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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部分

姑妄言-第194部分

小说: 姑妄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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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他是何故?这阮大铖酷喜填词,魏珰正在势焰之时,他或南来替他采访害人的事体,或无事之时,在祖堂寺、呈剑堂,日间同诸狎客叙饮谈笑,夜间便作戏文。作了几部传奇,那时赢阳正在他门下,他夫妻都唱得好,阴氏又风骚可喜。这大铖除气字之外,酒色财三字是无一不爱的,同这阴氏契厚。不过后来赢阳回去了,每每想念。过了数年,赢阳因记挂女儿,到南京来看看。此时魏珰已败。阮大铖正缩头藏头躲在家中。门庭冷落,赢阳因感念他向年托铁院替他报了聂变豹的仇,不能相忘,亲自到他家叩谢,又送了些苏州人事。阮大铖见他心不忘旧,冷灶添柴,倒也甚是感他。近来赢阳闻知他陡然做了兵部尚书这样大官,想来打他抽丰。备了百金一分贺礼,阴氏又梯己带了些私房人事送他。
  赢阳到了南京投见送上,他心中甚是欢喜。但他要人的银子,心中尚嫌不足,可肯拿出己囊来赠人?多了舍不得,轻了过不去,无可答情。正值这个缺出,就补放了他,以酬他夫妇之情。那赢阳来意,不过想他两百银子,梦想不到竟得个官做,公然峨冠博带戴起来。他在戏场上久了,礼貌比别人更熟。来会了女儿女婿,又见外甥十多岁了,甚是清秀,好生欢喜。他向年来虽已见过,那时邬继祖尚少,他只当是女儿亲生的,并不知是拾来之物。今见女儿女婿家道更觉从容,也买了房,又有家人使用,外甥又大了,要带他们同往任所。邬合此时正替宦萼管事,他手头宽裕,又恋土难移,赢氏难舍丈夫儿子,都不愿去。赢阳不能强他,回到昆山。他丈人丈母早已亡故,只同阴氏郡君四轿而黄盖。这样一对好老爷奶奶,竟赴任做官去了。阮大铖所用之人,大都如是。这算他忠心为主,荐贤报国了,岂非奇闻?
  那赢阳夫妇自到任之后,一日,两人偶然闲话。赢阳叹道:“我家世代做戏,少年时遭了多少卑污苟贱,今日竟得了个些小前程,无非天地鬼神之恩。我们无可报答,只做一个好人,存一点善念,以报上苍万一。我想好人也不知是何做起,我又不曾读过书,【这倒不然,我见读书者不肯做好人的更多矣。】不知这些道理。我听见人说好话,开口就说万恶淫为首。况我二人在这个淫字上也领教过多了,从此把淫心尽息是第一件。二者我现做着个头目,待这些管下人众,要着实的恩待他们。你想我们是何等出身?娼优隶卒。良人跷起脚来,比我们的头还高。众人谁不知道我们来历?自己却不可忘了本。”阴氏屡年来淫心也甚淡,颇有良善之心。听了这些话,大以为有理,深赞甚是。赢阳此后待人一味谦和,驭下甚有恩惠,管下的卫丁个个感激他,倒也有个好名。
  他夫妻年俱半百,赢阳时常叹道:“我家世代单代,今到了我,却断了根了。”阴氏道:“我是不能生的了。你娶个小,或者还生得出,也不可知?”赢阳笑道:“我这样人虽弄了一顶纱帽在头上,不过如戏场上一般,为人要自己知道出处。我们今日享朝廷一命之荣,已是过分。又想娶小生子,真是妄想折福了。我有个笑话说给你听:
