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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桂系演义-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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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日可待的了。现在,汪精卫也罢,张、黄也罢,蒋介石已不再需要他们了,他所需要的只是设法收编张、黄残部,将这支铁军劲旅抓到手上来,变成他自己的部队。
  “我看,目下只有请汪先生和张、黄出国暂避一下为好。”蒋介石显得十分心焦地说道。
  “出国?”汪精卫把那眼珠都差点睁到眼眶骨外了。
  “我也不是刚从日本回来嘛!”蒋介石狡黠地笑了笑,“汪先生和张、黄先出国避一下风头,张、黄的部队可暂交他们的副军长缪培南带,我则从中极力斡旋,化干戈为玉帛,万一调解不成,缪培南部队在作战中失利,即可退入江西整补,这样张、黄的本钱还在,时机一到,不是又可以回来么?”
  汪精卫还有什么可说呢?只得大叹倒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十二月十七日,汪精卫悄然离沪,由他的机要秘书陈春圃提着那只皮箱相伴,乘轮前往法国,又到巴黎呼吸那香水味十足的空气去了。接着张发奎、黄琪翔也由广州避往香港,将军队交由缪培南指挥。李济深带着深仇大恨,指挥陈铭枢、蔡廷锴、陈济棠、徐景唐等粤军和黄绍竑的桂军,东、西两路夹攻缪培南军,李、黄、缪三支劲旅会战东江,经紫金、双头歧岭、潭下墟三场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草木殷红,江水变赤,双方死伤两万余人,最后缪培南军战败,果然按蒋介石的指示,退入赣南投蒋去了。
  蒋介石走运了!
  第四十二回 权衡利弊 何应钦通电拥蒋 坐镇南京 李宗仁防不胜防
  蒋介石在黄郛家中,正与黄郛、朱绍良、陈立夫、陈果夫等人商议如何到南京复职问题。看来,他们已经商谈很久了,似乎仍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蒋介石憋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室内急促地走了几步,骂道:
  “何敬之真不是个东西!”
  在蒋介石复职的障碍中,何应钦是个关键人物。自从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议开过之后,蒋介石已为自己复职扫清了政治上的障碍,特别是预备会议上通过一系列关于蒋复职和反对南京特委会的重要议案,其中关于特委会决定重大案件时须取得四中全会预备会同意的决议案,更是对桂系权力一种明显的限制。通过孔祥熙的拉拢,冯玉祥和阎锡山两大实力派均表示拥护四中全会预备会所通过的议案,赞成蒋介石尽快复职,并发来了拥戴电。蒋介石重返中枢,已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是,与此同时,李宗仁极其重视蒋汪勾结及其复辟活动。在西征军占领武汉之后,唐生智部队已悉数退回湖南,解决湖南问题和广州张、黄问题,正迫在眉睫。为了对付蒋介石的复辟活动,李宗仁只得把征湘军事交给白崇禧主持,他和程潜急忙赶回南京坐镇。李宗仁一回到南京,即明确表示各中央机关继续行使职权,政治军事继续进行。紧接着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对张、黄下达讨伐令,南京国民政府下令查办汪精卫、陈公博等,这一举动,把汪精卫吓得不敢在上海立足,被迫远走欧洲。李宗仁为了从政治上摧毁蒋介石的复辟,接着发表严正声明,否认蒋、汪在上海法租界内召开的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的合法性,他强硬地指出:
  “四中全会必须到首都召开,在上海租界内所召开的预备会议,没有任何法律上的价值。”
  李宗仁这一拳,正打着了蒋介石的要害处,目下,南京仍被那可恨又可怖的“白狐狸”集团控制着,沪宁线上和津浦线上的部队虽原是蒋的嫡系,但现时由何应钦掌管着,何应钦不说话,蒋介石如何敢冒险进京?再说,南京卫戍司令贺耀祖现时正在津浦线上指挥战事,贺与蒋原无渊源。而此时坐镇南京的卫戍副司令周凤歧,又与蒋矛盾很大,绝不会欢迎蒋到南京去。如果蒋介石不能进南京,又控制不了军队,他复辟的企图只能是黄粱一梦。现在,何应钦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联想到何与李、白迫他下野,及他下野后,何又千方百计攫夺他的军队的事,更使蒋介石感到恼怒万分,他真恨不得把何应钦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到黄浦江里去。蒋介石正在愤恨不止,忽报何应钦的秘书长李仲公来见。
  “他来干什么?”
  蒋介石把那双被怒气填得满满的眼睛转了一下,立即对黄郛等示意暂时回避,他要和李仲公单独在此会谈。黄郛等避入他屋后,西装革履打扮的李仲公进来谒见蒋介石,一见面,他向蒋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然后毕恭毕敬地站着。
  蒋介石眨了眨眼,似乎从李的身上发现了某种他所需要的东西,他当即转嗔为喜,拉李和他同在一张沙发上坐下,第一句话便是:
  “嗯嗯,你来得正好,四中全会预备会开过了,我准备请你出任未来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长之职。”
  李仲公一怔,没想到蒋介石会如此重用他这位属于何应钦的人,忙起立致谢。蒋介石停了片刻,突然问道:
  “敬之近来怎么样?”
