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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朱元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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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金菊来了,她向马秀英说:“打听信儿的人回来了。”马秀英忙问:“怎么样?”
  “人放了,”金菊说,“殿下还亲自题了匾,要在钱万三的家乡立牌坊,让他风光风光呢。”
  马秀英欣慰地笑了。郭宁莲知道这是马秀英力谏的结果,她说:“差点砍头的人,一下子又得此殊荣,人世间的事真是难说。这都是马王妃相夫教子之功啊。”
  马秀英戳点着郭宁莲说:“你这张嘴呀……”
  到了吃饭时间了,马秀英宣布下课,看着下人照料孩子们洗了手,才向膳房走去。
  朱元璋倒先来了,这是很少见的,他平时一个月也难得和家人同桌吃一餐饭。
  朱元璋落了座,马秀英、郭宁莲才带孩子们入座。朱元璋把朱棣抱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问:“今天讲的什么课呀?”
  朱棣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说今天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朱元璋先是哈哈大笑,继而虎起脸来,申斥儿子长幼不分,怎么可以把母亲比为猴子?
  朱棣不服,说是娘自己这么说的。朱元璋不信,郭宁莲说她可以作证。
  朱元璋又说起刘基、宋濂去江西办差,说这也是按马秀英的意思,是同她商量过的,他明白派刘基她是不情愿的,但这件事宋濂一个人办不好,容易引起非议。
  马秀英的脸色又沉重了。
  朱元璋见仆人给大家都盛了饭,便举了举筷子,示意儿子们:“说吧。”
  儿子们参差不齐地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之后朱元璋下了第一筷子。
  朱棣站起来看看摆上桌的四个菜,问:“怎么没有肉?”
  马秀英哄他:“下顿才有。”
  朱元璋说:“不能顿顿有肉。我小时候一年都吃不上一顿肉,你们现在一天总能吃一次呀。”
  朱棣噘着嘴往口里挑了一点饭,忽然仰头问:“孔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是什么意思呀?”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几个哥哥都悄悄笑了。
  朱元璋说:“下去再讲,我们桌上有女人啊!”
  马秀英说:“没关系,讲吧。孔夫子的话,都对,就这一句不太对。”
  郭宁莲说:“非但不对,简直浑账,孔子一定是受了老婆的气,再不然叫哪个野女人甩了,才生气地冒了这么一句。”
  朱元璋、马秀英和已经十二岁的朱标都笑了起来。
  朱元璋是这样讲解的:小人,人人都知道不好,有时女人也具有小人的劣根性,你对她太亲近了,她就忘乎所以,什么都要管,你对她冷淡了,她又哭又闹,唉,总之没办法。
  朱棣眨着黑眼睛说:“那我娘,还有二娘也难养吗?”
  朱元璋忍不住想乐:“这你得问她们自己呀!”
  马秀英见孩子真的把脸冲着自己,就说:“快吃饭吧,孔夫子说的不包括咱们家。”
  朱元璋趁马秀英给他盛汤时说:“一会儿你到我书房去。”马秀英点点头,十分敏感的郭宁莲早听到了。
  第五十一章
  为出家,曾剃去过烦恼鬓毛,为当朱元璋近侍,他付出的是传宗接代的本钱,那是忠诚与屈辱的一刀。
  朱元璋从前的书房现在改称奉先殿了,除了平日办公,也在这里接待重臣。
  朱元璋正伏案写着什么,从敞开的窗子传来阵阵木鱼声、诵经声,朱元璋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从郭惠院子里传出来的,诵经成了她早晚的功课,朱元璋暂时顾不到她了,只好听之任之。他示意廊下的宫女过来关严了窗户。
  朱元璋背着手扯下屏风和书橱上的几张纸条,如今又有一张醒目的纸条从里面“跳”出来,上面写的是“接达妃进宫事宜”。
  马秀英悄悄进来了,顺着朱元璋的视线,首先看到了这张纸条。她的表情由讶然变为平和,一切已在意料中。
  朱元璋十分客气:“你坐。”并且喊:“来给王妃上茶。”金菊在门外打发小丫环进来上了茶。
  马秀英说:“殿下今天怎么这样客气了?”
  朱元璋说:“你知道我由一个行乞的走方和尚,到了今天称王,有半壁江山,靠谁吗?”
  “一半是殿下有德,”马秀英趁机说,“一半是那么多好人辅佐你。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这些元勋老将,别亏待了人家。”
  “那是。”朱元璋说他已在城外建了功臣殿,胡大海、花云都入祀了,他也会善待他们的儿女,请王妃放心。他今天说的是家里话,如果没有马秀英的贤惠,为他主内,为他谋划,他也不会有今天,朱元璋称马秀英就是他的长孙皇后!
  “我怎么敢和唐太宗的贤后长孙氏相比。”马秀英说:“殿下今天是怎么了?没头没脑地说这些干什么?”
