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大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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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斌讪笑着说道:“飞哥,我越来越佩服你了,确实是严捕头叫我来请你……此去山阳镇一路风景不错,飞哥你顺便出去散散心,说不定便能记起些什么来。”
段飞最近读那些四书五经读得头晕脑胀,出去走走倒也不错,于是便答应道:“好吧,不过你们也别期望太高,我说不定什么忙也帮不上。”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黄老秀才早已收摊而去,石斌帮段飞将桌子搬进了城隍庙,土地庙被雷劈翻之后这座只有一个老和尚的城隍庙就是他的新家。
石斌走后段飞取来鸡毛掸子给城隍老爷的泥胎掸了掸灰,又上了三炷香,拜了几下,这才到厨房去,一碗冷饭两小碟咸菜便是老和尚留给他的晚餐。
长夜漫漫,辗转反侧,段飞不由记起了自己穿越前的事,温馨的家和冷漠的现代化大都市都已远离他而去了,这种事是不能对别人说的,唯有在深夜的时候,自己回忆一下而已,白天的时候他就得忘记这一切,努力地融入这个时代,尽快摆脱现在这种困苦生活……
……
第二天一早,石斌果然跑来请段飞一起去山阳镇,昨晚段飞是趴着睡的,起来后这屁股更疼了,有心想推辞不去,又想起当初石斌是怎么带伤照顾自己的,终于还是咬着牙忍着痛跟他去了。
山阳镇位于宝应县西北方约二十里处,段飞和石斌走得比较慢,路上花了一个多时辰,走久了段飞的屁股反而不疼了,至少不去在意的时候已经忘了疼。
命案发生在山阳镇商人刘偱家,石斌早已熟门熟路,带着段飞径直来到刘偱家门前,刘偱家小院围墙高耸正门大开,听到石斌说话声一个叫郭威的年轻捕快走出来查看,见到两人点点头,转首唤道:“头儿,石斌和段飞来了。”
“嘿嘿,郭大哥,有什么新发现么?”石斌笑着上前问道。
严捕头走了出来,望着段飞淡淡地笑道:“飞仔你来了,听石斌说你想来现场看看,虽然这不太合规矩,不过倒也可以一试,这件事你知我们知,今后不可在外头乱说,我若是听到什么风声……”
这家伙还装蒜呢,段飞嘻嘻一笑,道:“我屁股还疼着呢,严大人你放心,不该出声的时候我不会再放半个屁的。”
严捕头点点头,又道:“你进入现场之后行动得分外小心,不得触碰现场任何东西,有什么疑问就问,有什么发现也要立即告诉我……”
警告一通之后严捕头带着段飞进入刘家宅院,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刘偱老婆死在自己床上,仰面朝天躺着,双目不闭,脖子上有掐痕,舌骨断裂,仵作断定她是被人掐死的。”
“有没有现场照……”段飞猛地住口,咳了一声,道:“找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严捕头答道:“没有,刘偱老婆衣裳凌乱,发现有强。暴迹象,仵作怀疑衣服是事后凶手帮她穿上的……”
第〇〇七章 【犯罪行为初判】
段飞打断道:“不是说没穿衣服的吗?”
严捕头向石斌瞧了一眼,答道:“石斌说的?这小子是后来的,没见过现场,平时也不太用心,以诈传诈毫不稀奇……当时家中物什丢了满地,我们基本上没有动过。”严捕头把段飞领进了刘家的卧室,继续道:“刘偱是二月六日出的门,当时还有人亲眼见到刘氏在门口相送,过得几日,刘偱做生意回来才发现妻子已经死在床上,尸体都烂了,刘偱那几天的行踪经查证没有问题,我们怀疑是镇里的无赖汉乘刘偱不在家的时候翻墙而入强,暴刘氏,事后掐死了刘氏又洗劫了钱财,镇上几个有嫌疑的无赖汉都曾经被提审过,不过一直没有证据,闵大人不准动大刑,因此一直无人肯认罪。”
段飞第一次亲临案发现场,进屋后鼻子里立刻嗅到一股前所未闻的臭味,心知那是尸臭,心跳骤然加快。不敢多想,他的目光的目光在寝室里四下游走起来。
如严捕头所说,寝室内果然很乱,屏风被推倒,蚊帐被扯落,花瓶被打碎,圆木椅子也断了一脚落在墙角,黄花梨的木柜敞开,衣裳被翻得满地都是。
严捕头见段飞望着柜子出神,又提供了一条线索道:“刘偱报案时说柜子里本来有一个小首饰盒,里边装着不少金银首饰,他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段飞没有回答他,又走到床前看了看,尸体早已被搬走,床上被褥凌乱,连床单都被带走了,除了在褥子上看到一滩发黄的水迹外只余扑鼻的尸臭。
段飞掩鼻退开,道:“刘家看样子不穷,家里可有仆妇丫鬟?”
