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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部分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396部分

小说: 重生于康熙末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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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听到哭声,她才晓得不对,急冲冲的过来,就见儿子对着个年轻和尚哭。
  她忙窜上前来,将儿子护在身后,狐疑的看着智然,问道:“你这大和尚,好生生的为啥欺负小孩子,羞也不羞?”
  智然淡淡一笑,不屑辩解。
  还是旁边看热闹的行人看不过眼,七嘴八舌,这个道:“这位大嫂,怎么不晓得好歹?要不是这位师傅帮着,你儿子就要被车撞了。”
  那个说:“救了你家小子的性命,还不赶紧磕头。”
  这妇人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缓过神来,看着地上那摊血,也是骇得不行。她蹲下身来,仔细看了孩子,问了有没有疼的地方。
  见儿子却是没伤着,她也就晓得自己方才失礼了,忙要俯身谢智然。
  见智然半袖子血迹,这妇人讶然出声,摸了摸荷包里办年货的两吊钱,这个“谢”字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曹颙看着智然的胳膊,担心他的伤势,也懒得理会别人,道:“这是蹭着了?快,咱们找个大夫看看。”说完,想起肇事的马车来,转头向四下里看去。
  因这边看热闹的多了,将马路给堵住,那马车也被滞留在此处。
  闹市疾行,谁家的马车这么猖狂?
  看着一众侍卫长随簇拥下的朱轮马车,曹颙心里有些纳罕,这是哪个王府的,看着甚是眼熟啊?
  他心里却是觉得晦气无比,既是身份有别,看来想要直接给智然讨回公道怕是不能了,也不能白吃了这个亏,总要给这人点教训才行。
  正思量着,曹颙就听见有人上前俯身道:“曹额驸,我们王爷请曹额驸近前说话。”
  果不其然,车里坐着的是位王爷,却不晓得是哪个王府的?
  曹颙转身对魏黑道:“看看就近的医馆,先给小和尚寻个大夫再说。”
  魏黑应了,曹颙对来人道:“请问车上是哪位王爷?”
  来人俯身回道:“我们主子是铁帽子郡王,名讳却不是我们做奴才的能说的。”
  大清朝的铁帽子王爷有几位,其中郡王品级的只有平郡王与顺承郡王。
  看来,车里是顺承郡王布穆巴。
  怪不得曹颙瞧着这马车眼熟,前几年时疫时,布穆巴乘坐这辆马车想要闯城门来着,正好被曹颙遇上。
  说话间,曹颙已经跟着来人,走到马车前。
  布穆巴伸出一只手,挑了车帘,正目不转睛的往人群里看着,连曹颙到眼跟前也没有留意到。
  曹颙见布穆巴眯着眼睛,面上神色有些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将将的落在智然身上。
  这时,就听到车里有人说道:“好王爷,这又是瞧上哪个?巴巴的舍不得放眼!”
  布穆巴恍若未闻,还巴着脖子望着。一条胳膊已经攀到他肩膀上,就听有人嗔怪道:“王爷……”
  曹颙在马车前,想起车里这位王爷的“赫赫大名”,再听着这同车男子拿腔捏调的说话,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起来了。
  小和尚生的俊俏,这他是晓得的,却是也没想到会被男人给盯上。
  之前庄先生私下里笑谈,不能再带小和尚去前门听戏,省得闹出是非,曹颙还当是玩笑话。如今看来,说不得真遇上什么不开眼的。
  曹颙的心里只觉得恶心,却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了个千礼,道:“小的曹颙给王爷请安了!”
  听到曹颙的动静,布穆巴才瞧见他到眼跟前了,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叫人打了车帘,笑着说道:“是小曹颙啊,这也好阵子没见你了,怎么也不往本王府上多转转?”
  从腊月二十四大朝会至今,不过三、四天,哪里是好阵子,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
  曹颙也虚应了两句,寻思找个话茬赶紧走人,离这位王爷可是要保持距离才好。
  布穆巴同曹颙寒暄两句,也有些心不在焉,指了指智然那边,问道:“本王瞧着,小曹同那位小师傅倒是亲近,那位是……”
  第491章 “招蜂”(下)
  布穆巴前面的寒暄,虽说阴阳怪气的,但是曹颙还能受着。
  出仕已经好几年了,要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还练不出来,那早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不过,布穆巴语气暧昧的提到小和尚时,曹颙心里却是生出几分不耐烦。
  布穆巴好女色也好,喜男色也罢,本不与他想干,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不过,要是想将主意打到小和尚身上,那可委实令人恶心了。
  曹颙不是大度之人,本性有几分护短,家人与朋友,是他不容外人触及的底线。
  他浅笑着,状似无意的回道:“那位少年高僧是家父的方外之交,正等着万岁爷传召,过些日子许是要往宫中讲禅。”
  这却不是信口胡说,曹寅先前曾同曹颙提过,说智然要是想留在京城的话,就想法子同康熙那边赞上一赞。
  要是能陛见一次,智然出来后不能说是“身价百倍”,起码寻一座寺院做个主持,不在话下。
  曹颙刚听说时,还觉得甚是可笑,这方外之人,也摆脱不了世俗权力规则。
  听说是曹寅的方外之交,布穆巴心里有些为难。毕竟曹寅是天子心腹之臣,虽说只是个伯,比不得自己个儿这铁帽子郡王尊贵,但是如今圣眷在属,也不好轻易得罪。
  待听到后面那句,晓得是宫里要传召的,他心里才升起的小火苗儿就熄了一半。
  他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笑着说道:“怪不得本王瞧着那位小师傅觉得心里肃静,原来是位得道高僧……”说到这里,就瞧见智然正往这边打量。
  除了眉目清秀于常人外,看着还恍惚的觉得有几分面善,就仿佛前世见过一般。
  布穆巴眯着眼睛,心里竟生出几分感伤来。
  “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虽说瞧对了眼,却终是有缘无份罢了,这如何能不叫人心生唏嘘?
