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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朱元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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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说,如今最忌鼠目寸光。不要说士兵,就连将领也都是这样。渡江作战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劫粮吗?这次渡江成功不易,正好借此机会来个趁热打铁,直捣金陵。他下令砍断船缆,其实是砍断将士退缩和图安逸之心。
  李善长点头说:“有远见啊。”
  由于事情来得突然,士兵们毫无思想准备,顷刻间战船已全部砍断了缆绳,大小船只一下子失去控制,冲入大江激流中,只能顺江而下了。好多船上一片恐惧叫声。
  朱元璋这才大声说:“传我的话,前面是太平,比采石矶富多了,应有尽有。”
  李善长称赞这破釜沉舟之举,全军只好踊跃夺取太平了。不过他担心既以太平、金陵富庶为钓饵,到时候士兵烧杀抢掠就不好制止了。
  朱元璋早虑到了这一层。他便约李善长一起,就在船上草拟禁约榜文,把从前的八条再补充几条上去,抄写几百份,让每个将领随身携带,进城后立即沿大街小巷张贴。奖励归奖励,不能把军纪也搭进去。
  李善长说:“这我就无忧了。”
  朱元璋用的是背水一战的战术,士兵既无退路,便都勇往直前,势如破竹地攻下了太平府。元朝平章完者不花、佥事张旭和达鲁花赤普里罕忽里早都弃城逃走了。
  骑马入城的朱元璋命令四处贴榜约,不管是谁,抢劫杀人者一律斩首。
  徐达应声而去。
  朱元璋没想到许多乡绅儒士率民众在城门口迎接。朱元璋受到了欢迎仁义之师的箪食壶浆的待遇,心里热乎乎的,土气也因此而高涨。
  朱元璋在城门口下马,花云引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和四十多岁的举人陶安过来,介绍说:“这位是太平路耆儒李习先生,这位是举人陶安先生。”
  朱元璋本来从未听说过李习和陶安,但脸上却现出神交已久的景仰之情,并且夸张地说他二位大名如雷贯耳。谁也看不出朱元璋的破绽,只有李善长、冯国用相视一笑,他们佩服朱元璋的机灵,抬举了别人,也让人看重自己,何乐而不为。
  陶安目视朱元璋转过脸对李习说:“我辈今有明主了,大军未到,禁约士卒的布告已先贴遍全城,你看,街上店铺照开,连女人也敢出门,不像是打过仗的样子。”
  李习也说,军不爱民,民岂能拥军?这是得胜之本。
  陶安问朱元璋下一步是不是必取金陵。
  朱元璋反问:“先生以为如何?”
  陶安认为金陵乃帝王之都,龙蟠虎踞,又有长江之险,若据其形胜,出兵攻略四方,所向无敌。
  朱元璋十分高兴,陶安说到他心坎上了。他给了肯定答复,随后宣布废了太平路,改为太平府,置太平兴国翼元帅府,他自领元帅事,善长先生为帅府都事,汪广洋为帅府令史,请陶安先生参幕府事,李习先生屈尊为太平府知府,他问二位儒士不知可否俯就。
  李习说:“老夫今年八十有二,尚能为足下办点事,这是对我的鞭策,敢不用命。”
  突然前面有叫嚷声,朱元璋向那里望望,郭宁莲会意,打马前去察看。
  当朱元璋一行来到太平府丁字街口时,在郭宁莲监押下,抓来一个士卒,押他的人把一个包袱扔到地上。
  郭宁莲报告,这个士兵违犯禁令,抢了百姓包袱,当场被捉住。
  朱元璋含笑对李习说:“太平知府都有了,这断狱的事,理当归你吧?”
  李习说:“即使老朽上任,也只管百姓而不管军啊。再说,不教而诛,不为宽仁,念他初犯,又没有人命,饶了他吧。”
  朱元璋一笑说:“你这知府不合格。”他大声问:“这个犯禁士兵归谁统辖?”
  郭英回答是费聚。
  费聚从队列里出来,说:“是我督之不严,我有过失。”
  朱元璋说:“未曾入城,即有明令。费聚,你是亲自带人张榜的,却纵容下属扰民,该当何罪?”
  李善长说:“按律当斩。”他知道费聚与朱元璋不仅是同乡,又是光腚娃娃朋友,李善长故意说得重些,看看朱元璋舍不舍得拿他开刀。
  费聚吓了一跳:“什么?连我也斩?”
  “当然一样,斩!”朱元璋手一挥,众人都愣了。陶安第一个出来说情,“将军明令是对的,也不可太过,费将军不过是失察之过,几万兵士,岂能保证个个守法?”