  李仲公知道,谈话进入正题了,忙谨慎地答道:
  “敬之很忙,他最近到上海来了。”
  蒋介石勃然变色道:“现在冯焕章、阎百川①对我的拥戴电已经发出,我准备即日入京复职,为什么他何敬之还不发拥戴电?你去问问他,他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唵!”
  ①阎锡三字百川。
  李仲公此来见蒋,本是欲效总于蒋、何之间的,他见蒋发怒,知事不妙,先笑了笑,才解释道:
  “介公对此不必过分介意。这正证明敬之对于政治感觉之迟钝,我就去催他立刻发出好了。”
  “嗯嗯,”蒋介石脸色仍是那么愠怒,说话更趋严厉,“你去告诉敬之,不要打错主意。上次白健生逼我,如果他说一句话,我何至于下台!他要知道,而且必须知道:没有我蒋中正,决不会有何应钦。他怕白崇禧,难道就不怕我蒋中正吗?这次的拥戴电,他竟迟迟不发,是何居心?”
  蒋介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用拳头擂着茶几,大叱一声:“叫他滚出洋去罢,看我离了他行不行!”
  蒋介石一顿臭骂,直把个李仲公弄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好在他与蒋、何都有些历史关系,而且蒋又要提他为未来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长,因此尽管蒋介石暴怒不已,但他心里倒还冷静,他瞅准蒋发过一顿脾气之后,火气刚有所收敛,而第二次高潮尚未酿起之前,忙点头哈腰向蒋笑了笑,用既痛心,又诚恳的口吻说道:
  “请介公息怒,敬之这个人不懂政治,不认识革命环境,头脑简单,行动迟缓。但据我看来,他不但没有异心,也是不敢有异心的。”
  “何敬之既有魏延的反骨,又存司马昭之心!”蒋介石仍不放过何应钦,他对何不止猜疑而且痛恨已达极点。
  “啊啊,介公,介公,”李仲公的头脑反应倒很敏捷,忙打了个生动的比喻,“敬之跟随你多年,他的个性你当然知道,他对你确是忠诚不贰的呀。不过,由于才庸性缓,就象他是你的两臂,一举一动,本来是应听头脑指挥的,而也确实是听你的命令的。但由于受了才力的限制,你命令他两臂同时动,并在一定的时间内向着一定的方向达到一定的距离,他动是动了,却只动了一臂或则两臂都动而动得极慢,甚至有时迷失了方向乱动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他以为是听命的了,而在你则看他不听指挥,甚至认为他是有异动的嫌疑了,然而他确是对你忠诚的,这就是敬之近来行动失当和犯错误的病根所在。所以,我敢保证他是不会有异心,更不敢有异心。”
  “嗯,嗯,这个这个,那就好。”蒋介石那冷若冰霜的脸上,这下总算有了笑容,“那我就等他的拥戴电了,你回去告诉他,今天就发,立刻就发!”
  “介公放心,这个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李仲公见蒋已转圜,忙站起来告辞。
  李仲公不敢怠慢,从黄郛家里出来,便径直奔环龙路何应钦的寓所,见何去了。
  却说何应钦本在津浦路南段指挥作战,已把孙传芳军队的攻势扼制住了,正缓慢地向津浦线北段推进。但他近日来却总感到精神恍惚,如坐针毡,半夜里不断为噩梦惊醒。有一日,他在总指挥部里闷坐,忽听得一声枪响,仿佛子弹已穿过他的胸膛,他仆地而倒,双眼一闭,以为这下死定了。但当卫士把他扶起时,他从头摸索到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无伤无血,他忽地猛叫一声:
  “有刺客!”
