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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官居一品-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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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大猷和卢镗也赞同胡宗宪的意见,汤克宽孤掌难鸣,只好答应先用水军控制王江泾所有陆路通道,再于黎明时分合击敌军。
  经过一夜的布置,当号炮响时,胡宗宪、卢镗部仍由秋茂桥向北进攻,汤克宽和俞大猷从左右夹击。
  担当先锋的,乃是有着惊人恢复能力地红头军,丁氏父子身先士卒,家兵家将誓死相随,冒刃力战,像一支锋利的红缨枪,一下便攻过桥去。
  前兵方锐,后阵乘之,大军从四面八方杀过来,喊杀声惊天动地……附近各县乡勇也赶来助阵,就像韩信的十面埋伏一般,令倭寇肝胆俱裂,完全丧失了斗志……他们既疲于奔命,又病于饥馁,再加上背水作战,三面受攻,于是大溃败!!
  徐海一见大事不好,立刻带着他的两千精锐认准了东边就跑,其余的人死了就死了他并不心疼,反正只要大明海禁不开,补充兵力就是易如反掌。
  陈东一见老大跑了,也带着自己的五百铁杆紧紧跟上。其余的倭寇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二位老大抛弃了,哪里还有再战的道理?便纷纷戈甲弃地,四溃而逃,多伏地受刃,或跪而乞哀者无数,明军斩获二千余级,俘虏八百多人。
  但众将领丝毫不敢松懈,因为徐海和陈东带着四千多倭寇,狗急跳墙,猛冲猛打,竟然真的冲出了包围圈。不能让这两个血债累累的畜生跑了,胡宗宪和三位大将率军穷追不舍,沿途又擒斩倭寇千余人,一直追出四十里外还不罢休。
  徐海出来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撵得如此狼狈,他骑在马上,回头大骂道:“狗日地追啊,追得上老子吗?”
  明军确实追不上,双方已经相距好几里了……但要想抓住一帮人,除了追之外,还有个更好地办法,就是拦!
  当倭寇逃到一个叫周家浜的村子时,只听得一声炮响,一员银甲双刀地战将,率领五千俍兵挡住了徐海的去路。
  徐和尚这下是没念了,他对手下嘶声道:“如果突破不了这道防线,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了。”说着仰天大吼道:“但是我不想死!”一众倭寇被首领激起了兽性,齐声吼叫道:“杀过去!”便在徐海和陈东的带领下,疯狂的向俍兵冲过去。
  一方是困兽犹斗的凶残倭寇,一方是气势如虹的勇猛俍兵,惨烈的厮杀又开始了!
  现在还在作战的倭寇,都是徐海部的精锐,皆乃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确实要比俍兵强大许多,但瓦氏夫人率领子弟兵死战不退,付出一千人的代价,硬生生抵挡了倭寇半个时辰。
  追在后面的红头军终于杀上来了,俞大猷的永顺土兵也衔尾而至,从背后给予回光返照的倭寇最后一击,如沸汤泼雪一般消灭了所有倭寇。
  战后清点战果,仅王江泾一役共斩首六千余级,俘虏近两千余,缴获的倭刀便有五百百余吧。其中匪首陈东伤重被俘,但更重要的徐海却不知所踪……
  第一九二章 凯旋之后
  沈默与戚继光在战场上并骑而行,满眼都是相拥欢庆的各族士兵,意气风发的各级将领。沈默第一次发现,血腥的战场也会如此令人身心愉悦,他忍不住大笑道:“痛快啊,痛快,我跟着上了这么多次战场,就属这次看的最痛快。”
  戚继光也笑起来,只是笑容中还含着些许失落:“是啊,此战过后,东南的抗倭局势将实现大转折,两军攻守易位,胜利终于可以期待了。”
  沈默能体会这位年轻将军的心情,拍拍他的马头,轻声道:“王直徐海的老巢都在海里,要想消灭他们,路还长着呢。”说着笑笑道:“今天就尽情欢庆吧,让同僚看看你戚元敬的风度。”
  戚继光呵呵一笑道:“你明明比我小十岁,却总是一副大哥做派。”
  沈默摇头笑笑,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张部堂的帅旗了。
  两人赶紧过去,翻身下马行礼,齐声道:“贺喜部堂大人,立此不世奇功!”张经淡淡笑道:“多谢。”听声音却不甚欢愉。
  沈默抬头一看,如果说戚继光的笑容只是掺杂着一点失落的话,那张总督的笑容就像强装出来的一般。
  “拙言,陪老夫走走。”张经也下了马,往远处的草荡子上走去。
  沈默拍拍戚继光的胳膊,便快步跟了上去。一直走到江边,张经才负手站住。望着水流滚滚的江面,久久不言。
  沈默安静地等着,心说:‘早晚是要说话的。’谁知张经在江边足足立了两刻钟才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他一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相信你。”便大步往回走去。
  沈默眼尖,看到了张部堂两眼通红,似乎是刚哭过。心中不由惊骇莫名。
  王江泾大捷的消息,仿佛插上翅膀一般。飞快的传向大江南北。东南军民得知无不欢欣鼓舞,喜极而泣,无论官绅贫富,一律张灯结彩,彻夜庆祝,以至于南货店中的香烛彩灯、烟花爆竹全部一夜告罄。
  身处水深火热中的东南民众,盼着一天实在是盼得太苦了。所以此刻他们心中兴奋之情,与那些凯旋而归地将士别无两致。但凡王师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夹道欢迎,又有乡绅富豪,奉上数不清的酒肉金银,犒赏大军……且完全是自发地。
  这种待遇是所有人都没享受过的,不要说沈默和戚继光这种新嫩了。就连领兵打仗半辈子的张经也不例外,一次次看着望不到头的欢迎队伍,他的眼眶也一次次被湿润着,战后有些佝偻的脊背也渐渐挺直起来,就这样昂首挺胸的领军回到杭州城。
  庆祝活动在杭州达到了高潮,百姓们出城四十里。披星戴月地迎接张大帅和他的胜利之师,地上用黄土铺过,净水撒过,一路上鞭炮锣鼓齐鸣,就是过大年也没这么热闹的。
  杭州城内外谁不想看看张大帅凯旋的风光排场?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好样的!”