  李善长很佩服朱元璋的冷面无私。但他必须出面保这费聚,一句话送了一个将军的命,李善长于心不忍。
  李善长愿以官职为费将军担保。
  “我愿担保!”“我愿!”哗啦啦在当街跪下一大片将领,连郭宁莲也在其中。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官匪一家,兵匪勾结,百姓从没见过这样军纪严明的队伍,他们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的。
  百姓一边围观一边感动地也跪下一片,喊着:“请饶将军性命。”
  朱元璋这才说:“那一百军棍是免不了的,拉下去打吧。”
  费聚自己走了过去,主动伏在地上。
  在一阵乒乓杖打声中,朱元璋与陶安、李习等自去。
  费聚扮演的是当年徐达一样的角色。朱元璋执法常拿自己的亲信开刀,这有两宗好处,挨打者不会生怨,不会为此离心离德,峻法不分亲疏自然会赢得好名声。
  李善长当然像看一碗清水一样洞穿了朱元璋的用心。
  李善长说朱将军赢得了好名声,得了民心,只是费聚皮肉吃苦了。
  朱元璋说:“既如此,当时你为何也跪下为他求饶啊?”
  李善长说:“我是给你一个台阶呀,如果不给你这个台阶,我不相信你舍得杀了费聚。所以费聚无须谢我,倒是主公你应该谢我。”
  朱元璋笑道:“什么事你都知道。”
  这时郭宁莲进来说,他们把费聚抬来了,问抬到哪屋去呀?
  李善长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去。”
  朱元璋:“事未谈完,怎么走啊?”
  李善长说:“我在这儿,有碍主公做人情。”说罢狡黠地一笑,走了。
  望着李善长的背影,郭宁莲问:“他说什么呢,半吞半吐的。”
  朱元璋说:“这老狐狸,什么事都不容易瞒过他。”
  郭宁莲说:“那是你过于宠着他了。”
  朱元璋说:“再清醒的皇帝也免不了有宠臣,何况,你得用人家呀。”
  费聚被安放在一间客房榻上,趴着,从腰往下,一片青紫,血淋淋的。
  朱元璋从后面走进来,费聚并未发现。
  朱元璋从侍者手中接过药碗,用棉花蘸着一点一点地替他擦拭伤口。费聚龇牙咧嘴地说:“你轻点,你再轻点,你以为你是在擦地板啊!哎哟哟,这朱元璋,打我都这么狠,打别人更不在话下了。”
  郭宁莲知他没看见朱元璋进来,故意逗他,说他背地里充英雄,在朱元璋面前就熊了,屁也不敢放一个。
  费聚被激怒了,充英雄地嚷了起来:“屁!小时候,我发起威来,朱元璋哪次不趴在地上管我叫祖宗!”
  朱元璋忍着不笑出声。费聚突然大叫起来,训斥地说:“我说你几遍了,你他妈找打呀!”猛回头,一下子哑了,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元璋说:“骂呀,怎么不骂了?我什么时候趴在地上管你叫祖宗了?”
  费聚扮了个鬼脸说:“再骂,又得加一百军棍。”
  朱元璋说这治棒伤的药方是郭宁莲家祖传的,涂上去好得快。
  费聚见他亲手给自己涂药,心里热乎乎的。他知道,朱元璋是不得不拿他试法。他问朱元璋,若是没人求情,真会拿他开刀吗?
  朱元璋反问:“你说呢?”
  费聚说:“我想不会,你的心又不是铁打的。”
  朱元璋说:“那也难说。有时讲人情,有时讲法,法大于人情,人情又有时重于法,法乎于情上,情乎于法上,相伏相倚。”
  费聚说:“你越说越玄了,我这一百军棍吃得也值,打出军威来了。”
  朱元璋说:“不然,我能亲自为你涂药吗?”
  费聚撇了撇嘴,表示委屈,原来他替自己涂药,不是因为从小的感情,而是因为帮他打出了军威,费聚心想,狗屁,你朱元璋真出息了。可这回不敢骂出声来了。
  第二十章
  借刀杀人,又不承担借刀杀人之过,又可从容地落下几滴同情之泪。变敌兵为亲兵,是冒险还是怀柔?一介书生手提三颗人头来晋见,换来个应天知府,举座皆惊。
  朱元璋刚刚与李习、陶安等人筹划过太平府安民劝农的各项事宜,郭宁莲来了,她说家里人从和阳捎来信,马秀英为朱元璋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且说长相英俊,有马秀英的相貌、朱元璋的威仪,取了父母双方所长。郭宁莲还开了个玩笑,说若完全像朱元璋,那可不敢恭维了。
  朱元璋打了胜仗又喜得贵子,心情好,玩笑怎么过分都不恼。他回应郭宁莲说,我朱元璋肯定不丑,不然郭宁莲怎么上赶着巴结送上门来呀!郭宁莲一听,拿起扇子要打他,朱元璋忙躲闪,他要郭宁莲与他马上乘船回和阳去看儿子。
  朱元璋和郭宁莲坐在船甲板上。郭宁莲告诉他都传说马秀英生孩子时,满院红光,儿子将来一定是大命之人。
  朱元璋不由得想起有关自己出世时的种种传说,有说他降生时满室芬芳扑鼻的,有说红光四射的,也有说巨蟒盘于房脊的……这个岂能当真!
  朱元璋说:“你也信这个?人都有阿谀奉承之心,倘我还在凤阳的小村里放牛,我生个儿子,谁会编出红光照耀的话来?”
