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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部分

万鬼万仙-第148部分

小说: 万鬼万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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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东采奇的大哥东采臻为妖魔迷了心神,魂魄被排挤于寒星之中,随后为盘蜒所救,留存于寒星剑上,相助东采奇练成高深武功。这会儿天心情形与当年极为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他临死之际,陡然间魂魄与此剑上剑灵融合,再也不分彼此。他身子虽受重创,但此剑也成了他身子一部分,分担伤势,令他陷入假死之境,魂魄并未散去,便还算活在世上。

    盘蜒道:“需得快些施救,修复他胸口创伤,那魂魄在剑上留得时间长了,便会不人不鬼,纵然回魂,也成了钢筋铁骨的活尸。”

    他既然曾吞吃了仙殇的炼魂,其时功夫便非同小可,但仙殇为万仙千年来大敌,盘蜒深恐使出这份内劲来,万仙竟有探知之法,故而一直隐藏,不曾显露。然而眼下急于救人,他也顾不得琐事,解开天心衣扣,见他雪白隆起的胸口上满是鲜血,饶是盘蜒救助心切,也不禁笑骂道:“兔儿爷,你到底是男是女?”

    盘蜒双掌压下,以仙殇的仙气,借助天运掌剑,催动起死功,黑泥钻入心脏缺口,修补伤势。这心脏之伤,非同小可,本万难治愈,但盘蜒又使太乙幻灵真气的“庄周梦蝶”,令天心身躯不知自己生死,脑中无痛无苦,复原起来便加倍有效。

    如此忙活大半天,天心身子一晃,心脏怦怦跳动,脸上显出一丝暖色。盘蜒本已是强弩之末,见状精神一振,再使出摄魂法,引导短剑上魂魄归位,他不知那魂魄是否还有人性,大是忐忑不宁,心里委实没底。

    他不住输入真气,再过了数个时辰,天心睁开眼来,看了盘蜒一眼,眼神颇为冷漠。盘蜒大怒,童心忽起,凑上前来,在他胸口一拍,天心一个巴掌打来,盘蜒痛呼一声,骨碌碌滚到一旁,捂住脸颊,反而喜道:“好了,好了,兔儿爷知道害羞,那便还算没白忙活。”

    天心愣了片刻,喃喃道:“兔儿爷?”

    盘蜒将他袍子扣上,说道:“那天倾好不是东西,若当真恨你,将你逐走便是,为何还要杀你?如此也好,你可瞧清此人嘴脸,与他抢掌门之位时,也不必因此心软。”

    天心冷冷推开盘蜒手臂,低着脑袋,忽然间两道泪痕流过玉颊,盘蜒笑道:“你可是喜极而泣了?还不快谢谢本仙家?”

    天心本闷声痛哭,闻言再忍耐不住,哭泣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留我在世上,受这。。。。无尽的嘲笑,永远痛苦下去。”

    盘蜒得意洋洋,说道:“你要死,我非要你活,这乃是仙家本事,也是仙家的风光。”

    天心霎时泪水决堤,情绪崩溃,嚷道:“你何必假惺惺的救我这败类废物?你根本不知我是怎样的人。我。。。我身子毁了,男女不分,倒也罢了。我偏偏。。。。偏偏到处留情,自诩风流,我。。。。。睡过不少喜好男风的男人,可。。。可我心底却薄情的很。椿长老、天倾他们说的不错,这世上无人怀念我,无人喜欢我,我自作自受,作孽无数,早该死了。”

    盘蜒稍稍沉默,说道:“我救你回来,岂不是对你好么?我盘蜒看重公子,公子岂能不报答我?”

    天心道:“你。。。。你叫我兔儿爷,实则。。。实则心里看不起我。你救我又有什么好心思了?不过想借助我争夺天剑派掌门。你。。。。。另请高明吧,与我在一块儿,徒然臭了名声,脏了身子。”

    盘蜒双目似蛇般一动不动,紧盯着天心,天心泪水流过嘴唇,他咬了咬牙,道:“你若。。。真为我好,便任我死去吧。”

    盘蜒笑道:“公子说的不错,实则世上鲜有人对公子关怀,少有人是公子朋友。公子为讨好旁人,扮作诸般讨喜可爱的女子,当时种种举止媚态,滑稽无比,可让我盘蜒笑歪了嘴。”

    天心蓦然心头一阵寒冷,黯然想道:“他。。。他终于说实话了么?他明知我会寻死,仍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盘蜒道:“然则唯有一人,对公子不离不弃,誓死追随,便是你再荒唐可笑一万倍,他总陪在你身边,默默照看着你。也唯有此人算得上公子的‘朋友’。”

    天心听盘蜒说的郑重,忽生热望,奇道:“那人是谁?”

    盘蜒握住天心小手,那手中正拿着“虚度光阴”,不曾有片刻分离。盘蜒道:“他。”

    天心大惑不解,只觉空欢喜一场,怒道:“你故弄玄虚,作弄我么?”

