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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部分

锦衣夜行-第369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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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欲哭无泪的龙断事官真想唱上一段“当官难”:“王爷、侯爷官告官,偏要我这小官来审大官、审大官。他们本是管官的官,我这被管的官呀,怎能管哪管官的官?官管官,官被管。管官、官管、官官管管、管管官官,叫我、叫我、叫我怎做官?我成了夹在石头缝里一瘪官!”
  龙飞战战兢兢地走上堂来,先向两位皇子、诸位国公、尚书、御使、都督大人们行了个礼,然后蹭到自己的主案后面,先不就坐,而是欠起身子,向两位皇子陪笑问道:“大殿下,二殿下,您二位看……咱们今儿,是先审辅国公包庇走私案呢,还是双屿卫私通倭寇案?”
  “先审杨旭!”
  “先审许浒!”
  朱高炽和朱高煦异口异声,然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两位皇子来之前,已经得到了他们的父皇朱棣训示,朱棣把杨旭暗中负责着飞龙秘谍,专司侦缉建文帝朱允炆下落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位皇子这才知道杨旭还掌握着这样一支力量,从事着这样机密的任务。朱棣告诉他们,已然查明夏浔包庇外商走私的真相。
  走私,不假确有其事,但是在这包装之下的真正目的,是利用吕宋当地大族的力量寻找建文帝下落,这是关乎国家安定的大事,因此,走私这等小事已经无所谓了。言外之意,杨旭受了冤枉,这人必须得保,不但得保,还得变着法儿保。
  因为走私毕竟是犯了国法,朝廷可以为了实现更大的目的权宜从事,却不能公开告知天下,为了达到更大的目的,我们这些立法、司法、执法的人就可以败坏国法。所以,走私这个罪名也必须得抹去。
  这样,无形中,朱高炽就已经先占了上风。他当然希望先审杨旭,杨旭无罪,那么铁案如山的许浒案也就有了松动,与他更加有利。而朱高煦则希望先审许浒,既然杨旭扳不倒了,无论如何也得坐实了许浒之罪,这样,自己仍旧在保护自己力量的同时,重挫皇兄一系的力量。
  两位皇子意见相左,龙飞左右为难,忽一眼瞧见三位旁审,他立即有了主心骨似的,又陪笑问道:“那么依三位大人之见,咱们今日是先审杨旭呢,还是先审许浒?”
  第490章 第一回合:唱戏!
  郑赐捻着胡须,慢条斯理地道:“辅国公位高权重,名冠朝野,此案甚为轰动,堪称万众瞩目。依本官看来,还是先审辅国公通番一案比较妥当,早些辨明真伪,可以迅速滤清流言,免生无谓的是非!”
  陈瑛立即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辅国公一案是因为许浒勾结倭寇案而被揭发,此案从时间上,发生于通倭案之后,且与通倭案有莫大关系,因此,先审明‘通倭案’,再审‘通番案’比较妥当。”
  这两人一个是朱高炽的人,一个是朱高煦的人,主公已经开战了,自然摇旗呐喊,竭力奉迎。
  陈瑛说罢,郑赐立即摇头道:“陈都御使此言大谬,现在告举的是辅国公受贿且包庇走私,并无任何证据表明辅国公与双屿卫通倭有关联。故而,无需先审‘通倭案’,若说在浙东一地之影响,固然是‘通倭案’重要,若放眼天下的话,那又是‘通番案’重要了,大明国公是清是浊,事关国体,不是更加重要吗,故而,当先审‘通番案’。”
  陈瑛瞟了大理寺卿薛品一言,问道:“那么,薛大人以为,该先审哪桩案子呢?”
  薛品是骑墙派,耳听二人唇枪舌箭,正暗自庆幸自己没事,不想陈瑛又把火烧到了他的身上,暗地里已把陈瑛骂了个狗血喷头,表面上还得正襟危坐、一派公允,故意思索一阵,说道:“两桩案子,今日都是要审的,谁先谁后,无关紧要,先审后审,都是一样的!”
  陈瑛这人生性刻薄,偏要逼他表态,便道:“那总不能两桩案子的人犯带上来一起审吧。你我三人乃是旁审,两位殿下既然各执己见,龙断事又委决不下,你我三人便该有所表示才对!”
  薛品这个恨呐,把心一横,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以为,还是先审‘通番案’吧!”
  陈瑛素知薛品为人谨小慎微,比较老实,这才想挤兑挤兑他,让他依着自己的意思走。孰料,再老实再胆怯的人,他位列九卿,岂能当着上上下下这么多官员还有两个皇子的面示怯于你?脸面他还是要的,结果弄巧成拙,薛品反站到了郑赐一边。
  郑赐马上对龙断事道:“好啦,三位旁审官已经做了决定,两位大人同意先审辅国公,龙断事,升堂吧!”
  陈瑛还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龙飞也不是白痴,既然有人愿意做主,还不得赶紧执行,继续拖下去,让他这小官儿坐蜡么?龙飞马上抓起惊堂木,高高一举,轻轻落下,“啪”地一声轻响,吩咐道:“升堂!”