  当日一个女人嫁了丈夫,总不生育。他一个亲戚妇人同他闲话,问道:“奶奶,你同你家是不的么?怎再不生产?‘那女人答道:”倒也不不呢。’那妇人道:“既不不,你不生是甚缘故?‘他道:”这个道理连我也不明白。若说不生,我在家做女儿时,也生过几个。要说生,自从嫁到这里,竟不生一个。’
  即如你若说不生,当初怎么生皎皎来?虽说是金家的种,到底有我的气儿。就是你心里,也未必辨得出是那一个的骨头。要说你生,这二十多年种也下过几千次,我的精脉也去了几盆,总不见个影儿,可见是命中该绝了。命既如此,就寻个小来,也未必能有。我年力精壮,你还不受胎。今日衰了,越发没用,何苦白耽误人家女儿。“阴氏笑了一会,道:”事情不是这样论,这叫做撞造化,必定有个可生的东西,你去撞了看,或者撞着了,竟生个儿子,亦未可料。我如今是不能生的了,你就撞塌了头皮,也是没用。“赢阳道:”你要想男儿诞子的事,图侥幸你自己生出个儿子来。妇人家到了五十岁还不能生育,何况于男子?谅越发不能够。劝你不要痴想。“【他夫妻谈笑着一段,甚趣。确实他二人的话,移于他人不切。】夫妻大笑了一会。
  他衙署隔壁有一个秀才,叫做陈继常,他妻子东氏,妒恶异常,他家有一个丫头,叫做海榴。【谓其多生子意。】也并非美婢,不过生的黑的是发,白的是脸,身躯不粗不细,还是个人形,不至于魑魅恶态。东氏疑他丈夫同这丫头有苟且的事,时常打骂。那陈秀才极其老实,循规蹈矩。那丫头虽在面前伏待,他连眼也不敢多看。看的禁不得东氏动了疑,见丫头上前,说他浪汉,在主公面上讨好。及至退后,又说他故意做出娇态,引诱主公,无日不打。面上掐的瘢痕,身上打的血印,新旧重叠,再不能脱。
  陈继常看得甚是不过意,想要劝劝,又恐越发疑心起来,倒不是替丫头求生,反是与他送死了。他夫妻二人同赢阳两口子都说得来,颇觉亲密。后院仅隔一墙,有个便门可通往来。陈继常把这事告诉赢阳,求阴氏内中解劝解劝,打发掉他,救他一命,只当大积阴骘。赢阳也尝向阴氏说过。阴氏近日想替丈夫寻小,每常见这个丫头也还看得,就想到他身上,也不说破。
  一日,听得隔壁东氏打这丫头,打够百余。那丫头杀猪似的叫,还不肯饶,口中不住大骂,又听得不明白。阴氏带了个仆婢,开了后门,就走了过去。东氏见了他,方才住手。阴氏笑道:“奶奶,为甚事又在这里生气?”东氏让了坐下,脸都气得雪白,战笃笃的说道:“奶奶,说不得天地间那里有这样大胆的事?大白日里,这骚淫妇同那没廉耻的偷,刚刚被我撞见,你说气得过么?我定要打死这淫妇才罢。”
  看官,你道这事可是真么?原来这早东氏卯饮了几杯,一时醋兴发作,拿这丫头来消酒,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一时酒涌头晕,到床上去睡。这丫头受不得了,趁这空儿,到后面厨房去寻死。却好陈继常走去看见,再三叫他不可轻生。道:“我已求了隔壁赢奶奶救你,你权且忍耐。”那丫头听见有生路,自然就舍不得死了。陈继常也恐东氏醒来,忙忙走出。恰巧东氏睡醒了,见丈夫匆忙自后出来,心中大疑。忙走到后边去,看那丫头还在那里拭泪。一见了,大发雷霆,说他两个偷情,定是向主公哭诉他的狠恶,定要打死。