  布穆巴心里难受,脸上也变幻莫测,叹了口气,转而安慰自己,就算不能做什么,能多见两面,养养眼也好。
  想到这些,他便对曹颙道:“今日之事,倒是怪本王的不是了,也不晓得那位小师傅有没有伤着。日后,小曹颙得空,也带着这位小师傅,往本王府里……讲讲禅……哎,讲讲禅……”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望向智然。
  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哪里是他寻常相伴的戏子优伶能比的?
  越看,越是放不下。
  想着康熙已经老迈,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曹寅要是识趣的,也不该为了个和尚得罪自己才是……
  这样想着,布穆巴心中立时愁云散尽。脸上又堆了欢喜模样,挑眉道:“说起来,本王小时候在宫里还曾跟着令尊学过骑射,也算是半个弟子。这眼看过年了,本王也当给昔日的师傅拜个年才好,少不得却是要登门讨扰了!”
  这不过片刻功夫,布穆巴的表情都够一出戏码了。
  曹颙在旁,都有些看愣了,实不晓得眼前这位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这是怎么练就的,变脸变得这么快?
  原是搬出曹寅与康熙两个老的来,省得布穆巴真惦记上小和尚的。没想到他倒是顺杆子往上爬,攀起交情。
  曹颙哭笑不得,心里惦记智然的伤势,也没心思再应付他,便道:“既是如此,那今日就别过,改日再给王爷请安。”
  “这就走……”布穆巴往曹颙脸上看了两眼,还生出几分不舍来,道:“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听着怪生疏的,本王同你姐夫都是一个老祖宗,说起来咱们也是亲戚,不是外人。”
  照这么说起来,满京城的黄带子、红带子还都是一个老祖宗。亲戚没有这么论的,曹颙也只是笑着听了,两下别过。
  张义已经在街口寻到了间医馆,只是曹颙没有回来,众人便还在原的等着。
  待曹颙回来,一行人才往医馆去。
  智然只伤了胳膊,腿脚倒是没什么,所以也不用人搀扶。
  刚才被救的那个孩子已经止了哭声,见智然走了,瞧了瞧手中的半拉火烧,挣开那妇人的手,追了上去,拉住了智然的披风。
  那妇人唬了一跳,忙追上来:“锁儿,不许无礼!”
  智然不解,转过头看,看着这孩子,问道:“小施主,为何拉住小僧?”
  那孩子脸上的泪还没抹净,小脸鬼画魂儿似的。看着智然染了血迹的胳膊,他将手中的半拉火烧递上:“给你吃这个,可香了,吃了,就不疼了!”
  智然原想摇头,让这孩子自己吃去。
  但是见孩子稚嫩的神情中,满是担忧之色,他还是用没有受伤的胳膊举到胸前,做了个诺,道:“那小僧就谢过这位小施主了!”
  看到智然肯收下这半拉火烧,这孩子脸上才显出欢喜模样,垫着脚尖,将那半拉火烧递上。
  那妇人见智然满脸慈悲,满心羞惭,将荷包里预备置办年货的两吊钱捧出来,送上前,道:“这位师傅是为救小妇人的儿子伤的,这些不能报答救命之恩,添个药钱吧!”