  第一案先审杨旭案,断事堂上立即被带进来一大帮人。
  杨旭、吕明之及其管事、下人,太仓卫指挥纪文贺手下发现帐本的人员,以及从船上剿获的货物也拿了部分来充作证物,全都摆上堂来。
  吕明之上得堂来,稳稳当当跪好,毫不慌张,甚至有点嚣张。原因很简单,杨旭包庇他们的商船属实,但原因却是因为一个机密任务,无法公开的任务。而此案已经朝野皆闻,断无秘密处置的可能了,所以除了串供给他翻案,别无他法。因此吕明之事先已被秘授机宜,被人教给了他要怎么说,他已经知道今日审讯有惊无险,自然毫不畏惧。
  杨旭上了堂却不跪下,连纪文贺那作人证的亲兵都跪下了,他却站在那里。龙飞只当没看见,咳嗽一声道:“辅……杨旭,本官奉圣谕,审理……”
  “慢着!”
  朱高炽突然说了话,龙飞立即住口,转向朱高炽,把手一拱,笑容可掬地道:“大殿下有何吩咐?”
  朱高炽微笑道:“杨旭可已定了罪么?”
  龙飞诧然,忙陪笑道:“大殿下说笑了,下官这不是正在审么,此案还未审明,杨旭自然就未定罪。”
  “哦!这么说,他现在只是疑犯?”
  “是是,只是疑犯,尚未定案!”
  “既然如此,那杨旭现在就仍然是一等公爵,朝廷重臣。是否该赐个座儿呢。”
  朱高炽转向朱高煦,亲切地笑道:“二弟,你以为如何?”
  朱高煦本待辩驳,随即却笑了一声,爽快地说道:“兄长说的是,杨旭既未定罪,便依然是国公的身份,理该有个座位。”
  朱高煦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暗冷笑:“这事儿父皇已经发了话,你笃定要赢,自然猖狂。我也不与你理论,反正,搞出这桩事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保住我在五军都督府的势力,保住我在军中的势力!打压杨旭,只是因为让双屿卫顶了黑锅,不得不下重手。我的本来目的已经达到,何须还在你赢定了的事情上纠缠,杨旭或许翻得了案,许浒铁证如山,我倒要看他如何翻案!”
  两位皇子都点了头,龙飞忙不迭道:“来人啊!快给辅国公搬个座儿来!”
  堂下有人飞一般离去,仓促间却从别的签押房搬了一把大椅,夏浔大模大样往上一坐,二郎腿一翘,老太爷一般,好不悠闲。
  这等举止,可有点藐视公堂了,龙飞还是装看不见,咳嗽一声,扬声说道:“杨旭,今有太仓卫官兵,接管双屿岛时,劫获吕宋走私商船一艘,船主自言,乃是受了你的庇护,若所言属实,便是‘通番’大罪,现如今有人证、物证……”
  他还没有说完,吕明之一声凄嚎,跪爬上前几步,高声嚷道:“冤枉!冤枉啊老爷!我们可是良民!是奉公守法的商船,是堂堂正正和大明做生意的商船呐!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辅国公,也不是走私商船,我们好端端地行在海上,就被大明的水师抓来,屈打成招,硬逼我们承认是走私商船,又逼我们承认受了什么辅国公庇护,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大老爷!”
  这伙计生得神完气足,吼得中气十足,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被人屈打成招的,那太仓卫的官兵乃是纪文贺的心腹,他本来极为笃定,却没想到这个吕宋商人竟敢当堂翻案,不禁又惊又怒,跳上前道:“你胡说甚么?明明是你自己招认的,现在竟敢不承认是受了辅国公的庇护?”
  吕明之顺着他的手指朝前一看,看到端坐椅上,翘起了二郎腿的夏浔,不禁茫然道:“他就是辅国公么?我确实没见过!”
  陈瑛并不知道此案已经翻了盘,两位皇子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被皇上召进宫去训示的,在外人看来,只是让两位皇子监审前嘱咐一番,叫他们秉公断案,所以朱高煦还没来得及把这事儿告诉陈瑛。不知真相的陈瑛还是挺卖力气的,立即插嘴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可放肆!本官问你,你说自己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如今可已到了吕宋朝贡之期?”
  陈瑛原是北平的官儿,受了朱棣的牵连,被建文帝给贬到广西待了一阵子,对于番国朝贡贸易不甚了解,不过他知道许多国家都是有朝贡之期的,并不是你想来就来。比如与大明关系比较密切的朝鲜是一年三贡,琉球是两年一贡,朱元璋比较讨厌的日本人就是十年一贡了。
  正因贡期如此之长,日本无法从正常渠道获得足够的大明商品,倭寇有重利可图,这才有越来越多的人跑到中国沿海做亡命之徒,倭寇之患因此泛滥成灾。陈瑛虽不知吕宋朝贡详细规定,但这一下显然是抓到点子上了,只要吕宋国的贡期不对,那这供词便不攻自破了。
  郑赐从洪武朝时就是京官,对这方面的事儿却比较了解,他皮笑肉不笑地对陈瑛道:“都御使大人,吕宋对我大明敬慕钦服,非常恭驯,甚得太祖高皇帝欢喜,所以对吕宋的朝贡,规定的是‘无定期’!”