    盘蜒双手握拳,托住天心手掌,那短剑便抵住盘蜒额头,稍稍用力,流下血来,天心“啊”地一声,用力回缩,却见盘蜒闭上双眼,微笑道:“别动,虚度光阴正告诉我你俩之事。”

    天心苦笑道:“你这人。。。可是疯了?他。。。。在说什么?”

    盘蜒道:“我瞧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脖子上吊一金锁,靠近架子,将‘虚度光阴’拔了出来,愣愣凝视,短剑头一次转醒,他能听见那孩子的心声。”

    天心皱眉道:“你。。。。你怎知当时情景?是了,你胡乱猜测,也有猜中的时候。”

    盘蜒又道:“它再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他已躺在病床之上,孩子脸色惨白,旁边放着一盆,盆中有鲜血,很多的鲜血。孩子害怕极了,哭泣不停,他的爹爹在安慰孩子,劝他练一门功夫。”

    天心眼神惊恐,大叫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想要回夺短剑,但盘蜒双手纹丝不动。

    盘蜒道:“短剑感到怜惜痛心,从那一刻起,他便留在孩子身边。那孩子握着短剑,脸色便好过了些,短剑稍感欣慰,他知道自己遇上了真正的主人。”

    天心哭花了眼,小声道:“骗人,骗人。”

    盘蜒又道:“他听见那孩子背诵道:‘剑是空,心也是空。剑是命,心也是命。剑心本一体,福祸共享之,便有千万敌,等闲岂有惧?’那孩子舞剑舞得欢快,便忘了烦恼,忘了男女,步入奇妙的境界。他哈哈大笑,唱着儿歌,扭动纤腰,飞上飞下,自由快活。短剑为孩子高兴,因为这孩子鲜有欢快的时候。”

    天心愣愣看着盘蜒,他依旧再哭,依旧再问:“你怎么知道?”但语气中已无半分质疑。

    盘蜒道:“短剑知道小主人爱上了别家的公子,他不知男女之别,只知道爱就是爱。小主人为此苦闷,他爱哭鼻子,哭起来闷声不响。短剑不能说话,他想传心意给那孩子,但那时孩子却察觉不到。好在孩子性子坚强,总能在旁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天心傻笑起来,泪水在舌尖留下咸味,他道:“他。。。他还告诉你什么?”

    盘蜒道:“小主人渴望被爱,渴望靠近别人,渴望认同,渴望他不曾拥有的荣光。有知趣俊俏的公子找上他,讨小主人欢喜,小主人便陪伴那人,保护那人,哪怕他知道那人并不真正将他放在心上,小主人也不在意。那人叫天甘,那人叫郑横,那人叫梁远。。。。名字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小主人不再孤单,小主人感到快乐,哪怕是短暂而难堪的快乐。”

    盘蜒顿了顿,见天心不再悲戚,反而甚是感动,他又道:“短剑是小主人的朋友,他渐渐有了灵性,也知道孤独、苦楚、悲凉、失落。但他庆幸小主人感知不到他,也不会因他伤感。

    他记得他们在雨中练剑,在雪中奔跑,在江边静坐,在山上攀爬。他记得小主人画红妆,穿花衣,经历厮杀,与人拼斗,一生中大大小小的事。

    后来,小主人被他最爱的人所伤,快要死了,在生死的刹那,短剑终于让小主人见到了自己的心,那颗忍耐、沉着,忠诚、挚爱的心。小主人心脏受伤,他走投无路,为了拯救小主人,短剑非这么做不可。小主人以为自己无依无靠,但小主人不知道,自己正是他那柄可怜的、孤独的短剑此生唯一的寄托。”

    天心又大哭起来,将宝剑攥在手中,离了盘蜒的额头,他喊道:“你说谎!你说谎!我为何自己都不清楚?”

    盘蜒道:“他不想让你知道,你要自己问他,向他敞开心扉。他是剑灵,世上最忠心耿耿的游灵,只要你呼唤他,他必然会答复你。”

    天心神情痴迷,终于跟傻子似的,将宝剑举到唇边,低声问道:“虚度光阴,你。。。。你真的在么?”

    隔了许久,他心中生出回应,似幻似真,不知从何而来,却令他暖的心都快融化了。

    短剑答道:“主人,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

四十六 咫尺天涯莫开口

    天心愣愣盯着短剑,红唇微微颤动,似在喃喃自语,实则在与短剑互诉衷肠,隔了良久,他站起身来,一招“香火之缘”,长剑直劈,又一招“两情相悦”,左右挥剑。他手上不停,脚下起舞,剑招如万花筒般层出不穷,妙变无数。剑势时而如燕雀振翅,时而如虎豹疾扑,当真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皆是极高超的绝艺。

    他心头喜悦,咧嘴大笑,仿佛又回到儿时学艺的时光。那时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无忧无虑,唯有从一柄短剑中汲取无止境的快乐。他伤势本仍沉重,但剑招自然而然生出,他便不觉痛,不惧死,不烦恼,不迟钝,天剑派的招式,各剑派的招式,自创的招式,如行云流水连在一块儿,一招、一式、一路、一套,彼此再无分别,也瞧不出痕迹。

    蓦然他身子踏前,短剑对准盘蜒额头,对准盘蜒先前伤处,盘蜒不为所动,反而说道:“好剑法,好功夫。兔儿爷与剑合一,踏入高深境界,便是那天倾‘死绝剑’再如何厉害,公子也绝不畏惧。”

    天心忽然道:“你既然叫我‘兔儿爷’,为何待我这般好?与我这兔儿爷混在一块儿,你自个儿不也丢脸么?”

