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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83部分

小说: 重生于康熙末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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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老嬷嬷端了碗褐色汤药过后,将药碗连着托盘搁在冬芷面前的地上。
  冬芷吓得不行。眼泪已经出来,不停的磕头求饶:“太太慈悲,饶过奴婢这遭吧!”
  喜塔拉氏听着心烦,转过脸来,不再看冬芷。
  那嬷嬷见了,笑着对冬芷道:“冬芷姑娘快收声,这是做什么?太太不过是怜惜你,晓得你昨儿侍候大爷,便叫人熬了补药。”
  冬芷脸上一红,对这嬷嬷的说法确实半信半疑。她是知道喜塔拉氏对媳妇好的,对她陪嫁过来的侍女也没特意刁难的道理,便低着头给喜塔拉氏道谢。
  喜塔拉氏却仍未应声,那嬷嬷将药碗端起,送到冬芷面上,笑着劝道:“冬芷姑娘快喝了吧,药凉了就不好了!”
  冬芷勉强笑着接过,偷偷了瞧了喜塔拉氏一眼,哪里有半分怜惜之意?心下一惊,想起秋萱,手上的药碗一滑,“吧”落地而碎,汤汁撒了一地,溅到冬芷的衣角。
  喜塔拉氏转过头来,看看地上的汤汁,开口问道:“瞧你是个伶俐的,为何做傻事?”
  冬芷忙磕头,哭着说:“太太,奴婢不是成心的,奴婢只是手滑……”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塞什图回来了。
  见冬芷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塞什图略感意外,却也没有多问。京城曹府这边,没有主子在,但是也要换服礼丧,平王爷又随扈了,他便过去帮着张罗张罗。
  给喜塔拉氏请完安后,塞什图坐在靠着西墙的两把椅子,就将曹府那边的事情一一说了。说完曹府,又说自家,作为女婿,按照麻丧期,他要服丧三个月。虽然是小丧,有些亲戚朋友也要通知,不过是些人情往来。
  喜塔拉氏边听边点头,遇到有什么不周密的地方,便提点两句,最后方道:“你媳妇昨天开始,就没怎么进吃食,你去瞧瞧她,好生劝慰着,别叫她太伤怀,仔细哭坏眼睛!”
  塞什图应了,起身道:“既是如此,儿子就先去看看去,天怪热的,额娘也犯不着与下人生气,若是气着身子,可不是儿子媳妇的不孝!”
  喜塔拉氏摆摆手,皱眉道:“大老爷们,别什么事都掺和!额娘最不耐烦什么,别人不知,你还不晓怎地?好好的善待你媳妇儿,待服丧过后,早点给额娘添个孙子才是正经!”
  塞什图笑着抓抓头,出去到后边侧院厢房看曹颐。
  虽然在江宁那头,曹荃生前并未认回这个女儿,但是对觉罗家并未隐过其身世。作为出嫁之女,曹颐要为父亲服丧一年,移出正寝,居垩室。垩室就是居丧时住的屋子,四面有白灰粉刷,只用普通铺盖。
  等塞什图出去,喜塔拉氏方轻声对那嬷嬷道:“唤两个人拉了这婢子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冬芷还要在哭着求饶,被喜塔拉氏冷冷瞪过去,立时收了声。
  侧院厢房里,曹颐一身孝衣,头上带着白绒花,坐在东墙边的椅子上,执着毛笔,低头在写着什么。听到门口春芽、夏芙两个给塞什图见礼的声音,她从座位上起身。
  因昨日得了消息后,至今水米未沾,曹颐不由得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塞什图见她什么神色不对,忙上前几步,将她扶稳。
  曹颐浅浅一笑,道:“爷回来了?”
  塞什图扶她坐下,打量打量屋子四处,除了一桌两椅外,再没有什么摆设。靠着北墙处铺着一块席子,上面是叠得整齐的铺盖。不由得皱起眉,低声埋怨着:“要为岳父尽孝,心意到了便是,也无需如此!”
  曹颐垂下眼睑,低声道:“生身之恩,做儿女的,除了这般,又能如何,以寄哀思?”
  塞什图思量了一回,道:“即是如此,这样也罢,只是直接席地而卧却是不妥当!虽是伏天,难免有湿气,记得咱们家库里有几块羊毛毡子,一会儿我叫人找出来,隔隔地气!”
  曹颐点点头应下,塞什图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与抄了一半的经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将砚台抄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果然有血腥气。他抓起妻子的手,看到其指头上针眼遍布,不由有些恼:“这两日正是初丧,三餐不食,哪里还禁得起这个?这丧期还长着,你急着这样做什么?”
  曹颐轻轻收回曹颙的手,塞什图不由一怔,随后神色有些懊恼:“你到底是怨我!”
  曹颐摇摇头,笑道:“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爷也没甚出错,哪个会怪罪?”
