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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假装我们在相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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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一出现,就准没好事;看到这女人,她就没好心情。她来找她,不会为旁的,士成十是被男人掏光了,又想来算计她辛苦攒的钱。
  “我好一阵没见到你了。才一来,你就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也没个好脸色!”
  “你来还会有甚么好事?”沙昔非嗤之以鼻。“少废话!你到底想干嘛?——我先吧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是来要钱的,没有。”
  她不让女人开口,抢先吧话堵在前头。
  那女人立刻哭丧起脸,表情歪变,变得哀愁又委屈。
  “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阿非,我好歹是你的娘,辛辛苦苦生下你,把你拉拔长大,不知吃了多少苦——”
  “停!”沙昔非不耐烦她老娘的哭哭啼啼。“你少跟我来这套!东尼前两天才给的那五万呢?钱呢?哪里去了?”
  都说她那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老头是小有名气的小生——依她看,她这身靠着吃饭的戏子本事,根本都是遗传自她这个妈!看她老娘这哭哭啼啼的假造本事多高明,烦都烦死她!
  沙娜娜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满腹的委屈,被冤枉了似睹咒喊道:“钱?哪来的钱?东尼跟你说了甚么是不是?天地良心,他那个吝啬鬼,一毛钱也蹦不出来。哪来的五万块借我?我可是一个子儿也没向东尼那死家伙拿着来的!”
  “是吗?那就是钱自己长脚,从东尼的口袋爬出来跑到你那边去喽?”
  “你别净是这样说话呕我!东尼那死家伙,不知跟你嚼了甚么舌根,看我不找他算账!”
  “你跟他的账,的确该去算一算。你别又想把一屁股的烂债,赖在我头上。”
  “阿非!”沙娜娜硬是死皮赖脸。“我好歹是你妈,你可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你的死活干我甚么事?”沙昔非板着脸,不为所动。
  “当然关你的事!”沙娜娜呼号起来。“我生你养你,把你拉拔得这么大,你不孝不顺,不奉养我也就算了,但你总不能狠心看我饿死在街头吧?”
  这种话亏她妈还说得出口!沙昔非翻个白眼,回嘴说:“这种话亏你还敢说出口!你甚么时候管过我死活了?我长这么大,你可又甚么时候好好照显过我一天?就只会伸手向我要钱,把一屁股烂债赖在我头上,我又不是活该欠你的!亏你有脸说自己伟大,讨恩要情!”
  “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的妈。你很心丢下我不管?”
  “不然你想我怎么办?”沙昔非厌透了,皱紧眉。“我的钱都被你榨干了,你还想把我怎么样?你要跟那些没骨头的家伙瞎搅和,那是你的事,可没钱了别来找我,我可没义务帮着你养那些没出息的家伙!”
  甚么嘛!就只会算计她的钱!她老娘若用讹诈她的这些精神和气力去对付男人的话,怕早不都可攒了几千几百万了!
  “你居然说这种没有良心的话!”沙娜娜干脆撒泼。“如果没有我这个妈,还会有你吗?现在你居然要丢下我不管!我真是歹命啊!生个女儿不孝又不肖!”
  沙昔非烦她不过,索性不睬她,对卓晋生说:“走吧!不必管她。”
  沙娜娜霍然跳起来,横手拦住车子。
  “不许走!”她扯着喉咙大叫。“停车!谁都不许走!”
  她这样大叫大闹,惹得沙昔非更烦,咆哮说:“我说没钱就是没钱!有本事养男人,就要有本事自己去攒钱!”猛然挤身到晋生身上,抢过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朝前横冲直撞过去。
  “你干甚么?这样很危险的!”卓晋生被她突如的举动吓了一跳,使劲地将她推开。
  车子惊险的煞住,险险地就撞上横向马路上的来车。
  “停车!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女孩!给我回来!”沙娜娜叫嚣个不停。“早知道,当初就把你卖了,还有一笔钱好赚,也不会留着今天来气我了!”
