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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逐倭-第135部分

小说: 逐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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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海域,继续与明军周旋。朱纨指挥明军继续扫荡残敌,经过大小数十战,到同年12月,才将葡萄牙人和中私商海盗船赶出浙江海域。朱纨上奏朝廷:“台温海岛巢穴俱已荡平,凡可栖隐去处遍哨,无警收兵。”他也因此受到了嘉靖皇帝的赞许。
  双屿战后,葡萄牙人移师福建沿海,与当地的葡萄牙人和中外私商汇合,占据厦门附近的浯屿筑成新巢。而明军在朱纨指挥下乘胜追击,包围了浯屿。
  1549年初,恃险困守了3个月的葡萄牙人及其同伙不得不放弃浯屿,于正月二十五日“陆续开洋”。部分葡萄牙商人为讨回商欠重返福建沿海,结果在走马溪附近的灵宫澳下湾中了明军的埋伏。此役明军共歼敌239人,生擒葡萄牙人16名,中国海盗首领李光头及属下120人,朱纨在报捷奏折中写下了“全闽海防,千里肃清”八字,宣告福建抗倭斗争已经取得胜利。
  在嘉靖倭患中,汪直集团曾一度协助明朝政府剿灭四处劫掠的海盗,希望籍此换取明朝准许自由贸易的要求。结果,明朝政府一直利用他,许诺开放海禁的事始终不践行,象无赖一样失信于民,国家信用尽丧。
  与此相反,失去双屿、浯屿之后的葡萄牙人得到的是本国政府始终如一的支持。1553年,他们通过欺骗手段取得在澳门的居住权,重新建立起新的贸易网络,并一度垄断整个亚洲地区的海洋贸易。
  江南“倭患”事态的发展并不像朱纨想象的那么顺利。
  漳州百姓几乎家家都参与走私活动,走马溪一战立即引发了他们的恐慌心理。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漳州人前来围观被俘的走私贩。百姓听到官军的捷报,不仅无人奔走庆贺,反而指责官军攻击民船,擅自杀人。朱纨在军事上的胜利并不能根本阻遏漳州百姓泛海通番的旧习,于是,再度利用嘉靖皇帝授予其“从宜处之”的特权,未等审问明细即下令将贼首李光头等96人斩首示众。
  然而,朱纨的斩杀俘虏、草菅人命的行为非但没有震慑漳州百姓,反而引起朝野一片哗然。英国汉学家博克舍在《十六世纪中国南部行记》中写道:“百姓们都谴责他们滥杀和酷刑,因为在中国如无皇帝批准而杀人,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朝中众多官僚,尤其是闽浙籍官员也极为不满。
  兵部侍郎詹荣、巡按福建御史陈九德、兵部尚书翁万建等人相继上奏弹劾朱纨,罪名就是“擅杀”。对于众人的指责,朱纨上章辩解:“臣看得闽中衣食父母尽在此中,一时奸宄切齿,稍迟必贻后悔。漳州反狱入海,宁波教夷作乱,俱有明鉴。兵机所系,间不容发,先人夺人,事当早计,一面差官赍捧钦给旗牌驰赴军前行事,一面具本于本年三月十八日题请。”
  事实上,朱纨的辩解根本经不起推敲。从时间上看,走马溪之战发生在正月二十日,而朱纨直至杀了李光头等96人之后,才在三月十八日向朝廷六报闽海捷音,说“生擒佛诬蔑郎机国王三名”等,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隐情。
  事实果真如此。葡萄牙人克路士记录了一段惊人的秘密:走马溪之战后,卢镗“拼命劝诱4名看来比中国人神气的葡萄牙人承认他们是马六甲王。他终于劝服了他们,因为他答应待他们比中国人好,同时又以利诱。他在夺获的衣物中找到一件袍和一顶帽,就问一些和葡人同时被俘的中国人那是什么服饰,他们让他相信那是马六甲王的衣物,所以他马上命令照样再做三件袍和三顶帽,这样他把他们四个人都打扮成一个模样,使他的欺诈变真,使他的胜利更加辉煌。”不仅如此,卢镗还企图私吞船上的货物。“为了更安全做到这一点,不被人一眼识破骗局,他对那些和葡人同时被俘的中国人施行大处决,杀掉其中一些,还决定要杀余下的”,“他奉命动向去见海道(实际上是朱纨);他命令准备四乘轿子给那四个叫做叛王的人坐,体面地送他们去。其余葡人则坐囚笼,头露出,脖子用木板夹紧,使他们不能把头缩进去,受伤的人亦如此,沿途暴露在阳光和露天里”。朱纨发现了卢镗的阴谋后,非但没有将其问罪,反而与之共同编织谎言。“他们一致同意,为保守秘密,卢镗应继续干他开始干的事,也就是杀掉在那里被俘的所有中国人。他们即刻命令执行,因此共杀了九十多名中国人,其中有几名小孩。他们仍留下三、四名青年和一个男人,通过这些人,他们可以向皇帝证明他们所冀图的,那就是指葡人为盗,隐瞒了他们夺取的货物,也通过他们证实那四人是马六甲王。”
