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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兴宋-第239部分

小说: 兴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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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杨志卖刀,喊得价格是三十贯,也就是三万钱。时穿这口刀只卖到三千钱,在大多数地主看来,确实是赔本赚吆喝的。故此,听到这个价格,在场的乡亲父老不约而同向刘旷夫妇拱手,似乎是感谢刘家能说动姻亲,如此优惠地批量卖给众人武器。
  一位小地主发声:“如今梁山水寇纵横在外,我们眼下就需要这种武器——眼下承信郎,你怎么把武器从海州运过来。”
  一直在与人密商的刘太公出现了,似乎密谈已经结束,刘太公身边围了一堆人。刘太公首先发声了:“我刘家出五百壮兵,跟随时承信去沭阳县打个招呼。等知会了黄知县,承信郎将带着我刘家的庄丁赶回海州,向这里运送武器,诸位若有心,可以派几位家丁随行。”
  这下子,沭阳地主武装终于肯将自己手上力量拿出来了,宴席当场,许多小地主伸着脖子嚷嚷,他们当中,出力少的人,只出了十位庄丁、一辆板车;出力多的人,则一口气出动百名庄丁、数十辆大车,打算追随时穿行动。
  这一夜,如果梁山好汉还停留在沭阳的话,他们会发现,一夜之间他们的活动范围小了许多,各个村庄开始点起火把,增加守卫,村庄相互之间鸣锣示警,守望相助,与此同时,无数庄丁连夜打着火把向刘家庄进发,等次日天亮,刘太公的庄园至少聚集了五千人。
  沭阳刘氏打从时穿到了,似乎有了主心骨。这一天是婚礼第三天,本该是十一娘“三朝回门”的日子,但这天却没有喜宴,人人忙的四脚朝天。时穿忙着整编团练,他将连夜赶来的团练遍成数十个百人队,一拨一拨的派出去寻探四境,寻找梁山人的踪迹——实质是在整合队伍,让队伍变的有组织性。
  而十一娘则在刘旷的陪同下,接连接见刘家的六大管家,清点家财,熟悉刘家家务等等,也忙得中午连饭都没吃上一口。
  过了中午,时穿这番大规模的搜查行动终于引起沭阳城的注意,县城午后终于开了半扇门——面朝时太公庄园方向的,城里的百姓开始出城打柴、城外的粮食、淡水开始送入城中,部分人开始试探着出城进城。这个时候,原本参加完十一娘婚礼,从吊篮吊上城墙的知县掌书记,得以从城门口赶往刘家庄园。
  刘旷闻听掌书记抵达后,亲自出迎。掌书记心切梁山水寇的动态,不等刘旷行完礼,急忙问:“可有梁山贼的消息?”
  刘旷呆了一下,这段时间他一直陪娘子在接管家务,弄不清时穿玩的什么花样,故此,他只好将掌书记向时穿所在位置引导:“海州时大郎负责这件事,简大人,请往这里走。”
  这位掌书记姓简,他被刘旷引导到庄园中最大的会客厅中,进入会客厅之前,只见院子里一队队团练正在队长的指挥下分散合拢的,似乎在走队形。而那些队长,都身穿崔庄团练那身古怪的灰制服。
  “这是承信郎在教授大家熟悉号令!”刘旷脚下没有停,介绍说:“承信郎说:梁山寇是马匪,行动快速,如果不结阵相抗的话,无论在多的人手,都要被战马一冲而散。所以他教导大家分清左右,根据号令分散集合,以及邹兴军队形——啊,教导的队长都是崔庄团练,他们最熟悉号令。”
  简大人脚下也没有停,随口问:“那么,派出去的人呢?他们是否受过训练?”
  “不,留下的人都是经过挑选的,派出去的反而是淘汰者,只是依仗他们地头熟,让他们四处转转,相互走走亲戚而已!”刘旷回答,稍停,他有点无奈地说:“这时我也不明白,掌书记大人请询问承信郎吧。”
  简大人踏上会客室的门槛,转身又望了一眼在院中分散集合的队伍,跟着刘旷走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内,几张方桌拼成一个硕大的桌案,桌案上铺着一张很大的白绢,上面用丹青粗略地绘制着一些山川河流——那地形简大人认识,正是沭阳县境的地形图。
  常听说时穿的绘画功夫好,并且对绘画的鉴赏力极高……简大人凑近一看,发觉时穿绘制的这份地图,真的很形似,上面不仅有山川河流走势,连附近的村庄也纤小而逼真。
  只见这份图上摆放着许多茶碗,时穿正用手托着下巴围着桌子转,屋内还有时太公以及两三名致仕官绅,他们时不时询问:“怎样了,怎样了。”
  之前的婚礼上,简大人与时穿见过面,再往前,知县黄翔常派人去海州,名义上是探望自己的妻子儿女,并从海州搬回来一些各色礼物以及新奇食品、果酒等等。但实际上是为了探望修路的厢军状况、以及探察黄家茶山的进展。而这活儿乃县衙最受追捧的,走这么一趟,时穿手头送,常常有大把礼物馈赠;而时家的饭菜也是著名的花样繁多,时家园林往来的高官(州里的)更多,先走这么一趟,权当休闲之旅,不仅不需劳神操心,而且回来时能带上大量崔庄出产的小商品,随便买一下,也比县衙里面种菜的收益大呀。
  简大人就曾走过这么两趟,在崔庄以及海州城见过时穿两次,不过,显然双方还没有到很熟的地步,简大人走进来,时穿并没有刻意招呼,他微微冲简大人点了一下头,而后将目光重新盯在地图上。
  简大人是为公事来的,他也不客气,走近时穿身边并肩而立,凝望着地图问:“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消息?”