  “开车!”沙昔非歪到卓晋生身上,又要去抢方向盘。
  卓晋生挡住她,看了后视镜一眼,发动引擎,将沙娜娜近乎歇斯底里的鬼叫,远远抛在后头。
  “那真的是你母亲?”他问道。
  真不知那是怎么样的家庭!她们的态度、对话,以及生活型态,压根儿与甚么和乐、母慈子孝的“正常”家庭扯不上边。
  沙昔非斜瞪他一眼,才撇撇嘴,答非所问道:“算你运气好,免费看了一场闹剧。”完全一副无所谓。对刚刚发生的事,也不当是一回事。
  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做母亲的,千方百计想讹诈女儿的钱去养小白脸;然后那做女儿的,扮演爱情,拿感情当作赚钱的工具。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不奢望沙昔非会是多“正常”的女孩。像她们干这种畸零行业的女孩,想他知道,总有各方面的问题存在,却没想到会离谱到简直是夸张的地步。
  他对她惊鸿一瞥,留下了奇特的印象,而触碰了禁忌的环套。那环套,可解可结,牢牢的一个捆绕。
  破破的“台湾保时捷”几近半解体地停在那栋教人膛目结舌的大房子前。沙昔非先屏息几秒钟,然后回头望那一路树草县延,堪称是“热带小丛林”也似的广阔大院地。
  这整个地方,倒说不上多富丽堂皇或奢华,就只是大——单那座大房子,占地的面积就有寻常双并公寓大厦的三倍有多;至于那庭地。扣掉车道,往两旁彷彿无限制地扩展而去,从这头根本看不到那头。更过份的是,车子从前头一路开进来时,居然还经过一座小石桥,小桥加流水,有林有水,彷倒自成了一处桃花源。
  但仔细观察打量,卓家这个“深宅大院”,真的就是“大”而已;房子建有两层楼高,仿西式的洋房建筑,外表有点斑驳陈旧,怕不都盖了好几十年。总之,除了“大”、土地辽阔这一桩外,从外表是绝对看不出这座宅院有甚么烜赫辉煌的地方,更谈不上富丽豪华,一点都嗅不出豪门巨宅特有的那种金碧辉煌的鲜热味道。
  “我先告诉你——”卓晋生也没先打个招呼,随着说话声,冷不防就凑到沙昔非身旁,脸贴得很近,俯在她鬓旁,像说悄悄话似的,嘴唇几乎贴在她耳畔上。
  沙昔非猛被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略为退开;卓晋生倾身凑得更近,将她逼到门边。
  “你……要告诉我甚么?”沙昔非被逼得暂时停止呼吸,疑怯地望着卓晋生,用手指阻隔住他。“拜托你,能不能别靠我那么近?”
  真是的!有话告诉她,直接说不就得了,非得靠这么近吗?那股压迫感简直逼得她不能呼吸!
  卓晋生仍维持相同的姿势和倾身的角度,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用着慢板的声调说:“我的家庭是属于传统的家庭,家祖母的观念也比较守旧,所以,在这段期间,请你务必节制你的言行。你和令堂之间那种”开放式“的态度,在这里是种禁忌。我知道这要求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困难,但我想,你应该有那种能耐才对。”
  他凝住呼吸!停了一会,然后才慢慢收回身子,恢复原来的表情和姿态。
  “这我懂得,你不必特别提醒。”这时,沙昔非方才小心、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下了车,卓晋生绕到她身旁来,忽然想起甚么,冷不防又凑到她颊旁,将她逼靠到车身上,不急不徐地吐出一句:“我想,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妥当。记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从现在起,可别再脱口叫我甚么卓先生——”
  他说一句。沙昔非便点头一次。这家伙讲话时似乎有将人逼到角落墙边和凑到人身旁的习惯,总是教人冷不防、稍不留神便猛然被吓一跳。
  “我晓得。”她伸出根指头点着他的肩头,使力将他推开。“你讲话都非得像这样凑到人身旁将人逼到墙边角落的吗?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种压迫和威胁感,呼吸很困难。”
  卓晋生微微挑了挑眉,显得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眼,要语不语。个性的一张古铜脸,雕得立体深隽,除了深显的轮廓,内藏的情绪不明。
  从他找上沙昔非,到故作那一身弩俗土气大便色的装扮,就教人猜测不出他心里做的是怎样的打算。他受够了那些虚荣肤浅现实的女人,却又找上沙昔非这样一个拜金崇物、现实十足的“爱情戏子”,矛盾的情态,如同那环禁忌的环绕,教人费解,将人捆绕。
  “进去吧!”他朝屋子偏倾头,挪挪下巴,示意沙昔非跟着他。
  沙昔非自然地靠到他身旁,表情也跟着改变,粉凝的脸,变抹得端庄又飞扬。舞台的帘幕,开始慢慢地升起。
  她这样顷刻间由神色、谈吐犹带流气的女孩,一变而为气质外显,既端庄又风采飞扬的文雅仕女,引得卓晋生不由得惊叹动容;他实在迷惑了,辨不清她真正的面貌。到底怎么样的气质风貌才是真正的她?突竟那流气粗俗与端庄飞扬之间的变换与差异,哪一个才是在“演戏”?
  他竟无法对她定出一个绝对的定义!