  阴氏也不知内中真假,便劝道:“奶奶,杀生不如放生,一条人命何苦轻轻断送。你不如卖放他,眼中何等干净?又算行了好事,可不好么?”东氏道:“奶奶劝我,我可有不听的?况我的心比菩萨还软几分,别的都待得过,就是这一件,我眼里心里都放不下。这一时那里就有人买?若要留着他,我那有这些精神去防闲,真是一刻也留不得的。”阴氏笑道:“我跟前一个大丫头配了汉子,近来正没个丫头使唤,正要买人,奶奶不若卖给我罢。也不好讲价钱,奶奶当日是多少银子买的,我照原价送你罢。奶奶可肯么?”东氏道:“这淫妇原是十二两银子买来的。既是奶奶要,我就奉送也有限。但只是一件,他是引汉子的班头,恐怕后来同你家赢爷七个八个的,你不要抱怨我。奶奶,你看我这样防得紧,他们还偷空弄鬼呢。”阴氏道:“我自然会管他。”便叫仆妇回去取了十二两银子来,递与东氏。东氏也将原来文书查出给与他,说道:“此是海榴丫头文书,请奶奶收了。”阴氏即将文书收了。亦即告别,就将丫头带回,把前话告诉赢阳,笑了一阵。
  过了几日,这丫头脱了棍棒之难,阴氏又着实恩待他,好茶饭给他吃,那脸上身上的痕迹都渐渐退去。阴氏见他好了,叫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叫他到跟前,向他说要与丈夫做小的话。那丫头一脱地狱,连登天堂,已感恩不尽。忽然又听见说要他做小,他虽是下人,十七八岁的丫头,何尝不想见见男子的异物,因主母利害,主公畏怯若此,何暇萌及此念?今有这样美事临头,那种欢喜那里还说得出来。顿时笑容满面,跪下叩了无数的头。
  阴氏叫他起来,请了赢阳到跟前,笑道:“你一番好心,叫我去救了这丫头来。今日已将息好了,算你救了他的命。他给你做小,报你的恩,也不为过。你今夜去同他共宿。”又悄向他耳边道:“看陈奶奶的话,这丫头也未必是处女了。只要他有本事养儿,整破也不必论罢。”那赢阳还要假推几句,心里喜得只是笑,连话也说不出。阴氏便叫仆妇送上果酒,他夫妻并坐,就叫那丫头坐在傍边。【阅至此,偶忆一奇事。有一相识姓傅,四十余无子,其妻为之娶妾。进门之日,三人共坐而饭。至晚,其妻亲送二人进新房。次早众人起时,其妻自缢死矣。此妇心肠岂非奇极,令人不解。若谓如何不与之娶,既为之娶,何又自己吊杀,真可笑。】赢阳细看那丫头,虽比阴氏少年,而美貌十不及一。但小女子十五至二十五六,十年之中,只要略似人形者,定有几分丰韵。今日阴氏老了,两处看着而竟有可爱之处,嘻笑得意。
  晚间阴氏叫他二人到西屋去睡,赢阳乘着酒兴,自己脱光了,替那丫头脱衣裤。每常恶主母拿木棍棒打,还不敢不脱。何况此时善主公要用肉棍具抽,是件有乐苦的事,可还敢做假?脱得好不快当。赢阳摸他身上,也还光光滑滑,摸到了那个妙处,没有这样大方的处子,少不得佯羞做态,将褪夹紧,用手捂住。赢阳兴发如狂,将他扶正了,跨上身,以为他是久经风雨的了,向胯中乱戳。戳着了门,努力一下,戳进去了一个头子。那丫头先也有些偎怯,见戳得外边痒痒酥酥,以为内中也是如此。不妨戳了进去,大非前局。赢阳的厥物又成文,疼得那丫头把身子忙往后续缩,口中连声哎呀哎呀不住。赢阳见他竟是真处子,更加欢喜怜惜,附在耳上笑道:“我当你是破了的,谁知你还是女儿。既然如此,你家奶奶为甚么只管打你,前日又告诉我家奶奶,说你同陈相公私偷?”那丫头也将主子疑心,不能辩白,那日寻死,被相公看见解劝的话,细说一番,流泪道:“我只说奶奶救了我来,免得终日捱打,就是造化了。那里想到今日!”赢阳十分怜爱,款款轻轻做了一度,完事后将帕儿一揩,看了看,猩红点点。他当初娶阴氏时并未见此,今日五旬的人,初尝处子的滋味,你道他乐也不乐?喜得他搂紧了,亲了好几个嘴,相抱而睡。半夜又做了一次,那丫头见不似前番苦辣,欣然承受。赢阳大展枪法,战了一场,兴尽而止。次早告诉了阴氏,说他竟是女身,把前后话细说了一遍,阴氏也好笑了一场。