  这回,智然瞥了一眼那妇人已经干瘪瘪的荷包,却是没有收,指了指手中的火烧,道:“女施主务要挂怀,小僧已是收过了谢礼。阿弥陀佛。”说完,又冲那个小男孩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那妇人看着手中的两吊钱,拉着儿子跪下,冲着智然的背景,磕了几个头……
  这边的医馆店面不算大,店堂里面却看着甚是洁净,坐堂大夫白发白须的,看着也像是有些资历的。
  智然的状况却是不大好,为了护住那孩子。他是胳膊肘先着地的,整个右小臂血肉模糊,还有断骨处。
  在清洗伤处,包扎上药时,看着智然神色淡然,那大夫也不禁佩服。
  曹颙早已没了逛街的兴致,打发张义快马回府,将曹寅的马车赶来。
  曹寅的马车,里面的座位是曹颙费心琢磨出来的。座位下垫了厚厚的棉毡,多少能起些减震效果。
  智然的伤处收拾完,大夫又给开了两个方子,曹颙在这边将药给抓了。
  老大夫甚是负责,还专程将医嘱写了一页纸,对曹颙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除了要好生休养,以形补形,骨头汤……”
  说到这里,想着病患是个出家人,老大夫连忙摇头,对曹颙道:“罪过,罪过,小老儿失言了。只是,这人分僧俗,药材却是不分的。瞧着这位客人像是家资宽裕,前门仁济堂里有虎骨胶、龟甲膏,这两味补药,辅以参汤,作为滋养之物,就足够了。”
  曹颙见老大夫如此尽责,心里也甚是感谢,叫小满掏银子将药资并诊金奉上。
  原想要多付些,但是老大夫为人方正,不肯多收。
  曹颙将药房打量一遭,虽说也看着标着人参、鹿茸这样的名贵药,但是也不好掏钱买。
  这药材不比别的,自己买了,这边需要用的病患买不到,岂不是耽误事?
  最后,看着柜台上摆着几坛子“三鞭酒”,曹颙便叫人搬了一坛。大过年的,送到榕院那边,权当是孝敬庄先生了。
  少一时,曹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曹颙同智然一起上了马车,乘车离开琉璃厂,返回曹府。
  看着智然眼观鼻,鼻观心,嘴唇一张一合。曹颙少时在清凉寺里住了两年多,对佛经这也晓得一二,见智然如此,问道:“是念《药师经》还是《观音治病真言》?”
  智然道:“《药师灌顶真言》。”
  “南无薄伽伐帝,鞞杀社,窭噜薜琉璃,跋喇婆,喝啰阇也……”曹颙口中念出几句,正是《药师灌顶真言》的内容。
  智然的脸上浮出笑意,看着曹颙道:“师傅生前就曾说过,曹施主有慧根,要是皈依佛门,定会习得高深佛法。”
  别说是上有年迈双亲,下有娇妻弱子,就算是单蹦儿一个,曹颙对于出家也没有兴趣。
  偶尔看看佛经,只当修身养性,整日瞧的话,生活未免太乏味。
  想到这里,曹颙道:“我羡慕你的大自在,却也没法子放下自己的小自在,这辈子只能这样熬了。”
  “阿弥陀佛!”智然收敛了笑意,面色肃穆的打了个诺,道:“曹施主少年通透,为何如今却想不开了。入世也是修行,只要心里有佛祖,骨肉天伦也是历练。”
  “小和尚误会了!我并没有道苦之意。”曹颙笑道:“世外有世外的清净,俗世有俗世的热闹,虽说糟心了些,但是能守着父母妻儿平安过日子,也是大福气,我当惜福。”
  智然似懂非懂,笑着点点头,目光中却露出迷惘之色……
  麻线胡同,顺承王府。
  布穆巴回到王府,就有些坐不住,连身边伴着的那个叫敏倌儿的戏子也打发下去。
  总不好这么束手,他想了半晌,唤了管家,道:“赶紧的,去府里的库房瞧瞧,什么佛像、念珠、香炉什么的,捡好的,给爷挑出四色礼来!”
  虽不晓得是往哪府送礼,但既是王爷要得紧,那管家也不敢耽搁,立时应声下去挑拣去了。
  布穆巴吩咐完毕,一屁股坐到炕边上,伸手摸了摸光脑门,口中道:“曹寅啊,曹寅,本王给你面子,你也要给本王面子才好……”
  曹府,前院,书房。
  李煦的信到了,曹寅坐在椅子上,打开瞧了。
  信中除了说了些江南政局外,还有文氏与高氏两位老太君的近况。
  高氏老太君还好,比曹寅大不了几岁,不到七十,还算是硬朗;文氏老太君却是八十多,将到九十的年纪。
  江南虽说繁华,但是有些名贵药材却不若京城齐全。李煦在信中提及此处,请曹寅帮忙寻些好药材备用。
  曹寅心下有些纳罕,李家父子虽说不在京城,但是却有心腹管家在这边。一些人情往来,亲戚走礼,都有管家出面。
  虽说买药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对曹寅来说,不过是吩咐一声,使两个下人去料理,但是李煦的相托,多少带了几分刻意。
  思及此处,曹寅脸上不禁苦笑,摇头自然自语,道:“何须如此!”
  又想到之前李家送来的礼单,也是丰厚得很,曹寅叹了口气,心情也是复杂。
  凭着两家的交情,闹这些,倒是显得虚了。与其托他寻药,还不若托他查查李鼎的死因。
  虽说李煦并没有再此事上开口,但是曹寅却有探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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