  何总指挥这一惊叫,吓得卫士们立即四下搜索,但连刺客的影子也没发现。原来,刚才那一声枪响,是大门外的一个岗哨不慎走火,子弹是朝天上飞去的,什么损失也没有。何应钦因怕蒋介石派人来行刺,想得多了,也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随着蒋介石在上海与汪精卫勾结,蒋、汪合谋成功地召开了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蒋介石复出的呼声更是甚嚣尘上。何应钦惊恐的程度,更是日胜一日,简直弄得他食不甘味,夜不能眠了。好在他手下的两个军长刘峙、顾祝同对他还很服从,刘峙虽然北伐时跟随蒋介石打到武昌城下,后又转战赣浙沪宁,但一直很听何应钦的话,他在何的面前和在蒋的面前一样,只会说一个“是”字。顾祝同因在北伐时跟何应钦由粤入闽,进攻北洋军阀周荫人部,打到福州时,何将顾提升为第三师师长,后来打到南克,蒋介石下野,何应钦与李宗仁、白崇禧联合抗击孙传芳渡江大军,何应钦指挥顾祝同的第三师参与龙潭之战,顾祝同作战颇为卖力,何与顾之间关系更为密切。何应钦深知蒋介石不甘失败,必将卷土重来,欲从他手中夺走这支部队,因此在蒋下野后,何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乃将刘峙、顾祝同分别提升为第一军和第九军军长。由于何应钦为人随和,涵养又好,部下也多愿意跟他。何应钦正以顾祝同的第九军为核心,拉拢刘峙,暗中建立“何应钦派”的时候,蒋介石亦通过朱绍良,频频活动,也在拉拢刘、顾及其部下将领,何应钦预感到来自上下的两股压力,弄不好,不仅部队抓不住,而且脑袋还得搬家。他除了整日喊:“墨三,墨三①”外,便是“经扶,经扶”了,那模样儿,颇象黔桂一带乡下的老婆婆,听说孙儿在外受惊吓掉了魂儿,便在黄昏时分,一只手挽孙儿,一只手持捞绞②,一边不断呼着孙儿的名,一边不断向路旁捞着,欲将孙儿之魂“捞”回。墨三和经扶虽仍象过去一样听话,但何应钦总感到自己的脊梁骨软塌塌的,那失掉的“魂儿”似乎总难附体。他这才想起,强硬的李宗仁和多智的白崇禧不在身边,无人替他出主意下决心。此时,李、白远在武汉,虽然已将唐生智打垮了,但恐怕两湖善后和广东张发奎的问题,也够他们伤脑筋的了,李、白自顾不暇,又怎么还管得了何应钦呢?何应钦这下更慌了神,虽有听话的墨三和经扶跟着,但无奈他生来就胆小,总依赖别人为他撑腰壮胆。墨三、经扶虽壮胆有余,但撑腰不足,放眼当今中国的军、政界,能给何应钦撑腰的只有蒋介石和李、白三人。如今李、白远征鄂湘,蒋介石在上海对他虎视眈眈。何应钦一时没了主心骨。他的秘书长李仲公是个颇具政治眼光的人,他看准了蒋介石将很快重新上台,何应钦如果再徘徊观望或有阻蒋复职的举动,必将吃大亏,甚或把命也要送掉。他便趁机劝何,到上海去住几天,看看风向,由他去跟蒋打打交道,观察蒋的态度,再作决定。李仲公此举,实质上是把何应钦往蒋介石这头拉,促成蒋、何再度合作,使蒋顺利复职。何应钦正在四顾茫茫之中,又拿不出一个象样的主意来应付时局,便只好同意到上海去看看再说。到了上海,何回环龙路寓所,李则去黄郭家渴蒋。正当何应钦那心中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之时,李仲公回来了。何应钦忙问道:
  ①顾祝同字墨三。
  ②一种捕捞鱼的工具,网袋状,有长柄。
  “蒋的态度怎样?”
  李仲公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辞,坐下后便说道:“介公仍象过去一样信赖你。他在与我谈话中,历述了从平定商团叛乱、讨伐刘、杨和两次东征特别是淡水、河婆、惠州诸战役中他与你同生死共患难的情景。”
  “哦,难道他对我一点疑心也没有?”何应钦知道,蒋介石平时总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嘴上那一套是专讲给别人听的,内心那一套才是他要真正做的。
  李仲公既然能说得蒋介石转怒为喜,也更能说得何应钦转忧为喜,他说道:
  “即使他对你有些疑心,我看也不要紧,你同他毕竟有一段深厚的历史,而他又是一个重感情利害的人。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爱之加膝,恶之坠渊,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既然他存在一天,你没有把黄埔军队拿过来的把握,那么,你要同他斗,是斗不赢他的。还有,他对你猜嫉最不放心的是你与桂系的关系,我看,对此事你今后必须善处……”
  李仲公的话,软中带硬,硬中有软,软硬兼施,他忽儿站在何的立场说话,忽儿又站在蒋的立场发言,把何应钦的处境说得明明白白,利害析得透透彻彻。何应钦又偏是个遇事缺主心骨之人,听了这番话,那平平的额头一时皱得把那副宽边黑框眼镜顶起老高,沉吟半晌,他才很费踌躇地问道:
  “蒋想要我做什么?”
  “他专等第一军将领们的拥戴电,冯、阎都发了,你何以还未发?”李仲公看着何应钦那窘态,仿佛是一个才智平庸的学生,被一道普通的考题难住了似的。
  何应钦挺了挺身子,那皱得高耸的眉头立即消下去一大半,他和汪精卫、李济深一样,很知道蒋介石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是,何应钦又和汪、李不同,汪、李有求于蒋,而现在何应钦不求蒋,而是蒋有求于他,只要原第一军的拥戴电不发,蒋便进不了京,复不了位。想到这里,何应钦便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就不象他那一套独裁专制的作风,第一军发拥戴电,我得先问一问墨三、经扶等前方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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