  大凡人有一善之念,上苍决不负人。赢阳、阴氏各存了一点的好心,戒淫行善,定然不致绝嗣。那知赢阳同这丫头一夜中风流了两度,竟得了胎,真果喜出望外。到分娩之时,竟破了他祖宗单传之例,生了一个双胎,得了两个儿子,喜得他夫妻笑得嘴都合不拢。他此时大小到底是个地方官,贺喜者填门。雇奶娘,摆酒席,那是不消说得。弥月之后,替丫头上了头,家中皆称姨娘。
  那东氏知道了这事,心中大恼,怪阴氏为何把丫头与丈夫做小,这样伤心败俗的事都做了出来,隧同阴氏断绝往来。这种妒妇吃别人家的醋,真可笑之极。后来赢阳这两个儿子大了,一个叫做赢绍之,一个叫做赢续之。也不学戏了,抛去这祖传钵,都教他们念书。
  赢阳做了两年官,一日,向阴氏道:“为人不可不知足。古人两句话说得好:
  知足知辱,知止不殆。
  更还有两句话更说得好:
  无官一身清,有子万事足。
  我侥幸做了这一任官,真出于意想之外,还图升迁到那里去?况又得了儿子,有了后代了。你我都将望六旬的人了,还不想退步,便是无厌之徒了。我于今辞了回去罢。“阴氏也着实赞助,赢阳便告老还乡。在他也就算荣归故里了,到了家中自然比当年更热闹些。金矿、闵氏更加亲热。后来他两个儿子都大了,俱娶妻生子,合家欢乐,他夫妻偕老寿终。可见人能一心向善者,天必赐之以福。赢阳、阴氏何等之人?当日受闵氏之恩,便念念不忘。告聂变豹虽是自己报怨,却救拔出闵氏,又全他嫁了金矿,也算以德报德了。今在任上又存了一番善念,又生了二子。可见人存一番好心,自有一番好报。赢阳之人犹如此,何况胜于赢阳者,反不自省。自贻伊戚,岂不惜哉?话不多叙。
  再说那竹思宽自当年遇了火氏这一位佳人,模样既少而美,美而骚,牝户又小而紧,紧而泄,较之郝氏,不啻有云霓之隔。且他那一番相爱之情,又深又厚,厚而且浓。真是一个生死冤家,魂灵儿已死久了在他身上。多年来,二人虽会过十数多次,都是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的。不但火氏不得大遂心怀,就是竹思宽也不曾十分的畅快。后来巧儿大了,火氏没氐,自己要留他做马泊六,耽误他到老不嫁人之理。虽欲分惠于他,他那个原封未动的牝户,可禁得这放样异常之孽具,没奈何,只得把他嫁了人去。不像嫁了个丫头,竟像没了丈夫,如剐了心头肉一般,泪流了多日。
  自从没了牵头,有好几年他二人不曾相会。火氏想另托一个丫环,但都是蠢物,【古云:乘骏马,使痴奴。可见仆婢都是蠢的才好。】不足与语的。倘机事不密,走泄了风声,越发无望,只得待其时而已矣。但他两地相思,如山高海阔之比。这火氏他既去了一个知心贴意的丫环,又老死了那条解馋杀火之妙狗,真是愁肠百结,度日如年。
  竹思宽虽是五十多岁的人,因他阳物放样,少年不曾作丧,还精精壮壮,像个四旬多的面貌。那郝氏是花甲外的老妪了,青年间在色字上掏伤了的,发白蓬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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