  郭宁莲说:“也说得是。”
  朱元璋对郭宁莲说,一直盼着她生个儿子呢,一定是文武双全的。
  “我怎么好越过元配夫人呢?”她笑道。
  “又来了,”朱元璋说,“当年让你当元配,你又让贤,现在却又耿耿于怀。”
  郭宁莲说她给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她拿出一个碧玉长命锁,说是她请一个最好的工匠打的,这块玉,也是最好的和田玉。
  朱元璋托在手上看看,正反两面刀工不错,阴阳纹刻的都是篆字“长命百岁”,他说,意思不错,俗了点,谁能真正活过百岁呢。
  郭宁莲说:“我让你给拟个长寿的词儿,你没当回事呀。”
  朱元璋说:“谁知道你是干这个呀!”
  朱元璋占了太平,等于在江南元军心腹处插了一把刀,他早料定元军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元将蛮子海牙、阿鲁灰为防止朱元璋东下取金陵,竟然想出个极其笨拙的办法,将大船装满巨石,凿沉在采石矶江底,堵塞和封闭了姑苏口,截断了通往金陵的西南门户。这步棋对朱元璋来说是很凶险的,弄不好会进无可进,退无归路,在尴尬境地被消灭。
  更不利的是趁元末乱世崛起的追随元朝的民军领袖陈也先、康茂才又率五万之众趁火打劫,水陆之师进逼城下。在这危急之时,朱元璋出奇地冷静,他派徐达、汤和、邓愈出奇兵绕到北面夹击陈也先,并在襄阳桥设伏兵,结果一举歼灭这股敌人,生俘了陈也先。尽管朱元璋以礼相待,不忍心杀掉陈也先,但陈也先不想真降,来了个假投降。不过,陈也先的败北,令蛮子海牙胆怯,屯兵于裕溪口观望。
  八月,朱元璋派将领分路出兵,连续占领了溧水、溧阳、句容、芜湖等州县,做好了攻打集庆路(金陵)的准备。
  也许朱元璋不该心软放了陈也先,还当面告诉陈也先,人各有志,从元从我,不相强。陈也先随后网罗残部屯兵板桥,暗里与元朝行台御史大夫福寿勾结,迷惑朱元璋,装出为朱元璋谋划的架势,来信说金陵右环长江,左枕高山,三面有水,很不利于步兵作战,他举历朝成败的例子,说来说去是阻止朱元璋攻南京。
  朱元璋识破了陈也先的阴谋,也写了一封回信,说明自己已渡其上游,扼住了金陵咽喉,胜券在握,非晋、隋各朝所比。朱元璋断然发起了金陵攻城战。
  陈也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竟与守金陵的元将福寿联手,在秦淮河上拼命抵抗。
  朱元璋在派出张天佑、郭天叙与陈也先对阵后,马上后悔了,明知这是一对酒囊饭袋,仅仅是为了表示自己“不计前嫌”还是用了他们。
  冯国用最先提到应派人去接替张天佑二人。
  朱元璋面有难色,他说,这两个人地位都在自己之上,并不是自己的部下。
  李善长却发出一声冷笑。他怀疑朱元璋是故意把这两个草包送上死亡线,让陈也先的刀沾上他们的颈项之血,这也未尝不是消灭异己的良策。
  冯国用担心,这次用张天佑、郭天叙为先锋去与陈也先作战,会不会误事?这是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朱元璋说:“哪是我派遣呀,他们执意要立这个大功,况且,从韩林儿龙凤皇帝那儿下来的诏令,郭天叙是正帅,我不过是个副的,副的岂能指挥正的?”
  冯国用便不再说什么了。
  李善长仍是冷笑,不置一言。
  草包毕竟是草包。贪功冒进的张天佑、郭天叙二人已经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等到发现上了当时,为时已晚,被元军拦成几段厮杀,结果大败,张天佑和郭天叙只带了少数残兵后撤,正逃走间,一声炮响,陈也先的伏兵从两侧掩杀过来,张天佑慌了,对郭天叙叫:“你快走,我掩护你。”
  话音未落,一支箭射向他的喉咙,他翻身落马,被乱马踩死。郭天叙大惊,伏鞍打马快逃,被几个骑兵截住,在混乱中被杀死,跌于马下。剩余的兵一哄而散。
  朱元璋的座船刚刚靠岸,耿再成来报:“不好了,二位元帅都在葛仙台战败身亡,陈也先让我们上了个大当。”
  朱元璋眼里涌出泪来:“都怪我,本不该让他们二人去抢这个头功的,明知他们不行,结果送了命,我怎么对得起郭元帅的在天之灵啊!”
  身后的郭宁莲对李善长说,他这人心就是软。郭子兴活着时,张天佑、郭天叙一次次地加害于他,现在又都忘了。
  李善长说:“人死了嘛,宽容也是一种美德,元璋向来是这样以德报怨的。”最后的一句他有意提高声音,既让朱元璋听到,也让耿再成等将领听到。
  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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