严捕头道:“原先是有一个老妈子看门的,不过在刘偱离家之前刚好被辞退了。”
段飞眉毛一挑,道:“这么巧?有谁知道这事,找过那个老妈子问话吗?”
不知不觉段飞已经主导了现场,石斌闻言抢着答道:“找过,我还亲自问过呐,那老妈子也姓刘,是镇南三里外刘庄人,她说那天夜里刘老爷跟夫人在房里吵架,第二天早晨她在院子里见到刘偱的时候刘偱还在气头上,因为她前一天没有劈够当日的柴禾,把她大骂了一顿,正巧隔壁的花大婶来约她下午去镇东头看戏,刘偱更加生气,当即就把她赶走了。”
“她走之前有没有见过刘氏?”段飞问道:“她听到刘偱和夫人在吵什么没有?”
石斌抓了抓脑袋,摇头道:“她说主人家的事她不敢偷听,刘偱他们吵架的时候声音也不大,所以她不知道,至于早上见没见刘氏……好像没谁提过。”
严捕头望着段飞沉声道:“你怀疑刘偱?就算老妈子没见着,刘偱离家当日有人证实可是看见过刘氏的。”
段飞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点可疑而已,看看别处再说,石斌,你去找刘妈确认一下,当日她见到刘氏没有?像这样使用多年已经有感情的老佣人不会说辞就辞的,至少刘氏也该出面劝说挽留一下才对吧?”
“嗯,我这就去!”石斌答应着飞奔出去,段飞又道:“严捕头,是谁在刘偱离家之日见过刘氏的?也请过来让我问几句。”
严捕头带了两个捕快过来查案,郭威匆匆离去,另一个叫张钧,这时忍不住问道:“段飞,你还是怀疑刘偱?”
“嗯,首先排除报案者的嫌疑是有必要的。”段飞说道。
张钧驳道:“可刘偱没有作案时间啊!”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要问清楚呀,乘他们还没回来,我先给你们说说这个现场的几个疑点……”
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段飞走了几步,指着花瓶的碎片道:“这房间之凌乱,首先是从这个花瓶开始的……”
“哦?”严捕头望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皱眉不语。
“花瓶在床前摔碎,碎片撒散向这边,架子却倒向窗户,花瓶飞出这么远,架子却是原地倒下,说明这两个东西不是同时倒下的,花瓶碎片分部很广,被其他倒下的家什压住不少,这说明花瓶的碎裂在前,你们看看这凌乱的房间,没发现其中的规律吗?”段飞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缓步走起来,嘴里缓缓地说道:“某时某刻某人坐在床沿,他呆了片刻,突然挥手砸碎了花瓶,再一脚踢倒了根雕木架,回手将帐子扯下,然后抓起床脚的矮凳掷出砸倒了屏风……”
段飞一边走一边手比足划,所说竟然与现场情形一模一样,严捕头和另一个捕快听得目瞪口呆,两眼随着段飞比划越睁越大,但见段飞来到那个衣柜前,手捏下巴想了想,说道:“凶手与刘氏发生了性关系?可惜尸体已经下葬,否则……嗯嗯……凶手很聪明,不过却过犹不及,这个入室抢劫的现场显然是伪造的,刘氏羸弱,又一人在家,凶犯轻易便可制服她,哪里会弄得跟世界大战似的……还有,若是抢劫,凶手为何不翻=弄刘氏的梳妆台却直奔衣柜?除非凶手很清楚刘家藏宝之地……”
段飞沉思起来,嘴里喃喃地念叨道:“奸杀?……劫杀?……刘偱平日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严捕头默然点点头,段飞似有所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道:“里面没啥看的了,我们到外头去瞧瞧。”
段飞掩鼻走了出来,在院子里长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才四下张望起来,又道:“刘家的墙很高啊,外人怕不那么容易爬进来吧?对了,刘家的老妈子住的是哪间房?”
张钧指了指大门西侧靠墙的一个小屋,段飞走过去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刘家宅子小院东侧是一个柴房和紧挨着的简陋茅房——回到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正门对面就是正房,正房左边还有一间偏房,西侧则是一间库房以及刘妈的小屋,段飞发现偏房上了锁,遂问道:“严捕头,你们可检查过这个偏房?”
PS:出现‘翻=弄’之类的不规则使用符号状况纯属无奈,为了社会的和谐,大家请原谅则个……
第〇〇八章 【连哄带吓】
严捕头道:“没有,它一直锁着,一来我们觉得刘偱没有作案时间,二来检查这个房间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刘偱说这房子唯有亲友来时才开启,平时都是锁着的,于是我们就没有查看。”
段飞仔细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铜锁,锁头上的确有不少积灰,但是令段飞眼前一亮的是有一小块似乎曾经被擦拭过,因此积灰只有薄薄的一层,段飞微笑道:“看来不久前刘家有亲戚拜访呢……严捕头,能不能打开门进去看一看呢?”