  日近午时,城门楼上突然响起了三声大炮。钟鼓楼上紧接着钟鼓齐鸣,城内的寺庙道观也一齐响应,遥相唱和。几乎是同时,一路两边画角齐鸣,军乐奏起了胜利班师的军乐声。
  便有五百名头戴檐盔。身穿罩甲。背挂披风的引路骑兵,反握着腰刀、驾驭着骏马。挺胸腆肚地从远处行来,五百匹骏马、两千个马蹄密集的点在地上,把新用黄土垫成的大路踩得一震一颤。
  老百姓们仰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只见骑兵一过,大军仪仗便出现了。八十名彪形大汉,手持着军旗曲盖、金锁卧瓜,等五花八门的仪仗开过来,看得人眼花缭乱……老百姓只知道拍掌叫好,也不知道那都是干什么的。
  当仪仗过去后,十六名身着山文甲的千总军官,护着一辆沉重地纛车走了过来。车中的纛旗足有两丈多高,室蓝底色、绯红流苏,在烈日下猎猎飘扬,上书九个斗大的黄字:“钦命东南军务总督张!”
  便有识字的高声念出来,这下大家都明白了,没有任何人指挥,自发的朝着那面大旗大礼参拜。
  在一众文武官员的簇拥下,身着二品大红官服的张总督,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润。他放眼前望,战旗蔽日;环顾左右,金戈辉煌。此时此刻,千乘万骑都跟在他的身后,簇拥着他,护卫着他。四周的人山人海像麦田一样倒伏向他,五体投地,不敢仰视。
  香花醴酒,望尘拜舞,这风光,这排场,这非同寻常地荣耀,自古以来地文臣,谁曾有过?
  虽然周围嘈杂无比,但他仍能清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一直以来盘踞在心头地阴霾终于驱散,心中长啸一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良辰美景虚设!’大丈夫今生能有此一会,死又何憾?
  想到这里他便展颜一笑,朝着众人团团饱受,长声笑道:“诸位抬爱了,快快请起吧!”便率领着队伍纵马入城去了。
  凯旋的队伍还在浩浩荡荡的入城,人群也在尽情的欢呼庆祝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几个虽然衣着普通,却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子,悄悄离开了旁观的队伍。一直行到人声渐小处。其中一个阴测测地声音道:“张总督真是好风光啊。”
  “只怕是坐在火炉上风光。”一个年轻人操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话道,问中间首领模样的锦衣人道:“九爷,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抓人?”
  那九爷是个身材普通的男子,见远离了人群,就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若不是眼角到嘴边的那一道可怖伤疤。便与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别无二致。他双目低垂,低声道:“还是再等等吧。张总督得了一场数年未有地大胜仗,谁知道是不是救命的稻草,解渴地甘霖呢?”
  众人纷纷点头道:“是啊,万一咱们这边刚把人枷了,那边封赏圣旨再来了,咱们可就小寡妇改嫁,里外不是人了。”他们虽然横行无忌、令人闻风丧胆。但只要张经没倒,对付他们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九爷缓缓带上斗笠,沉声道:“相信督公很快会有指示下达的。”便带着几个手下从另一侧入城去了。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高兴的就一定有失落的,比如说赵文华赵侍郎,此刻本应该率留守官员,在城门外迎接大军凯旋,现在却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搭着方湿毛巾。
  那清秀的罗龙文坐在一边,伸手摸一摸那毛巾,发现已经被张文华额头烫热了,便从水盆中又捞出一条,给他换上。
  冰凉的感觉刺激了赵文华地脑壳一下,他悠悠睁开眼睛。双目满是血丝和眼屎,声音嘶哑无比道:“这个时辰,他们该摆庆功宴了吧?”