  嘉靖皇帝指派杜汝桢、陈宗夔详细勘查后得知:所谓葡萄牙人其实是满剌加国(即马六甲)商人,每年私招沿海无赖之徒,往来海中贩卖外国货物,未尝有僭号流劫之事。克路士报道的主要情节与杜汝桢的报告基本一致,朱纨擅杀之罪证据确凿,闽浙官僚们对朱纨的弹劾也的确不是罗织罪名。
  要求朱纨停职检查的消息传到杭州,朱纨义愤填膺地坑诉道:“倭夷易除,家贼难防!我为人既刚且直,决不与奸佞对簿公堂!我是死定了!即使皇上不要我死,福建、浙江参与海上走私的人也必将至我于死地。横竖是死,我宁可自己了断,也不愿死在他人手里。”临死前,朱纨给自己写好了墓志,还作了一首绝命词,然后服毒自尽。
  根据杜汝桢的报告,嘉靖皇帝对朱纨案裁定如下:朱纨身负大罪,反上疏告捷。而卢镗、柯乔与朱纨相佐,应以首犯论处,其他官员如通判翁灿;拒捕顽抗的葡萄牙人方叔摆等4人当处死,其余佛南波二者等51名当安置;现存通番奸徒当如律发配发遣。
  朱纨平寇以后,闽浙沿海的百姓并没有过上安宁富足的好日子。恰恰相反,因为走私贸易不畅,他们的生计反而更加困难。《明史》记载:“闽人资衣食于海,骤失重利,虽士大夫家亦不便也。”而朱纨捣毁双屿港后,舟山的走私海商分裂成主张通商的互市派与铤而走险的寇掠派。互市派的汪直集团稍后逃至日本平户后,四年不再回国;而寇掠派的林碧川、萧显、徐海等集团则据舟山群岛为寇据地,四出流劫,终于蔓延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嘉靖倭患。
  在嘉靖倭患中,汪直海商集团一直争取说服明朝政府开放海禁,与东洋、西洋诸国互市,准许自由贸易。但明朝政府假意答应汪直要求,笑里藏刀,用尽阴谋诡计,把汪直玩弄于股掌之间。与此相反,失去双屿、浯屿之后的葡萄牙人得到的是本国政府始终如一的支持。1553年,他们通过欺骗手段取得在澳门的居住权,重新建立起新的贸易网络,并一度垄断整个亚洲地区的海洋贸易。明朝政府对自己人穷凶极恶,对外夷宽宏大量。这种“宁与外夷,不与家奴”的窝里斗作风一直延续下来,至今犹有余波。
  1567年,坚守海禁制度的嘉靖皇帝寿终正寝。新即位的隆庆皇帝立即批准漳州月港开放海禁,准许中国商民出海贸易。铁幕低垂的大明海疆终于从内部撕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缝,依稀透进来一线黎明的曙光。
  第七十六章 倒行逆施
  这些强硬的海禁派为何始终不肯向人民让利?那是他们笃信霸道并且立场坚定,这些统治者认为他们的强权和利益不容挑战。谁敢挑战他们的强权和利益,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杀!必须打倒任何反抗者。
  专制没有内政,暴君不会慈悲。在中国,历来流行一种论调,那就是政府施舍论。即使当代中国很多媒体,一谈到民生问题,就总是离不开感谢某某组织某某官员的说辞。言下之意,似乎这民生本不是百姓能够享受的,而是由于某某组织某某官员的开恩,才有了百姓的生计。
  现在中国人的民生问题尚摆脱不了这个诅咒,你可以想象在五百年前那种封建社会里,明朝政府对民生控制有多严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荒唐事随时发生。政府说封山就封山,百姓上山打猪菜或挖根草药治病,也是砍头的罪。嘉靖尊道,所有佛庙几乎毁掉;几千年实行盐、铁、酒、糖的管制专卖,凡能容易弄钱的生意都由官商进行垄断经营;他们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着空气,这也不准,哪也不准,就是老百姓的死活他们不管了。远的不说,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年代,经商做买卖也曾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皇帝金口一开便是真理,凡是皇帝说的都是对,凡是皇帝说的都必须拥护。即使皇帝长个猪头,想出一个只有猪才敢想,才敢干的馊主意。下面拍马屁的官员和迎合圣意的逢迎之徒也一样山呼万岁,不打折扣地贯彻执行。至于人民怎样想,哪些味着良心迎合圣意的马屁官员才不管,你想不通?你可以死呀!
