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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部分

锦衣夜行-第173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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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桥头小官冷笑一声,不屑地撇撇嘴,转身走开了去。
  朱能率着人追过一个山头,就见燕王的战马停在那儿,马鞍上空空无人,心中不由一紧,赶紧策马追近了,就见朱棣跪在野草丛中,面朝金陵方向,双手捶胸,放声大哭:“父死不得奔丧,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身为人子,不许灵前尽孝,同是骨肉至亲,为何如此辱俺?”
  朱能等人面面相觑,悄悄地站在那儿,不敢发出一点言语。
  
  夏浔这几天逍遥快活的很,先帝安葬、新帝登基,最忙的几天过去之后,他便藉口肩头创伤未愈,告假休息,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像老太爷似的享福。
  谢谢今天也来了,如今关系已经明确,比以前更大方了许多,夏浔和梓祺、谢谢还有小获,四个人在刚刚落成不久的后花园里坐着,头顶柳荫蔽日,脚下是光滑的席子,席上摆了一张炕桌,上边满是时鲜瓜果,还有几杯茶水。
  几个人正在聊起朱允炆刚刚继位就大刀阔斧地做出的一些朝政上的变动。
  皇帝下旨,把六部尚书从正二品提到了正一品,下属官员自然依次提升,诏文臣五品以上及州县官举荐贤能,大举任命官员;可是与此同时,又在革并州县,裁撤冗员;兵部侍郎齐泰升了兵部尚书,翰林修撰、帝师黄子澄升为太常卿,同参军国事;省刑减狱,许多因为贪污受贿本来判了死刑的官员都赦了死刑,只以流放为刑;这些举措,获得了许多官员的赞誉,说当今皇上施行宽政,一解先帝在位时的严酷政策,如春风拂面,化解严霜。
  夏浔枕在梓祺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朝廷上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彭梓祺和小荻听了都喜孜孜地道:“如此说来,当今皇上还真是一个明君呢。”
  谢谢听了却是冷笑不语,夏浔瞟她一眼,笑道:“你要说甚么?”
  谢雨霏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夏浔道:“这里没有外人,说说何妨?”
  谢雨霏听了这句话,心里一甜,便道:“我却觉得,这不过是皇上收买人心罢了,所作所为,却也未必就是如何英明。”
  夏浔笑道:“哦?仔细说来,如何不算英明了。”
  谢雨霏道:“喏,六部尚书从二品提到一品,以前可是只有立下战功的勋戚武将才有一品的,这是把文官和武将分庭抗礼了。其实平时本就是文官掌理政事,说起实权,还在武将勋戚之上,现在再把文官职位提到平起平坐,从此以后,文官必压武将一头,看似平衡,其实是打破了平衡,那些文官当然摇着笔杆子拼命拍马屁!再看这圣旨,文臣五品以上及州县官举荐贤能,为什么特意指明必须是文臣?”
  小荻忍不住说道:“重用文官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武将大字不识,很粗鲁的,你看我家少爷就是读书人,多么明事理,这天下,都由读书人管着,岂不太平许多?”
  谢雨霏白了她一眼道:“小至一家,大至一国,都要讲个平衡。不管是哪一方的,太过强势,无所制衡,都不会是好事情。举荐贤能,他们还能举荐什么人?当然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人,肯听他们话的人。可这边又要兼并州县,裁减冗员,目的何在?
  咱们大明,一个县的官员不过四五人,再加上十几位吏,经制不过二十人左右,这就是管理一个县的官员了,真的多么?削减官吏,就得更多的依赖地方士绅,那些读书做官的,有几个是贫民出身,若说他们怂恿皇帝做此决定全无私心,我是不信。
  要说冗员,并非没有,但那都是白员,是经制正吏找来的帮闲、安插的亲戚,不清理这些不在籍的帮闲,反把官儿清理的更少了,这种事不是越来越多了?再者,你看看啊,裁撤的主要都是什么衙门的官儿?刑部的、户部的、巡检司的,盐税茶税零税司的,这些衙门不是掌刑司法的、就是管理民户的,再不然就是收缴税赋的,咱大明三十税一,自古以来没有这么低的了,还要裁撤,你说让他们无人可用,管理松懈下来,对谁有利?
  你还得注意,皇上可不是光裁不增呀,这些衙门裁了很多人,可是有些衙门却成倍地增加人。方才不是说了?国子监、翰林院这样的地方增加的官员何止一倍,他们的权力也比以前大得太多了,地方州县官举荐的那些贤能往哪儿安排?自然也都安插到地方衙门里耍笔杆子去了,你说这又对谁有利呢?”