  罗龙文心中一沉,强笑道:“或许吧。”
  “他们没问我这个监军,怎么没去?”赵文华幽幽问道。
  其实人家是没问的,这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愿让一只苍蝇添堵。罗龙文只好撒谎道:“问过了,我说大人您卧床不起,没法参加了。”
  “哈哈……”赵文华无力的笑道:“他们肯定以为……我是在撒谎,我姓赵的没脸去了……”因为情绪有些激动。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罗龙文赶紧给赵侍郎顺气。口中还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赵文华仰面躺在枕头上。大口喘息道:“要是这次让张经坐稳了,他腾出手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我!”说着双目圆睁,竟然支撑着爬起来,指着门外道:“去,把胡汝贞叫回来,不管他在干什么,都要让他回来!”
  罗龙文酸酸道:“胡大人可是这次地大功臣,现在说不得正被人簇拥着飘飘然呢,还是等宴席散了再去吧。”
  赵文华被激怒了,他将枕头、被子、毛巾统统丢到地上,嘶声尖叫道:“你去告诉他,现在不会来,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门外管家禀报道:“老爷,胡大人来了。”
  赵文华如闻仙音,仿佛病一下子就好了。他也不穿鞋,就这么光着脚跑出去,抱住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胡宗宪哈哈大笑道:“汝贞啊汝贞,我赵文华这辈子都不会负你的。”
  胡宗宪不着痕迹的把他推开,轻声道:“小弟听说兄长病了,赶紧回来看看。”
  赵文华点头笑道:“本来快要病死了,但你一回来,我就全好了。”
  胡宗宪挤出一丝微笑道:“兄长不必担心张部堂,小弟这次立下了些许微功,总要设法周全于你。”
  赵文华却摇头冷笑道:“北京还没有圣旨到,鹿死谁手就未可知呢!”说这句话时,他心中浮现出一张独眼胖脸,心说‘东楼兄啊,东楼兄,能不能颠倒乾坤,最后翻盘,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一九三章 严东楼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平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
  王江泾大捷的消息,被三方人马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向北京传去,但同样是八百里加急,传递的速度却不尽相同。有一方专用最好的骑手,骑着驿站中最快的骏马,完全不顾惜马力,疯狂的狂奔,竟然在这寒冬腊月里,仅用三天半时间便抵达了北京城……而此时,另外两方的信使,才刚刚到达沧州,离北京还有半天的路程呢。
  那先一步抵京的信使,赶在关门前一刻进了城,却没有进入任何一处衙门,而是直奔位于西长安街上的一处气派煌煌的府邸……只见那当街的大门楼十分宽敞,下面是高高的五级白玉台阶,朱漆的四扇大门,威武的看门石狮,处处是位极人臣的规制。
  此时天已渐黑,四扇大门都紧闭着,只有门口高挂着,上书‘严府’二字的大灯笼,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微摇曳。
  这里便是大明首辅的府邸,平日里官员打这儿过,那是文官下轿、武将下马,连大气都不敢喘,至于寻常百姓,都直接绕道走了。但那信使却不管这套,翻身下马跑到门口,握住门环便是一阵猛敲。
  里面马上出来凶神恶煞的门子,刚要喝斥,便见他手中粘着三根鸡毛的竹筒,赶紧闭上嘴打开门,将其迎了进去。
  严府富丽堂皇的书房内温暖如春,须发皆白地严阁老躺在安乐椅上眯眼假寐。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坐在锦墩之上,不轻不重的为他捏着脚,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在严嵩的身边侍立着另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拿着刚刚送到的战报,为老夫轻声诵读着。这才是严阁老地独子严世蕃,那个给他捏脚的,乃是与赵文华一样地干儿子。大理寺少卿鄢懋卿是也。
  “至此三大战役结束,官军共歼敌一万余人。俘获两千余人并匪首陈东……”严世蕃足足念了一刻钟,才将这份详尽的战报读完,虽然字字皆是报捷,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反而忧心忡忡道:“爹,此等大胜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足以冲销所有不快……就算陛下仍然不满。也会压下去的。”
  严嵩没有说话,那给他捏脚的鄢懋卿轻言细语道:“东楼兄,不满这东西,压是压不住的,早晚还是会发作的。”
  严世蕃两眼一瞪,左眼冷光四射,右眼却光芒黯淡,低声骂道:“捏你地脚吧。懂什么呀你?”
  鄢懋卿缩缩脖子,陪笑道:“我不懂,我不插嘴。”便果真一个字不说了。
  严嵩却缓缓睁开眼睛道:“严世蕃,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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