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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部分

锦衣夜行-第634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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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功夫,两个身着洁白的蒙古式长袍的女人姗姗走来,后边几名侍女亦步亦趋,随行左右,一个个俱都步履轻盈,身姿婀娜。
  众侍女拱卫之中的这两个女子,实际上都有三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宜,却只如二十许人,其中一个姿容秀丽、气度雍容,正是马哈木王的王后,原额勒伯克汗的女儿,撒木儿公主。
  撒木儿公主姿容算是秀丽,可是与她旁边那个珠圆玉润的少妇一比,立时就显得黯然失色了。那个妇人五官眉眼虽然透着秀媚,其实细看五官的话,每个部分都不算绝美,但是这样的五官凑在她的脸上,便有一股柔媚的女人味儿。
  说起美女,常有人提起女人味儿这句话,但是到底怎样才算是有女人味儿,却很难形容的出来,如果你能看到这个女人,那就是女人味儿的最佳诠释了。
  一眼看去,她的姿容绝不算极美,仔细看的话,她的额头还嫌稍高了些、嘴唇也略厚,但是偏偏就有一种灵秀而妖媚的味道,这是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魅惑,她每一举手,每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有一种沁入骨髓的魔力。
  所谓尤物,这就是尤物了,尤物让你一眼看去,马上想到的不是美,而是性。这是一个叫人一看就会联想到床的女人。
  通常,这种女人被称为祸水。
  这个女人就是哈什哈的豁阿哈屯(哈屯,夫人之意),货真价实的祸水。
  北元分裂为鞑靼和瓦剌,有着种种更深层的原因,但是一分为二的导火索,却正是这个豁阿。
  北元还在的时候,豁阿是额勒别克大汗的弟媳。这个额勒别克别无所好,只好女色。一日他在雪中猎兔,感慨说自己贵为大汗,却没有一个面容像雪地般白皙,脸颊如兔血般红润的美女侍奉。结果太尉忽兀海就说:“您的弟媳豁阿哈屯比您所说的景色还美!”
  额勒别克一听大喜,就想跟自己这个弟媳来点不伦之恋。在他看来,自己是蒙古大汗,那豁阿夫人还不上赶着侍奉他么,谁知道忽兀海太尉兴高采烈地去拉皮条,却被这位豁阿哈屯骂了个狗血喷头。
  额勒别克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授意太尉忽兀海暗杀了自己的弟弟,终于霸占了豁阿夫人。这豁阿倒也真是个女中豪杰,她成了额勒别克的女人之后,先是强颜欢笑,假意奉迎。
  等有一次额勒别克去打猎的时候,她就把太尉忽兀海请来,用烈酒将他灌醉,抬上大汗的床榻,再弄乱自己头发,撕烂自己衣服,装作被人非礼的样子。额勒别克回来一看帽子绿了,不禁勃然大怒,便杀了太尉忽兀海。
  此时,豁阿夫人才说出真相,要求大汗杀了她。大汗贪恋她的美色,哪肯加罪,不过冤杀太尉忽兀海,额勒别克觉得过意不去,就把自己长妻所生的女儿撒木儿公主许配给了太尉忽兀海的儿子马哈木,并且授予他丞相之职,叫他统管西部蒙古诸部。
  西部蒙古诸部原本是有自己的部落长的,这人就是土尔扈特部的首领哈什哈,他哪肯大权旁落,愤怒之下,突然发动袭击,把额勒别克汗给宰了,还一不作二不休,把豁阿皇妃也给抢了来,豁阿在四个月内,一连换了三任丈夫。
  哈什哈杀了额勒别克汗之后就逃回西部,北元就此分裂成鞑靼和瓦剌。其实真要论起来,也不能说豁阿哈屯是祸水,如果额勒别克不曾把马哈木封为瓦剌之主,哈什哈就不会反,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
  仔细品味的话,这段经历正是蝴蝶效应的最佳解释:打兔子—谈到女人—勾引弟媳—杀死弟弟—弟媳报仇—安抚冤死太尉的儿子……最后一个国家分裂成了两个。
  东部蒙古的实力派大臣阿鲁台太师立额勒别克汗之子本雅失里为大汗,成立鞑靼国。而瓦剌虽是一国,却四雄并立,这四雄就是哈什哈、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
  四人之中,原本以瓦剌的老牌贵族哈什哈实力最强,底蕴最丰厚,但是马哈木是额勒别克汗生前指定的西部蒙古的统治者,对诸部具有相当大的号召力,朱元璋分封瓦剌诸王的时候,也故意撇下哈什哈,只封其他三人,目的也正在于挑起他们内部争斗。
  这位豁阿夫人曾经是撒木儿公主的母妃,现在是撒木儿公主杀父仇人的妻子。
  而撒木儿公主的丈夫马哈木王的父亲是忽兀海太尉,又是被豁阿夫人设计害死的。
  这关系实在是乱的不行,在本来的历史上,这两位夫人在后来的政治斗争中,还曾不只一次成为同一个男人的妻子,两女共侍一夫,共宿一榻呢,只是眼下她们的关系还没有那般“亲近”。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这般尴尬,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
  原因很简单,虽然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夹缠不清,不过她们并没有把这种关系放在心上,男人打打杀杀抢地盘争霸主的事情,她们见得多了,女人为强者所有,弑其夫,为其夫;弑其父,为其夫,那是草原上常见的事,她们并没有固执于此。
  促使她们走到一起的,是一个共同的信仰:她们两个都是血统论的坚定支持者!
