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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桂系演义-第32部分

小说: 桂系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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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连长见沈鸿英今天神态反常,不禁害怕起来,忙说道:
  “姑……姑……姑表爹!我……”
  “住口!你莫要以为是我的亲戚,便可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左右,给我把这军中败类拉下去,就地正法,以申军纪!”沈鸿英猛地把手一挥,两名卫弁立即便将那连长拉了下去,只听“砰砰”两声枪响,那连长便被击毙在街中,沈军官兵见了,无不骇然。围观的无数市民,则更是刮目相看,甚至有啧啧称赞沈鸿英治军严明的。沈鸿英见了,便令卫弁到那金银首饰铺中,向老板借了一方小桌,随即登桌对围观的市民说道:
  “各位父老先生们,我便是你们都知道的沈鸿英。沈鸿英的名字,在广州是不大好听的,有人骂我是土匪、强盗,说我的部队是兵匪不分。其实,我沈鸿英也是粤人,原籍广东恩平府,先世迁居广西雒容县城。只因家道贫寒,早时也做过小本生意。不幸为匪掳去,陷身匪巢。辛亥年响应中山先生号召,率部出来为革命效力,去年又得中山先生委以重任,率部东下讨贼,将陈贼炯明由广州逐去。敝部自进广州以来,时有少数不法官兵,侵扰市民,损我军之声名。为维护我父老同胞利益,为正敝部之声名,今后,凡有违纪之官兵,一经查出,本总司令定将严惩不贷!”
  沈鸿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即兴演说,顿使那些围观的市民肃然起敬,想不到平日里他们所诅咒的沈鸿英,竟是这样一位痛快的军人,且又与广东同籍,市民中竟有不少人随即鼓起掌来。内中有个绅士打扮的人过来对沈鸿英道:
  “沈总司令治军严明,令人敬佩,何不就驻扎广州,卫戍省垣,以为父老撑腰!”
  沈鸿英笑着,对那绅士拱手道:“谢谢粤中父老看得起我,鸿英身为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敝部由广州移防西、北江,乃是帅府之命,何敢抗命。鸿英就此与诸父老先生告别,乞望后会有期!”
  说罢,向围观的市民们拱手告别,慢慢地登上了那绿呢大轿,冉冉而去。那金银首饰店铺的老板,更是感恩不尽,随即命店铺中的伙计去买来几长串鞭炮,“叭啦啦”地燃放起来。沈鸿英坐在轿子中,耳听着后边不断响着的鞭炮,对他刚才这番即兴表演,甚为得意,既收揽了人心,又可麻痹孙中山和大元帅府的注意力。他把头仰靠在坐位上,感到飘然自得,右手指头轻敲着轿壁,又哼唱起他那《王三打鸟》的旧调子来:
  “树上的鸟儿喳喳地叫呀,园中的小姐嘻嘻地笑呀,呐嗬嗨咿呀……”
  对于那位颇死得有些冤枉的连长,他的什么姑表远亲,他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抬轿兵在外面听到老总惬意地哼着家乡小调,便也来了精神,抽动起双脚,扭起腰身,一拉起肩头,直把那绿呢大轿抬得上下悠悠颤动,节奏怡然。沈鸿英在轿中微闭双目,神思飘飘若仙……
  “你们看,我象个督军的样子吗?”
  沈鸿英在广州北面粤汉铁路上的新街车站他的行辕中,穿上佩着陆军上将衔的大礼服,手扶镶金的长柄指挥刀,端端正正地坐在虎皮交椅上,接受部下营长以上军官前来祝贺他就任广东督军的新职。他的就职仪式既简单又特别,大厅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一把虎皮交椅,虎皮椅背后的墙壁上,用大红纸裁成一个大棱形,中间书着一个大大的“义”字,“义”字前边,摆着一张长条细腿的黑香案,案上置一只古铜香炉,香炉中插着三大炷用红纸圈扎着的香,在袅袅的香烟中,沈鸿英背靠虎皮椅,正襟危坐,接受部下官佐的参拜祝贺。礼毕,军官们在虎皮椅两侧排列、听候这位广东督军的训示。沈鸿英并没有发表例行的就职演说,而是整整衣冠,颇有志得意满地对部下说了前边那句话。
  “哈,父亲就象原先的莫督军样!”
