏,而新镇抚使目前才出河东,正在考虑进不进陕西。
  宣慰使的胆量还大一点,只是要求陕西军马沿途护送,而镇抚使,朝廷任命了六个,只有两名官员敢于迈出京师。与此同时,童贯已经携带马植返回汴梁,正如火如荼的筹备攻辽。
  这天,真定府官员接到消息,当朝太师、大宋朝无往而不利的猛将赵兴,即将登岸,命令官员前往迎接。接到这个消息,官员们起初难以置信,因为据说,西夏方面仍未平静,前线正打得不可开交,这位太师竟然突兀的出现在真定府,很让人疑惑。然而,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攻夏战略,让大宋官员的神经,已经强悍到了极点,真定府官员验看了传信士兵的相关印符后,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这位太师,神出鬼没惯了,让他闹吧,我们只管态度恭敬,拍好马屁就行。
  说起来,赵兴现在的地位如日中天,他顶替了历史上原本蔡京所占据的太师位置,成为朝中最大执政党的首脑,比蔡京更厉害的是他头上还带着灭国无数的光环,至于他丢下西夏正在进行的战事,突然出现在真定……朝堂上的大事,不是我们小官所能估计到的。
  就这样,赵兴在隆重的欢迎中登上了黄河南岸,大宋百姓拿出三月三走明池的兴头,如痴如醉的欢迎赵兴登岸,人丛中,大爷大妈兴奋地裂开了嘴,大声嚷嚷:“娘子,快出来看英雄,活的!咱大宋能见到活的英雄可不容易,你可得多看几眼,赚回本来。人这么多,咱挤一身臭汗也不容易啊!”
  官员的欢迎也很热情,虽然赵兴的神情一直很冷漠,但这不妨碍官员们如潮的马屁。地方官员哪里能知道朝堂那些龌龊事,他们还猜测赵兴突然从前线返回,是官家紧急召回,准备让赵兴主持北方灭辽事宜,如此,这位太师岂不要登上人臣的顶峰,咱拍马屁要趁早……
  但官员当中也有不识趣者,这是大宋,无论新党旧党怎么折腾,大宋官场上那种等级观念,总是赶不上明清时代,也赶不上现代,一位官员借举杯祝贺的缝,没头没尾的突然发问:“太师,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遵循祖宗之法?”
  用现在的话说,这位官员问的是:太师,难道我们现在不要保持民族传统了吗?
  登岸以来,赵兴的表情一直寡寡的,听到官员的问话,他厌恶的一皱眉头,党争实在是无处不在,连这种接官宴上都有人拿出党争观念来问诘:“是人就不该讲传统,当初,讲传统的猴子现在还在森林里采野果呢,只有不讲传统的猴子才进化到人。”
  赵兴这段话涉及达尔文的进化论,宋代官员听不懂,赵兴换了个方式,他端起酒杯,慢慢的说:“百年之后我们回头看,改变这个世界的唯有技术的进步与科技的创新,文明,是由创造组成的,不是破坏。
  我记得春秋时代,当铁器出现的时候,许多人认为铁器是恶金,用之不详,然而,如今那些坚持使用青铜器的国家在哪里,他们的国家早已经被挥舞铁器的强奏打破,宗嗣绝灭一一所以,只有衰败国家才坚持传统,每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走向衰败的时候,他就开始讲究固守传统,拒绝任何创造创新,人也是这样,讲传统的人都是衰人。“
  “那么,我们就不该追求传绕了吗?没有传统,我们成了一群什么人?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茹毛饮血。你说对了,从进化历程来说,茹毛饮血就曾经是我们的传统,可我们的祖先并没有遵守这个传统,他们创造了使用火的方法,所以,我们现在才吃上了菜肴”。赵兴看到对方瞪着大眼睛,依旧不明白,他也瞪着眼睛,反问:“你想代替神灵吗?”