  塞什图见她虽带着笑,但是浑身却是说不出的冰冷,低声道:“我真不是有意,那晚我喝多了,才会作出糊涂事来!就算你恼,这也半年多了,就消消气吧!”说到这里,想起昨晚之事,不由得一阵心虚。不过那实不能怨他,这半年来,一直是秋萱照看他的起居,谁会想到昨晚会换了冬芷?待到察觉出不对时,已经是收不住,想来方才在母亲房里,冬芷便是因这个缘故受罚。
  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去年十二月曹颐查出有喜来。塞什图身为独子,二十多岁,成亲便晚,第一次有喜讯,自然心情大好,与几个朋友同僚吃酒。
  深夜回家后,才知媳妇被母亲接到前院暖阁去,这边留着秋萱、冬芷两个大丫头带着侍候他。也是醉酒的缘故,塞什图稀里糊涂的就将秋萱拉扯到床上……
  事情揭开,曹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要将秋萱开脸,给丈夫做妾,还没等定日子,她这边便流产坐了小月子。
  喜塔拉氏看秋萱还算本分,允她在儿子身边侍候,但是却仍是大丫头罢了。
  “爷说什么呢?”曹颐支着下巴道:“秋萱是我的丫头,也是爷的丫头,爷要抬举她,还能有错处?就算额娘那里,爷也无需担心,我嫁过来许久,还没有子嗣,别说是丫头,就是爷想要纳个二房,谁来能说出不是来?”
  塞什图听着她这般说着,口气就像说外人的事似的,脸上讪讪的,低声道:“颐儿……”
  “颐儿?颐儿?”曹颐喃喃道:“我是曹颐呢?还是刘萍?若是没有遇到哥哥,我今天又是什么模样?”
  塞什图听得糊涂,只听曹颐继续道:“说起来,我也是丫头养的,我娘是太太的陪嫁,让老爷抬举了……太太不容,寻人伢子卖了,当时肚子里已经有了我……待到七岁,娘没了,养父为了娶填房,又叫来人伢子……若没有遇到哥哥,被父亲母亲认在膝下,或许到现下骨头渣子都没了……”
  成亲将近两年,塞什图还是头次听闻,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曹颐低头笑着说:“将心比心,我又怎么会去为难秋萱?爷不必顾及我,就算是为了孝敬额娘,也该早日繁育子嗣!”
  “额娘那么疼惜你,早就给……”话未说完,就是曹颐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塞什图忙扶住,这才发现她脸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红得骇人,人已经昏厥过去。
  塞什图连忙抱起妻子,出了厢房。春芽、夏芙两个,见曹颐这样,唬了一跳,说话已然是带了哭腔:“姑爷,姑娘这是怎么了?”
  塞什图抱着妻子往正房来,边走边吩咐跟过来的春芽、夏芙去禀告太太,另寻管家去请大夫来。
  幸好无大碍,只是有些着凉,大夫给开了几副退烧的药。
  喜塔拉氏口里念叨着“阿弥陀佛”,眼睛却狠狠的瞪了儿子几眼,随后打发人奉了诊金,送走大夫。
  喜塔拉氏坐在炕边,拿帕子将曹颐额上的汗擦拭了,又叫人投了块湿毛巾,放在她额头上。又将她身上的薄被掖了掖,吩咐春芽、夏芙两个好好照看,才起身到了外厅。
  塞什图见母亲寒着脸,忐忑的跟了出来。喜塔拉氏耷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回了自己院子,打发侍候的跟都下去后,方转过身来,看着儿子。
  “额娘……”塞什图小声道:“大夫都说颐儿没事,额娘宽心……”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脸上已经落了重重的一巴掌。
  喜塔拉氏指着儿子,厉声道:“你阿玛没时,你也十来岁了,什么不记得?额娘过得什么日子,眼睛里的泪哪天止过?现下,你却要让你媳妇遭同额娘一样的罪?为了不让你们姐弟吃亏受气,额娘的心肠何曾软过!你阿玛口口声声骂我‘毒妇’,若不是你的叔伯拦着,早已休了额娘!你说,媳妇哪点不好,哪里配不得你?你这是瞧额娘一个人念佛闷,想要想要将她也逼成‘毒妇’吗?”
  塞什图早已跪倒在地,哪里敢辩解,连声道:“额娘勿恼,儿子知错了,儿子知错了!”说到这里,也是哽咽出声:“都是儿子不孝,额娘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是别气伤了身子!”
  喜塔拉氏瞧也不瞧儿子,走到炕边坐了,交代道:“先前咱家清贫,日子却过得舒心,现下虽是你升了官,亲戚们凑趣的也多了,却没什么滋味!如今你大了,再不是小时跟在额娘身后的毛头小子,额娘也管不住你。若是你喜欢这份热闹,想学别的男人风流快活,那明儿我们娘俩就回老宅去,给你倒出地方,省得碍你的眼!”
  塞什图哪里还敢再说话,只是磕头不已,“砰砰砰”,掷地有声,额上顿时青紫一片。
  “行了!”喜塔拉氏皱眉道:“原想着你大了,额娘不愿插嘴,却没成想你还这般没个大人样!冬芷的丫头,不像安分的,额娘处理了;就是秋萱,也不能留了,明儿叫人送到城外庄子去!”