“这……打开是无妨的,不过我们没有钥匙,得找刘偱去要,他就住在这山阳镇的亲友家,张钧,去把刘偱传来。”严捕头说道。
“不用了,我只是想看一眼而已。”段飞在那偏房窗户上用手指一捅,将纸糊的窗纸捅破了一个小洞,探目看了进去。
屋里果然蜘蛛网遍布,灰尘扑扑,一张木板床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段飞所想象的东西,段飞认真看了一阵,终于有了一些发现,他微笑着回过头来,说道:“按规矩……刘偱应该可以住在家中的吧?官府并没有查封他的家嘛,他怎么跑朋友家住那么久呢?”
严捕头答道:“许是死过人的缘故吧?我听说他准备卖房子搬到别处去呢。”
“哦,死过人的房子怕也不好卖吧……”段飞随口说了一句,继续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高高的围墙上并没有攀爬蹬踏的痕迹,这就更排除了外人入屋行凶的可能,严捕头和张钧透过段飞捅破的窗纸向那偏房里瞧了又瞧,只是什么也没发现。
很快隔壁的花大婶和刘家侧对面的孙老汉都被传了来,段飞借用了刘老妈子的那个小房间一个个地询问他们。
花大婶年约五旬,矮矮地很敦实,她朴素的脸上隐现惧怕,举止有些战战兢兢,问什么就答什么,典型的小民本色——怕见官。
询问很快就结束了,她涉案最少,不过她却提供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当日我来找刘嬷嬷,想和她一起下午去镇东看戏,京城来的戏班子呐,听说有很多新戏目……呃,是,起初我还没发觉不对,把话一说刘偱就像发疯一般骂起刘嬷嬷来,说她不好好看家,整天溜出去玩,给人可乘之机什么的,我当时见势不妙走了,后来就听说刘嬷嬷被赶走了,唉,她可是一个老实人呀。”
“给人可乘之机?你没听错?除了这句话还有什么其他相关的?作为街坊邻居,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关于刘氏的传闻?”段飞追问道。
花大婶皱皱眉,想了想道:“再没听到什么了,大人你怀疑刘氏?天啊?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守节的女人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半年都见不着她影子,刘偱也没什么亲友来往,哪有什么关于她的传言,就有传言那也是跟刘偱有关的。”
“哦?有什么跟刘偱有关的传言啊?都说来听听。”段飞道。
“这……这……奴家不好说,都是街坊邻居的……”花大婶犹豫起来,严捕头一声冷笑,道:“花大姐,这可是一桩人命案子,你现在不肯说,那我们只好把你带回县衙,到那里再慢慢听你说咯!”
大明律凡造反及奸盗抢劫等重罪嫌犯是可以当堂动大刑的,在这年头搜查无须搜查令,抓人无须逮捕证,想逮谁就逮谁,在县衙里动刑打个半死也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严捕头这话一说,对普通人来说是极具威慑力的。
花大婶吓得浑身一抖,连道:“我说,我说……刘偱经常不在家,关于他的流言不少,听说他借做生意去苏杭之机经常流连于青楼,在扬州快雪堂还包了个姑娘,说是要娶回家做妾,另外……还有传言说他跟镇里的马寡妇有点那个……不干不净……”
段飞和严捕头对视一眼,严捕头警告花大婶口风严一些就让她出去了,随后又将孙老汉叫了进来。
孙老汉年不过五十,那张脸看起来却像风干了的橘皮,看来他这辈子过得相当艰辛,段飞不禁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混得如此落魄,那边严捕头已经单刀直入地喝问道:“孙老汉,你可知罪!”
孙老汉老实木讷,给他一吓立刻筛糠般抖了起来,本来是坐在矮凳上的,身子向前一扑,顿时跪倒在地,他匍匐着胆战心惊地叫道:“大人,小的冤枉啊……”
“冤枉?我问你,你当真在那天清晨见过刘氏?你敢画押证明那真的是刘氏么?要知道做伪证可是要获罪流放的!”严捕头威吓道。
孙老汉吓得一时不敢做声,段飞和颜悦色地说道:“孙大伯,你别害怕,你且将那天你看到刘偱出门的情形慢慢说来,注意,我要的是关于那个女人的所有细节,她的穿戴,她走路的样子,她说了些甚么,表情与语气有何异样?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别怕,只要你说得清楚明白,没人会为难你。”
孙老汉心情平静了少许,他抬起头,回忆着说道:“是,当日半夜我就起来在院子里磨豆子,做好了新鲜的豆腐时天都还没开,我装好豆腐推车出门,转身关门的时候就听见对门刘家门响,刘偱走出门来,老汉心中便有些纳闷,刘偱往日出门办货要么在晌午要么在半夜三更,几年来老汉还是第一次见他大清早出门的,更奇怪的是随着他走出来的不是刘嬷嬷而是刘氏,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