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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官居一品-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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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菜的老板陪笑道:“那倒不至于。不过要比往常贵个三四倍。”
  双方便开始交接食材,共有上等白米五百斤,计纹银六两;上等猪肉二百斤,计纹银六两;上等羊肉二百斤,计纹银四两;上等牛肉二百斤,计纹银五两;鸡蛋二百斤,计纹银二两;三斤以上新鲜活鲤五十尾。计纹银五两;三斤以上鲈鱼五十尾,计纹银十五两;活鸡五十只,计纹银五两;活鸭五十只,计纹银三两;活鹅二十五只,计纹银三两……以及各类瓜果菜蔬共五百斤,计纹银十五两。
  清点无误,现金付讫,老板笑眯眯道:“公子您还有何吩咐?”
  沈京也笑眯眯道:“老板。你又有大买卖了。”指一指那十辆大车道:“同样的东西再来一份。”
  老板吃一惊道:“这还不够吗?”
  “客人有点多啊。”沈京叹口气道:“快去吧,横竖短不了你地钱。”
  老板苦笑道:“公子爷,这些就是今天本县市面上地大部分食材了,可没本事再凑一份了。”
  “那就去山阴买!”沈京一拍身后的大门道:“到时候县志府志上写一笔,仪式一切皆好,唯独因菜商某某之故。宾客只得一半饮食,你可就是遗臭万年了。”
  那老板登时瞪起眼来,拍着胸脯道:“公子爷放心,我这就去采购,哪怕害得全城吃粥,也给您再凑一份出来。”说着又小心陪笑道:“小地不叫某某,叫柴守礼,您可一定帮着小得县志留名。”
  沈京好笑的望着那柴守礼,点点头道:“办好这趟差事,我跟写县志的说声。”
  那柴老板登时乐开了花。对伙计们大声嚷嚷道:“快卸车。完事去山阴那边找我。”说完便屁颠屁颠的先跑去张罗了。
  沈京不愿意看满院子杀鸡宰鹅,便转到前面去。却见有面生的官员,正在神态倨傲的询问沈贺,钦差大人于何处更衣,何处盥洗,何处宣旨,何处燕坐,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沈贺将安排讲与那官员听后,那官员便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一时说这里应该用布幔挡围,一时说那里不够规制,弄得沈贺一个头有两个大。
  沈京见状,赶紧去书房,朝家里带来的账房道:“封一包银子。”那账房便拿出一块银饼,要用剪子铰开,却被沈京阻止道:“不用铰了,全封上吧。”
  “这可是二十两啊!”账房张嘴瞪眼道:“干什么用这么多?”
  沈京便把前面地情形一说。账房道:“那我给少爷换金子吧,那个轻多了。”
  沈京骂一声道:“换什么换?要地就是这个分量!”
  当那官员面不改色的接过沉甸甸地一包银子,说话的声音便柔和了许多,他也不挑毛病了,还反过来指点沈家人到时候应该迎到哪里,站在哪边,对钦差怎么称呼,接旨时注意什么,之后如何款待钦差,还重点强调,钦差大人喜欢听昆曲,最好找个戏班子来助兴。
  沈家人赶紧按照指点,重新布置安排,忙得四脚朝天,这一夜,谁也没捞着睡觉。
  第一五九章 钦差到
  翌日五更不到,城内便乡勇尽出,开始打扫街道,撵逐闲人。
  待到了天光大亮,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街面上已经是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碍眼的东西了。这时便有近百民夫分作两人一组,一边一手拎着双耳大木桶,一手拿把藤条编的长把大木勺,将青石铺就的大路,泼得又湿又匀称。
  这样地上那些扫不去的灰土,便被冲进了道边的阴沟之中,太阳出来一照,地上铮明瓦亮,一点扬尘也没有……至于城外,在昨日便已经净水潵路、黄土垫道,早就做好了恭迎钦差大人的准备。除了好看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钦差大人的随员多半是白袜皂鞋或者粉底皂靴,如果不把地上洒水,那走过之后鞋帮子、袍角子都是土,心情定然不好。
  到了卯时三刻,知府大人便携着同知、通判、推官,并两县县令、佐贰,共计十名有品有级的官员,在三班衙役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到了北门外,出城数里恭迎钦差大人。
  紧赶慢赶行出十余里地,终于见河上泊着一艘高大楼船,旗、牌、伞、扇插列舱面,数排衣甲鲜明的亲兵护卫,拱卫着一个三品官员立在船头,朝着唐顺之遥遥的招手。
  唐顺之赶紧下轿,率领众官俯首便拜道:“恭迎钦差大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白面长须的三品官员,便是钦命祭海大臣兼传旨钦差。通政使兼工部右侍郎赵文华,他先替皇帝受了三叩九拜地大礼,又接受众人的再次叩拜,然后才笑眯眯道:“荆川兄与诸位快快请起。”
  那楼船这才靠了岸,船板架好后,一队队持刀卫兵从上面下来,然后便是老长的钦差仪仗。最后才是八人抬着的绿围红障泥大轿,颤巍巍的从船上下来……也不怕掉水里去。
  唐顺之率众官员在道边恭迎。待那八抬大轿经过时。轿帘掀开,白面长髯的赵文华笑眯眯露出脸来,对唐顺之笑道:“荆川兄还不上来,还要兄弟我下去请你不成?”