  比喻嘉靖皇帝姓朱,生肖属猪,当忌讳猪字。老百姓想吃猪肉整天杀猪,那还得了?谁晓得这些屁民杀猪的时候心里怎么想,如果他们杀猪时念着杀“朱”,那不是想作反吗?嘉靖皇帝觉得大事不妙,他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同类“朱”们的利益。
  于是朱厚熜为避讳发布禁猪令,诏告天下,禁止杀猪。
  嘉靖六年,议完大礼的明世武宗朱厚熜突然发布了一道圣旨,禁止民间养猪、卖猪、杀猪、吃猪肉,胆敢违抗,则发配边疆永远充军。显然,明世武宗朱厚熜已经把养猪、杀猪这件民间寻常事视为对皇帝大逆不道的行为,他还抛出了吃猪肉会生疮,会对健康不利的观点。此令一出,举国震动。深恐引火烧身的老百姓们立刻把家里的猪全部杀掉,减价出卖,或赶紧埋掉。这样一来,不仅活人吃不到鲜美的猪肉,就连祭祀仪式上也不得不用腥膻的羊肉替代。这一来吃不上猪肉的官员急了,礼部上奏说国家的正常祭典都要用牛、猪、羊“三牲”,如今猪肉绝迹,无法按常例进行,请求更改。经过大臣们一番苦谏,明世武宗朱厚熜最终不得不取消了这道荒唐的禁令。不过,他下旨命令猪猡们改姓,不准它们姓猪。因猪以糟糠为食,故称为──糟糠氏。
  在皇权、官威至高无上的年代,老百姓更是被官员们捏弄得象只猢狲一样,叫你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敢不听话,大刑伺候。偶尔出个清官,打开一条裂缝,给小民一条生路,也是皇恩浩荡。小民要山呼万岁,感恩戴德。也正因为这种恩赐观,中国的民生问题,历来总是处于被支配的地位而不是被真正尊崇的地位。
  汪直显然是个不相信恩赐观的叛逆者,他用武力反抗强权霸道的残酷压迫,也试图用暴力手段迫使封建统治者就范,改善民生问题。他当然毫无意外地遭遇到强权霸道的疯狂反噬,结果一个为下层劳苦大众争取生存空间的人民英雄被打成“倭寇”和“汉奸”。一个为人民说话的强人成了“汉奸”,那么你就可以理解现在没有人再为下层劳苦大众说话和争取权利了。说真话需要付出代价的,汪直付出的代价够惨重了。
  读史必须怀疑一切,统治者说的真的是对吗?是无可置疑的绝对正义和真理吗?总之,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所以,我们的穿越者王婆留站在一个五百年的门槛上,回头望去,一个没有思想的民族,没有未来;一个否定抗争的国家,就是一个奴性十足的国家。
  中国从来不缺少奴才,却缺少类似汪直这样的叛逆者。
  做人要有尊严的理念,只有抗争才能赢得生存;只有抗争才能赢得和平。
  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为类似汪直这样的叛逆者不平,其中的曲折与悲惨,黑暗与被压制,不是几句话可以说的完的。
  好制度把鬼变成人,坏制度把人变成鬼!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现在,人人都知道闭关锁国对国计民生弊多于利。在别人没有对你施加外压进行经济封锁的情况下,关上自家大门与邻居老死不相往来,大慨不太正常吧?嘉靖年间许多有识之志也觉这样做不对劲,但他们就是保持沉默如金,都指望别人去尽言责。总之我不说,我不出声,由别人去说吧。于是大家都坐观成败,都想依赖别人尽责。结果没有人原意多管闲事,恶政就在大家默认下合理存在着,确是咄咄怪事。就象畜奴养仆的习惯,就象默认女子缠小脚的风俗,一旦形成习惯,形成路径依赖,将不得已的临时性恶政无限延长。
  某些当权派为了维护他们认为正确的惯例,即使付出生命为代价也绝不让步。比喻主子欺负奴才的等级压制,自上而下的大官欺负小官,小官欺负人民的权威管制欲望。我比你官大,代表我比你强,代表我是正确的。哪怕我坚持的观点是错误的,我也要管一管你,否则我还当这官干嘛?无论是对是错,我是官、我有权、就管定你,这是一项做官的基本原则,死也不会让步,所有当权派和利益集团都拼命维护这官僚制度。这样你不难理解夏言、朱纨、卢镗之流粗暴干涉汪直这些徽州海商与西洋诸番做正常交易的主要原因是什么?问题不是汪直这些徽州海商要求合不合理;问题不是夏言、朱纨、卢镗之流这样做是否符合国家利益。问题是:这是一项做官的基本原则──我有权,上管天,下管地,中管着空气。你不让我管我就不爽了,这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当我们回首中华民族二千年多灾多难的历史时,你会为生长在嘉靖年间明朝人悲哀。你会为曾与这种昏君和他御用文人相逢的英雄而感到惋惜。汪直、王婆留这样的叛逆者确实生不逢时,他们生长明成祖派遣郑和下西洋的时代;或者稍后隆庆开海的时代,至少可以利用潜规则成为一个正经商人,而不至于被打成“倭寇”与反贼。
  汪直其实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显示出最大的善意,跟明朝廷谈判沟通,希望朝廷体恤民生,开放海禁,放他们一条生路。但专制的封建社会没有形成有效的博弈机制,没有平等的对决绝不会有好的结果,所有忍让、示弱、恳求和泣告都是徒劳。
  官逼民反是食利性的统治阶级的性质决定的。你就是千方百计不想让他们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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