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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谢齐人家-第147部分

小说: 谢齐人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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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把那把花生一粒粒吃了,抬头看向了兄弟中的老大。

谢晋平颔首,“您放心,我知道了。”

他会管着晋庆的。

“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第二壶水也开了,太子泡起了茶,等到茶泡好,给了他们兄弟一人一杯,“我后日就走了,这两日还有些事要忙,到时候也就不找你们单独叙别了,这里以茶代酒,你们也当是送我一程吧。”

谢晋庆停了吃东西的嘴,顿了一下,慢慢地拿起了杯子。

三人碰杯,一杯饮尽。

谢晋庆把茶当酒一口干尽,把杯子放到了桌上,这时候就是兄长的手拉了过来,他想说的话也还是没止,他诚恳地看着太子,“我知道您日子一直不好过,比我们兄弟俩还惨,您吧,一个人在宫里,身边也就那么一个人陪,想去趟国公府都不容易,现在,那个人没了,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我说句您不爱听的,您既然没死成,那就多想想皇长孙,想想您没娘的时候您是怎么过来的……”

“晋庆!”谢晋平脸色铁青,朝弟弟大喝了一声。

“让他说。”太子的脸是白的,但语气是温和的。

谢晋庆也没止口中的话,继续说着,“太子,您难,但皇长孙不难吗?当初我阿爹没了,我阿姐不难吗?难啊,都难,可我姐姐想着我们,就是哭都得挑没人的地方哭,太子,想想您的孩子吧,难受的时候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哭,别让孩子长大了,连我们都不如。”

谢晋庆也只说到这了,回头见兄长脸色不好,他抬起手臂揽住了他阿兄的肩,讨好地摇了摇他,轻声道,“你别怪我,我就是想说,我还有你和姐姐呢,可皇长孙就只有太子一个了。”

连父亲都没有了,皇帝也不是个会对人好的,皇长孙该多可怜。

“这也不是你能说的话。”谢晋平低着头,一个个字很轻,但异常凶狠地朝弟弟说着,他老是这么口无遮拦,迟早在要这上面跌一跤不可!

谢晋庆耸耸肩。

他这人就这样,爱好打抱不平,没少因这个挨姐姐的骂姐夫的打,改不了了。

“我知道了,多谢晋庆。”见谢晋平低着头训斥谢晋庆,太子开了口,嘴角还挂了点笑。

谢晋平抬头,见到太子嘴边那抹无波无绪的笑,也是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太子一生命途多舛,此去回到京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了,身边至亲的人没了,手上有权的他已不像以前那样反抗无力,父了俩如若冲突起来,不顾天下,对现在的国家来说,恐成大难。

**

按往年,五月本该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了,但这时候的京城的五月还透着几许寒气,雨水自四月开始就没断,老百姓家中的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卖儿卖女成风。

死的人太多了,疫病也是慢慢地出现了,等听说城里有高热的人在几天后就会死去,国公府已经是闭门不见客了,国公爷更是把整条国公街封了,派人在国公街前面就做了扇大门堵着。

谢慧齐这时候也是有九个月的身子了,她这胎怀的无比的辛苦,到第九个月的时候,她全身浮肿,吃什么吐什么,一天到晚都是在吃吐之间度过,再无任何心力管府中的差事。

这时候即便是齐璞齐望两兄弟也没去书院了,齐家书院也是封了山,不许人进入了。

太子是五月底到的京城,朝廷里发生什么事,就是有人跟她说,谢慧齐也是听不进去了,她每天奄奄一息,如若不是想着绝不能死,她兴许也就这么过了。

齐君昀也是成天的心神不宁。

六月初一这天刚上完朝,太子叫住了表兄,与这个自他回来就没与他好好说过话,一散朝就进太和殿,不到半日就只管往家里跑的表哥道,“表哥,我们说说话罢。”

齐君昀被他叫住,看到散朝往太和殿走的那几个臣子往他们看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朝他们示意他们先走,便与太子走在了最后。

“嫂子还是不太好?”太子自也是知道了小嫂子岌岌可危的消息。

齐君昀点了点头。

太子见他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也是摇了摇头,淡道,“我听嘟嘟说,前面东宫众多的事情都是她为着操心的,回头我也得去与她道个谢才行。”

“现在别去了,”齐君昀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她现在谁都不见,也是无力见人。”

“府里的左让他们也不得力?”