  沈鸿英的儿子、师长沈荣光忙称赞起来。因为原先桂系的广东督军莫荣新,和沈鸿英是儿女亲家,沈荣光之妹嫁与莫荣新之子莫正聪为妻,沈荣光觉得把父亲与莫督军相比,甚为合适。
  “哼,莫荣新那个卵样子,虾弓背,衰佬!”没想到沈鸿英早已不把现时正在上海过着寓公生活的这位前督军、亲家莫荣新放在眼里。
  “总司令这气派和大元帅孙中山差不多!”军长李易标见沈鸿英不齿于和莫荣新相提并论,便把孙中山搬了出来。
  “嗯,和孙中山相比,我就差点卵主义罢了了”沈鸿英虽不推崇孙中山,却倒也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敢再骂“卵样子”和“衰佬”了,而且还公开承认“主义”不及孙中山。
  “可总司令比孙中山有实力啊!”李易标见沈鸿英高兴,忙又加了一句。
  “嗯!”沈鸿英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鸿英自从撤出广州进驻新街之后,一面派人到赣南和北洋军方本仁、邓如琢等联络,请求他们帮助反攻广州,方、邓两旅长早已奉有吴佩孚之令,自然一口应允。沈鸿英又命人到广州探听消息,闻知孙中山对沈军撤出广州表示满意,据说孙中山正在实施“裁粤兵之半”的计划,拟将国防军编为六个师,由大元帅直辖,省防军编为一百营定名为“保卫军”,由省长直辖。孙中山还准备执行前所决定的滇军回滇,桂军回桂,湘军回湘的计划。广州防务松懈,滇军只是开烟聚赌,日夜享乐,桂军刘震寰部则屯兵石龙,以防东江陈炯明旧部。沈鸿英探听到这些情况后,便和参谋长邓瑞征密谋策划,决定在新街就任广东督军之职,出兵突袭广州,一举歼灭滇军,推翻孙中山的大元帅府,夺取广东军政大权。
  “督军,敦促孙文下野离粤的通电已经拟就。”参谋长邓瑞征拿着电稿来向沈鸿英说道。
  对邓瑞征称他为“督军”,沈鸿英心中象喝了口蜜糖一般,心里甜丝丝的,忙道:
  “念来听听吧!”
  “此前本督军曾欢迎中山回粤主政,乃中山回粤后,开府称尊,抗拒中央,准备北伐,无一不与沪上宣言相反。为中山计,宜即撤销帅府,回沪筹备工兵政策。盼各团体及友军欢送中山行旌……”
  “好!”沈鸿英在虎皮交椅上狠狠地擂了一拳,部下知道这是他已下定决心的表示,忙立正听候命令。
  “李军长易标率所部于明日拂晓前进攻越秀山及农林试验场滇军总部;沈师长荣光率所部由韶关南下进攻英德、四会,清除后患之敌。本督军亲率总部于石井圩设立指挥所督战,各部均于今夜秘密进军,拂晓前发动攻击。你们立即回去布置,明日午后,本督军在广州陈塘南酒家设庆功盛宴款待各位!”
  各位将领即辞出,骑马、乘车赶回驻地准备去了。参谋长邓瑞征却站在沈鸿英的虎皮椅旁,轻声说道:
  “督军常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古训告戒部下,瑞征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沈鸿英将眼珠转了转,不知这位“智多星”参谋长要说什么,忙道:
  “说吧。”
  “此仗若胜,督军囊括广东自不待言,倘受挫时,切不可留恋广东之财富和地盘,宜及早脱离战场,保存实力,回师入桂,图桂后再期图粤。”
  “哈哈,参谋长不必多虑,我既就广东督军之职,理所当然应在广东管事,广东到手,广西是不成问题的。”沈鸿英觉得邓瑞征畏首畏尾,便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邓瑞征听沈鸿英如此说,心中顿觉有股寒意,他微微皱着眉头,手拈胡须,徐徐说道:
  “滇军强悍,督军切不可轻敌。广东军事谋划已定,我想即日返回梧州,为督军经营好后方。”
  沈鸿英一向是“狡兔三窟”,这也许是在绿林时他感受到的经验,由于在流窜湘赣时吃尽了苦头。对于后方基地他是十分重视的,现在见邓瑞征要求回去经营后方,也就答应了。邓瑞征略加准备,便带上一营兵力保卫,由粤北出鹰扬关,经贺县、怀集走往梧州去了。
  这夜孙中山睡得很晚,他和参谋总长李烈钧、广东省长胡汉民和帅府秘书长古应芬等人在帅府开了一个晚上的会,研讨裁军问题,除决定滇军回滇、桂军回桂、湘军回湘的计划外,还决定将李烈钧旧部滇军朱培德、赣军赖世璜两部交李烈钧统率,进攻江西。命姚雨平前往东江收编陈炯明旧部,命许崇智率军尽快回广州。开罢会,孙中山就寝,已是四月十六日凌晨了。他委实感到有些疲乏,不久便酣然睡去,但不知什么时候,他忽然被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从梦中惊醒,他忙披衣起床,推窗看时,见四野仍被暗夜笼罩,但东方已经泛白,他看腕上的表时,正是早晨五点。他听出枪炮声是在河北那边响着,那一带是滇军的防区,便情知有变,急忙摇电话到滇军总部找杨希闵讲话。不一会,话筒中便传来滇军总司令杨希闵沙哑的声音:
  “报告大元帅,我的总部遭受不明番号部队的猛烈攻击,形势非常紧张。”
  孙中山心中一愣,马上想到是否滇军内讧,有人要夺取杨希闵的军权,当即命令道:
  “坚守总部,迅速查明敌军番号,随时向我报告!”
  “是!”
  不久,杨希闵打来电话,报告道:“现已查明,进玫我部的是沈军第一军李易标所部。”
  “啊!”孙中山顿时怒愤起来,命令杨希闵道,“沈军此来必为夺取广州,杨总司令,你即指挥滇军反击,我马上到越秀山督战,以防敌军窜入市区!”