    盘蜒摇头道:“我不过顺手拉了公子一把,哪里有什么功劳?更谈不上如何善待公子。”

    天心神色友善,目光清澈,说道:“虚度光阴将此间经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若不是你冒死相救,我已坠崖而亡;我心脏被刺,魂灵飘在剑上,肉身已必死无疑,是你穷心竭力的运功帮我,将我从阴曹地府拉了回来;而多亏你提点,我。。。。我与虚度光阴才真正心意相通。盘蜒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天心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看重?我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盘蜒笑道:“兔儿爷,你可别看不起自己。你能与这短剑投缘,并非是练了那糟践自个儿的功夫,而是你天生心诚,有人剑合一的天分。你爹爹疯疯癫癫,误信梦中妖惑,可当真害了你一生。”

    天心怒道:“你叫我兔儿爷,你自个儿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你这鬼鬼祟祟的蛇精怪,吃不饱的猪头三。”

    盘蜒恼道:“你还敢骂我?娘娘腔,兔儿爷,小白脸,鼻涕虫,爱哭包,送死鬼。”

    天心道:“大变态,大色狼,咸猪手,丑八怪,臭不要脸!”

    盘蜒道:“等会儿,慢来,你骂我蛇精猪头,我还能忍,你说我变态色狼,这便有些胡编乱造了。”

    天心脸泛红晕,嗔道:“你先前碰我胸口,亲我。。。亲我嘴唇,趁人之危,难道还是什么好东西了?”

    盘蜒自然死不承认,辩道:“兔儿爷,你可是伤的昏头昏脑,自个儿胡思乱想了?”

    天心喊道:“做了坏事,却不敢担当,你这胆小鬼,窝囊废!”

    盘蜒叹道:“也罢,也罢,这些污名,我便委屈委屈,承受下来。但我这等当世一等一的美男子,你却叫我‘丑八怪,不要脸’,当真是古今奇冤,天地共愤了。”

    天心“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叫道:“你自个儿听听你说的话,便是那‘天倾’再不要脸一万倍,只怕也及不上你。”

    盘蜒道:“我实话实说,就成了不要脸之徒?公子可真有些不讲道理了。”

    天心哈哈一笑,蓦然伤势发作,身子摇晃,盘蜒将他扶住,靠墙坐下,见天心嘴唇干渴,便下山取些水来,喂他喝下。

    天心道:“蛇精怪,你虽然讨厌,但你若。。。。若不嫌弃我,我便当你是朋友了。你种种好处,我将来必设法回报。”

    盘蜒笑道:“兔儿爷公子说什么话来?咱们曾击掌立誓,自那时起便是盟友。盟友盟友,勉强算是好朋友,好兄弟。我任由你死了,岂不便宜了你?坑害了自己?我若不助你夺得天剑派,我便成了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天心道:“就算我死了,你找天相、天见、天倾,各个儿都比我强得多。你大可与他们结盟。”

    盘蜒道:“那些公子爷有什么好?远不如兔儿爷你这美。娇。娘般的人物,看着让人欢喜。”

    天心呼吸急促,满脸红晕,心中大羞,说不出话来,盘蜒又查看他伤情,说道:“你明日还得去折桂园比武,伤势不能耽搁。咱俩再治上一治。”

    天心任由盘蜒解开衣领,触碰胸脯,输入真气,双目紧闭,脸红的宛如红茶花,盘蜒心无杂念,一心一意搬运周天内力。天心只觉舒舒服服,倦意上涌,不久便沉沉睡去。

    等他转醒之后,发觉天色初亮,自己身在盘蜒怀中,在大道上飞速疾奔,快如骏马,稳稳当当,心口也不再疼痛,盘蜒取出面镜子,让他一照,天心见自个儿换了身干净大氅,妆容甚是整洁,当是盘蜒摆弄的。他问道:“蛇精怪,咱们去哪儿?”

    盘蜒道:“你可是糊涂了?自然是去折桂园,天蝶枫脉在那儿聚会比武呢。”

    天心急道:“我。。。我没这个资格,他们不会服我。”

    盘蜒喊道:“兔儿爷,你没明白一件事。这比武夺帅,自来只看重身份、武艺。你身为天蝶枫红昔日主人之后,理所当然有此资格。而你武艺若当真天下无敌,便算他们不服,也要打服他们。”

    天心经历前夜之事,本已心灰意冷,但得虚度光阴相助,他心中坦荡,不再以自身残缺样貌为耻。而盘蜒要他前往何处,只要有此人相伴,就算那儿是刀山火海,天心也毫不犹豫、心怀喜悦的去了。

    行了一个时辰,赶到折桂园外,只见园中奇花异草,春意盎然,点缀清池,多有苍树古木,一座座亭台楼阁,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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