  赵兴凶名昭著,真定府官员隐约听说赵兴在相邻的西夏境内做事惨无人道,他这一瞪大眼睛,倒把对方下了一跳,那官员端着酒杯,唯唯诺诺,却执拗的回答:“下官只是一个凡人,怎敢妄自揣测神意,下官不是神,下官敬鬼神而远之。”
  赵兴点点头,解释:“我们宪竟该保留什么传统,那不是凡人决定的,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决定的,所以,凡人忧心,丢失了传绕,就好比杞人忧天一样,甚至比那还荒诞。冥冥之中,自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让老百姓自发的选择该保留什么,不该保留什么,妄图代表老百姓做出选择,那是在窥探神的力量,那是狂妄之极。
  先秦时代,我们的先民曾留下很多风俗,有些风俗保留至今,比如军中傩舞,传说起源于黄帝大战黄尤时代,但那个时代,所使用的武器是什么?应该是木棒和石块吧,我们保留了傩舞,为什么没有保留那时代的武器?谁决定傩舞是传统,木棍石头不是传统?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认为的传统,不是黄帝和黄尤时代,士兵手上的木棍和石块?
  我大宋有现在的辉煌,不是因为我们传统,是因为我们的创造。所以,别去操心怎么保持传统,只管去创造吧,该保留什么,决定权在神而不在人。“
  赵兴这段话大家都听懂了,果然,那名官员还是把话题引导了党争上,他依旧端着酒杯,用王安石身上那股“拗相公”精神,诘问:“如此说来,赵相公是赞成王荆公的‘三不畏’了?”
  王安石所说的“三不畏”是:“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畏、祖宗之法不足守”,意思是:天象的变化不必畏惧,祖宗的规矩不一定效法,老百姓的议论也不需要担心。
  赵兴重新坐了下来,神色颇为不耐烦:“王荆公是个不讲究守规矩的人,他蔑视规则,所以他变法打破了所有的规则,然后他继续蔑视规则,包括他为变法而制定的新规则,所以这个人是个规则破坏者,而不是新世界的建立者。新党变法,以他为旗帜,必然会把变法弄成‘变着法子从老百姓手里掏出钱来装入自己的口袋’这也是历史的必然。”
  “怎么能这么说呢?刚才太尉不是也说,传统无须顾忌,只要不断创造就行,王荆公不是创造新法吗?……”
  “王安石不是创造,他是破坏”,赵兴已经想丢开这个话题了,所以他很不恭敬的连名带姓直呼王安石:“王安石变法前,诱惑官家说,他能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那么,他的变法,对老百姓‘加赋’了没有?”
  这话是扇新党的耳光,连最坚定的新党成员都无法否认,变法时期对老百姓确实加赋了,所以才会涌现出数百万失去土地的农民。也就是说:王安石打着“民不加赋”的旗号变法,首先做的却是加赋。他变法建立一个新规则,首先不遵守这条规则的是他自己。
  赵兴再问:“民已经加了赋,‘国用’足了吗?”
  那位官员不说话了,许久,憋出一句:“想当年,国家的财赋收入虽然上去了,但熙宁开边,又把钱都用完了。”
  “好吧,‘变法是为了老百姓’,如果让老百姓交出钱来,让老百姓忍受暂时的痛苦,回头把这笔钱再花到老百姓身上,也可以原谅,然而却花到了对外战争上……我不是说发动对外战争不好,因为我本身才是大宋朝最大的战争贩子。
  但是,这场战争对国家有什么益处,对老百姓有什么益处?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形象工程而已,花空了国库,苦累了老百姓,打下一片地方却又守不住,转回头交给当地胡人羁绊自治,回头又丢掉了。那群胡人为熙宁开边、为大宋百姓做了什么,要把胜利成果交给他们?
  那位规则破坏者绝对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猪,连自己的胜利都不维护,这样的人,不是我朝的祸害吗?“
  赵兴说的这些话,绝对是苏派观点,那位不可救药的乐天派苏轼观点没有这么激烈,因为苏轼活在世上,只专心傻乐去了,无论多么恶略的处境,他都能自得其乐。所以,苏轼的观点充满了禅学味道,没有丝毫抱怨。他的弟弟苏辙则旗帜鲜明的多,不过,苏辙有点过于激烈了,他指责王安石是大奸。这有点过分,赵兴认为,王安石顶多是个智障人士,他连保持胜利果实都不会,哪里有做“大奸”的智商。
  这位做事非理性的拗相公,也就是一头猪而已,然而他却是猪王,教导了一群猪仔。不过,人不能跟猪辩论,赵兴自觉的话已经说完,他挥手命令:“退下去。”
  那位官员还想辩论,已有其他官员凑上去,架起这名官员低声劝解:“太师脾气不好,你没见太师一直阴着脸吗?我听说,太师在西夏接连屠了好几座城,正杀到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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