齐君昀摸了把脸,他最近日夜不能安眠片刻,也是精神不振不复往日风华了,他没多说,只简言道,“看天意了。”

她说左让他们已经尽力了,让他别迁怒于人,齐国公就是想找个人怪怪,都找不对人宣泄。

看着妻子每日挣扎,他已经怕得只要在她身边都不敢闭眼了。

他脸色不好,太子也没再多说了。

从他一进京城,他表哥找了他,把他手上能用的人都送到了他手上后,太子也就知道这段时日,他表哥是无心再管京城风雨的,现在能站在朝上处理朝廷的要务,恐也是因着左相之位的责任感。

太子不说话,齐君昀就更不张口了。

皇帝与太子之间的暗潮汹涌他是有察觉,但这时候,他无一丝一毫的力气管皇帝与太子的事。

进了太和殿,齐君昀也不避讳皇帝朝他和相携进殿的太子看来,他走进了群臣让开的通道,走到了最首定了下来,抬首看着皇帝,沉声道,“皇上,还有哪桩事要议?”

有事就议,议完他好走。

**

谢慧齐是在六月初五晚上就胎动,熬了一天多,直到初六半夜才生出了一个儿子下来,第三胎一下来,她一时之间竟没了气,医娘跟产婆吓得呆若木鸡,却是国公爷扑了上来给她续气喂药,直到半个时辰,她才有了气息。

但饶是这口气上来了,一连几天她都没有醒。

齐项氏抱着孩子们都不敢去看她,只催她嫂子自己去,她却是一眼都不敢看。

谢慧齐是直到初十才醒了过来,这时候的齐君昀已经没有人样了,胡子拉茬,眼睛青黑,脸上的轮廓硬得就剩骨头和皮,这时候任谁见到他,都无法拿他与之前那个翩翩美公子的齐国公去比。

谢慧齐初一眼见到他,眼睛还没怎么清晰,她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手已经有意识地去摸了他的手握,等到他冰凉的手紧紧地回握住了她后,她模糊一笑,眨了眨眼,对眼前这个越来越清晰,清晰了一看却很狼狈的男人道,“哥哥,我这一睡,睡了多久了?”

瞧把他吓得。

看清楚了她眼睛和还有她眼睛里笑意的齐君昀垂下头来,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脖颈里。

“真臭。”谢慧齐这时候也是有了感知,闻到了自己身边血腥味还有药叶交织的臭味了,她抱怨了一句。

“嗯,回头哥哥就去沐浴换衣。”他沙哑着喉咙道。

谢慧齐见他把臭的事揽自个儿身上了,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她扯着比鸭公嗓子还难听的喉咙继续说,“我生的那个是个小魔王还是个小乖女?”

瞧把她折磨得。

生孩子真是不易。

“是个小公子。”

“啊?”谢慧齐还挺可惜的。

如若是女儿多好,两儿两女,儿子女儿都有伴。

“现在放在娘那里,等左让过来后,就带他来见你。”齐君昀这时候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来说话,声音已好听多了。

但谢慧齐还是在他满是红丝的眼里看见了泪光,她抬手去摸他的脸,取笑他道,“你真丑。”

真丑,但也真是好看。

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清楚她对他到底有多重要。

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两世以来,爱情从来没有如此离她近过。

谢慧齐两世都是个被生活磨得早早知艰难,不存幻想的姑娘,她从来不觉得之前无缘无故的两个人有朝一日结合了,可以为对方生,可以为对方死,那样的感情对她来说,太唐突了。

可是,真当爱上了,她也才深深明白,凡人在情爱里从来只有举手投降的份,生死之事竟只是再小不过的小事。

她可以为他死,也确实可以为他生,再难也要活过来。

“嗯。”齐君昀捉住她的手,没有忍住又把头埋在了她的脸颊边,这个坚韧了半生的男人在他的妻子耳边小声地哀求着,“你别离开我。”

他太累了,他需要有她陪。

“知道呢,我早说过要陪你的,我说话算话。”谢慧齐抬起手抱着他的头,心想这样的男人,如若没有她这个爱操心的跟着他,他这一生该多寂寞啊。

她怎么舍得。

**

得知谢慧齐没事,一直守在国公府的谷芝堇也是松了口气。

谢慧齐也是这次才从表姐的嘴里得知,表弟已经进入姬英国半年之久了,且音讯全无。

“你姐夫说要去找他,我心里尽管想,但也是知道他是想回的……”余小英不是有志之士,他所要的好日子顶多就是以医术救几个人,挣几两银子,跟着她能好好过日子而已,他自来京后有多拼,谷芝堇也是知道他是一直在为难他自己的,现在他说要帮她去找弟弟,她当然觉得好,但是,她也知道该到此为止了,她不能再压榨那个可怜的,只想跟她与儿女过日子的男人,“我想他也该回了,现在京中疫病横行,他回来了也有用处……”

谷芝堇说到这,低着头顿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所以我想求你家国公爷,能不能……”

这事,她父亲那不能提,现在他主掌兵部,调自己女婿回来,只会让他遭人诟病。

到底还是她自私了。

谢慧齐没她这么多顾虑,两家本来也是一家,再则这事确实是她家掌管民生的国公爷提才是好。

如她表姐所说,这时候京城比暂时休战的西北更需要表姐夫他们这些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大夫。