  时穿嗯了一声,继续保持沉默。简大人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大人问出这话的时候,时穿本不想回答,可这时恰好十一娘抱着账本进来,她先是冲刘太公行礼,而后跟自己丈夫刘旷打个招呼,默默踱到时穿身边,两眼凝望着地图,露出疑问的神情——似乎屋子里的人都有同样的疑惑,只是大家都在故意装矜持,等待时穿交代。
  好吧,就当教给大家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主要是教导十一娘。
  时穿随手取过一杆长枪当教鞭,用枪尖指点着地图问十一娘:“我曾经教过你们如何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所有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一个统筹学问题,眼前就是一个这样的问题:我们手头只有一部分不怎么听话的乡丁,该怎样使用他们?”
  十一娘露出回忆的神情,她以前跟时穿白手起家,干过香膏香胰作坊,管理过店铺,打点过箱包铺,知道时穿处理问题的手段,便沉思着回答:“把事务条块分割,分割成每个人力所能及的一小部分,而后,想法让员工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
  “沭阳围城多日,不怎么服从的乡丁,最喜欢干的事情是什么?”时穿话赶话的问。
  “探家——”十一娘深吸一口气,回答:“我明白了,哥哥是把沭阳县境划成几个片区,让有亲戚关系的乡丁聚在一起,指定他们前去某个地区探望——哪个地区,一定是该队乡丁亲人最多的地方,他们若能探到自家亲戚,自然就传回完整的消息。”
  屋内人恍然大悟,而时穿依旧不肯放过,继续盘问:“现在,方法有了,应该考虑影响实施办法的意外事件——外面有梁山水寇纵横,如何保证乡丁能愿意走出去,保证走出去的乡丁不被梁山水寇吓回来,保证他们传回真实的消息?”
  “这就是细节了——”十一娘胸有成竹的回答:“比如,规定各队的号角哨音,让他们各自区别,这种区别方法一定要简单易行;等乡丁出去后,只让他们在自己愿意去的地方活动,如果遇匪那就吹哨子或者吹号角,彼此相互通报敌情;还有,派出去的几队乡丁,相邻的队伍一定要让他们彼此有牵挂,比如甲队中有哥哥,乙队中放一个弟弟,这样,遇匪之后,由不得他们不相互支援,相互襄助……”
  屋内的人纷纷点头,刘旷赶紧牵了牵十一娘的小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以示亲昵与鼓励。刘太公则满意的大笑起来:“没错,你哥哥派出三十队人手,都是这么分配的,他们如今纷纷传回消息,可还是没有梁山水寇的踪迹。”
  十一娘走近桌子,指了指桌上的茶碗,问:“那些茶碗,可是标注已经就位的乡丁?”
  时穿用枪尖指点着那些茶碗,回答:“我派出三十队乡丁,总计约三千人,现在,除了最远的几个村落,大多数乡丁都报告,没有发现梁山水寇。”
  十一娘观察着茶碗,她知道这是时穿给她表现的机会,所以她不慌不忙地分析着:“哥哥在西南方向派出了十五队人手——梁山贼自西南方向的骆马湖而来,他们肯定是沿着运河移动的,如果他们回巢,这一路不可能没有他们的消息,所以他们不曾回湖上。
  由此一直到河边,哥哥派了五队人马——梁山水寇如果继续沿河走,或者过了河去了南岸,则沭阳就安全了,我们可以沿河布置警戒,对方一踏上河岸,哥哥就可以动用团练,将其逼入河中……“
  十一娘说这话,充满对时穿武力的自信。屋内的人彼此相互望了一下,都问曾出言反驳。
  “哥哥,北方最远那支队伍,以何地为终点?”
  “厚丘镇——我们来的时候,就在厚丘镇附近遭遇梁山水寇,后来我们绕镇子而走……如果梁山贼放弃了厚丘镇,则意味着……”
  时穿将目光转向了韩山,给予十一娘充分的暗示,十一娘深吸了一口气,惊愕的说出结论:“他们去了海边——去了海州?他们的重点是海州!”