  此时,天已亮了,孙中山即命侍卫副官马湘、黄惠龙,集合帅府卫队,渡过珠江,一同乘车往越秀山督战。却说越秀山、小北门一带,本是滇军第二军范石生部防守,那范石生“白马会盟”东下讨陈时,原为滇军一旅长,进入广州后,已摧升为军长了。他有个嗜好,便是清晨一起来,就要先过一阵烟瘾,在他吸早烟的时候,照例是百事不问,部下当然知道他的脾气,因此虽听到滇军总部驻地枪声激烈地响着,也不敢贸然进来报告。范石生的司令部,就设在五层楼内,司令部里,仅有一张办公用的旧桌子,壁上挂着一把长柄指挥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特制的烟榻,那烟榻与众不同的是两头用两根茶杯粗细的大竹竿穿过,象四川人常用的那种滑竿一样。范石生正舒适地躺在那特制的烟榻上,由两名勤务兵轮流为他装烟烧斗。范石生在那高级云土的刺激下,正在其乐陶陶之中,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耳畔响起如雷霆般的怒喝:
  “范军长!我命你警戒这一带地区,现在敌人已迫近了,你不特全无戒备,并且毫不察觉,欲置军法于何地?”
  范石生是滇军的高级将领,自从军以来还没遭上司如此喝斥责骂过,他平日又一向骄傲狂妄,自尊自大,连唐继尧和杨希闵都全不放在眼里,他一听有人竟敢在他吸早烟的时候闯进吹喝,顿时怒发冲冠,也不看来的是何人来,仍躺在烟榻上,骂道:
  “给我滚出去!”
  “左右,给我将范石生拿下!”
  范石生抬头看时,这才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元帅孙中山。孙大元帅胸前挂着一架望远镜,右手提着一根黑漆发亮的手杖,满脸怒容,那一双火灼灼的眼睛,正向躺在烟榻上的范石生喷射着逼人的怒火。范石生见了,吓得顿时手足无措,连忙扔下烟枪,从烟榻上爬将起来,“咔嚓”一声双脚一并,用他从云南讲武堂学到的标准军礼,给孙中山鞠了一躬,然后后退一步,笔挺地站着,那两条腿却不住地在颤抖着。孙中山也不看范石生,即命侍卫副官马湘:
  “马湘,你立即率领各卫士拿这里的机关枪去布置阵地,听我指挥!”
  马副官随即高呼:“奉大元帅令取机关枪杀敌!”
  孙中山的卫士们当即取了范军轻机关枪三挺,石瓦兹重机枪两挺,在马副官的率领下,跑步到五层楼西边至大北门一带城墙上,选择地形和射界,放列轻重机关枪,占领阵地,听候孙大元帅指挥。孙中山提着手杖,在侍卫副官黄惠龙和几名手持手提机关枪的精悍卫士的护卫下,步出五层楼。范石生一下慌了神,一边命令参谋到各团去传令备故,一边戴上军帽,紧跟孙大元帅之后走出司令部。五层楼外的范军官兵见大元帅前来督战,自是不敢怠慢,立即佩好武装,进入临时工事掩体,听候命令、孙中山进入阵地后,举起望远镜,只见大队沈军,如急风骤雨般冲来。沈鸿英平旧训练部队,与别人不同,他特别重视部队爬山和跑步,因此沈军的行军和冲锋速度,比一般部队快速。沈军前锋五百余人,转眼间便冲到离大北门七、八百米处,便骤然停下,作跪姿射击,向五层楼下的滇军阵地放了一轮排枪。孙中山见敌军蹲下,也忙在阵地前卧倒,范石生卧在孙中山右侧,扭头命令道:
  “开枪!”
  “不,敌军尚未进入有效射程,放近再打!”孙中山卧在地上,仍用望远镜观察敌情。范石生虽有作战经验,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孙中山亲临火线指挥,他见孙中山临危不惧,镇静异常,果断沉着,心里也不得不暗自敬佩。此时,沈军密集的弹火,从头上啾啾而过,直击得树叶乱飞,屋瓦作响,帅府卫队和范军官兵都趴在阵地上,监视沈军的动静。沈军蹲下放了一轮猛烈的排枪后,又纷纷起立,向大北门急进,距离滇军阵地只有四、五百米了,范石生扭头看看孙中山,只见孙中山仍在不动声色地用望远镜观察着,他用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慢慢地抬了起来。这使范石生想起在欢迎孙中山回粤的大会上,听他发表演说时的那种神态:孙中山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站在讲台上,慢慢地抬起右手,听众立时肃然,会场上寂静下来,孙中山将抬起的右手往下一挥,开头那几句话,说得象一挺畅快扫射的机枪。
  “快放!”
  范石生见孙中山突然站起来,一声令下,阵地上的轻重机关枪和步枪,顿时喷出一片密集的火网,正在冲击前进的大队沈军,一下子便被扫倒一大片。在猛烈、的火力突然打击之一下,沈军死伤过半,纷纷后退。孙中山这才对范石生命令道:
  “范军长,敌人前锋已溃败,后续部队不久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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