  不只是她们,很多蒙古人都保持着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即:成吉思汗是受天命而生的,蒙古大汗必须要由成吉思汗父系氏族出身的后裔来担任。
  所以,尽管作为“天之娇子”的成吉思汗的后裔们影响力每况愈下,常常被权臣们视如玩物,但是在许多蒙古人心中依旧保持着这种神圣观念,这也正是马哈木和阿鲁台明明大权在握,却不得不千方百计立个黄金家族后裔为大汗的缘故。
  撒木儿公主和豁阿夫人目前的丈夫都是瓦剌部的重要首领,但是她们两个都一致认为,非成吉思汗后裔的异姓贵族,既没有资格登上权力的巅峰位置,也没有能力结束蒙古的分裂,唯有成吉思汗的后裔,才能一统蒙古,恢复蒙古人昔日的荣耀。
  所以尽管马哈木不把脱脱不花当回事儿,视其为摆设,但是这两位夫人却对脱脱不花十分尊敬。
  她们的丈夫对大汗缺乏足够的礼数,她们就经常来拜谒大汗,就眼下的目的来说,大汗在瓦剌尚无根基,她们的目的仅仅是帮助大汗树立权威,至少因为她们的礼数周到,不致让其它部落和普通牧人们也轻忽了大汗的存在。
  万松岭笑容可掬地肃手相让道:“两位哈屯,请进、请进!”
  豁阿哈屯和撒木儿哈屯恭谨地道:“大汗先请!”
  万松岭推辞不得,只得当先走进自己的大帐,在上首坐了,两位夫人才依礼数在他左右下首的几案后坐下。
  豁阿夫人嫣然道:“大汗,多尔济台济,大明使节就快到了,您二位也知道,以咱们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大明抗衡,所以只得委曲大汗和台吉在此避避风头。因此一来,日常用度的规格、侍候的奴婢们,也就谈不上了,臣妾和撒木儿哈屯深感不安,却也只好以祭拜成吉思汗的名义,时不时的给大汗稍些用度过来。”
  豁阿夫人不笑时都充满女性的魅力,这一笑当真是百花失色、颠倒众生,不过万松岭却不敢心生邪念。这是哈什哈的夫人呐,哈什哈连额勒别克那位真正的蒙古大汗都宰了,他会在乎自己这个“脱脱不花”么。
  万松岭连声道:“豁阿哈屯、撒木儿哈屯,两位哈屯真是太客气了。我兄弟二人在这儿暂避一时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己族人的地方,呵呵,比起在祁连山下的时候,我等不知惬意多少。”
  豁阿夫人微微一笑,扭头道:“乌兰图娅,把咱们为大汗和台济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一个锦裙筒靴,粉光脂艳的美丽少女托着一个红绸蒙盖的漆盘轻盈地走了进来,秀发黑亮,妙眸浅蓝,两条大辫子直垂至臀,随着她的行走,辫梢轻轻拍打着臀部。若说美丽,这帐中女子,竟以此女最美。
  万松岭盯着那款款扭动的小蛮腰,眼神儿直了。公孙大风坐在侧首,瞄着辫梢拍打着的翘臀,盯着那圆润的弧线,下意识地意淫着它那丰盈的质感和美妙的弹性……
  万松岭突然想起他与马哈木说过的一番话,马哈木问他可有妻妾子嗣,他说在祁连山下时,曾经纳过妻妾,只是逃走时脱身不易,不便带出来,如今他已逃走,家人必定受到严密看管,再难有脱身的可能。
  马哈木便说大汗乃蒙古之主,岂可无后。要为他张罗从各部贵族少女中再纳几房妻妾,眼下这个少女既是豁阿夫人身前一个使女,做不了夫人,做个妾还是可以的吧?而且她只是一个使女,只要自己开口,以豁阿夫人对自己的恭敬……
  “嘿嘿嘿嘿……”
  万松岭开心地笑起来,他觉得这个憋屈的大汗当得还是蛮有意义的。
  第863章 赵钦差
  “一万贯!”
  “哈哈哈哈,十万贯!你输了,哈哈哈……”
  夏浔刚一出牌,费贺炜就乐不可支地掀开自己扣着的底牌,赌神一般潇洒地一掷,赫然是一张“十万贯”。
  他们正在大车上玩叶子牌,这牌有四十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打法和纸牌差不多,其实就是简装版的纸牌游戏,夏浔本以为后世规则更复杂的纸牌游戏他都玩过,一定能赢的,但是……他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儿。
  “老费,十万贯在你手里?”
  夏浔瞪着那张牌,悲愤地道:“你你你……你小子装得也太像了吧!大牌在你手上,你一个劲儿的冒什么汗,看你紧张那样儿,我以为大牌在我上家!”