  朱元璋今天所以嘴上抹蜜,说的都是甜言蜜语,那是因为摊牌的日子到了,只有过了马秀英这一关,郭宁莲才好应付,朱元璋当然可以强行把达兰弄进宫来,但后宫不睦,也是不省心的事。
  朱元璋说:“今天我又有事来求你了,这事不得不办了。”他把屏风上“接达妃进宫事宜”那张纸条扯下来,放到马秀英面前。
  “达妃,达妃是谁?”马秀英故意说,“殿下什么时候又封了个达妃?”
  朱元璋说:“其实,我知道此事你早已知道,只是怕我难堪,才一直没有问我,我心里就更领情,更为不安。”
  既然他已捅破了这层纸,马秀英也不好装聋作哑了,她笑了笑,算是默认,她早知道,只要朱元璋想办,她是拦挡不了的。
  恰在这时,郭宁莲带着七巧经过奉先殿前的长廊,在长廊下坐着的金菊站起来,笑着说:“王妃和吴王在里面呢,我去通报一声啊?”
  郭宁莲说:“你这挡驾的花样挺特别,又不惹人烦。”金菊笑了:“什么事也瞒不过您的眼睛。”
  “那可不一定。”郭宁莲说,“天大的事都在我眼皮底下做出来了,我可不敢夸口。”她顺手拿了金菊方才坐的板凳,摆到了窗下,对金菊说:“忙你的去吧,你主子叫,有我呢。”
  金菊说:“我可不敢。”也不制止她,自己远远地站到一边去了。
  郭宁莲向奉先殿里张望一下,只见朱元璋、马秀英二人相对而坐,谈话声清晰可闻。
  只听马秀英说:“这事,宁丫头最先发现的,我怕她闹出来不好听,拦住了她。”
  朱元璋很吃惊:“她既知道了,岂有不闹之理?”
  马秀英一笑而已。朱元璋说:“是了,是你说服了她。我不明白,你用什么魔法可以把女人的醋意压下去?”
  在外面听着的郭宁莲气得直咬牙,差点推门闯入。
  只听马秀英说:“这你可不对了。人家宁丫头没有错,这并不是什么醋意。殿下领着千军万马平定陈友谅,举着吊民伐罪、替天行道的旗帜,是师出有名的,所以得到民众拥护,百战百胜。可是你若把人家的美艳皇后掳来,并且堂而皇之地扶上王妃的宝座,天下臣民会怎么想?你南征北讨,死了那么多将士,不都成了为殿下猎取美色了吗?”
  表面上,马秀英脸色平和、语句平缓,朱元璋却感受到了令他如坐针毡的犀利、尖刻,不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不自在,又不好发作。
  外面的郭宁莲一脸的解气,差点叫好了。
  朱元璋承认,这件事,做得有点对不住她和郭宁莲,他说要封的这个达妃就是达兰,陈友谅的皇后,他带回来很久了。
  马秀英问他登王位时为什么不一起封?
  朱元璋说:“我虽有生杀予夺之权,也不能不顾忌舆情,一直拿不定主意。现在,好或坏都必须做了,她怀了孕。”
  这确是个大难题,也是一张王牌,足以令马秀英的一万条阻挡理由冰消瓦解。
  马秀英说:“都到了这地步,你不封的确也不好办了。但是大臣们如有微词你怎么办?”
  朱元璋说:“那也顾不得了。人家怀了我的孩子,总不能对不起人家呀。”
  马秀英问他都有谁知道他把达兰弄回来的事?
  朱元璋回答,这事是胡惟庸一手办的。除了他和云奇,没人知道。
  马秀英认为这就好办了,可以给达兰改个名字,对外完全不提陈友谅皇后的事,就说新选了一个王妃就是了,择个日子,悄悄抬进宫来,谁也不惊动,对殿下名声也好。
  朱元璋长吁了口气:“我怎么没想到!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真是古往今来后妃中最有德者。”
  没想到这时郭宁莲笑嘻嘻地闯入,说:“怎么,她是最有德者,我在你眼中一定是最没有德行的了?”
  朱元璋吃了一惊说:“你都听见了?”
  郭宁莲说:“我听见了一个不敢相信的阴谋。占人家妻子还要逼她改名换姓,永远遮住世人耳目,天下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
  马秀英说:“你这疯丫头又来说疯话。不这样怎么办?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朱元璋对郭宁莲作了个揖:“求宁妃高抬贵手,成全了我吧。”
  郭宁莲说:“你是王爷,你想纳多少妃子都是没人管得了的,要我来成全什么?”