  谢雨霏撇撇嘴,不屑地道:“读书人,哼哼,那些读书人比那不读书的武将心更黑呢,而且还满口的仁义道德,把他们的丑陋心思都藏在里边。”
  说到这里,她哎哟一声,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对夏浔道:“我……我可没说你……”
  小荻和梓祺听了都在心中暗笑:“他呀,可不是真正的读书人。”
  梓祺想了想道:“至少,省减刑狱,这是好事吧?先帝在时,刑法着实残酷了些。”
  谢雨霏精神大振道:“那是自然,这确是件好事,以前行骗江湖……呃……”
  虽然几人早知道她以前的事,自己说走了嘴,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我也很是害怕呢,那可是提着脑袋……现在好了,今后官民有犯五刑者,法司一依《大明律》科断,不许从重从严。用刑严厉的《大诰》等于是被不动声色地废除了。不过,先帝立法,涉及死刑最多的就是官吏违法,贪腐循私,这一改还是当官的受益最大,当今皇上长于深宫,不知民间之事,他刚刚登基,会想到这一点么?我很怀疑,他最信任的那几个官儿都是文官,我看这背后……”
  夏浔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关于宽刑减狱,哥还是赞同的,举双手双脚赞同,要知道,哥也是当官的人呀。”
  三个女孩儿听了都吃吃地笑起来,这时候肖管事走进来,夏浔正与三女说笑,见他进来,便坐起身道:“甚么事?”
  肖管事道:“少爷,锦衣卫衙门来了一位差官,说是姓刘的,要见您。”
  夏浔喜道:“是刘玉珏么,快快请他进来。”
  肖管事迟疑道:“这……”
  夏浔一瞧,梓祺、谢谢等都未着正装,只是内眷在家中的燕居常服,不由哑然失笑:“我也是有家眷的人了,自然不好把男客往自己后院儿里领,入乡随俗,总不能太过独立特行了些。”
  他便站起身,走到席边趿上鞋子,往客厅迎去。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是刘玉珏,夏浔笑道:“玉珏,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不要急着走,我叫人备桌酒席,咱们好好聊聊。”
  刘玉珏道:“大哥,不成啊,我是来传令的,大人还吩咐了我旁的事,马上得去做。”
  夏浔道:“传什么令?”
  刘玉珏道:“大人要你马上回衙门去。”
  夏浔怔道:“我的假还没休完呐。”
  刘玉珏道:“大人说,有十分紧要的大事……”
  他四下看看,凑过去,放低了声音,很是艳羡地道:“皇上点名要见你!”
  第233章 一万年太久
  夏浔听说建文帝要见他,心中颇为奇怪,这位建文帝刚刚坐上龙椅,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想起他这个小人物来?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树小了点,风又大了些,夏浔不敢怠慢,急忙回到内宅,在几个女子七手八脚地帮忙下穿戴整齐,着人牵出马来,随刘玉珏出了府门。
  一路上问起,刘玉珏却也不知其中详情,只是觉得能到皇帝召见,那是一件极荣耀的事情,对夏浔既是羡慕,又为他欢喜。夏浔闷葫芦一般赶到金陵城里,刘玉珏还有旁的事做,夏浔便直趋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
  罗克敌一身正式官服,潇洒之中透着英武之气,见他来了,微微笑道:“知道你创伤未愈,不过皇上召见,可是一桩大事,怠慢不得,走吧,这就随我进宫去。”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见了皇上,有问便答,诚恳恭训一些也就是了,无需太过惶恐,皇上这是要用你做事,这也是我锦衣卫崛起之始,你只管好好做。”
  夏浔仍然不明所以,却又不好向佥事大人问起,只得答应一声,随着他步行往皇宫行去。
  要说夏浔引起建文帝的兴趣,这还是李景隆那份奏疏引起的。
  夏浔告假的头一天,帝师黄子澄邀户部侍郎卓敬过府一叙,品茶聊天。
  卓敬是洪武二十一年中的进士,殿试第二名,榜眼,博学多才,有名的才子,而黄子澄是洪武十八年的进试,殿试第三,探花,同样是博学多才之士,两人交情一向深厚。
  叙谈之间,黄子澄便对卓敬道:“诸藩大权在握,实为朝廷腹心之患,如今皇上虽削了他们的兵权,可他们统兵多年,军中许多将领都是他们带久了的兵,这可是大大不妥。”
  卓敬与他是好友,平时交流对朝政的看法,早已达成诸藩强大,必成祸乱之源的共识,一听这话,便道:“以行兄所言甚是,诸藩之中,若论带兵日久者,唯有燕藩,而且懿文太子和秦王、晋王已相继过世,燕王如今已成诸藩之首,更具威胁,依我看,莫如将燕藩调离北平,釜底抽薪,可弥祸端。”
  黄子澄欣然道:“惟恭言之有理,今上仁孝,明知朝廷腹心之患,碍于骨肉至亲,却难狠下心来,我等做臣子的,自该为君分忧才是。为兄早有心向皇上建言,奈何为兄是帝师,若为兄出面,难免叫人误会是皇上授意,惟恭可愿直言上疏?”