  唐顺之恭谨笑道:“大人折杀顺之了,您是钦差天使,下官岂敢与您同轿?”
  赵文华闻言畅快笑道:“你我是同榜进士,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兄。咱们就不要讲那些繁文缛节了。”
  唐顺之这才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一个长随便掀起轿帘。请唐大人上去。
  众官便各自上轿,绍兴城的两位县令跟在最后面。吕县令小声嘀咕道:“知府大人也忒小心了,那么奉承姓赵地作甚?”
  李县令小声道:“听说严阁老这干儿子是个小心眼,唐大人是防小人呢。”
  “听说咱们张部堂就不买姓赵的账,”吕县令小声笑道:“这家伙在杭州时,还想跟张部堂索贿,被张部堂弄了个灰头土脸。”
  李县令摇头笑道:“那些都是大人们地事,咱们当好七品芝麻官就行了。”
  吕县令嘿嘿笑道:“我可听说你老兄也在受赏名单中。”
  李县令撇撇嘴道:“谁知道呢。”便掀帘子起轿走人了。
  望着他的背影。吕县令恍然道:“这家伙看来已经有底了。”说着叹口气道:“谁让人家命好呢,摊上沈默那样的好学生呢。”也上轿跟着回去了。
  日近午时,绍兴城北门外人山人海,人们从各处早早赶来、翘首以待,只为看一看钦差大人的排场。
  “来了来了……”看到东北边远远驶来一队人马,大伙兴奋的叫了起来。
  维持秩序的官兵登时紧张起来。他们用鞭子和枪杆驱赶看热闹的百姓,将中央大道隔离出来。
  这边刚刚维持好秩序,那边钦差大人地仪仗便到了,先有两队共二百人的卫士,穿着鲜亮甲胄,手持明晃晃的长枪在前面开路,后面又跟着一百兵士,打着刺绣绘画的各色旗帜,木雕铁打金装银饰的各样仪仗,以及回避、肃静、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一对又一对……过了好一会。才见到一柄题衔大乌扇,一张三檐大黄伞儿。罩着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过来。
  轿帘子一直没升起来,老百姓压根就没见钦差长什么模样,但这从未见过的排场,却已经深深印在他们的心中,在今后许多年内,都将被反复提及,用作教育子孙上进的素材。
  轿内地赵文华心中也不平静,他透过薄纱帘子,已经看到了唐顺之为自己安排的十分隆重,不由感慨万千道:“同年就是同年,知道兄弟一路上受委屈了。”他本以为自己奉旨南下,地方上必然前接后送,小心奉承,让他赵侍郎风风光光、赚得盆满钵满……他这样想其实也没错,因为京城下来的官员,甭管大小,地方上都会卖力巴结的。
  谁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沿途地方官竟然不买他这个三品大员的账,除了管顿饭之外,临行赠送的竟然都是土特产!
  那可不是名义上地土特产,而是真真切切的土产和特产……而是些什么干笋啊,蜜桔啊,山茶油啊,老烧酒啊,全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让赵侍郎太失落了,他一直觉着莫名其妙,直到见到了总督六省军务的张部堂才明白了,原来根子在这里——别人买他,或者他干爹的账,可张部堂却压根没将他看在眼里,甚至对他干爹严阁老,也不太感冒。
  翻一翻老张的履历,原因便写在里面了,嘉靖十六年,人家张经任两广总督的时候,严阁老还在挂着个虚职编宋史玩呢。虽然说后来严嵩扶摇直上,入阁当上了次辅,后来又成了首辅,为天下百官之首,地位比张总督要高半头了,可严阁老是怎么入阁的?靠着写青词,阿谀奉承才上去的;又是怎么当上首辅地?是造就于谦之死后地最大冤案,踩着提携过他的老乡夏贵溪地尸体上去的。
  而夏言偏偏又对张经有知遇之恩。所以这位牌子硬、资历老、本事大的张总督,虽然拿严阁老无法,却是万万不会买他干儿子的账的。
  偏生赵文华在京里嚣张惯了,除了他干爹之外,什么大学士、尚书之类,统统不放在眼里,就连对着徐阶也敢直呼其名。现在到了地方上却被个总督不待见,心里早就憋坏了。
  于是在杭州见到张经之后,他十分不自量力的决定,给这位总督一个下马威,竟然在接风宴上,当着数位高官的面说:‘兄弟千里奔波,一路上损耗颇大,希望部堂大人襄助一下。’这哪是要求援助,这是赤裸裸的索贿。
  可张部堂依旧谈笑风生,大吃大喝,却仿佛没听见他所说一般。赵文华臊得满脸通红,可也不能这样算了,不然他和他干爹的脸就算是丢尽了,于是他又说了两遍。
  张部堂还是没听见……
  赵文华终于憋不住了,沉声道:“我是钦差!钦命祭海大臣!”