谢慧齐便也跟齐君昀提了,齐君昀听了也是颔了首,“这事太子已经有了决断了,太医一行人顶多月底到京。”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这时候的六月闷热了起来,谢慧齐在半个月之后都不能下床,坐月子坐得她身上都臭得没法见人了,这时候就是她以各种理由想清洗一番,都被包围住的婆子丫鬟坚决否定,连婆婆跟二婶都杀出来跟她说不能像之前两次如她的意了。

前两次生孩子,谢慧齐都是要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的,只是那时候她活龙生虎,说服身边人的时候气息比谁都强壮,现在她说几句话就喘气,已是无法说服谁了。

这次,她还真是过上了一把古人坐月子的惨烈日子,所以当齐君昀国事繁忙,还每天回来看她,谢慧齐都担心国事没把他操劳昏过去,她得把他薰死了。

这日子过得实在让她窘迫。

月底余小英是真回来了,还给谢慧齐把了次脉,跟国公府的大夫商量着,重新跟谢慧齐写了药单子。

谢慧齐想利用姐夫去劝说家里人让她洗个热水头,但余小英坚决摇头否了。

“我才讨好你家国公爷捞了个在京坐诊的活,用不着去州县,可不想这时候得罪他。”表妹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有权有势的表妹夫去,余小英很坚定地选择站在了有权有势这边。

谢慧齐被表姐夫的无耻吓着了。

她跟他媳妇那么好——这点情面都不讲一讲吗?

无奈,谢慧齐只能继续坐着她的月子,就是宫里的太子皇长孙三番两次说要来看她,都被她否了,她很直接告诉齐国公,如若她这样子被外人看到了,她会直接选择抹脖子的。

她能被他看到这挫样,已经是她的忍耐极限了。

她头发已经油得能当镜子照了,这时候就是国公爷还能天天跟她睡同一个屋子,她都觉得就算他们之间是真爱,这真爱用不了多久就要挥发了不可。

等六月底,皇帝令齐君昀带着太医去京城邻近的福河州安抚民心的时候,谢慧齐虽然觉得这事绝对不简单,但她同时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谢慧齐是直等到七月中旬才坐完月子,这时候她也是能下地了,福河州那头也是隔十天会送封信来,她也是对面的情况有所耳闻,但这时候还是安心的。

但等到七月底,闷热的天气里暴雨连连,一想福河州境内那流淌的两条大河和无数条小河,谢慧齐就不安了起来,刚生的小儿子齐润可能也是知道母亲的不安,本来很乖的孩子哭个不停,齐项氏听了媳妇关于会洪灾的担忧后也是沉不住气了,齐二婶也是担心得天天给祖宗上香,早三柱晚三柱,跟之前侄媳妇生孩子那段时日差不多诚恳。

等宫里说皇长孙要来国公府来看他们,谢慧齐这次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她之前也是因担心皇长孙,一直让齐璞去宫里见见他这位皇表兄,齐璞在母亲出了月子后,就又时常进宫见他这个嘟嘟表兄了,所以在表兄要来国公府之前,他先去了趟皇宫。

皇宫里,温尊听着表弟跟他念着国公府里不能说的事,“我阿娘要是问你外边怎么样了,你说不好就是,千万莫要跟她仔细提哪死了多少人,哪瘟症横行,她不好骗,你提个意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我阿父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就莫要操那么多的心了,要是问到我阿父身上了,你就说你不知道就是,千万别跟她说我阿父在福河的那些糟心事,她听了表面看着没事人一样,晚上能在床上躺一宿不闭眼,你是不知道,我们兄弟妹几个加一起在她眼里都没我阿父一根指头重要……”

温尊听得笑了起来,温和地与表弟道,“这个我知道了。”

他生母也差不多,不过他们只有他一个孩子,母亲还是把他看得特别重。

“诶,你知道就好,”齐璞一听母亲要见表兄就操心得要命,他阿娘一看到他阿父的人,两眼就要冒光,一听到他的事,两耳朵就要尖起来,实在不好骗,以前她没那么急着见嘟嘟表兄,这时候却想见了,他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她想作甚,齐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接道,“我阿父的事,你一定要记得不要多说。”

回头他阿父回来要是知道他这个长子当个不像个长子,定会罚死他不可。

“不过,嘟嘟哥哥啊,”齐璞又出了歪主意,“皇上给你父王定太子妃的事,你可以跟我娘说说。”

总得找点事让她烦烦,别成天老想着他阿父的事。

“这事我父王自有主张,就不让她跟着操心了。”温尊摇摇头淡道。

“也好……”齐璞一想,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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