  在座的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大约是庆幸沭阳终于解围了。而后,他们将目光转向时穿,等待后者的肯定。时穿想了想,轻轻地摇摇头:“梁山啊梁山,他们如今很可能转去韩山,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韩山当作另一个梁山,以此作根据地占山为王……”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脸色沉重,天呐,这伙纵横山东的马匪,一旦把韩山作为根据地,那沭阳百姓活不得了。
  “如此,怎办是好?”刘太公喃喃。
  时穿注意到掌书记的脸色很古怪,他赶紧问:“大人,县武库的军械如何?”
  简大人自始至终没按惯例问候知县大人的妻儿情况,这个时候,听到时穿的问话,他苦笑一下,回答:“沭阳县并不是‘军镇’,这里只是一个二等县,城内不过约五六万人。况且此地百余年未经战火了,武库里存放的刀剑已经铁锈密布,枪杆大都霉烂,弓弩全不经用。
  更苦的是:这沭阳县的铁匠也不得力,作坊里没有存放多少铁料,以至于我等连临时打制兵器,都凑不够数。知县大人如今正在收集铁锅、铁锄、铁铲,准备打制兵器……“
  盐铁专卖下,法令禁止铁匠作坊储备太多的原料,禁止私人存积超过五十副兵甲,否则就是诛九族的谋反大罪,因此,沭阳县的作坊铁料不够,这也是法令下的必然。
  时穿想了想,又问:“我听说县里也有封桩库,存放着封桩钱(战略储备资金)。当日张叔夜张大尹就曾动用过封桩库——按照法律,在这种兵临城下的状况下,当地官员有权动用封桩库的——简大人,速请知县大人下令,用封桩钱收集城中的铁锅,命令城中的煤饼坊、炭薪坊管制烧火的材料,命令铁匠坊开炉炼铁……庶民但有损失,全由封桩钱进行补偿。”
  沭阳县是二等县,这样的县不设通判,仅仅有知县、县尉,主簿三驾马车。官少,容易做出决议,如今梁山水寇纵横城外,许多村镇被打破,农夫不敢下地春耕,如果这种状况继续下去,这三位官员考绩不会落好,弄不好,这辈子仕途到此为止。而万一梁山水寇攻城……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张叔夜因动用封桩钱被朝廷切责的前例在先,但沭阳官员已经顾不上这点风险,简大人毫不犹豫点头:“知县大人立刻可以下达命令,这只是小事,但……大郎,有个情况你要知道,无论沭阳怎样,我们不可能有援军了!”
  “什么?”屋内的人齐声惊呼。
  简大人扫了一眼屋中,慢慢的说:“三日前传来消息,睦州青溪‘阿弥陀佛教’,或者称之为‘摩尼教’教徒起事,他们的首领名为方腊,目前已聚众至数万,破杀将官蔡遵于息坑。去年腊月已攻陷青溪,目前兵锋朝向睦、歙二州……
  这是去年的事,但警奏至京师,王黼匿不以闻,于是凶焰日炽。据悉,有兰溪灵山贼朱言吴邦、剡县仇道人、仙居吕师囊、方岩山陈十四、苏州石生、归安陆行儿皆合党应之,乃至东南大震——这消息朝廷瞒了许久,三日前,有一杭州商人自运河逃难来沭阳,把这消息告诉了知县大人,如今王黼(执政)不准谈论此事,但……“
  第364章 末日之战吗?谁的末日?
  “肯定瞒不住!”时穿回答:“去年年底反得方腊,可杭州一带是纳税大户,春赋每年三月上缴,等到朝廷收不到春赋,王黼(执政)肯自己掏腰包填上这个窟窿吗?杭州等地一年上缴税额大约千万贯吧,千万贯啊,十个世界首富加一起,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
  “没错!”掌书记简大人慢悠悠说:“阿弥陀佛教如今已破三县,部众数十万人,执政王黼瞒是瞒不过去了,但王黼下了台,再上台的肯定还是蔡京,蔡大人嘛……唉,不提也罢。
  估计,方腊的事情发作也就在这几日,等朝廷知道方腊叛乱后,兵力怎么样都得往苏杭一带倾斜,一是因为哪里是赋税大户,不容有失;另一方面,梁山贼才有多少人,连五百都算不上,这等小股匪徒,报给朝廷要求添兵征讨,恐怕朝廷会骂个狗血碰头——五百人也搞不定,添乱也不能这样,是吧?“
  时穿一阵无语……唉唉,还想从朝廷封桩库里挖一点流水呢,这下好了,这场仗,肯定要赔本了!
  据说,杭州、苏州一带困于朱勔花石纲之扰,导致民怨沸腾——你想,平常百姓闭门家中坐,突然间冲进几个人来,他们居然不是梁山贼,是朝廷派来的公务员,说你家那座假山官家看上了眼了,要拿进宫里赏鉴……嗯,为了方便这东西搬出去,需要暴力拆迁你家的墙壁,至于墙拆了,屋子倒不倒,那咱家不负责,咱家只管拆墙而后把那假山搬出去。
  同样是打劫,当然,梁山贼打劫都是迫不得已,因此伟大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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