  “又怎么了?”他表情不可思议,使得沙昔非下意识里觉得自己是否哪里不对劲,低头看看自己。
  她发现,某个程度上,卓晋生实在是个很会挑剔的男人。尽管他显示得耐性好,耐烦耐气,可也个性十足,踰越他容忍范围标准的,他绝对不会客气。好比在来时他在车上对她那种冷淡挑衅的语气就是一个例子。
  尤其,他不是那种经常有求于人的男子,在“委屈自己”这方面上,他不怎么愿意妥协;这一点和她恰巧相反。打小她就看惯了各种脸色,也伺候惯了各种脸色,能屈能伸,能不坚持的就绝对不坚持,要银要钱,就是不要脸;当然,她有她的个性与脾气,只是,不到最后不得已的关头,她绝对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因为她是属于土的。属于士的女子,有一颗最现实固执的心。
  卓晋生管听不答的,对她偏个头,迳自走进屋里去。她赶紧跟进去,牢牢挨在他后头。
  客听里一片宁祥。西落的太阳,从西边的窗子洒照进来片片丝丝的暖金光芒,光彩一地参差对照着,满室蒸发着一股幽幽的古旧风情。
  卓晋生大步走到光影中,立即地,光与影将他整个人偏分在明亮与幽暗的参差里。
  “大哥!”楼上传下来一声不期然的惊喜。一个年纪和卓晋生相仿,大概两三岁之差的年轻男子快步下来。
  他和卓晋生一样,晒了一身古铜的健康肌肤;唇齿眉眼,和突出深刻的轮廓,也与卓晋生有几分神似。乍看下,如同的一个知性加帅性加个性的魅力表征。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我好过去接你!”他带着惊喜的笑脸,来到他们的面前。
  那一双眼,晶灿得像珠光。同样是自体会发光,他的眼神却不若卓晋生那等会吞噬人似的燃烧般光热,而是一种明亮的照拂,缺乏了卓晋生那种个性不妥协的倔霸之气,却有着卓晋生所没有的温秀之贾;一个轰烈,一个低回情长。
  沙昔非从听到声音传来开始。脸上就挂着浅浅的笑,并且一直保持它的柔和度,丝毫没有僵硬感。
  她看看卓晋生,再看看那个男子。
  他叫卓晋生“大哥”,自然就是那个“弟弟”了。凭着职业的本能,她嗅得出,这个男人绝对是上等货,不但英俊风采、体魄强健,而且多金多田,旁的且不算,光是这房子的土地,少说也值好几债。卓晋生看来不好应付,她倒可以把心力放在弟弟身上,同样地不愁吃穿。
  “反正我自己开车回来也一样,不麻烦。”卓晋生一贯那平板的语调。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他居然还说不麻烦。
  沙昔非不现甚么意味地侧头望他一眼。原来他那种没有高低起伏情感的平板语调,是他个性一种原始的元素;她原还以为,那或只是他另一款的面具。
  “奶奶呢?英生!”卓晋生问道。
  银生?沙昔非想着心事,没听仔细,自以为是,险些突兀地笑出来。金生、银生,这一家的男子倒都是啄着宝贝出生,难怪生来就是富贵命。
  “奶奶在房里休息,爸妈和小瑶也在。我想他们应该也都听到声响,大概马上就会出来了。”卓英生边回答,边将眼光移到沙昔非身上。
  “她叫沙昔非。”卓晋生会意,介绍说:“我的未婚妻。上回我跟你们提过了,今天特地带她回来见奶奶的。”
  “未婚妻?大哥,你真的——”卓英生的反应没有应有的高兴与惊喜,反倒显得错愕。好像卓晋生做了甚么,而他却不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做的事。
  “当然是真的。从小,哪一次我说的话没做到过?只要我说出口的,言出必行。”卓晋生脸上流露着不妥协的神气。
  沙昔非愉愉吊个白眼,在心头暗笑。甚么言出必行?说得跟真的一样!
  “阿非,来,我跟你介绍——”卓晋生又不先示个意,很自然地就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身旁,身体猛然地相偎触。
  那样冷不防,教她差点失控地心颤。
  假扮未婚妻,当然或会有一些掩人耳目的亲密举动,契约订得很清楚;这种“亲密的情节”,她演来也从不会有甚么阻碍,但卓晋生总是那样冷不防,时而配合不当,她只稍掉以轻心便险些露出破绽。
  “这是我弟弟,英生。”卓晋生一双多情眼,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她,对她显得那样亲匿。
  他的态度、神情和下意识的头盼,都表现得那么自然,丝毫没有刻意做作的嫌疑和痕迹。沙昔非不禁深深地叹服,这家伙简直是个天生的戏子,真实与谎言虚假,模拟得那样教人分不清。
  “以后她就是你大嫂了,英生。你可要喊她一声大嫂?”卓晋生微笑地转向卓英生,仍然亲匿多情地搂着沙昔非,舍不得放手似的依依。
  沙昔非始终挂着那一脸浅吟吟的笑,娇嗔地看了卓晋生一眼,回应他的亲匿。再转眼对卓英生,说:“你可别听你大哥说的,那太弩扭了。叫我阿非就可以。”
  卓英生看看他大哥,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卓晋生含笑对着沙昔非,拿她没奈何般的摇摇头。
  “你啊!老是这样没大没小!”那神态,与其说是责备,不如是说亲密包容。“待会见到奶奶,可不能再像这样随性任意,懂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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