  朱元璋说:“话是这么说,你二人与别人不同,是与我风风雨雨过来的,枪林箭雨,九死一生,我什么事都不该越过你们去。”
  这话说得郭宁莲心中酸楚,眼中热泪滚涌,不好再说什么了。马秀英也感动地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清晨,满江大雾,罩着两岸如烟的绿色。
  雾中隐隐透出桨声和船头犁水发出的哗哗声。渐渐的,一条官船从雾中现出轮廓,刘基、宋濂奉王命正在前往洪都的路上。
  刘基、宋濂站在船上,透过渐渐散去、变得稀薄的雾气,眺望着朦朦胧胧的浩荡长江和两岸青山、田畴。
  宋濂对刘基说:“你这人,偏偏拉上我去当什么钦差,这是什么好差使吗?”
  刘基说:“只不过是我嘴快说出来罢了,至于朱元璋为什么希望你去——”他灵机一动指着岸边引水渠说,“——你好比那引水渠的闸,水大了你可以关闸,不至于发大水。”
  宋濂说,反正他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到了洪都,就去探幽访古,找那里的耆宿大老们吟诗作画去,叫刘基一个人去办案。
  刘基说:“好啊,我乐得耳根清净。”
  宋濂问:“你看吴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没有对你单独面授机宜吧?”
  刘基摇摇头,说没有。这倒是朱元璋值得人敬重的地方。如果为了杀一儆百,为了树立威望,必要时借儿子的人头一用,朱元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你别一口一个朱元璋地叫。”宋濂说,“隔墙有耳。他是吴王了,你这么叫他,他虽不会对你治罪,心里也不会舒服。”
  刘基笑道:“你这样小心地活着,将来会善始善终、有个好结局的,我就不一定了。”他经常用这样调侃的口吻挖苦宋濂,宋濂早习以为常了。
  “祸从口出。”宋濂说伴君如伴虎,既要为人家做事,又不让人家心里痛快,这是图什么呢?
  刘基笑道:“秉性使然。”停了一下,他用赞叹的口气说:“可惜你我行色匆匆,没来得及赶上朱元璋大赦钱万三的场面。”
  宋濂说:“赦也就赦了,又准许他给京城门题匾,又给他在家乡立牌坊,忽而天堂忽而地狱,叫人哭笑不得。”
  “这就是权力的妙用,”刘基说,“就是我说的小大由之。钱万三应该感激你,是你救了他一命,他肯定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正救他的是你刘伯温。”宋濂说,“你是始作俑者。马王妃说情也是一方面,马到成功,我都没有想到,她在朱元璋面前有这么高的威望。”
  “你可犯忌直呼其名了!”刘基笑道,“朱元璋是谁?并不是神明,岂能无过?他的聪明在于一点就透,不是个糊涂人。陈友谅、张士诚所以不能持久,因他们身上缺少朱元璋的气质、胆魄和胸襟。”
  宋濂点头称是。
  按着朱元璋的点拨,云奇带着伤来给达兰妃子赔礼请罪,因为伤痛,他显得比以前瘸得更厉害了。
  遍体鳞伤的云奇趴在地上给达兰叩头,不敢抬起眼睛来正视她。他总觉得她那全裸的、两个乳房颤动的样子就在眼前,令他又惊又怕。
  达兰说:“若不是我心软,你就没命了。你昏了头了,竟敢闯入我的浴室!我这儿也是后宫,王宫的规矩你懂吗?”
  云奇说:“我今后学着点儿,求娘娘跟王爷求求情,别把我弄走。”
  “你还想在他左右啊?”达兰说,“你做梦吧!你这么个瘸子跑前跑后的给他丢尽了脸面了,他要你,我也不让他要,你走吧。”
  云奇直挺挺地跪着,说:“我瘸,我到后宫来服侍娘娘,还不行吗?可以来回给王爷传个信,我死也不离开他,他答应过我的。”说着,云奇伤心得呜呜哭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达兰哭笑不得地说:“你是真傻呀还是假傻?你一个大男人能到后宫去?”
  “我从前也去呀,”云奇说,“马娘娘、郭娘娘那儿我天天跑好几趟。”
  “那时候还没有后宫!”达兰说,“今后不同了,管理后宫的人虽是男的,却不是真正的男人,太监怎么回事,你懂吗?”
  云奇张大了嘴巴,半晌闭不上。
  达兰纵声大笑起来:“傻了吧?你若还想像从前一样到后宫去侍候王爷,那你就把下面的东西一刀剁了去。”
  云奇感到受了屈辱,爬起来,痴呆呆地往外走。
  他并不是不知道太监是怎么回事。最近,吴王宫确实严了,不知从哪里招来许多十来岁的孩子,据说一律割去了尿尿的家什,那往后尿尿不得像女人一样蹲下了吗?更要命的是不能传后了呀!
  朱元璋并没有强迫或暗示他割去那个根,他这几天在外面养伤,倒也没见到朱元璋。
  他有点犯愁了,自己不当太监又想不离朱元璋左右,是万万不能了。
  他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新打造了大门的吴王宫前,那里警戒森严,非从前可比。
  朱元璋不食言,他用打碎的陈友谅镂金大床的金子真的打造了一块巨大的金碑,上面大书“玩物丧志”四个字,是给他自己看的,也未尝不是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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