  第234章 守灵
  阴天,又是红日西沉缘故,散去不少暑热。
  曹寅与曹颙父子在西府灵堂,给曹荃烧了三七后,便步行回织造府。看着儿子脸上满是倦怠,曹寅有些担心,问道:“这般急驰回来,今儿又忙了半天,一会儿好好歇歇吧!”
  曹颙道:“儿子不碍事,倒是父亲,还需多保重,别太过伤神!”
  话虽这样说,但是曹颙的身子却像要散了架似的。自打六月十一至今,这二十来天,他真是没少折腾。
  六月十一,北上济南府,六月十五到达,次日庄先生打发报信的人就追到济南府。当时还只是知道曹荃病重,曹颂启程回江宁侍疾。
  六月十八,丧信就到了济南府。曹颙实是不敢相信,曹荃比曹寅小一旬,身子向来又是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真是震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日,将出城接官亭的这套程序走完,曹颙便寻了个空,私下对新上官请假奔丧。
  刚上任的山东布政使司布政使甘国璧,是刚从江苏按察使任上调过来的,与曹寅、曹荃兄弟也有私交。听到曹荃病逝,他亦是唏嘘不已,很大方的给了曹颙四十天的假南下奔丧。
  虽为叔叔去世难过,但曹颙更惦记父亲曹寅是否能够受得住痛失手足的悲痛,一日也没耽搁,连夜便启程返回州。
  六月二十三,曹颙回到到州时,道台府上下,曹家的仆从都换了孝衣。就算庄先生、路师爷、韩师爷这些客卿,也都换了素服。
  曹颙这时,才晓得曹荃病逝的前后详情。待知道是死于疟疾,并不是先前听说的痢疾,立时想起父亲手中的金鸡纳霜来。是吃了没效果。还是因御赐之药,曹寅没拿出来?不过想想曹寅的性格,往日里对曹荃这个弟弟甚是照顾,根本没有不拿出来的道理?
  偏生打发来沂州报丧的是两个外管事,哪里知道曹寅送药、曹荃让药的这些典故?。
  疟疾可是会传染的,想起之前所了解的,疟疾是春夏高发,万一……只半日功夫,曹颙的嘴里便满是水泡。
  因要回江宁奔丧,道台衙门的事,内宅的事,都交代清楚后,曹颙便要启程回江宁。正赶上初瑜中了暑气,身子不舒服,又留了两日,六月二十七才动身。动身前,将初瑜需要住的地方,寻了木榻什么的,收拾好,总不能让她大肚子席地而卧。
  七月初一上午,曹颙到江宁时,正赶上是曹荃的“三七”。见过父亲母亲后,他便去西府灵堂,给叔叔上香烧纸去了。
  这一番张罗,又是半日,直到现下,曹颙才跟着父亲回府。想着曹荃将救命的金鸡纳霜让给幼女,曹颙只能叹息不已。
  说起来,曹颂这半月却像是大了不少,带着三个弟弟守灵,言行之间甚有兄长的沉稳。曹寅已经向朝廷上了让曹颂袭曹荃五品云骑尉的折子,若是不出意外,一两个月后,便应该能够有旨意下来。
  回了织造府,进了二门,曹寅摆摆手,打发儿子先去休息。曹颙却是没动,犹豫了一会儿,道:“父亲,要不上折子,再求份金鸡纳霜备着?”
  曹寅听了,摇摇头,道:“到底是皇家圣药,上次赐给咱家已经是恩典,咱们怎好不知好歹,再次开口?”
  曹颙看着父亲因丧亲之痛越发枯瘦的容颜,只觉得心里酸的难受。
  曹寅见儿子皱眉不语,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宽慰道:“这已进了七月,再过些日子天儿就凉,不碍事!你赶了几日路,也乏,先去梳洗梳洗,好好睡上一觉!”
  曹颙点点头,往过年时与初瑜安置的那院子去,叫人送了水。因孝期还有多少日之内禁止沐浴这一条,他只好里外擦拭,收拾了一番。
  垩室设在东厢,曹颙实在是乏得紧,进去就倒在地上的铺盖上,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上午,曹颙看到李氏坐在席边。李氏头上虽然没有用麻绳束发,但是身上却穿着熟麻布缝制的孝衣。
  因早年经过老太君之事,曹颙对这世的丧仪也知晓些。别的还好,最是不能理解年长者与辈分高的也要按照“五服”为亡者守孝这一条。
  就说曹荃病逝,兆佳氏与曹颂兄弟四个加上四姐、五儿这两个未嫁女都要守孝三年。曹颍与曹颐这两个出嫁女只需守一年,曹颍的一双儿女为外祖父守五个月,两个女婿守三个月。
  曹寅与曹颙父子,都需要服丧一年,李氏、初瑜与曹佳氏都是服丧九个月,平郡王讷尔苏与福彭、福秀兄弟则不需服丧。
  除了曹家族人,按照“五服”远近,服三月到一年丧外,京城的昌龄也需为舅父守丧三月。
  因曹顺夭折时,年纪尚幼,按照“不满八岁以下,皆为无服之殇”这个说法,曹颙并未给弟弟服丧。
  单单是换了孝衣还好说,想到父母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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