  陈瑛窒了一窒,忽又想起吕宋岛的大概位置,不禁冷冷笑道:“这倒是下官孤陋寡闻了,受教。不过下官还想请教请教,吕宋国偏于南海,贡道会是杭州么?”
  郑赐虽有心偏袒夏浔,这事却不敢睁着眼说瞎话,便向吕明之问道:“吕宋贡道应是福州,为何你们出现在东海?”
  吕明之对答如流,立即说道:“不敢有瞒老爷,我们吕宋国的贡道确实是福州,可是因为倭人如今到处流窜,频繁劫掠往福州去的海船,南海大盗陈祖义也趁机派海盗船北上,在福州一带外海打劫商船,迫不得已,我们才绕道北上,谁想海盗和倭寇是避过去了,却被官兵拦个正着,强指我等为匪!”
  陈瑛惊疑不定,忽然又问:“既然你说是朝贡而来,可有勘合?”
  “有的!”
  吕明之理直气壮地扭头唤道:“雷管家,将咱们的勘合给老爷们看看!”
  朱高煦坐在这面,已经不忍卒睹了。审杨旭,根本就是一出表演,为杨旭洗刷清白的表演。朱高煦已经心知肚明,问题是他的心腹还不知道,还在为了一场注定不可能的战斗竭尽全力,他这位主帅坐在上边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可他这时又不能给陈瑛一个暗示,另一方面,他是听审的,作为身份敏感的皇子,他又不能出面打圆场,三言两语含糊过去,承认杨旭无罪,叫人别审了。所以,他只能在那看着陈瑛卖力地为他争取。
  雷管家连滚带爬地冲到吕明之面前,当众脱了鞋子,掀开鞋垫,从夹层里抽出一个用油纸包包着的东西,一面打开,一面说道:“海上多海盗,这一船货丢了,再跑一趟船,辛苦一些,损失也就挽回来了,可若是大明颁发给我们的勘合丢了,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所以老朽只怕这勘合出事,视若珍宝,藏得甚是隐秘……”
  他一面说,一面解开油纸包,从里边拿出一份勘合,抖抖索索地递上去,旁边那纪文贺的心腹小校眼睛都瞪圆了:“在岛上拿下这群人的时候,已经把他们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送到刑部大牢之后,刑部的牢头儿肯定还要全面搜检一番,怎么可能还给他留下这么一份东西?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第491章 入戏
  勘合呈上去了,龙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辨不出什么真伪,又传给了郑赐,郑赐、陈瑛和薛品三人仔仔细细辨认一番,拿不出什么意见,又送给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坐在那儿,勘合就放在桌上,两人一眼都不看。
  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
  大明朝廷颁给各国的勘合都是由礼部来制作的,眼前这份勘合,就是礼部奉圣谕连夜制作出来,并且由经验最丰富的老匠人作旧的,看起来汗渍水渍磨折的痕迹俱有,真的像是二十多年前颁发的东西,东西已是真的不能再真,连年代上都无法看出破绽。
  陈瑛有些奇怪,不明白朱高煦为什么对杨旭的事似乎已兴趣缺缺,不过眼下却是不便询问的。陈瑛思来想去,不肯就此罢休,又叫龙飞找了五军都督府的照磨官来,辨认真假。
  照磨司在任何一个衙门都有,实际上职能就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管理公案文牍和印鉴,自然也有专门的勘验印鉴的人,当下找了照磨司里经验丰富的胥吏再度检验一番。
  那老吏仔细检查一番,对两位皇子、三位旁审以及本司衙门的主审官作了一个罗圈揖,肯定地说道:“两位殿下、诸位大人,依着小人多年勘验印鉴的经验,这份勘合是真的。如果两位殿下和诸位大人不放心,可以请礼部的人来,这是他们发出的勘合,或可看出什么端倪。”
  朱高炽坦然而坐,一言不发,朱高煦忍不住说道:“不用了,这么多位大人都看过了,你也验过,既无问题,应当不假!”
  陈瑛不肯死心,狐疑地道:“就算这勘合是真的,你们当初为何不拿出来?”
  吕明之一指那小校,理直气壮地道:“他们如狼似虎地冲上我们的船,根本不容辩解,立指我等走私,草民看出其中蹊跷,哪敢把勘合取出?要是被他们抛进大海,便再也无法洗刷冤屈了。”
  陈瑛眼珠一转,又阴阴地道:“那么,他们不曾搜过你们的身么?就算搜过,一进刑部大牢,依旧要再搜一遍,关进狱里的犯人,甚么也休想夹带进去,这勘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藏在你们身上?”
  这话一说,刑部尚郑赐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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