  黄子澄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他这一说,卓敬心领神会,立即一口答应。
  次日一早,也就是夏浔告假回家的当天,通政使衙门便收到了户部侍郎卓敬的奏疏,通政使司一见这份奏疏所议之事十分重大,不敢怠慢,急忙做个登记,以加急件立呈大内,大内文书房的太监见了此疏也知事情重大,赶紧登记在册,誊抄副本,然后把这份奏疏和皇帝还无暇处理的几份重要奏章一并呈送御前。
  因为建文刚刚登基,为了操办丧事,建立新政,各种事情太多,许多奏章都未来得及批阅,内侍小付子捧着厚厚的一摞奏疏,半道儿跌了一跤,赶紧爬起来整理好奏疏,这原本放在最上面的建言削藩疏就变成了搁在中间,结果朱允炆最先看到的,就不是这份奏疏。
  朱允炆批阅着奏疏,看到表兄李景隆的奏捷战报时,特意打开仔细看了看,见里边提到了杨旭,只觉此人十分耳熟,仔细一想,才记起当初杨氏宗族的家事闹上朝廷的时候,还是自己在皇祖父面前为这个杨旭说了句好话,才为他解了围。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傅是站在杨氏宗族一面的,当时还颇有些懊悔失言,如今看来,这人倒是个公忠体国的,自己予他恩惠,却也不算冤枉。如今先帝驾崩,不宜大肆褒奖,可是杨旭人已经死了,朝廷若没甚么表示,不免叫人觉得皇帝寡恩,想了一想,便提笔在奏表上批示,擢杨旭为世袭锦衣百户,赏钞百贯,绫罗十匹。
  放下这份奏疏,再批几份,他便看到了户部侍郎卓敬的削藩策:“……燕王智虑绝伦,雄才大徊,酷类高帝。北平形胜地,士马精强,又系金、元兴起之地。今宜徙封燕王于南昌,万一有变,亦易控制……夫将萌而未动者几也,量时而右为者势也,势非至刚莫能断,几非至明莫能察……”
  一看这份奏疏,朱允炆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刚刚登基,虽然日夜盼望除去这肉中刺、眼中钉,却怕自己急不可待地提起此事,让臣子们觉得皇上生性凉薄,如今有臣子先行建言,这就好了,喜悦之余,忽又想到卓敬这份奏疏是循正规渠道递进的,通政司、文书房,也不知有多少人看过了,万一其中有他人耳目……
  朱允炆踌躇半晌,吩咐传见户部侍郎卓敬,一见卓敬,朱允炆便拍案斥道:“燕王,乃朕骨肉至亲,你怎能做此建言,离间皇亲,伤朕叔侄感情?”
  卓敬叩头说:“天子无家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关乎天下。臣所陈奏建言,系天下至计,愿陛下明察而行。”
  朱允炆怒气冲冲地道:“胡言乱语!若是皇祖父在时,见你离间皇亲,做此大逆不得之语,必斩你首,朕念你也算是一心为朝廷打算,忠心可嘉,此次不予追究,退下吧!这份奏疏,留中不发!”
  喝退了卓敬,朱允炆却袖起那份奏折,转身去找黄子澄、齐泰两个心腹去了。
  
  徙燕王到南昌?然后呢?
  那也太慢了!这么一步步下来,什么时候才能把叔叔们都削完?
  朱允炆那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主儿,哪里忍得住按部就班层层抽梯的把戏,他要的是一步到位,永除后患。如今卓敬既然上疏了,他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与心腹大臣提起此事,商讨对策了。
  见了太傅黄子澄和兵部尚书齐泰两个亲信,朱允炆便取出卓敬的奏疏,说道:“两位先生,现有户部侍郎卓敬,建言削藩,并提出了对策,朕心下颇为踌蹰,不知两位先生以为如何?”
  两人看过这份奏疏,黄子澄便道:“皇上,臣以为,削藩势在必行,然则卓敬这番徙藩的策略,却是书生之见,不可用之。臣以为,为我大明江山社稷万载千秋考虑,当一劳永逸,永除后患。”
  朱允炆欣然道:“先生有何见教,还请细细道来。”
  黄子澄胸有成竹地道:“如今诸藩已乖乖交出兵权,可他们坐镇藩国,仍然势大,如今朝廷强盛,自然无虞,如果有朝一日朝廷虚弱,焉知诸藩不起异心?由东调到西,由南调到北,不过是权宜之计,要想一劳永逸,对诸藩便当一削到底,没了王爵之身,便没了造反的本钱。”
  朱允炆大喜,不料一问起具体的削藩之策,两个心腹却是各执己见,并不相同。
  齐泰认为,阻止诸藩进京奔丧,收缴诸藩兵权一事,虽然诸藩都遵旨行事了,但是对皇帝这两道举措,诸藩王心中都难免有些猜疑不定,杯弓蛇影,此时朝廷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让诸藩明白了皇帝的真正用意所在,难免就会有人狗急跳墙。
  诸藩之中,燕王朱棣年纪最长、威望最隆,久居北平,如今虽剥夺了他的军权,可军中还有他的许多旧部,一旦他因皇帝削藩而暴起反抗,必定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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