  张经淡淡一笑,用一种干巴巴的语气说:“我也是钦差,钦命总督抗倭大臣,还有王命旗牌。”
  赵文华一下子无话可说,他这才发现,面对的是一个自己无法比拟的庞然大物……论资历,人家跟严阁老一辈的;论官衔,人家是二品大员,他才三品;论权势,人家总督六省抗倭,乃是一等一的方面重臣,他则是被派出来祭海的,完事儿就得回去。
  在一众省级高官嘲笑的目光中,赵侍郎算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第二天便匆匆离开杭州,往绍兴来了。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当赵侍郎感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待遇时,心中的激动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紧紧拉着唐顺之的手,眼圈发红道:“荆川兄,好兄弟啊!你的盛情,兄弟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唐顺之笑眯眯道:“梅林兄哪里话,你我既是同年,又对我有引荐之恩,搞得隆重点也是应该的。”他的目光仍然清澈无比,仿佛赤诚无比。
  两人说话间,轿子终于停下来了,待轿帘掀开之后,唐顺之便看到满眼都是观礼之人,不由开怀笑道:“荆川兄果然不负所托。”
  唐顺之笑道:“前日接到梅林兄的亲笔信,这才知道陛下对此次封赏有着特殊的期望,顺之自然要按照梅林兄的意思,把全府的读书人家都招来了。”
  “兄弟实心任事啊。”赵文华又感动一把道:“我们去看看这个幸运的小子吧。”
  三声炮响之后,钦差大人与知府大人下轿行在红毯之上,红毯的另一端,是沈贺与沈默父子俩。
  两队人的中间,还摆着香案烛台。
  ……
  PS:嗯,赵文华就像一根搅屎棍,东南自此大乱鸟……
  第一六零章 论功行赏
  沈默仍然穿着他在府学宫时的生员装束,沈贺也没有穿他的主簿官府,而是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蓝色圆领大袖衫,脚踏高筒毡靴,也做秀才打扮……长子和他爹娘在他俩身后站着,再后面是会稽巡检吴成器和一身戎装的俞大猷……他是早晨刚刚赶到的,最后一排立着的,果然是那李县令。
  他们站立的顺序,是待会传旨的顺序,并不是以尊卑而论的。
  周围是万众瞩目,人们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单纯看热闹的注视着这些幸运儿,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他们。
  待众人见过钦差大人后,赵侍郎却不立即传旨,而是在侍从的指引下,去到正屋内更衣……他穿常服而来,且一路上难免出些油汗,自然不能要这样宣旨,得脱光了洗吧洗吧,换上里外三新,再熏点香才出来。
  大伙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都快要顶不住了,这才听到一声高叫道:“钦差大人道!”便见换了一身簇新的三品朝服出来,与唐知府在府试时所穿大致相同,唯独所佩乃是蓝田玉,而唐知府佩的是药玉。
  说实在的,没人注意到这点差别,因为大伙的目光都落在了他手中那一摞闪黄色的卷轴……那就是传说中的圣旨啊,大伙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道。
  赵文华走到香案前,先将圣旨搁在架子上,接着向着北方上香叩首。最后才站起身来,重新拿起圣旨,目光环视四周——做这一切时,场中鸦雀无声,静得能听到飗飗的风声。
  ‘咳咳’赵文华轻咳一声,打破平静道:“圣旨。”
  包括唐知府在内地所有人,呼啦啦全部跪下。整个场中就他一个站立的。片刻醉心于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赵文华用他略带云南口音的官话。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杀敌卫国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懿典,故兹义举须得不吝褒扬尔……”
  顿一顿接着道:“生员沈默,未及弱冠,未膺朝命,正在学中。当倭寇之内侵。虽书生之文弱,仍偕义勇而血战,勇谋兼备,出妙计歼灭顽敌于一旦,实乃天下诸生之楷模,匪嘉渥典,曷劝将来?兹特命尔为浙江抗倭安民靖海巡察使,赐‘德才兼备’匾。赐穿忠静服,仪同正六品。有巡视察问浙江布政使司境内,一切军民抗倭事宜之权,更可风闻言事,直奏天听!”
  “锡之敕命何求?尔惟有恪尽职守,忠君报国。方不负君父天恩,可为汝氏增光永世。钦此,大明嘉靖 三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
  沈默接旨之后,又有一道圣旨给他爹:“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良才总有母育,忠烈还需父训,尔会稽县主簿沈贺,乃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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