  费贺炜得意地笑:“嘿嘿嘿!我身子胖,爱出汗而已,哪是紧张的呀,费某人巧妙地利用了一下而已,哈哈哈哈……”
  整个队伍里,他和辛雷、赵子衿是知道夏浔身份的,一开始闲极无聊玩牌时,他还不敢这么放肆,不过夏浔有意要与其他侍卫浑然一色,再说玩牌嘛,图个乐呵,这时候摆什么架子,所以一道儿下来,费贺炜和辛雷也和他如普通侍卫一般熟稔随意了。
  “贴上贴上!”
  另一个侍卫不甘寂寞,抓过一本扯得破破烂烂的话本儿,撕下一条来递与夏浔,夏浔从善如流地往脑门上一贴,这下连眼睛都遮住了。
  “到了到了,再往前走三十里,绕过那片山坡就到了!”
  护送的瓦剌骑兵用长矛把着前方喊道,夏浔从车上探出头去,拨开一脸的纸条向前一瞅,只见天青水绿,一片草甸沿河漫卷,直铺到远处一片山峦之下……
  ……
  三骑快马迎面驰来,到了车前一勒马缰,抱拳道:“车上可是钦差赵大人?”
  “正是!”
  “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欣闻天使光临,已在营寨之外恭候多时了!赵大人,请!”
  “头前带路!”
  “遵命!”
  三骑来者一拨马头,又向来路奔去,赵子衿的轻车紧随其后。
  远处,两支骑兵队伍正列阵相迎,人人刀盾弓弩,羔裘皮甲,装束齐全,眼见钦差车驾驶来,骑兵突然潮水般涌来,其势如山倾岳倒,令人震撼。赵子衿震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侍卫们。
  一路上,因为长途奔波实在无聊,侍卫们常常轮流爬上大车做些牌戏消遣,自从他们进入瓦剌地界,一路便有瓦剌兵马护送,这种懒散的样子看在瓦剌兵眼中,神色间便有些轻蔑。
  但是在赶到马哈木驻地前十里处,侍卫们已纷纷整盔挂甲,跨马提枪,高高扬起了旗帜,军容赫然一变,其行如林、其疾如风,与原来的模样判若两人,那龙精虎猛的样子令瓦剌骑兵惊讶不已。
  赵子衿身为钦差,自然不能弱了大明的气势,何况队伍中还有个辅国公跟着,他更是不敢马虎大意。赵子衿长长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儿,正襟危坐,一脸肃穆。
  迎面而来的骑兵队伍距离赵子衿车前导引的骑兵还有一箭之地,便像洪水碰到了一块无形的礁石,豁然分裂,让向两旁,前方尽头便赫然现出稳稳伫立的三匹骏马,马上端坐三人,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瓦剌三王了。
  赵子衿一车当先,侍卫们高张旗幡紧随其后,迎至左右的瓦剌骑兵突然不约而同抽刀出鞘,对着天空振臂三呼:“喔哦……”其声如苍狼啸月。
  无数柄雪亮的钢刀举在空中,迎着日光闪烁出无数道光芒,仿佛艳阳照在海面上反射的鳞鳞闪光。
  赵子衿哪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只觉寒气袭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他的坐姿倒仍端正的很,脸色肃穆,看不出什么变化。瓦剌兵突然拔刀致敬的一吼,虽然叫猝不及防的他吓了一跳,但是因为轻车驰动,本就有轻微的颠簸,所以也无法看出他身子的突然一震。
  在他身后的明军侍卫们,却依旧是策马轻驰着,他们的步伐不曾因为瓦剌兵的动作而稍快一步,也不曾稍慢一步,队形始终是如一的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正在同步向前移动,那种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韵律,充满了军伍特有的力之美。
  瓦剌兵的这种威势当然吓不住这些大明的兵,年前永乐大帝刚刚率领大明骑兵追得鞑靼兵跑断了腿。
  何止是年前,这么些年来一直就是这样,只要大明军队出动,最常见的局面就是他们追着蒙古人跑,谁跑的快谁就赢了,大明兵将当然不会把这些长跑健将放在眼里。
  赵子衿的车子驰到伫马而立的三人面前,御者微微一提缰绳,训练有素的四匹骏马便止住了脚步。赵子衿朝服冠带,坐在车上岿然不动。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捧着一口长两尺许,用明黄团龙缎所制的锦匣。
  马哈木与太平、把秃孛罗一齐向赵子衿望来,赵子衿昂然而坐,也凝视着他们,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马哈木的目光缓缓落下去,落到赵子衿手中那口明黄色团龙图案的绸匣上,他的目芒微微一缩,忽地扳鞍跳下马来。
  赵子衿仍旧端坐不动,等到太平和把秃孛罗也下了马,三人站定了身子,赵子衿才缓缓站起,将手中锦匣一举,高声道:“圣旨下,瓦剌三王跪接圣旨!”
  夏浔站在队伍中看着,目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瓦剌三王在自己的营门口儿迎接大明钦差,还用得着骑甚么马?他们不过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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